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追回的那个失学少年成了清华学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成了论文,清华论文,学子论文,书记论文,少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8月15日,当家住在新疆米泉市羊毛工镇柳树庄村的男孩子马明军接到精致漂亮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父亲马志全不禁喜泪长流,对儿子说:“孩子,快打电话告诉陈书记,他一定在等你的好消息呢。没有陈书记的帮助,就没有你的今天呀!”
陈书记就是福建省闽侯县委副书记陈文波。一位远在福建的县委书记,怎么会认识一位新疆的农民?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段催人泪下的真情故事。
一
1999年6月,41岁的陈文波作为内地援疆干部来到新疆的米泉市挂职,任市委副书记。
因为在福建闽侯县时,陈文波长期分管过教育,对学校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来到米泉后,听说当地的一中、二中非常出名,便想去学校看看。8月,陈文波来到米泉回民中学(米泉二中),无意中听校长惋惜地说起:“有个叫马明军的回族男孩子,成绩非常好,中考考了610分,被学校重点班录取了,却因家境贫寒,不得不放弃读书,准备进寺学经。”
陈文波一听,不由得心一颤。马上想起自己童年时代因贫穷而失学的往事。陈文波的老家在福州郊区农村,他出生三个月时,父亲就因劳累过度去世了。母亲带着他和哥哥在贫苦中苦苦挣扎。到了入学年龄,一学期3元5角的学费母亲都拿不出,他只好继续去当放牛娃。可他太想读书了,于是就常常偷偷地躲到教室外面的窗户底下听老师讲课。后来,村干部看这个穷孩子实在太爱读书了,就免去了他的学费,这样陈文波才圆了读书梦。
也许是太了解一个穷孩子渴望读书的心境了,陈文波当天下午就和米泉二中的领导赶到羊毛工镇柳树庄村马明军的家里。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重重地敲击着陈文波的心。一个小院和几间破旧的土坯房便是这户贫寒农家的全部了。马明军一家五口人,父母都足农民,马明军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上了小学,一个刚上初中。家里只有5亩地,如果赶上收成好,地里种的稻米可以卖3000多元。这就是一家五口一年全部的生活费。可是,如果马明军上高中,一学期的学杂费就要1500元,一个学年下来就要花光一家五口全部的活命钱,两个妹妹自然也要失学。当马明军兴奋地把自己的中考成绩单交给父亲时,父亲还没来得及为儿子的优异成绩高兴,就已愁容满面。
知道儿子爱读书,可是父亲还是忍痛让儿子辍学了,他心痛地对儿子说:“明军,这学咱先不上了,唉!家里就这样,怎么也得让你的两个妹妹把初中读完吧。”马明军是个懂事的孩子,看着因过度劳累而早生华发的父亲,他忍住泪水,默默地点点头。最后,马明军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准备进清真寺学经,以传经为生。这是陈文波第一次见到马明军,马明军穿着一件洗得已经发白的旧夹克衫,脚上是母亲手做的黑布鞋,举手投足显得彬彬有礼,只是话很少。看着这个朴实无华的男孩子,陈文波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寒门出才子,他一下子从心里喜欢上了马明军。
陈文波认真地问马明军:“你想读高中吗?”“想!”马明军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但是眼里还是禁不住泪光闪闪。这些无声的语言,陈文波都看在眼里,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顿觉眼里有一种温热的东西开始涌动。他马上掏出1000元,递到马明军的父亲手里,说:“一定要让孩子读高中。只有知识才能改变贫穷的命运。我一学期给他1000元,你们家里就掏个书本费,行不行?”这意外的惊喜让马志全这位老实厚道的农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紧紧地握住陈文波的手,连连说:“谢谢你,陈书记。”
就这样,本已打算辍学的马明军终于又回到了让他魂牵梦萦的校园。
二
马明军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他加倍地努力,总想以最优异的成绩来回报陈文波。学校组织外出劳动时,他总是把课本带在身上,休息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在说笑,他却拿出英语书,背着英语单词。有一次,他感冒发烧,浑身都没劲儿了,还是硬撑着按时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班主任樊老师看他无精打采有点儿异常,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吓了一跳:“烧成这样,你还能上课?快回宿舍去。”马明军却认真地说:“我真的不想误课。”班主任感动不已,对笔者说:“我们班上有这样的学生是幸运的,他可以带动一批人。”
自从认识了马明军,陈文波就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着他,短则一周,长则一月,就要去学校看看他,了解他的学习和生活情况。有时马明军学习太忙,陈文波就去找马明军的班主任聊聊,找校领导问问:“这孩子最近学习怎么样?生活上有没有困难?”时间一长,马明军的同学、班主任和校领导都熟悉了这位“尽心的家长”。
有一次,陈文波去学校看马明军,当时已是秋风瑟瑟的深秋季节,马明军还穿着那件单薄的旧夹克衫,脚上仍是母亲手做的那双黑布鞋。这一身穿戴,在穿着时尚的同学中间显得格外扎眼。陈文波心里很难受,他知道:十几岁的孩子,正是自我意识形成的时期,总是以这样的形象和同学在一起,难免自尊心受影响。他不愿马明军因此而产生自卑感。第二天,就抽空上街给马明军买了件漂亮的棉夹克衫送过来,并且一定让马明军穿上。当他看到马明军穿上新衣,立刻显得格外精神时,心里才平静下来。从此,他开始常给马明军买新衣,夏天买T恤,春秋买夹克衫,冬天买羽绒衣。
知道马明军常常不能回家,陈文波怕他想家,每到周末,只要没有公务,就把他叫到自己的宿舍,下厨做几个好菜,两人边吃边聊。在这种充满家庭气息的氛围中,两人都觉得亲切。有一次,两人正在吃饭,电视里刚好播放全国中学生科技发明大赛的颁奖仪式,一项项大胆新奇的科技发明一下子抓住了马明军的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陈文波不失时机地说:“这些发明作品,如果能转化为真正的产品,将会给社会带来多么大的影响,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这些话走进了马明军的心里,他从此有了一个梦想:做一名科学家。
马明军天资聪颖,又是个善于钻研的人,有些数学题,他会尝试用解物理题的办法来解。有时,他的不同寻常的思路让老师也吃惊。
高中三年,马明军频频在各学科的比赛中获奖,先后获得了全国中学生奥林匹克物理竞赛一等奖、化学竞赛二等奖以及全新疆中学生数学竞赛一等奖。
马明军不仅成绩突出,而且品学兼优,虽然家境贫寒,却深得同学们的敬佩,今年6月,他已被学校发展为中共预备党员。
看着马明军不断取得的优异成绩,陈文波从心里为他高兴,他也越来越相信:这个人穷志不穷的好孩子,一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三
因为关心马明军,陈文波每年都要抽出时间到马明军家几次。2000年2月,正逢伊斯兰教的古尔邦节,陈文波决定去马明军家里看看。因为头天夜里,一场鹅毛大雪下得铺天盖地,第二天早晨,陈文波坐的桑塔纳在冰雪中走得很艰难。汽车走在半道上,突然趴窝了,司机下来修理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车又开上路。当陈文波坐的桑塔纳行驶到离马明军家所在的柳树庄村还有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位站在路边的“雪人”向车子走过来,只见他的头发、眉毛、胡子、脸上,甚至浑身上下都裹着一层白色的冰霜。走近了,陈文波才认出这竟是马明军的父亲马志全,这位淳朴的农民激动地说:“陈书记,可把您等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陈文波感动地紧紧握住了这位农家汉子那双几乎冻僵的手。突然,他看到眼前一条弯弯曲曲的车道,在白色的雪野中显得格外醒目。陈文波很纳闷,马志全笑着说:“听说您要来,我怕雪大,您的车子进不来,早晨天不亮就起来扫了,扫得也不长吧,从村子到这儿,也就一公里多,”陈文波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份滚烫厚重的情感暖得好热好热,他的双眼顿时变得潮湿起来。
如果说陈文波帮助了马明军,那么后来,他是真正被马明军一家人的质朴滚烫的真情深深打动了。
在米泉三年,他和这户农家结下了真挚的情谊。他由关心马明军发展到关心这个贫苦的家庭。马明军的两个妹妹,都是学校出了名的尖子生。因为家里的情况,马志全从未想过让女儿读高中、念大学。陈文波了解这一情况后,对马志全说:“两个女孩子一个也不能落下,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助她们的。”为了减轻这一家人的经济压力,他和妻子商量后,甚至打算把马明军上初中的大妹妹带到福建自己的家里培养,后来,只是因为回民的生活习俗在当地无法解决,这件事才作罢了。
笔者见到陈文波时,这位一口重重的闽南口音的市委副书记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白色短袖衫,脚上是一双老式的旧皮凉鞋。他一个月薪水1500元,妻子是福建闽侯县一个幼儿园的幼教,也是1000多元的工资。儿子今年19岁,和马明军一样大,今年也参加高考。
陈文波来到米泉后,一年有3600元的援疆补贴,他拿出2000元资助马明军上高中,其余的钱,一部分捐助给一名矿工的孩子,一部分捐助给一位下岗职工家庭。
2000年夏天,妻子陈秀云领着儿子来米泉看他,陈文波和妻子谈了资助马明军上学的事,又把妻子和儿子领到了马明军家里。这个家庭的贫寒和马明军三兄妹的求学精神给陈秀云和儿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到福建后,她常常打来电话,询问这三个孩子的学习情况。儿子也和马明军一见如故,回家后常和马明军互通书信。见到好的参考书,也总不忘寄一本给马明军。一个市委副书记的家庭和一位普通农民的家庭就这样建立了最真挚的友谊。
四
今年6月,陈文波三年挂职任期届满。将要离开米泉时,陈文波最挂心的还是马明军上大学的事情。他算了一笔账,供马明军上大学,需要8万元左右,以自己目前的工资收入,负担孩子上大学是非常吃力的。因他被评为“优秀援疆干部”,离任前,米泉市委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求,他坦率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马明军是个有志气的孩子,今年考上大学后,我尽全力也只能拿出5万多元,希望市里能出点力,帮助这孩子完成学业。”市委领导最终做出了肯定的答复,陈文波这才放心了。
马明军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对笔者说:“我要尽全力减轻陈伯伯的负担。”以马明军的成绩,本可以保送上重点大学,他谢绝保送,为的是冲击北大和清华这两所名牌大学,因为米泉二中有一条规定,学生考取了这两所大学,学校一次性奖励2万元。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今年6月中旬,笔者见到马明军时,他已有近两个月没有回家了,每个双休日,他都在教室里苦读。别的同学晚上11时半下晚自习,他把自己的自习时间又延长了一小时。在班里,他原本坐在第三排,后来他主动提出坐到最后一排。笔者在大教室里看到马明军坐在教室最后,正在面壁读书,他面对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考入北大、清华的历届校友的名字。很明显,他是用这种方式来激励自己。问及为什么要面壁时,他说:“我是不想让外来的任何干扰移动自己主要的人生目标。”
提起陈文波要走的消息,这个坚强的男孩子眼里突然有了晶亮的泪花。半晌,他才低低地说:“以后再不能常常见到陈伯伯了。”
马志全伤感地对笔者说:“这些天,一听说陈书记要走了,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干啥也提不起精神。两个女儿一听说陈书记要走,都哭了。”
离开米泉的前两天,陈文波又来到了他早已熟悉的柳树庄村马明军的家里,和这户农家依依话别。
他把一个封紧的牛皮纸信封交给马志全说:“我身上还剩下这2000多元,你先收着,明军考上大学,少不了要买些东西,学费我到时再汇过来。”马志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陈文波又对马明军的两个妹妹说:“像哥哥那样好好学习,伯伯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两个女孩子哭着扑到陈文波的怀里。马明军用自己的奖学金买了两本笔记本送给陈文波和他的儿子。陈文波打开黑色的笔记本,只见上面是两行隽秀的字:“大恩不言报。我将终生自强不息,成为对国家有用之材,以不辜负您的期望。”陈文波看罢,欣慰地拍拍马明军的肩膀说:“孩子,你真的长大了。”
补充材料:马明军以647分的优异成绩,考取了梦寐以求的清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并成为米泉市理科高考状元。另据笔者掌握的消息,近两年来,在陈文波的多方奔走和努力下,米泉市设立了救助贫困学生基金会,已募集资金32万元,目前已有20名小学生和四名大学生得到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