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口语词汇获得年龄效应，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口语论文,词汇论文,效应论文,年龄论文,儿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 B844
1 引言
获得年龄（age of acquisition，简写为AoA）是指大部分儿童学会某个词的年龄，例如，如果80%的儿童是3岁学会“猫”这个词的，那么“猫”的获得年龄就是3岁。获得年龄影响成人言语行为这一结论来自Rochford和Williams对一个失语症病人的研究[1]。他们在检验失语症病人的口语表征保留情况时发现，儿童口语中获得越早的词汇，在失语症病人的口语中保留得越好，获得越晚的词汇，越容易损失，词汇的获得年龄可以预测失语症病人的口语表征。
单词获得年龄效应是近20年来心理语言学家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单词获得年龄效应是指在儿童口头词汇中获得较早的词比获得较晚的词在成人的语言加工中更快。研究者用多种实验任务，如单词命名或图片命名、词汇判断[2～6]，以及多种被试群体，如正常人、健康的老年人、老年痴呆病人[7,8,9]等，都发现了该效应。
2 获得年龄的评定及评定的信度与效度
2.1 获得年龄的评定
获得年龄数据的来源主要有3种：纵向研究、儿童评定以及成人主观评定。纵向研究就是在比较长的时间内，对儿童的语言进行系统的定期记录与研究，也叫追踪研究。Jorm[10]以自己女儿为被试，从Carroll和White[11l的图片中选取94幅，记录了这些图片口头的获得年龄和书面的获得年龄，即她会说出每幅图片名称的年龄和会读这些图片名称词的年龄。调查方法是让儿童命名图片或单词，记录命名正确的个数。纵向个案研究比较系统，可以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但是研究周期长，不利于进行大面积的调查。而且个体变异也比较大，常常受到儿童性别、生活背景等因素的影响。还有一种办法是让儿童估计一些图片或单词的获得年龄。Walley和Metsala[12]将20个孩子分成两组（平均年龄分别为5岁、7岁10个月），让他们回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或应该在什么时候学会实验中的那些图片名称的，结果发现儿童评定的获得年龄与成人估计的获得年龄之间的相关为0.91。但儿童要完成这样的任务需要具备一定的元词汇知识，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很少有实验证明儿童具有元词汇知识。所以用儿童估计这种办法的可靠性也受到质疑。
鉴于纵向研究耗时较长、儿童估计的可靠性又差，所以国外一般用成人和家长主观评定的办法收集获得年龄。Carroll和White是第一个评定获得年龄的研究者[11]。他们让20个成人在8点量表上评定103幅名词图片的获得年龄，8点分别表示8个不同的年龄段，具体为：1＝婴儿前时期（2～3岁），2＝婴儿期（3～4岁），3＝学前班（4～5岁），4＝一年级（5～6岁），5＝二到四年级（7～9岁），6＝五到六年级（10～11岁），7＝七到八年级（12～13岁），8＝九年级及以后（14岁以后）。Gilhooly和Logie[13]对1900多个单词的获得年龄、熟悉性、具体性等进行了主观评定。该常模被广泛运用于以后的研究中。因为成人主观评定的办法收集数据既快又方便，避免了前面两种方法的局限性，所以运用范围较广。但有的研究者怀疑主观评定能否反映儿童实际的获得年龄[4]，为了证明主观评定的可靠程度，研究者还需要对主观评定的信度和效度进行检验。
2.2 评定的信度与效度
成人主观评定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在评定时会受到词频、词长、熟悉性等因素的影响，因此对评定的信度和效度进行检验就显得非常重要。对信度的考察有多种方法，用得最多的办法是将男性的评定分数与女性的评定分数作相关，得出组内信度。Gilhooly和Logie[3]用这种方法求得的相关为0.98。也有人用Ebel的办法[4]和Cronbach的alpha值[4]来求信度，求出的相关系数都在0.95以上。说明成人评定者在给每个词分配值时是互相一致的，因此获得年龄的评定是可靠的。
考察效度的一个办法是将成人估计的获得年龄与儿童词汇发展的客观获得年龄进行对照。Carroll和White[11]通过计算不同年龄段的儿童读物中词汇的出现频率而得出一个获得年龄的“客观数据”，将主观评定的获得年龄与客观的获得年龄数据作相关，相关高达0.847。说明估计的获得年龄反映了实际的获得年龄。Morrison,Ellis和Chappell[4]用14组年龄在2岁6个月到10岁11个月的孩子对物体图片的命名成绩建立了一个客观的获得年龄的常模，他们将某一物体的获得年龄操作定义为年龄最小的孩子组中75%的孩子可以正确命名该物体。随后一些研究用Morrison,Ellis和Chappell[4]客观评定的数据来预测图片命名的反应时，发现了显著的获得年龄效应[14]。另外，Jorm[10]个案的获得年龄与Carroll和White成人评定的获得年龄相关达0.83[11]。以上这些证据说明，主观评定的获得年龄可以比较准确反映客观的获得年龄。近年来，国内研究者也开始意识到获得年龄在成人言语加工中的重要性。程辰曦[15]调查了Snodgrass和Vanderwart的235幅图片的获得年龄。她采用的成人用图片对图片名称的获得年龄进行评定与幼儿园的儿童对图片进行命名来收集图片的获得年龄的相关达到0.46。管益杰、方富熹[16,17]的研究中将汉字的获得年龄操作定义为汉字在学校课本中首次出现的时间，并将其作为书面语的获得年龄的一个指标。
3 获得年龄在成人语言加工研究中的一些发现
词汇自身的特点，如词频、想象性、一致性、词长等因素是图片和词汇加工的重要决定因素。近年来的一些研究表明，获得年龄也是图片和单词命名速度的重要指标，有些研究发现其重要性甚至超过词频。一些研究者认为，成人口语中较常用的词或图片名称一般也是儿童口语中较早获得的，而以往关于词频的研究大部分都未控制获得年龄，因此词频效应和获得年龄效应可能被混淆了。
3.1 获得年龄对成人语言加工的影响
一般来说，有关获得年龄效应都是在要求命名的任务中发现的[18]，但也有一些研究考察了词汇判断任务下的获得年龄效应[5,6]。研究者还比较了图片命名与单词命名时的获得年龄效应，发现图片命名时的获得年龄比单词命名时的获得年龄效应大。原因是图片与其名称之间的关系是任意的，获得早的图片名称对获得晚的图片名称的学习没有帮助，而书面词汇与其发音之间却存在对应关系（例如peach-pear），获得较早的词对获得较晚的词的学习有帮助，从而缩短了获得早的词和获得晚的词之间的差距[19]。
词汇或图片名称的获得年龄同样也影响脑损伤病人的词典加工。在认知神经心理学研究领域，1962年，Rochford和Williams[20]首次报告了失语症病人的获得年龄效应。相隔将近30年，才有了比较详细的研究。其中，Hirsh和Ellis[21]报告了一个详细的个案研究，Feyereisen,Van der Borght，和Seron[22],Nickel和Howard[8]报告了两个组群研究。研究发现，获得早的词比获得晚的词较少受脑损伤的影响[21,22]。
3.2 获得年龄效应与词频效应的关系
获得年龄、词长和词频三者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早获得的词一般是字母较少的高频词[38]。因此，考察获得年龄与这两者的关系显得尤其重要。目前，有关获得年龄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探讨获得年龄与词频的关系上。词频效应自1965年首次报告以来就成为心理语言学中最稳定的效应之一，是单词识别与命名速度的主要决定因素。但图片命名和口语词汇命名研究中对获得年龄效应与词频效应关系的结果并不完全一致。几乎所有的研究都发现了很强的获得年龄效应，但不是所有的研究都发现了词频效应[23,24]。特别是Morrison等人[23]重新分析了Oldfield和Wingfield[25]的研究数据，发现获得年龄也是影响反应时数据的重要因素。较为经典的词汇产生研究中使用的高频名词（如胳膊、花、狗、瓶子等）都是获得较早的，低频名词（如斧子、竖琴、大炮等）都是获得较晚的[26]。因此一些研究者认为，前人研究中报告的频率效应是混淆了的获得年龄效应[5]。然而也有些研究发现了获得年龄和词频独立的作用[2,14,27]。还有一些研究发现了频率效应与获得年龄效应的交互作用[2]，即只在晚获得的项目中发现了词频效应，而在早获得的项目中并没有词频效应。目前研究者比较一致的看法是，频率效应和获得年龄效应都存在。研究进一步探讨二者出现的位置和机制。
4 获得年龄效应在产生模型中的位置
由于对获得年龄的研究主要是在单词或图片命名的理论框架内进行的，所以有必要在此对单词或图片命名的主要过程进行简要的说明。标准的图片命名加工包括以下几个阶段：物体识别、语义激活和词典通达（见图1）[24]。第一阶段是物体识别，通过感觉分析，目标图片激活存储的视觉结构特征；第二阶段是语义激活，即进一步激活与该物体有关的功能知识与联想性知识，通达其语义表征，第三个阶段将语义转化成语音形式并输出，该阶段包括后面提到的语音检索。这三个阶段的划分得到大多数研究者的认同。
单词命名不是严格序列加工的，从字素分析到发出音来有以下三条通路：第一条通路是经过语义的词典通路，即通过字素分析(graphemic analysis)激活整词的视觉表征，进一步激活语义表征，通过语义表征来激活存储的语音形式；第二条通路是不经过语义的词典通路，即通过字素分析激活整词的视觉表征，不经过语义表征直接激活存储的语音表征：第三条通路是亚词典通路，由字素分析通过亚词典的语音编码(sub-lexical phonological recoding)，也就是说通过形音对应规则(grapheme-phoneme correspondence)直接发出音来。
对于获得年龄效应的位置，目前较为一致的看法是处于语音检索的阶段，即由语义表征或整词的视觉特征激活存储的语音表征的加工。Gilhooly和Logie[28l发现频率与词长是视觉识别阈限的主要决定因素，获得年龄没有任何效应，所以可以排除获得年龄出现于物体识别阶段的可能性。Morrison,Ellis和Quinlan[23]在图片范畴分类的任务中没有发现获得年龄的效应，说明获得年龄的特征是非语义的，应该在语音检索的阶段起作用。结合上文的图片加工过程可以看出，词频是在图片加工的最初阶段，物体识别阶段起作用，而获得年龄效应出现得较晚，是在词典通达的阶段起作用。
Gerhand和Barry[29]进行了一系列研究来考察单词命名中获得年龄效应的位置，主要是通过比较不同实验任务下获得年龄效应量的改变来确定其位置。例如在立即命名任务(immediate naming task)下既发现了获得年龄的效应，也发现了频率效应。在快速命名（speeded naming task,有一个时间限制，刺激只能在屏幕上呈现很短的时间，比如400ms）也得到类似的结论，不同的是在快速命名条件下，获得年龄的效应比立即命名条件下的效应大，而频率效应在两种实验任务下保持不变。研究者认为：立即命名条件下，没有时间限制，上述三条通路都对单词命名产生促进作用。而在快速命名条件下，由于时间限制，亚词典通路和语义对单词的语音提取不起作用，单词发音只能依赖词典通路，即视觉单词识别直接激活存储的语音表征。同时，获得早的词语音容易提取，获得晚的词语义不易提取，加大了在快速命名下获得年龄的效应量。还有少数几个实验[2]发现了频率效应与获得年龄效应的交互作用，认为二者同处于语音检索的阶段。但对于词频效应的位置有多种说法：正字法识别阶段[30]、语义和语音之间的连接[31]、语音检索阶段[26]。结合这几个研究，一致的结论是获得年龄效应主要出现于语音检索的阶段，这和不同获得年龄的词的存储方式有关。
图1 图片命名加工的几个阶段
（资料来源：Barry,C.,Hirsh,K.W.,Johnston,R.A.,& Williams,C.L.(2001)[24]）
5 获得年龄效应的理论假设
对于获得年龄效应，影响最大的是Brown和Watson提出的语音完整假设(phonological completeness hypothesis)[32]。语音完整假设认为早获得的词在语音输出词典中是以完整的形式存储的，晚获得的词是以分段(fragmented)表征的方式存储的。早获得的词的语音检索与组装比晚获得的词要快，晚获得的词在产生时从音位到发音的阶段需要更多的加工。这种假设已得到实验证据的支持，但仍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不同意见主要来自神经生理的一些数据。他们认为如果早获得的词以语音完整的形式表征，晚获得的词以分段的形式表征，那么晚获得的词更容易犯语音错误，但事实并不是这样[8]。
另一种假设是累积频率效应(cumulative frequency hyphesis)，认为获得年龄效应是累积频率效应的一种体现。早获得的词的累积频率比晚获得的词的累积频率高。Morrison[4,5]用年轻被试和年长被试来考察这一假设。她的推理是如果获得年龄反映的是累积频率，那么年长被试的获得年龄效应应该小。结果发现在两组被试中都发现获得年龄的效应，而且效应量都差不多，没有发现频率的作用。结论不支持累积频率假设。但在一些面孔识别领域，研究结果支持累积频率假设[33]。
6 小结
从上文介绍可以看到，获得年龄是预测单词或图片命名速度的一个重要指标，同时它也是失语症病人口语表征质量的重要预测指标。研究者对它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但是由于获得年龄与语言加工中另一个重要指标——频率存在很高的相关，所以，在产生过程中，二者的关系还存在一定的争论，需要进一步研究。对它的理论解释和机制还在研究中，总的说来，对获得年龄还需要更加细致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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