法国陶罐文化与美国铁罐文化的对立_法国文化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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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和好莱坞,两种不同的艺术观点和经济观点,经常发生矛盾和冲突。对于美国人来说,文化是一种工业,跟其他工业没有两样,必须遵守市场经济的规律,也要享受自由贸易的好处。法国人强调“文化特殊性”,不但要保护本国的艺术特点,还要保留艺术的民族身分。法国不断对美国文化的霸主地位进行冲击和挑战。这场争斗可以回溯到二战战火刚熄灭的时候,50多年来时起时伏,从不间断。今年随着“泰坦尼克号”的在欧洲的漫游,又掀起波澜。

法国人批评好莱坞像头野猪, 所到之处把一切具有民族特征的文化拱得七歪八斜

密特朗时代担任文化部长的雅克·朗说过,美国文化政策其实是“一台文化刨床”,把艺术创作削削磨磨,当作商品生产。好莱坞电影公司像头野猪,所到之处把一切具有民族特征的文化拱得七歪八斜。今年,《泰坦尼克号》在全球乘风破浪,象征了美国在这方面拥有可怕的打击力量。这使人想起,美国今天能够在世界上称雄,既是凭借它的经济实力,也依仗它的文化霸权。

在21世纪到来之际,美国是唯一可以大量生产文化商品、电影、电视系列剧、音乐……供全球各阶层顾客消费的国家,1994年,欧洲联盟由法国带头,拿起“文化特殊性”的挡箭牌,把美国的文化倾销挡了回去。民族文化与波普文化暂时休战;是不是长久,这缘由要从1946年说起。

那时二战刚刚结束,法国虽然跟着同盟国赢得胜利,经济却是处在一个历史最糟糕时期,一切都严重匮乏。法国临时政府代表跟美国国务卿谈判经济援助协定,荒谬的是谈判卡在美国电影和可口可乐的进口问题上。电影和可口可乐是美国生活的象征,其作用远远超过商品本身带来的利润。此后,美国以信息图像自由流通作为借口,向全世界宣传它的生活方式和社会价值。而法国坚持要给美国影片的进口限额,把电影看作是艺术创造和民族天才的表现,不愿看到自己的文化受到外来的威胁。

50年以来,法美的文化冲突一直以这个为基调,性质没有改变,美国指责法国的是精英主义文化和封闭排外,这两大该死的罪孽使法国跟不上潮流,要明白当今是波普文化凯歌高唱的时代。而法国把美国影片、唱片制造商看作是传播全球大杂烩文化的圣徒,从轻的来说是抹煞各国民族文化的特点,从重的来说是一场文化上的切尔诺贝利。

这两个阵营的知识分子,在起草控告对方的状子时,尖酸刻薄,互不相让。法国作家阿兰·芬吉尔格罗在《思想的失败》一书中,气呼呼地说:“野蛮终于战胜了文明。休闲工业,这是技术时代的创造,把智慧产物降低为杂货商品,在美国这称为‘娱乐’。”普林斯顿大学政治学教授艾兹拉·苏莱曼反驳说:“对于我来说,有高级文化和低级文化之分。没有人对法国的文学或戏剧有任何异议,虽然戏剧只能打动一小部分人。但是低级文化是大众文化,这种文化把文艺创作当作商品生产,在这方面法国就一窍不通。摇滚乐、电视系列剧或者与美国现代思想有连系的巨制,所以获得成功有其世界主义的原因。法国缺少的就是这种世界主义思想。法国必须接受全球化的逻辑,学习制造轰动的公式。”

这无异是一场聋子的对话。但是这两种说法的道理没有多大区别,也都触及到问题的实质。法美文化争执转入面对面的冲突,现在看来不是对文化有不同看法。只是法国深信文化就是文化,没有高级文化与低级文化分类,要一马当先捍卫本国文化的神圣权利。美国把文化分为高级的和低级的,它并不想在高级文化领域跟法国交锋,而在大众文化方面夺取领导权,把这些作品就像是普通的商品,制造后在全球化的经济渠道中自由流通;为那些懂得如何制造的人,如何推销的人争取最大利润和最大光荣。这种观点在法国人看来是不可接受的,他们把文化看作是民族身分和长存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作品与商品的对抗,文化与工业的对抗无异是陶罐与铁罐的对抗。但是法国就是不服输,要在全世界充当解放十字军的领袖角色。

美国人说我们想到的只是大家都喜欢玩, 我们就来改善他的休闲生活

米高梅、派拉蒙、哥伦比亚、20世纪福克斯、环球或狄斯耐,这些美国影业巨头的意图几十年来是不变的:娱乐群众,在开开心心中赚大钱。这样做毫不内疚,其他工业可以名正言顺地赚钱,电影工业为什么不应该呢,但是也没有自卑感,尽管电影业实施福特主义的大批量生产,泰勒主义的严格分工制度,也很乖顺地不敢不为艺术服务。法国电影理论家巴赞指出在好莱坞电影制度下工作的天才们,像生产工业品那样采用次序分明、集体分工的方法制作影片,不但没有损害电影的质量,还是保证电影具备一种艺术内涵的最可靠手段。

直到60年代末,这些大公司都是由一些冒险家掌握的,他们贪婪专横,但是做的事却是想到群众的心里去了。欧洲导演专心探讨什么是电影艺术,什么是作家电影的时候,美国柴纳克、华纳兄弟立志要做的是娱乐工业家,有意制作引人入胜的故事片,这些影片的目的不是要人去思考问题而是让大家过得高兴。狄斯尼公司董事长迈克尔·艾斯奈在欧洲狄斯尼乐园开幕前不久说的话,很能够代表美国影剧界的主导思想:“我们想到的只是大家都喜欢玩,我们就来改善他们的休闲生活。我们拍片子是为了让大家高兴。”

影剧必须得到群众的接受,这种迎合大众、讲究“物质主义”的观点很容易扩散,在欧洲流行则要等到80年代初。自从麦卡锡时代大肆迫害左翼人士以后,好莱坞专心制造纯娱乐产品,输出没有“政治或社会内容”的作品,如喜剧片、惊险片、西部片、音乐歌舞片。法国电影界创造了自己的理论(内省、反思、概念构成)拥有自己的天才(雷诺阿、卡尔奈、贝克、杜维维埃),为此感到骄傲,并且深信它的竞争者虽在营销市场上所向披靡,在利用欧洲杰出人才上出手不凡,但是真正谈到表达“思想”、或“领导潮流”方面,一般说来还是要让位于欧洲,欧洲的中流砥柱是法国。不论是青年艺术家倡导的新浪潮,还是后来居上的佼佼者伯格曼、布努艾尔、费里尼,都是在电影史上影响深远的大事或奉为楷模的人物。

然而从来不在经济风险方面考虑问题,法国到了很晚才去评估这种非物质工业的产值和分量。这种工业塑造我们喜怒哀乐,确定我们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同时又产生惊人的利润。直到1956年,《上帝创造了女人》一片获得神话般的成功,才使法国人如梦初醒,发现碧姬·苞铎带来的外汇比雷诺汽车公司还多。30年代初,美国胡佛总统已经说过,在“那些放映美国影片的国家里,可以多销两倍多的汽车、军帽和留声机”。在大西洋彼岸,借用雪莱的诗句来说,既然影片已经来了,生意还会远吗?在《纽约——迈阿密》(1934)一片中,克劳黛·考尔伯特看不起克拉克·盖博穿的凸纹布小背心,同年针织料衣服销路一蹶不振。还有一个相反的例子,马龙·白兰度在《码头》一片中穿一件T 恤非常帅,20年后这种衣衫还很好销。

法国迟迟才明白过来,在伽里玛出版公司后面可以跟上雷诺汽车,文化是法国商品的最佳媒介。这方面的后知后觉使美国梦幻工业在电影发源地国家称王称霸有那么多时间,法国电影业一遇到问题只会向国家要求津贴和补助。这样反而使法国制片人和导演减轻市场的压力,不思积极营销,打开市场。16年前,文化部长雅克·朗提出口号:“文化与经济是同一场斗争”,他还说不能“由一个大国以利润的名义在全球推出统一的文化”,这话确实击中要害。今天在德国、西班牙或意大利,几乎是美国电影的一统天下,在法国美国电影占70%市场。

美国要用“多边投资协议(AMI)”侵占各国文化市场

美国这个只生产原型产品(即一部片子一个样)的工业部门,好多年来依靠大公司制度有过一段辉煌时期,现在又成了一个赌博夜总会,入股的投资毫无节制地上涨,而红利——票房收入和影片质量——不一定会看到。电影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经常只负责营销发行的业务,真正得益的是那些大明星的经纪公司,它们争着要得到制片人的位子,其中有举足轻重之势的是大明星,他们天文数字般的酬金以及愈用愈多的特技制作摄制预算大幅度增加。在美国电影的黄金时代,大公司的老板制订最疯狂的计划。在成熟时期,制片人敢于提出最大胆、最敏感的题材,如《现代启示录》、《野战排》,而法国电影不涉及殖民战争领域。今天由从前的法律学家或银行家组成的执行委员会,接替了那些风险赌豪。导演只掌握一部分残余权力。编剧从前被捧到九霄云上,说什么“好片子首先在于好剧本”,如今仅仅受命改编或重写一些老掉牙的故事。现在是超级巨片的皇朝,瞄准的是全世界观众,可以像《水世界》那样弄得倾家荡产,也可以像《坦泰尼克号》那样带来亿万利润。

这类影片完全依靠国际市场、碟片和其他衍生物的销路收回成本,至于艺术质量经常是一个多余的奢侈。好莱坞每年借奥斯卡颁奖仪式进行自我标榜,奥斯卡也经常颁发给满足各方面要求的作品。很久以来,好莱坞企业也很会笼络电影界年轻的刺头,如卢卡斯、德巴尔玛、科波拉、斯皮尔伯格,这些人在70年代都口口声声要置好莱坞于死地,现在都给电影王国招安去了。《时代杂志》的一篇评论说:“大公司拍的影片大部分质量很差,暴力很多,情节很拖。幸好有独立制片人作为‘安全阀’,是他们发现了迈克·费奇斯、阿贝尔·弗拉拉这样的人才。但是充满暴力和庸俗的劣作过分膨胀,这个安全阀是远不够的。”

这样,拍什么样内容的影片,迎合什么样观众的论争又硝烟重起。在二战后的年代,只限于讨论美国价值方面的问题,如颂扬个人主义,崇拜成功人物。今天的争论重点是银幕上暴力和色情日益泛滥,应不应该花费钱财去制造文化垃圾,美化犯罪。那些蔑视美国电影的评论家提出这类严重的指责,这说明大银幕,尤其是放系列剧的小荧屏,不只是占据我们日常生活的中心,而且还在塑造我们今后的生活模式。

拍《烈火战车》的英国导演大卫·普特曼,是唯一领导过美国电影公司的欧洲人,他说:“从卢米埃尔兄弟戈达尔和费里尼,好几代欧洲人努力创造一种电影,要抵挡好莱坞的冲击。但是美国历届总统,从演员出身的里根到任命电影业大律师当商业部长的克林顿,始终在为美国最有影响的工业摇旗呐喊。好莱坞成了美利坚帝国的先锋,通过唐老鸭这个外交使节,在国际上建立统治地位;这是全球美国化的最明显的象征。”

在美国总统座机“空军一号”内,总有一个座位留给制片人联合会的代表。1994年在关税贸易总协定开会讨论中,大家以为在商品自由流通这个神圣原则的名义下,法国又会遭到再一次的失败,欧洲视听产品的配额又会置之不理。出人意外的是“文化特殊性”——文化产品不仅是一种普通商品——竟然得到了胜利。暂时的胜利……

因为好莱坞不会善罢甘休。美国制片人联合会发言人贾克·瓦朗蒂在4年前留下这句话:“在这个思想、影剧、信息自由交流的时代, 可悲的现实是欧洲联盟转过身没有理会未来。”现在这场战争还在继续。美国今天不仅在配额这条战线上进行争夺,更愿意在技术这条战线上开疆拓土。数码化应用造就了一些多媒体巨头,他们要对一切形式的图像争夺控制权。一切都纠结在同一点上。美国人认定一部影片就是跟一份传真或一次电话通讯没有什么根本的区别,因为都使用同一种传递方式。明天程序工业将要使用的渠道——国际通讯、国际互联网——就没有理由不自由开放。布鲁塞尔委员会视听政策和文化部主任让-米歇尔·巴尔说:“美国的梦想就是要实行垄断。跟美国的关系正在恶化。欧洲条约主张尊重各国文化的多样性。”

法国电影在危急时刻不断高呼,要求更多的保护。首先要知道法国影业三巨头百代、高蒙、电影联合公司(UGC), 跟美国最小的电影公司相比也只是羽量级。自身有没有力量到国际上去争一席之地?从经验来看也不一定不行。吕克·贝松只花了150 万美元拍成《第五元素》,获得成功,说明法国也可以生产版权制造机。独立制片公司韦迪科投资于让-皮埃尔·马鲁阿执导的第一部电影,目前全部在洛杉矶拍摄,对白采用英语,这就是准备打入国际市场,与美国电影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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