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研究·
从《论语》看孔子的天命意识
贾 捷
(湖南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0)
摘 要: 在《论语》里,天命意识占有重要的地位。学界对于孔子天命意识的看法众说纷纭。《论语》中孔子具有比较模糊矛盾的天命意识,并且尚未形成系统。主要表现为相信并崇敬天命,同时鼓励现实个体发挥自己的主体作用。
关键词: 《论语》;天;天命
天命意识随着人类意识的产生而产生。“天命”这一概念,是儒家哲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命题,在孔子之前的夏商周三代文化中,“天命”的内涵就经历了漫长的发展演变过程。而孔子自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1]65他在《论语》中多次提到的“天命”一词也必然受到前代文献和思想的影响。殷周文献中“天”的主要涵义与西方宗教中的“神”颇为相似。经由周代礼乐文化的过滤,中国上古以来鬼神崇拜系统中的神秘性、蒙昧性不再占据主导地位,而是形成一种关注现世的人文主义转向,使得中国没有机缘产生如西方基督教那样有着系统神学理论的宗教信仰体系。在儒家经典中,可以看出这样一条清晰的理路。之所以出现这种转向,很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孔子在西周天人观念的基础上对“天命”概念作出了进一步总结和定位,将其拉入到现实人生的范畴中来。“天人合一”是“天命”产生的主要来源,孔子将这种具有宗教神学性质的理论形式进一步发展为真正的哲学形态,“中国思想史上所形成的伦理与哲学相结合的传统也是以此为嘴矢的。”[2]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孔子正是因此而奠定了儒家哲学思想的基本性质和发展方向。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天命概念的含义非常复杂,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含义。徐复观先生在《中国学术精神》一书中总结古今注释家对知天命的注释分为三类:“……完全是站在政治穷通上来说的,天命即是所谓禄命。”、“穷通物理”、“刘宝楠《论语正义》则以命有禄命与德命之分,……以证明《论语》上之所谓天命,是‘仁义礼智顺善之心’;即是所谓‘德命’。”[3]19这些解释都只涉及天命的某个方面,并不是很全面。儒家的天命观念虽然为孔子所创发,但孔子当时也并没有对其内涵作出明确规定。真正对天命观念作出明确规定的是《礼记·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4]1朱熹注:“命,尤令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4]2这里朱熹将天命解释为上天的命令,即后来一般意义上的天命本义:天命是指上天的命令,以及上天主宰之下人的命运。正如黄克剑所说:“‘天命’可领会为上天赋予的使命,但‘天’或‘上天’是公义意味上的‘天’,为神圣之使命所托始,并非‘天帝’那样的实体。”[5]22这里的“天命”有别于上古人们所说的“天帝”,是一种非实体的存在。总之,孔子奠定的儒家思想是从周文化中发展而来,因此以“天命”命名的这一概念便延续到儒家文化中,成为儒家文化的一个重要命题。本文具体从《论语》的内容来看,孔子直接或间接是较常谈到“天”和“天命”的。他自己说了14次“天”、与天命相关的作为单音词的“命”5次和“天命”3次。下文将通过对个别语句的具体分析,来阐释《论语》中所体现出的孔子的天命意识。
一、孔子对“天”的态度
孔子对“天”和“鬼神”的态度是泾渭分明的,有些论者将孔子的这两种意识合起来进行分析,是有待商榷的。本文只对孔子的天命意识进行分析,不涉及鬼神。“天”在《说文解字》中训为:“颠也。至高无上。”[6]1“颠”即“顶”义。“天”字本义是指人身体的最高位置,隐含至上之义。把《论语》中孔子关于天的各种说法综合加以考察,去体会孔子之“天”的意蕴,便发现孔子的“天”是宇宙之主宰,其主宰范围上及自然下及人事,覆盖范围极广,且是一个决定着社会、自然与人生命运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具体来看,《论语》中所体现的孔子对“天”的态度大致有三种:对“天”的崇敬、知“天”、用“天”以自慰。
(一)对“天”的崇敬
孔子继承商周时期的天命观,认为天是神秘不可测的,并且对天有着崇拜与敬畏之情。冯友兰、任继愈等学者,从孔子所提到过的“获罪于天”“天厌之”“欺天乎”“天丧予”等来断定孔子将天命视为最高的主宰[7]。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孔子从观察宇宙万物的运行规律中体验到天的力量:天是一切自然现象和人事的决定性力量,人力有时是不可以抗拒的。《论语·阳货》载:“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1]185连用两个“天何言哉”,充满对于天的向往和尊崇,也包含对于人的力量有限之类理性判断。刘宝楠《论语正义》曰:“夫子本以身教,恐弟子徒以言求之,故欲无言,以发弟子之悟也”[8]698的解释未免过于狭窄,其中确乎有此意,但拘于此意则显得偏向道德化。又如《论语·泰伯》载:“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1]82这句更加明显地突出了孔子对天的崇敬之情。《论语集解》载:“孔曰:‘则,法也。美尧法天而行化也。’”[9]213孔安国在这里将“天”与“尧”联系起来,也体会到“天”作为一种令人敬仰的至上之存在。
(二)知“天”
《论语·宪问》云:“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1]154对“下学而上达”的解释有许多。皇侃《论语义疏》云:“下学,学人事;上达,达天命。……上达天命,天命有穷有通,故我不怨天也。”[10]379据《论语义疏》中引孔安国的注,则为:“下学人事,上知天命也。”[10]379黄式三在《论语后案》中分析:“下学,删订赞修之事;上达,所学通于天也。圣人删订赞修,惓惓斯道之心上通于天,而天自知之。”[9]419这些前人的注释基本将上学下达看成一种天人统一体,天在上,影响并指导着人事。黄式三先生的看法更有了进一步发展,即将上下理解成一种互通关系。这里“知”的含义是双向的,即人与天之间是双向互动的关系:一方面是人对于天命的认识和知觉,另一方面天对于人也有觉察,有一种天人联通的情感。徐复观先生有论:“由孔子所奠定的儒家思想,固然一方面常常从外在的客观的地位上去谈到天的问题;但在道德实践中所显现出的天或天命,实即一个人的本心的显发。”、“我看不出由孔子知天命所奠定下来的以心为道德根源的思想,有什么立足不足之处。”[3]29他认为在春秋时代,由于道德的人文精神的上升,而渐渐显现出后来人性论中性与命结合的道路。他将孔子所说天命的宗教性和道德性对立了起来,将孔子的命与性直接等同了起来。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值得思考:不应该将孔子天命思想中的宗教性与其道德性完全对立起来,这是有悖于孔子思想实际的,其思想中的宗教性与道德性,并不是断裂的而是连续的。从此句可以看出,他只是把天向人事方面拉入,从其他篇章的论述中也没有否定宗教性天的存在,与此同时这两种天的区分是不明确的。孔子所知之“天”,既是知道德之天,也是知宗教之天。
(三)用“天”以自慰
《论语·颜渊》有:“司马牛叹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1]122这句话常被用来证明孔子具有宿命论的倾向。如果孤立起来看,似乎有些宿命论倾向,但若回到原文中,便知这句话是子夏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现实宽慰司马牛悲叹自己没有兄弟。
笔者这里要谈的注定之命并不是要论证孔子的宿命论倾向,相反,这种注定之命体现的是孔子对天的敬畏,是一种“知命”的睿智表现。“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1]57刘宝楠引《白虎通·寿命篇》曰:“命有三科:有遭命以遇暴。遭命者,逢世残贼,若上逢乱君,下必灾变暴至,夭绝人命。”[8]226天灾人祸,或许这就是不可改变的命运。这与前面提到的孔子对于“天”的敬畏与崇拜有一定联系,天是神秘而又至高的,统摄下的人的命运也是不可测的,这就自然将“天命”与“天”与“命”联系起来。《论语·宪问》载:“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1]154孔子将他的主张实现与否都交给命运,实现与否可能要看机缘。这里的“命”也明显与“天命”有相似之处。 《论语正义》引《嵩庵闲话》云:“天道之本然而不可争者,命也。贫富、贵贱、得失、生死之有所制而不可强也,君子与小人一也。命不可知,君子当以义知命矣。”[8]594对于这种注定之命,虽无可奈何,但也寻找一定方法去疏通,这与下文要论述的“天命”下个体的主动性有一定联系。
《论语·雍也》曰:“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1]54刘宝楠曰:“‘短命’者,言颜子受命短也。”[8]212《论语·先进》曰:“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1]110这个“命”的含义相对浅显易懂,孔子对他最钟爱的学生颜渊的死亡悲痛不已,不断地发出命运无常的感叹,甚至向“命”提出质疑。这种含义的“命”在《论语》中相对命运、数命之类的意思较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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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语》中,“天命”一共出现了3次。分别是《论语·为政》:“五十而知天命”[1]12和《论语·季氏》:“畏天命……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1]174。孔子对“天命”的理解是不确定的、模糊的、矛盾的。一方面,他看到天命作为一种神秘而又至高的客观存在,是不可控的,人要遵循天命所规定的道路;另一方面,孔子觉得人又可以在命定的范围内做出一定的努力,去影响甚至改变所谓不可移的天命,发挥个体的主观能动作用,即个体的主动性。故以下分两方面来阐述:“天命”作为一种外在的客观规律与“天命”下个体的主动性。
二、孔子对“命”的看法
在《论语》中,“命”字出现了33次,与天命相关的作为单音词的“命”有5次。“命”《说文解字》训为:“命,使也。从口从令。”[6]26命,使令,可引申为《论语》中的言辞之命。故合起来所谓“天命”,是上天赋予的使命。而具体在《论语》中,关于“命”的解释大概可以分为三类:指人的寿命、言辞之命、注定之命。
孔子的天不仅决定着自然的嬗递和文明的兴衰,而且具有强烈的人文关怀色彩,是支撑孔子人生的强大精神力量,孔子每遇人生淹蹇之际对天或是发问或是感叹,此时“天”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纯粹自然的范畴,而上升为道德之天、德性之天的范畴。
(一)指人的寿命
在怀着“以天下为己任”的政治思想与价值观念进入仕途的官僚士大夫的心目中,能够不受职守所拘,直接施展其抱负的官职,唯有数宰执和台谏。对此,欧阳修的表述最为明快:“若天下之失得,生民之利害,社会之大计,唯所见闻而不系职司者,独宰相可行之,谏官可言之尔。……宰相谏官系天下之事,亦任天下之责。”[4]98-99
(二)指言辞之命
《论语·子路》有:“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使命,可谓士矣。’”[1]138《论语·宪问》又有:“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1]147《论语·季氏》还有:“孔子曰:‘自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1]172《论语·宪问》载:“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1]145刘宝楠曰:“‘命’者,凡聘问会盟所受于主国之命,其语皆有一定。”[8]561明确指出这里是言辞之命的含义。这类言“命”的语句与孔子的整个天命思想联系不大,但为了逻辑体系的完整,还是罗列于此,以便对《论语》中孔子所言之“命”有较为全面的认识。
(三)指注定之命
《论语·子罕》载:“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殁,文不在兹乎? 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1]87这是孔子被匡地的群众所拘禁时有感而发。朱熹《论语集注》云:“天既未欲丧此文,则匡人其奈我何,言必不能违天害己也。”[11]110刘宝楠曰:“是孔子此语,为解慰弟子之词。”[8]328朱、刘二人都看到了孔子此时用“天”来解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并以此自慰。当他处于困境时,言及“天”是对自己和弟子的一种心灵抚慰,另一方面也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懑,是无可奈何境况下的一种言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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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孔子对“天命”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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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种外在的客观规律
孔子认为“天命”是一种客观规律的存在,而且是人们无法阻挡和抗拒的外在因素,具有一种不定性和偶然性。既然如此,就应该对自己无法控制且至高无上的外在控制者怀有敬畏之心,但是其中也透露出孔子一种淡淡的忧伤。钱穆解释道:“天命指人生一切当然之道义与职责。……孔子非一宗教主,然孔子实有一极高无上之终极信仰,此种信仰,似已高出世界各大宗教主之上。”[12]19将天命解释为一种含宗教意味的更高形式的学习和信仰,增加了天命的神秘性。有论者认为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知的是人之本心,人之本性。”[13]这样的解释未免过于唯心,天命应该是一种整体意义上的概念,“仁”只是其统摄的其中一种思想而已。《论语·季氏》载:“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1]174《论语集解》:“顺吉逆凶,天之命也。”[9]470何晏以为,天命顺之则吉,逆之则凶,所以可畏。皇侃《论语义疏》在何晏的基础上进一步疏证道:云“畏天命”者,“一畏也。天命,谓作善降百祥,作不善降百殃。从吉逆凶,是天之命,故君子畏之,不敢逆之也。”[10]432在此,皇侃对“天命”做了更加具体的说明,认为天命就是让行善者万事吉祥,而对作恶者降殃给以惩罚。这样的天命是君子需要敬畏的。《论语集注》有:“畏者,严惮之意也。天命者,天所赋之正理也。知其可畏,则其戒谨恐惧自有不能已者,而付畀之重可以不失矣。”[11]173《论语后案》曰:“皇《疏》:‘天命谓作善降百福,作不善降百殃。从吉逆凶是天之命,故君子畏之,不敢逆之也。’”[9]470直接训“畏”为“惧”,是为“惧怕”的意思。朱熹也表明了对这一客观存在的天命的敬畏之情。
有论者总结较好:“孔子对天命的体认历程大体为:知命-畏命-立命-不忧不惧。对于孔子来说,天命可知但不易知,可‘畏’但不可‘惧’,可‘受’但不可‘俟’,可‘知命’、‘畏命’但不‘认命’、‘顺命’。”[14]正如徐复观先生说:“道德的普遍性、永恒性正是孔子所说的天、天命、天道的真实内容。”[15]说孔子“知天命”就是直接“证知了道德的超经验性”,此处暂可存而不论,但其“知天命”具有明确的道德涵义则是勿庸置疑的,完全不同于殷周以来上天“降命”之类的天命观的;这同时也说明,孔子的天命观看起来是对殷周天命观的重提,但其涵义却已经形成明显的转向了,即转向人事,体现人文主义倾向。
(二)“天命”下个体的主动性
《论语》肯定主体具有充分的主观能动性,即主体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而达天命。“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1]73孔子认为,只要有志于仁,就能实现仁。“仁”是儒家道德的最高价值范畴,完成仁就等于完成了德性,也就等于完成了天命。仁的完成全靠自己,可以不听天命。所谓“天命”,是关于社会人生的规律,孔子的一生都在积极主动与这不可消解的外在权威对话,“畏天命”“子不语怪,力,乱,神”,为我们展示的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智者的形象。如傅佩荣解释道:孔子是“化命运为使命”、“命运是指被动的、盲目的、无奈的遭遇。……使命则是自己的选择,……这是主动的、积极的、进取的、光明的。”[16]23孔子的天命便是这样,他因为执着于担当自己被赋予的天命,而不肯浪费时间于无关乎天命的事情。《论语·为政》有:“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1]12《周易·系辞上》曰:“乐天知命,故不忧。”[17]42树达按:“孔子五十知天命,知命者不忧,已尽仁者之能事矣。”[17]42《论语集解》:“孔曰:‘知天命之始终。’”[9]26《论语集注》:“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知此则知极其精,而不惑又不足言矣。”[11]54《论语后案》:“子曰:‘五十而知天命,此以气化言命者也’”[9]62这里的“天命”,就是关于社会人生的规律。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知的也就是“仁”是人之本心、人之本性。阅读《论语》我们可以得知,孔子认为自己不是“生而知之”的圣人,而认为自己是“学而不厌”、“敏以求之”,他的一生是在道德实践中不断完善自己的。
《论语》中孔子的话语反映出天命的不可抗拒性,这种思想一方面未能超出他所在时代的局限,孔子的确相信并强烈感受到在人类所能掌握的力量之上还存在一种超自然的神力,其中渗透出圣人深深的落寞与感伤。同时,孔子注重对于人的主体道德自觉的发挥并不断强调。孔子一方面貌似肯定着“天命”的权威,另一方面又大力强调着“尽人事”的重要性,匡亚明有论:“孔子思想正是中国古代最早较系统、较深刻地研究‘人道’的大学问,……此后,任何以有人格化的至上神为核心要义,宣传‘天国’、‘彼岸’的外来宗教思想体系,都不能在中国长久地占据统治地位,而最终被中国的传统思想文化所汲取、消融,其故在此。”[18]146这句话可以说是从侧面解释了孔子思想中对现实人生关照的强度。“此处三畏似均宜作‘敬畏’之‘畏’解。……可释作对自己存在及其有限性之深沉自觉(自意识),从而敬而畏,即在此有限性中更感生存之价值、意义与使命。”[19]393综上说明:在圣人孔子的生命体验中,天命与人为已经合二为一,有机相融。
综上,天命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它一方面是注定的,是不可随人的意志而改变的;但另一方面,它又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在行动结束之前没有人知道天命究竟如何。努力的结果有可能失败也有可能成功。人只要开始一个行动,天命就已经定下来了,却只有在行动完成时才会显现。因此说,天命对于人的行为具有最终的解释权,但它却在结果呈现之前给人充分的自由去行动,这其中人作为一个自由的主体,就有机会发挥其能动性。但值得注意的是,孔子哲学思想中的天命思想主要是唯物的,他的思想超出了当时时代的高度,重人事轻鬼神,劝导人们入世进取,具有十分积极的进步意义。在这样的天命观指导下的积极进取的精神也是孔子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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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Confucius ’Sense of Destiny From The Analects
JIA Jie
(The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00,China )
Abstract :InThe Analects , the sense of destiny has an important place.Academia have varies opinions on this question.The conclusion is Confucius has a blurry and contradictory sense of destiny,which has not yet formed a system.The main manifestation is to believe in and respect the destiny,and at the same time to encourage individuals to play their own main role.
Key words :The Analects ;god;destiny
收稿日期: 2019-09-11
作者简介: 贾 捷(1994-),女,山西大同人,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汉魏六朝文学和明清近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 B22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185X(2019)05-0001-05
标签:《论语》论文; 天论文; 天命论文; 湖南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