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理学视域中的政治建构与义理诠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视域论文,义理论文,南宋论文,理学论文,政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南宋时期,社会格局呈现出明显的重构态势,理学也经历了百年的发展,在南宋中期集为大成。作为理学的传承者,顺应社会发展趋势,大力推进理学的政治化、社会化进程,已成为时代的要求。南宋后期,理学士人作为多种力量的整合中心,以具有现实意义的政治建构不断扩展着理学宏大的社会体系,将上至天子下到庶民的社会各阶层囊括其中,理学崇尚的价值观也被固定为政治伦理和行为规范,在潜移默化中作用于社会各阶层的意识行为。 一 伦理纲常与秩序建构 在政治秩序的建构中,南宋理学家以重振三纲为旨归,对“君臣父子”给予了严格的定义:“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无所逃于天地之间。”①臣对君、子对父的绝对尊崇乃是实现万世之治的前提,“君臣之纲正于上而天下皆知有敬,父子之纲正于上而天下皆知有亲,夫妇之纲正于上而天下皆知有别,三者正而昆弟朋友之伦亦莫不正……是理也,其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②。 在理学家崇尚的政治模式中,“君臣父子,定位不易,事之常也;君令臣行,父传子继,道之经也……夷、齐、季札之徒所以轻千乘之国以求即乎吾心之所安,宁陨其身、亡其国而不敢失区区之节者,亦为此也。”③为臣者即使是如目夷、季札等贤公子也不能取代他们平庸的君主,“是故微子不敢代纣、目夷不敢代襄公,子西不敢代昭王,季札不敢代诸樊,以数子之贤,苟承祀继统,可以大前人之业,可以启无穷之基,然终逡巡却避者,岂非不忍以一国之私欲利害而启千万世争夺之祸乎”④。为人子者即使是面对顽父嚚母,也不可因其昏乱而弃之,仍需尊之如天,“谏不入,起敬起孝;谏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岂容有他念哉”⑤。舜因此作为帝王典范被理学家推崇备至:“舜以一身处顽父、嚚母、傲弟之间而能谐和以孝,俾其善日进、恶日泯,非至诚之积薰蒸浸灌,何以有此?”⑥与舜相反,唐肃宗则因人欲之私致父病亡而成为帝王之戒:“肃宗之平长安也,上皇自蜀还都……徒以内侍握兵,妄为谗间,而迫迁之谋出焉。其所以然者,肃宗柔懦无断,故张后、辅国得以劫之。以天子之贵而不能庇其父,使抑郁无聊,遂以致疾,肃宗之罪于是乎通天矣。”⑦伦理纲常与国家治乱紧密相连,正纲常是政权得以维系的基点,“考观古昔,有当衰微削弱之世,而纲常未至泯绝,犹足以仅存者;亦有治安强盛之世,纲常隳弛,卒至于大坏而不可救者”⑧。纲常在则国势虽衰而国脉犹存,纲常废必然导致政乱国亡。在理学家的大力弘扬下,三纲被视为稳定政治秩序的基石,在南宋政坛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在南宋的君主中,宋孝宗被誉为南渡诸帝之首。他侍奉高宗至孝至谨,并坚持在父丧后衰绖三年。然而其子光宗赵惇却没有继承父亲的孝悌之道,在后宫的唆使下竟然拒绝为崩逝的父皇尽孝子之礼,其悖逆之行无疑是对三纲的严重破坏,朝野上下纷纷奏谏,认为国乱将至,“陛下人天伦理弃灭皆尽,人子之道毫发不存,外议沸腾,恶名太过,已不可掩……自十三日成服之后,传陛下欲以十五日过宫尽行丧礼,今又不然,愈觉人情交愤,祸萌益张,国势之危过于累卵”;“今势如累卵,诚可痛尔。伏望圣明早赐开悟速降指挥,来日过重华宫大敛成服,庶几可以收拾人心少延国祚,若更失此机会,则陛下之事去矣”。⑨由于群臣屡谏无效,最终赵汝愚等人策动了“绍熙内禅”,拥立皇子赵扩为新君,将光宗尊为太上皇,剥夺了他对国家的统治权。 南宋后期,史弥远大权独揽,在宋宁宗驾崩后,他联手后宫,取得了杨皇后的支持,连夜矫诏二十五道,以皇族疏枝赵贵城取代了皇子赵竑,用篡逆的手段拥立了理宗。在潘壬等人对赵竑的复位行动失败后,史弥远“遣其客秦天锡来且颁宣医视疾之命,时王本无疾,天锡谕上意逼王就死,遂缢于州治”⑩,济王被逼自缢,其王爵也被追夺。对于这场政治变动,朝野君子纷纷抗言,视为三纲沦绝,“史弥远当国,废皇子竑。(李)燔以三纲所关,自是不复出矣”(11);“谢(琎)、李(彦时)二公不谋而同挂冠矣,归隐林泉”(12)。作为一代正学大宗,真德秀不畏史弥远的权势,力谏理宗改弦易辙、裨补缺失:“济王之于陛下,其属为兄,而霅川之变,迫于群凶,非出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与讨捕之谋,情状灼然,本末可考。陛下倘能以舜爱象之心而全之,又以舜封象之法而处之,使有富贵之娱而无尺寸之柄,则陛下之所为即舜之所为矣。纲常获全,圣德无玷,书之史册,扬休何穷!臣窃惜陛下之不思出此也。今事无所及矣,故臣辄进补过之说,冀陛下力行众善,以揜前非,庶几异时不失为我宋盛德之主,此愚臣之愿,亦天下之愿也。”(13) 郑寅、徐侨等与真德秀同朝的士大夫皆慷慨进言,希望理宗处天伦之变而能修孝悌之道。霅川之变后,郑寅不顾官小职卑,“召对言济邸冤状,指斥权臣,坐罢。端平初调为左司郎中兼权枢密院副都承旨,又请为济邸立庙”(14),其维护纲常、力谏君王的奏议为天下所传颂。徐侨在经筵侍讲中反复向理宗“开陈友爱大义,皇子竑得复爵邑”(15)。在理学诸士的不断进谏下,理宗顺应时势,诏复济王官爵,再次凝聚了人心,在相当程度上稳定了南宋后期的政局。 在南宋理学家的政治建构中,君臣父子的伦理纲常乃是万世不易的政治纲领与社会准则,只有将伦理纲常与国家政治紧密结合,以理学的价值体系引导政治行为,形成统一的意识形态,才能有效维护统治,确保社会秩序的长期稳固。 二 师儒之道与君臣大义 经历了孟子升格运动后,孟子“格君心之非”、“正君而国定”的君臣观得到了宋代理学家的大力推扬,“治道亦有从本而言,亦有从事而言。从本而言,惟从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16)。臣子之职正在于格君心之非,使君主道充德茂。继北宋理学诸儒之后,以朱熹为代表的南宋理学家对孟子“正君而国定”的主张作了进一步的阐释:“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正也。古先圣王所以立师傅之官、设宾友之位、置谏诤之职,凡以先后纵臾,左右维持,惟恐此心顷刻之间或失其正而已”(17)。在南宋理学家的君臣理想中,师儒之臣乃是能感格君心、使君王砺乾纯之德的辅弼重臣,对君主空谈性理或挟智数取悦君王,二者皆与君臣大义相悖。 朱熹以王安石与张载、程颢为对比,论述了自己对师儒之道的理解:“王荆公遇神宗,可谓千载一时,惜乎渠学术不是,后来直坏到恁地……使二先生得君,却自君心上为之,正要大家商量,以此为根本。君心既正,他日虽欲自为,亦不可。”(18)作为千载一时的贤君名臣,神宗与王安石的君臣际会曾为无数士人歆慕,“神宗极聪明,于天下事无不通晓,真不世出之主,只是头头做的不中节拍。如王介甫为相,亦是不世出之资,只缘学术不正当,遂误天下”(19),无师儒指引的神宗在激烈的党争中逐渐退沮,国家危机日趋严重。宋孝宗堪称是南宋历史上最有恢复之志的贤君,“寿皇合下若有一人夹持定,十五六年做多少事”,但在其受挫靡钝消铄之时,其宰辅并无一人可以承担起正君定国的师儒重任,“寿皇最后所用宰执多是庸人,如某人不知于上前说何事”,缺乏真儒辅弼的孝宗最终无法自振,“寿皇本英锐,于此等皆照见。只是向前为人所误,后来欲安静,厌人唤起事端,且如此打过”,从而结束了南宋的中兴时代。(20) 南宋后期,面对权臣政治造成的恶性后果,真德秀在前贤的基础上对辅相之责进行了明确的论述:“辅相之职必在乎格君心之非,然后无所不正。而欲格君心之非者,非有大人之德则亦莫之能也。”(21)君主能否获得师儒辅弼,对国家治乱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汉文帝是开创文景之治的贤君,真德秀为文帝问及鬼神而儒臣贾谊未能援义理引导而深感遗憾:“盖幽明二致,而其理一原,知仁义则知阴阳,能尽性则能至命。谊之对亦尝及此否邪?厥后新垣平以诡诈进,帝为之惑,是未尝知鬼神之情状也。帝有穷理之心而谊无造理之学,故君德成就终有愧于古。可惜哉!”(22)汉武帝有幸得遇董仲舒这一旷世真儒却未能置其于辅弼之位,真德秀对其欲闻大道而不尊师儒的态度叹息不已:“使帝置仲舒于左右承弼之地,必能以二帝三王之道日陈于前,绳愆纠谬,格其非心,安得有极意奢淫之失、穷兵黩武之祸!”(23)唐玄宗晚年君道缺失,真德秀认为辅弼重臣中无一师儒乃是导致明皇悖乱的根源所在,“明皇初政,好学右文,其盛如此,可谓美矣。使当时得一真儒在辅导弼谐之地,日以尧舜三王之道、六经孔孟之言陈之于前,必格物以致其知,则于是非邪正之辨了然不惑,而张九龄、李林甫之忠邪不至于用舍倒置矣。必诚意以正其心,则于声色货利之诱确乎不移,而惠妃、太真之蛊媚,王珙、宇文融之聚敛不得进矣”(24)。正因为没有师儒感格君心,天理之公卒无以胜人欲之私,晚年的玄宗君道不彰,致使奸邪乘机乱国,大唐帝国自此由盛而衰。 正君之心是师儒的重要职责,但致知力行与正心诚意对彰显君道有着同样重要的意义,“若徒言正心,而不足以识事物之要,或精核事情而特昧夫根本之归,则是腐儒迂阔之论、俗士功利之谈,皆不足与论当世之务矣”(25)。君主必须对天下之理、天下之事了然于心,才可担负起治理天下的重任。因此,当理宗通读《大学》后自认有所得:“《大学》齐家治国平天下乃用处,须至诚意正心修身方得”,大儒真德秀当即予以纠正:“上面更有格物致知工夫,人君于天下之理、天下之事,须是都讲究令透彻方能诚意正心。”(26)南宋后期,朝政长期由权臣把持,左右皆为权臣腹心,使君主陷于彀中听其摆布,在这种政治背景下,更需要培养君主通义理、明事务的治国才能,尽快走出权臣政治的阴霾。在对《大学》之道的阐释中,真德秀将义理实之以事,把致知的范围扩大到了“明道术”、“辨人材”、“审治体”、“察民情”等多重层面,要求师儒重臣承担起培养君主致知能力的重要职责:“至于辅臣奏对,尤当从容访逮。政事因革,俾陈其利病之原;人材进退,必叩以贤否之实。如有未谕,反复审究,亦必再三。都俞之外,不厌吁咈,以至言官之奏论弹劾、群臣之进见对敡,率霁天威,俯加酬诘,俾摅底蕴,尽究物情,如此则于国家之事日益明习,而举措用舍之间无不适当矣。凡此皆所谓格物也,惟陛下曲留圣心,孜孜不倦。”(27)在君主具备了格物致知的能力后,还须践履力行,“王人所以求多闻者,是惟立事而已。学必施于事,然后为有用之学,不然,则所闻虽多,果何为哉?”(28)致知与力行不可偏废,只有引导君主力行所知,将义理之学施于治国平天下的外王之务中,才是师儒之道的最终旨归。在南宋后期岌岌可危的时局下,对君主知行能力的培养更成为辅弼之臣践行君臣大义的第一要务。 三 政教结合的王道理想 朱熹在《大学章句》中明确表述了理学家的治学主张:“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29)士人为学,不可视之为“成己之事”,而应推己及人、明德新民,则体用兼备,圣人之道可成。因此,化民成俗、导迪民心成为朱熹始终坚守的为政原则:“圣天子所以搜扬幽隐、付畀民社之意,固将使之宣明教化,宽恤民力……敦厚亲族,和睦乡邻,有无相通,患难相恤,庶几风俗之美不愧古人。”(30)真德秀亦在对大学之道的阐释中向君主力陈政教结合的王道理想:“汉文帝、唐太宗之时,天下可谓治矣,然先儒谓止是富庶而已,若教则未之及也。故圣人于此,不但曰天下平,必曰明明德于天下。见得须是天下之人皆明其明德,方可谓之天下平”(31)。 从谕俗文到官箴,南宋理学士人以多种方式向社会各阶层传播着理学家的政治主张,《政经》便是南宋理学家政教结合思想最集中的体现。《政经》为理学名儒真德秀晚年所作,真德秀遵循先经后史、经史互证的编纂原则,“采典籍中论政之言列于前,而以行政之迹列于后,题曰‘传’以别之”(32)。在《政经》中,真德秀广泛引用先贤论政之言并附以前代循吏的治邑成就,向世人展示政教结合在地方行政中的重要意义: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孟子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 第一条出自《论语·为政》,第二条出自《论语·阳货》,第三条出自《孟子·尽心上》,皆为先秦儒家“政教结合”思想的体现。孔子认为,政令、刑法仅仅能使百姓免于犯罪,而道德与礼法却可以使百姓产生向善之心,所以治理天下应注重化民成俗,以礼教安定天下。孟子指出,完善的政令能使君主获得财富,而推行教化则能让百姓乐业,从而赢得民心,天下大治,因此再完善的政令也无法替代教化的推行。孔子对子游的称赞正在于他能用礼乐教化百姓,尽己之力实现政教结合的王道理想。 建立“无讼”社会,是自先秦以来儒家一以贯之的政治理想。地方官员能否做到政平讼理,也是官员考课的重要标准。在《政经》中,真德秀大量征引了古代圣贤关于理讼、息讼、无讼的观点: 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 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第一条出自《周易》中的贲卦,第二条出自《周易》中的旅卦,第三条、第四条出自《论语·颜渊》。作为地方官员,子路忠信明察,人皆敬服,孔子对子路之才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但即使具有片言可以折狱的司法能力,也并未达到孔子所言的最高境界,即通过教化,以使治邑无讼的王道理想。 在《政经》中,真德秀列举了众多循吏的事迹,其中汉代的文翁与隋朝的辛公义最具典型意义。文翁在景帝末年为蜀郡太守,他大兴文教,用儒家道德化育民众,使蜀地渐为礼义之邦。在《政经》中,真德秀对文翁事迹进行了详细的描述:“文翁仁爱好教化,见蜀地僻陋有蛮夷风,欲诱进之,乃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十余人亲自节厉,遣诣京师,受业博士。数岁,蜀生皆成就还归……吏民见而荣之,数年,争欲为学官弟子,繇是大化。”(33)值得注意的是,《政经》所引文翁的材料来自于《汉书》,但在“乃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十余人亲自节厉,遣诣京师,受业博士”一句后,真德秀有意缺少了《汉书·文翁传》中“或学律令”一句,从对文本的删节取舍中,可以看出真德秀对“德本刑末”政教思想的着意强化。作为隋朝杰出的循吏,辛公义有他人难以企及的吏治才能,上任伊始,“先至狱,露坐牢侧,亲自验问。十余日,决断咸尽”(34),罪人皆自款服。然而辛公义并不以此为满足,以德导民,使狱无罪人才是辛公义追求的吏治目标。在辛公义的治理下,牟州风俗为之一新,讼者皆两让而止,父老相谕为使君息讼,牟州一地自此无讼。从理讼、息讼到无讼,辛公义达到了孔子所称赏的最高境界。真德秀以辛公义的行政事迹作为《政经·传》的结尾,不仅蕴含了他对政法与教化辩证关系的时代诠释,也寄予了真德秀对实现王道理想的殷切期望。 “为政之本,风化是先”(35)。朱熹守漳州,向僚属明确表述了自己以教化为本的行政思想:“郡守以承流宣化为职,不以簿书财计狱讼为事……欲使邦人士子识些向背,稍知为善之方,与一邦之人共趋士君子之域,以体朝廷教养作成之意”(36)。随着理学社会化进程的加速,大批理学士人以古循吏为楷模,加大了在治邑中的政教力度,努力建构理学框架下的基层秩序。刘清之通判鄂州,以化俗为先务,“州有民妻张以节死,嘉祐中,诏封旌德县君,表其墓曰‘烈女’,中更兵火,至是无知其墓者,清之与郡守罗愿访而祠之”(37)。知衡州后,刘清之鉴于当地民风悍戾,乃作《谕民书》一编以化之,“农工商贾莫不有劝,教以事亲睦族,教子祀先,谨身节用,利物济人,婚姻以时,丧葬以礼。词意质直,简而易从。邦人家有其书,非理之讼日为衰息”(38)。张洽为袁州司理参军,“会狱有兄弟争财者,洽谕之曰:‘讼于官,祗为胥吏之地,且冒法以求胜,孰与各守分以全手足之爱乎?’辞气恳切,讼者感悟”(39)。傅伯成知漳州府,“尝劝人户粜,有林仁寿者,告其兄尧寿户钱之高,令先粜谷,伯成判曰:‘官司宁可无二百谷,而兄弟告讦之风不可长。’”(40)漳州健讼告讦的习俗为之一变。真德秀为政更是一意推行教化,“公历一节四麾,治以教化为先,辟贡闱,增学畬。江东祠范忠宣公;长沙新贾傅庙、晋谯王祠;温陵祠朱文公及林公攒、苏公缄于学,而绌其不当祠者;三山迎聘耆儒,月临讲席”(41)。理学士人通过对政教主张的长期践行,不仅有效维护了地方的稳定,也使理学在基层社会深入人心,为理学的社会化开拓了广阔的空间。 要言之,随着理学的发展,南宋理学士人的数量迅猛增加。为了拓展生存空间、争取政治资源、扩大社会影响,理学士人以群体合力推动着理学由思想领域向社会领域的转型,并在稳固政权、改善民生、普及礼教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南宋后期,理学地位不断提升,理学士人以更加积极的姿态为社会秩序的建构提供理论指导,理学框架下的政治模式也逐渐成为国家意识向社会各阶层辐射,从而对元明清及近代社会的演进产生了深远影响。 注释: ①朱熹:《垂拱奏札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三,朱杰人、严佐之、刘永翔主编:《朱子全书》第2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633页。以下凡引此书者均不再注明出处。 ②真德秀:《召除礼侍上殿奏札一》,《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四部丛刊初编本。 ③朱熹:《甲寅行宫便殿奏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四,《朱子全书》第20册,第666页。 ④吕祖谦:《左氏博议》卷三《晋穆侯命二子名及晋封曲沃》,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⑤真德秀:《大学衍义》卷六。明崇祯刻本。 ⑥真德秀:《大学衍义》卷七。明崇祯刻本。 ⑦真德秀:《大学衍义》卷七。明崇祯刻本。 ⑧真德秀:《召除礼侍上殿奏札一》,《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四部丛刊初编本。 ⑨杨士奇、黄淮:《历代名臣奏议》卷十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⑩《宋季三朝政要》卷一,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1)脱脱:《宋史》卷四三○《李燔传》,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2784页。 (12)方岳:《三彦友会记》,见(宋)谢琎:《竹山遗略·附录》,咸丰蛾术斋刻本。 (13)真德秀:《召除礼侍上殿奏札一》,《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四部丛刊初编本。 (14)李清馥:《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三十,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5)《宋元学案》卷六九《沧洲诸儒学案》,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2262页。 (16)程颢、程颐:《河南程氏遗书》卷一《伊川先生语一》,见《二程集》,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第165页。 (17)朱熹:《庚子应诏封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十一,《朱子全书》第20册,第586页。 (18)黎靖德:《朱子语类》卷一三○《本朝四》,《朱子全书》第18册,第4034页。 (19)黎靖德:《朱子语类》卷一二七《本朝一》,《朱子全书》第18册,第3972页。 (20)黎靖德:《朱子语类》卷一二七《本朝一》,《朱子全书》第18册,3988页。 (21)真德秀:《大学衍义》卷十,明崇祯刻本。 (22)真德秀:《大学衍义》卷三,明崇祯刻本。 (23)真德秀:《大学衍义》卷三,明崇祯刻本。 (24)真德秀《大学衍义》卷四,明崇祯刻本。 (25)朱熹《答张敬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五,《朱子全书》第21册,第1112页。 (26)真德秀《得圣语申省状》,《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四部丛刊初编本。 (27)真德秀《讲筵卷子〈大学〉“格物致知章”》,《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一八四,部丛刊初编本。 (28)真德秀《大学衍义》卷三。明崇祯刻本。 (29)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之《大学章句》,《朱子全书》第6册,第16页。 (30)朱熹:《知南康榜文》,《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九,《朱子全书》第25册,第4579-4580页。 (31)真德秀:《讲筵进读〈大学章句〉手记》,《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一八,四部丛刊初编本。 (32)真德秀:《政经》卷首四库馆臣提要,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3)真德秀:《政经》,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4)真德秀:《政经》,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5)真德秀:《潭州谕同官咨目》,《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十,四部丛刊初编本。 (36)黎靖德:《朱子语类》卷一百六《朱子三》,《朱子全书》第17册,第3470页。 (37)脱脱:《宋史》卷四三七《刘清之传》,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2954页。 (38)脱脱:《宋史》卷四三七《刘清之传》,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2955页。 (39)脱脱:《宋史》卷四三○《张洽传》,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2786页。 (40)黄仲昭:《八闽通志》卷三十八《秩官》,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095页。 (41)刘克庄:《西山真文忠公行状》,《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八,四部丛刊本。标签:宋朝论文; 理学论文; 南宋论文; 朱熹论文; 读书论文; 朱子全书论文; 大学衍义论文; 国学论文; 宋史论文; 朱子语类论文; 儒家思想论文; 君主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