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延武到王国维(一)--兼论中国文化的特色_顾炎武论文

从顾延武到王国维(一)--兼论中国文化的特色_顾炎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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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起

关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汉语大词典》说,“谓国家兴盛或衰亡,每个普通的人都有责任。语本清顾炎武《日知录·正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注:《汉语大词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88年3月版,第1406页。); 杨荣国《简明中国思想史》说,“顾炎武具有高度的民族气节。他说:‘有亡国,有亡天下。’……所说的‘亡天下’是指民族的沦亡,所说的‘亡国’是指朝代的更换。他认为民族兴亡是大事,任何人都有责任。而朝代的更换却是小事,只是有职守的人去负责就可以了”(注:杨荣国:《简明中国思想史》,中国青年出版社1962年5月版,第162页。);任继愈主编《中国哲学史》说,“顾炎武……所谓‘亡国’就是改朝换代,统治者的政权转手,这只是封建统治阶级内部的事,因此说‘国保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这同广大人民没有什么关系的。‘亡天下’就是民族、文化的沦亡,关系到整个民族的命运,所以说‘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这是说,民族的存亡比封建的国家和君臣的关系都更为重要”(注:任继愈主编:《中国哲学史》,第四册,人民出版社1979年3月版,第32页。);孙叔平《中国哲学史稿》说,“顾炎武已经能够区别忠于君主和忠于民族是不同性质的问题。……顾炎武没有做清朝的官,已经超出了‘不为异族之臣’、‘不事二主’的封建道德范畴,而有了忠于民族的新的意识”(注:孙叔平:《中国哲学史稿》下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8月版,第324页。);冯契《中国古代哲学的逻辑发展》说,“顾炎武……以为‘国’和‘天下’有别,‘亡国’是指改朝换代,因此‘保国’是统治者、贵族们的事情;而‘天下兴亡’则是指关系到整个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注:冯契:《中国古代哲学的逻辑发展》下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4月版,第1047页。)。 上引文字均以为顾炎武所说“天下”是指国家、民族,因而均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理解为每个普通人都对国家、民族的兴亡负有责任。这一理解不仅从未引起人们的怀疑,而且早已深入人心,成为国人的共识,成为根深蒂固、牢不可破的观念。

今天,我要对此理解提出异议,因为在我看来,这一理解并不合乎顾炎武的原意。

为了说明问题,这里不得不抄录《日知录·正始》的大部分文字(其中引《晋书》、《宋书》、《南齐书》、《南史》之222 字对理解全文关系不大,故未抄录):

魏明帝殂,少帝即位,改元正始,凡九年。其十年,则太傅司马懿杀大将军曹爽,而魏之大权移矣。三国鼎立至此垂三十年,一时名士风流盛于洛下。乃其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视其主之颠危若路人然,即此诸贤为之倡也。自此以后竞相祖述,……以至国亡于上,教沦于下,羌戎互僭,君臣屡易,非林下诸贤之咎而谁咎哉!

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魏晋人之清谈何以亡天下?是孟子所谓、墨之言,至于使天下无父无君,而入于禽兽者也。昔者嵇绍之父康被杀于晋文王,至武帝革命之时,而山涛荐之入仕。绍时屏居私门,欲辞不就。涛谓之曰:“为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时犹有消息,而况于人乎?”一时传诵,以为名言,而不知其败义伤教,至于率天下而无父者也。夫绍之于晋,非其君也。忘其父而事其非君,当其未死,三十余年之间,为无父之人亦已久矣,而荡阴之死,何足以赎其罪乎?且其入仕之初,岂知必有乘舆败绩之事,而可树其忠名以盖于晚也?自正始以来,而大义之不明遍于天下。如山涛者,既为邪说之魁,遂使嵇绍之贤且犯天下之不韪而不顾。夫邪正之说不容两立。使谓绍为忠,则必谓王裒为不忠而后可也。何怪其相率臣于刘聪、石勒,观其故主青衣行酒而不以动其心者乎?

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读此文字,不难发现《正始》关于“亡国”、“亡天下”的议论并非泛泛而谈,而是有的放矢,意在贬斥魏晋清谈之风。由此可以看出以下三点。

首先,《正始》认为“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认为魏晋清谈使“教沦于下”,因而既造成“亡国”(“国亡于上”)的恶果,也造成“亡天下”的恶果,可见它虽然认为“亡天下”与“亡国”就责任者范围的大小而言有所区别,却并不认为“亡天下”与“亡国”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也就是说,《正始》并不如上述理解那样,认为“亡天下”是忠于民族,因而是大事,“亡国”是忠于君,因而是小事。

其次,《正始》认为魏晋清谈之所以造成“教沦于下”与“亡国”、“亡天下”的恶果,是因为“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以致“视其主之颠危若路人然”、“忘其父而事其非君”,即“使天下无父无君,而入于禽兽者”。这就是所谓“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就是所谓“大义之不明遍于天下”。可见此处的“仁义”或“大义”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忠孝,是名教。也就是说,《正始》所说的“亡天下”既不是指民族或国家的沦亡,也不是泛指一般中国文化的沦亡,而是特指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即儒家倡导的纲常伦理的沦亡。

复次,《正始》认为背弃忠孝大义,背弃纲常伦理,人就必然“入于禽兽者”,而与禽兽无异。这就把忠孝大义、纲常伦理提到了人的本质的高度,提到了区分人与非人的根本标准的高度。所以它强调“邪正之说不容两立”,强调“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认为任何人都有责任保卫此忠孝大义、纲常伦理。也就是说,所谓“保天下”,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并不是要人人挺身而出保卫国家民族,使之免于灭亡,而是要人人挺身而出保卫忠孝大义、纲常伦理,使之免于沦丧。

弄清了以上三点,便可知《汉语大词典》和一般哲学史、思想史著作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理解是一种误解。这种误解是由对《日知录·正始》断章取义所致。

窃以为这种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误解不应再继续下去了。

启蒙乎?卫道乎?

——顾炎武其人与其社会思想

杨荣国《简明中国思想史》已由“亡天下”之说论及顾炎武其人及其社会思想,认为他不仅具有民族气节,而且“也有民主思想的倾向”(注:杨荣国:《简明中国思想史》,中国青年出版社1962年5 月版,第162页。)。 而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以下简称“侯著”)对“亡天下”之说与顾炎武思想的评估则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它同样对《日知录·正始》断章取义,但认为其“亡天下”之说不仅是一种爱国主义,而且“是十七世纪启蒙者对于国家的观念”,认为其中具有新的社会理想,因而“‘匹夫有责’的权力与义务的观点,乃是对于封建制的抗议”(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36页。 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进而认为顾炎武的社会思想是一种“人文主义”,是“近代启蒙的思想”,“富有民主主义的启蒙精神”,本质上是“城市发展的产物”、“市民发展的产物”(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20、236页。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这是对“亡天下”说的更大的误解,也是对顾炎武思想的极大的误解。

侯著是从对顾炎武钱粮论、郡县论、风俗论、文道论的分析作出其对顾炎武社会思想的评估的,因此本文也有必要对顾炎武上述四论逐一予以讨论。

1.关于钱粮论及其他

《亭林文集》(以下简称“《文集》)卷一之《钱粮论》,卷六之《田功论》、《钱法论》,以及《日知录》卷六之《庶民安故财用足》、《财者末也》,卷七之《去兵去食》,卷十一之《以钱代铢》、《以钱为赋》、《钱法之变》诸篇,卷十二之《财用》、《言利之臣》、《俸禄》、《人聚》诸篇,均论及财政、经济。

《钱粮论》分析当时出现的“岁甚登,谷甚多,而民且相率卖其妻子”的状况,认为其原因在于民“有谷而无银”,故主张因地制宜征收赋税,“以此必不可得者病民而卒至于病国,则曷若度土地之宜,权岁入之数,酌转般(输?)之法,而通融乎其间,凡州县之不通商者,令尽纳本色,不得已以其什之三征钱。钱自而下上,则滥恶无所容而钱价贵,是一举而两利焉,无蠲赋之亏而有活民之实”。《以钱为赋》之意与此相同。

《田功论》认为耕、牧是致富之道,而耕尤优于牧,故又认为“唯务农积谷为要道”,主张于边境实行垦田。

《钱币》认为钱币的功用是“导利而布之上下,非以为人主之私藏也”,故“聚财于上,是谓国之不祥”,“必有生财之方而后赋税可得而收也”。

《俸禄》认为“今日贪取之风所以胶固于人心而不可去者,以俸禄之薄而无以赡其家也”,故“欲变之以节俭,而先益百官之俸”,即主张高薪以养廉。

《人聚》则认为“今将静百姓之心而改其行,必在制民之产,使之甘其食,美其服,而后教化可行,风俗可善”。

以上表明顾炎武具有孟子“取民有制”的仁政思想,值得肯定。而侯著说此钱粮等论是在“高倡自私自为心,主张家富即国富”,并进而说“炎武的经济思想的前提,是自由经济与私有恒产”,则大可商榷。《田功论》有“愚请捐数十万金钱予劝农之官,毋问其出入,而三年之后,以边粟之盈虚贵贱为殿最。此一人者,欲边粟之盈,必疾耕,必通商,必还定安集边粟而盈,则物力丰,兵丁足,城圉坚。天子收不言利之利,而天下之大富积此矣”之言,这或许是侯著说“高倡自私自为心,主张家富即国富”的根据。但《田功论》明言“事有策之甚迂,为之甚难,而卒可以并天下之国,臣天下之人者,莫若耕”,《钱法论》明言“钱者无用之器也,而可以易富贵。富贵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为之,是与人主共操柄,不可长也。故计本程息之利小,权归于上之利大”。《去兵去食》明言懂得了孔子关于“兵”、“食”、“信”的道理,百姓就会“莫不亲其上,死其长”。《日知录》卷七《子张问十世》更明言“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可见和孟子的仁政思想一样,顾炎武的重耕、垦田等主张也不是为民着想,而是为君着想,其中既无“家富即国富”之意,更无“高倡自私自为”之心。至于像《庶民安故财用足》那样主张均贫富,主张恢复宗法制,说“夫惟收族之法行,而岁时有合食之恩,吉凶有通财之义。……此所谓均无贫者,而财用有不足乎?……至于……九族相离,一方相怨,而瓶罍交耻,泉池并竭,然后知先王宗法之立,其所以养人之欲,而给人之求”,像《财者末也》那样主张重教化,轻财货,说“古人以财为末,故舜命九卿,未有理财之职;汉之九卿,……大农掌财在后;……唐之九卿,大略与汉不殊。……至于大司徒教民之职,宰相实总之也。罢宰相,废司徒,以六部尚书为二品,非重教化,后财货之义也”,像《人聚》那样否定城市,说“人聚于乡而治,聚于城而乱。聚于乡则土地辟,欲民之无恒心,不可得也;聚于城则徭役繁,狱讼多,欲民之有恒心,不可得也”,则更说明顾炎武的思想与孔子相近,其中并无近代色彩,与“自由经济”、“私有恒产”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2.关于郡县论及其他

《文集》卷一之《郡县论》,卷五之《裴村记》,卷六之《军制论》,《日知录》卷八之《乡亭之职》、《掾属》、《吏胥》、《法制》诸篇,卷九之《守令》、《宗室》诸篇,均论及政制、法制、军制。

《郡县论》认为郡县之弊是中国贫、弱、乱的根源,“郡县之失,其专在上。……今之君人者尽四海之内为我郡县犹不足也,人人而疑之,事事而制之,科条文簿日多于一日,而又设之监司,设之督抚。……有司之官凛凛焉救过之不给,以得代为幸,而无肯为其民兴一日之利者,民乌得而不穷,国乌得而不弱?率此而不变,虽千百年而吾知其与乱同事,日甚一日者矣”(《郡县论一》),故主张变革郡县制。

《军制论》认为,“判兵与农而二之者,三代以下之通弊;判军与兵而又二之者,则自国朝始。夫一民也,而分之以为农,又分之以为兵,是一农而一兵也,弗堪;一兵也,而分之以为军,又分之以为兵,是一农而二兵也,愈弗堪;一兵也,而分之以为卫兵,又分之以为民兵,又分之以为募兵,是一农而三兵也,益弗堪。不亟变,势不至尽驱民为兵不止。尽驱民为兵,而国事将不忍言矣”,故主张变革军制。

《法制》认为“前人立法之初,不能详究变通之地,后人承其已弊,拘于旧章,不能更革,而复立一法以救之,于是法愈繁而弊愈多,天下之事日至于丛脞,其究也眊而不行,上下相蒙,以为无失祖制而已。此莫甚于有明之世”,《守令》认为,“后世有不善治者出焉,尽天下一切之权而收之在上,而万几之广固非一人之所能操也,而权乃移于法,于是多为之法以禁防之。虽大奸有所不能逾,而贤智之臣亦无能效尺寸于法之外,相与竞竞奉法,以求无过而已,于是天子之权不寄之人臣,而寄之吏胥,……守令无权而民之疾苦不闻于上,安望其致太平而延国命乎”,故主张变革法制。

以上表明顾炎武具有忧国忧民之心,主张变革,值得肯定。而侯著因此说顾炎武有“对于封建社会灭亡的预感”,“更有社会必变的自觉”,“指出了旧社会的灭亡都有迹象可征”(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39页。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则大可商榷。对此,有必要指出两点。首先,所谓“今已居不得不变之势”(《军制论》),是就军制等具体制度而言,而不是就作为整体的封建制度而言。而“法不变不可以救”(《军制论》),则更表明其立场是在救世,即挽救封建制度使其免于灭亡,而不是自觉推动社会变革,加速其灭亡。其次,就军制而言,顾炎武的正面主张是恢复“《春秋》、《周礼》寓兵于农之说”,恢复明代“二祖之制”即守御屯田之制。就郡县制而言,顾炎武的正面主张既是“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郡县论一》),即实行“任之终身,其老疾乞休者举子若弟代”的县令终身制乃至世袭制(《郡县论二》),更是恢复三代以上的宗法制,故《宗室》说,“自古帝王为治之道莫先于亲亲”,《裴村记》说,“自治道愈下而国无强宗,无强宗是以无立国,无立国是以内溃外畔,而卒至于亡。然则宗法之存非所以扶人纪而张国势者乎?……夫不能复封建之治而欲藉士大夫以立其国者,其在重氏族哉!其在重氏族哉”。就法制而言,顾炎武的正面主张是重人治,重人心与风俗,故《法制》说,“法制禁令,……非所以为治也,其本在正人心而厚风俗而已”。可见顾炎武不是向前看而是向后看,不是主张革新而是主张复古,“社会必变的自觉”在他那里是根本不存在的。

侯著还引《郡县论五》“天下之人各怀其家,各私其子,其常情也。为天子为百姓之心必不如其自为。……圣人者因而用之,用天下之私,以成一人之公”之语,说这是“本质上企图说明个人的解放,以反对中古的灭欲说”,这是“进步的市民思想,……即能使人民自爱其私产而无以私产为虑”(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40~241页。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引《郡县论六》“采矿……唯主人有之”之语,说这有“财产神圣的意味”(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43页。 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这也大可商榷。首先,《郡县论五》明言“使县令得私其百里之地”,《郡县论六》明言矿业是“县令开之”,可见顾炎武所肯定的是县令的私产而不是“人民”的私产(侯著引《守令》“天子之权不寄之人臣,而寄之吏胥”二句,对其中“人臣”作了“意即人民”这样的解释(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47页。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 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真不知是从何说起)。其次,《郡县论五》说“县之人民皆其(县令)子姓”,《郡县论三》称县令治民为“养民”,说“养民者如人家之畜五”,更可见它们不仅没有肯定“人民”的私产,而且还将“人民”当作县令的私产。再次,《郡县论五》既说县令“为天子为百姓之心必不如其自为”,又说天子应利用县令这种自私之心以成其“一人之公”(即天子之私),故“自令言之,私也;自天子言之,所求乎治天下者如是焉止矣。……为其私,所以为天子之公也。公则说,信则人任焉,此三代之治可以庶几,而况乎汉唐之盛,不难致也”,这又可见它们既维护了县令的私产,又维护了天子的私产。既然如此,又哪里谈得上什么“财产神圣”、“个人解放”、“市民思想”呢?

3.关于风俗论及其他

《日知录》之卷十三集中论风俗,卷三之《不吊不祥》,卷七之《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卷十四之《君丧》,《文集》卷四之《与人书九》,卷五之《华阴王氏宗祠记》等等,也论及风俗。

在《日知录》十三卷中,顾炎武对历代风俗作了评论。他肯定东汉与北宋风俗,认为“三代以下风俗之美,无尚于东京者”(《两汉风俗》),“自斯以下,则宋庆历、元祐之间为优矣”(《周末风俗》)。肯定东汉风俗,是因为东汉光武帝吸取西汉末年王莽篡权时“颂德献符者遍于天下”的教训,大力“尊崇节义,敦厉名实”,所以尽管汉末“朝政昏浊,国事日非”,还有“党锢之流,独行之辈,依仁蹈义,舍命不逾”,尽管“桓、灵之间,君道秕僻,朝纲日陵”,“而强权之臣息其窥盗之谋”,不敢像王莽那样篡夺政权(《两汉风俗》)。肯定北宋风俗,则是因为“中外荐绅知以名节为高,廉耻相尚……,故靖康之变,志士投袂起而勤王,临难不屈,所在有之,及宋之亡,忠节相望”(《宋世风俗》)。他否定的则是“七国”(即战国时期)、正始及明末风俗。否定正始风俗的原因已如上述。否定战国风俗,则是因为“春秋时犹尊礼重信,而七国则绝不言礼与信矣;春秋时犹宗周室,而七国则绝不言王矣”(《周末风俗》)。这就可见,他判断风俗优劣的标准是“节义”,是忠孝,是名教,是纲常伦理(其实,《日知录》卷十三《名教》所说“汉世士务修身,故忠孝成俗”,已明白道出这一点)。

《日知录》卷十三又有《清议》一篇,其中论及清议对人物的品评,举了以下数例:“陈寿居父丧,有疾,使婢丸药,客往见之,乡党以为贬议,坐是沈滞者数年。阮简父丧,行遇大雪,寒冻,遂诣浚仪令,令为他宾设黍臛,简食之,以致清议,废顿几十年。温峤为刘司空使劝进,母崔氏固留之,峤绝袂而去,迄于崇贵,乡品犹不过也,每爵皆发诏。谢惠连先爱会稽郡吏杜德灵,及居父忧,赠以五言诗十首,文行于世,坐废不豫荣进。张率以父忧去职,其父侍伎数十人,善讴者有色,邑子仪曹郎顾玩之求聘焉,讴者不愿,遂出家为尼,尝因斋会率宅,玩之为飞书,言与率奸,南司以事奏闻,高祖惜其才,寝其奏,然犹致世论,服阕后久之不仕。”由此可见,清议的品评标准也是忠孝,是名教,是纲常伦理。所以《清议》篇明言“存清议于州里,以佐刑罚之穷”,“崇月旦以佐秋官,进乡评以扶国是,傥亦四聪之所先,而王治之不可阙也”。

正因为判断风俗优劣的标准是纲常伦理,清议品评人物的标准也是纲常伦理,所以《日知录》卷十三之《禁锢奸臣子孙》才会说“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卑高既陈,人伦之道斯著。是用笃厚风俗,化成天下”,《与人书九》才会说“所以转移人心,整顿风俗,则教化纪纲为不可阙”,《华阴王氏宗祠记》才会说“有人伦然后有风俗,有风俗然后有政事,有政事然后有国家”,《君丧》才会说“使三代之礼复见于今日,而人知尊君亲上之义,亦厚俗之一端也”。

顾炎武的风俗论就是如此。而侯著却说,顾炎武在其风俗论中“梦想着近代的世界”,其关于“清议”的思想是“近代言论自由的‘新民’思想”(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39、238页。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这同样大可商榷。顾炎武在《周末风俗》中说,“余之所以斥周末而进东京,亦《春秋》之意也”。而所谓“《春秋》之意”,就是“尊天王,攘戎狄,诛乱臣贼子”(《日知录》卷七《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在《清议》中说,“凡被纠弹付清议者,即废弃终身,同之禁锢”,这哪里有什么“言论自由”可言,又哪里有什么“近代世界”的影子呢?

4.关于文道论及其他

《日知录》、《文集》均有大量文字论及“文”与“道”,如《日知录》卷七《子张问十世》曰,“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文集》卷四《与人书二十五》曰,“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其卷六《答友人论学书》曰,“圣人之道,下学上达之方,其行在孝弟忠信”,《亭林余集》之《与潘次耕札》曰,“君子之为学也,非利己而已也,有明道淑人之心”,《文集》卷三《与友人论学书》曰,“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日知录》卷七《博学于文》曰,“君子博学于文,自身而至于家国天下,制之为度数,发之为音容,莫非文也”,其卷十九《文须有益于天下》曰,“文之不可绝于天地之间者,曰明道也,纪政事也,察民隐也,乐道人之善也”。问题是,此“文”与“道”的根本精神是什么?侯著说,“他所谓‘文’,……是人文主义”,“自人道始”的“人道”也是一种“人文主义的因素”,这种“文”与“道”是“近代启蒙的思想,可以说是中古思想的解放”(注: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即《中国思想通史》第5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8月版,第220、240页。按:侯著之以顾炎武为启蒙思想家,或许是受梁启超的影响。梁启超曾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顾炎武为“启蒙期运动之代表人物”,说,“当此反动期而从事于‘黎明运动’者,则昆山顾炎武其第一人也”,又曾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而曰开治学方法,……三曰开学术门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源,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但梁主要还是就学术思潮立论,与侯之主要就社会思想立论并不相同。)。此说更有待商榷。

首先,关于“文”,《文集》卷六《与毛锦卫》说,“比在关中,略仿横渠蓝田之意,以礼为教。夫子尝言,‘博学于文,约之以礼’。然则君子之为学,将以修身,将以立命,舍礼其何由哉”;《文集》卷二《仪礼郑注句读序》也说,“周公之所以为治,孔子之所以为教,舍礼其何以焉”。关于“道”,《张子问十世》说,“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立权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与民变革者也。其不可得变革者则有矣,亲亲也,尊尊也,长长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而民变革者也”;《博学于文》说,“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也”;《文集》卷二《广宋遗民录序》更将对前朝之忠视作人道,所以说他为《广送遗民录》作序,意在用此书“训后之人,冀人道之犹未绝也”。而《答友人论学书》则“文”与“道”合而论之,说,“圣人之道,下学上达之方,其行在孝弟忠信,其职在洒扫应对进退,其文在《诗》、《书》、三《礼》、《周易》、《春秋》,其用之身在出处辞受取与,其施之天下在政令教化刑法”。可见无论是“文”还是“道”(或曰“人道”),其根本精神都是“亲亲、尊尊、男女有别”之礼、“孝弟忠信”之教,都是礼教即纲常伦理。

其次,我们看到,顾炎武竭力维护礼教,维护纲常伦理,在《文集》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天下之久而不变者,莫若君臣父子”(卷二《莱州任氏族谱序》)。“人之大伦,曰君臣,曰父子。臣事君,犹子事父也。苟为父报仇,则必甘心焉而后已。甘心焉而后已者,于凡人可也,于君则有不得以行之者矣”(卷六《子胥鞭平王之尸辨》)。“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治之也。……所谓三纲者,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夫为妻之服除,则子为母之服亦除,此严父而不敢自专之义也,奈何忘其父为一家制礼之主,而论异同较厚薄于其子哉”(卷二《与友人论易书二》)。在《日知录》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荀子曰,‘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长,贱而不肯事贵,不肖而不肯事贤,是人之三不祥也”(卷三《不吊不祥》)。“张子曰,‘一日之间,天命未绝,犹是君臣’”(卷三《实始翦商》)。“为父斩衰三年,为母齐衰三年,此从子制之也;父在,为母齐衰杖期,此从夫制之也。家无二尊,而子不得自专,所谓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卷五《三年之丧》)。“女子子,在室,为父斩;既嫁,则为夫斩,而为父母期。盖曰子之所天者父,妻之所天者夫。嫁而移所天于夫,则降其父。妇人不贰斩者,不贰天也”(同上)。“母统于父,严于父则不得不厌降于其母,厚于同姓则不得不降杀于异姓。夫是以父尊而母卑,夫尊而妇卑,君尊而臣卑,皆顺是而为之也”(卷六《同母异父之昆弟》)。“人伦之大莫过于君父”(卷六《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我们同时还在《日知录》中看到,为了维护纲常伦理,顾炎武还竭力排斥“二氏”(即释、老二教),极为强调严夷夏之防,如说,“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之所生也。……自此道不明,而二氏空虚之教至于槌提仁义,绝灭礼乐,从此起矣。自宋以下,一二贤智之徒,病汉人训诂之学,得其粗迹,务矫之以归于内,而达道达德、九经三重之事置之不论,此真所谓‘告子未尝知义’者也,其不流于异端而害道者几希”(卷七《行吾敬故谓之内也》)。“南方士大夫晚年多好学佛,北方士大夫晚年多好学仙。夫一生仕宦,投老得闲,正宜进德修业,以补从前之阙,而知不能及,流于异端,其与求田问舍之辈行事虽异,而孳孳为利之心则一而已矣”(卷十三《士大夫晚年之学》)。“‘素夷狄而行夷狄’,然则将居中国而去人伦乎?非也。处夷狄之邦而不失吾中国之道,是之谓‘素夷狄行乎夷狄’也。六经所载帝舜滑夏之咨,殷宗有截之颂,……凡圣人所以为内夏外夷之防也,如此其严也。……孔子有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夫是之谓‘素夷狄行乎夷狄’也。若乃相率而臣事之,奉其令,行其俗,甚者导之以为虐于中国,而藉口于‘素夷狄’之文,则子思之罪人也已”(卷六《素夷狄行乎夷狄》。由此篇也可知顾炎武明确以人伦为“中国之道”)。他甚至还将夷夏之防置于纲常伦理之上,故有“君臣之分所关在一身,华裔之防所系在天下”之言(《日知录》卷七《管仲不死子纠》)。

复次,我们看到,为了维护礼教,维护纲常伦理,顾炎武对人物的褒贬极为鲜明,爱憎极为强烈。他的褒与爱,表现于对伯夷、叔齐的评价,说“甘饿首阳岑,不忍君二姓。可为百世师,风操一何劲”(《亭林诗集》卷三《谒夷齐庙》);表现于对孙传庭的评价,说孙镇压李自成起义有方,“必能为国家保有关中,以待天子。且使贼不得关中,必不敢长驱而向阙也”,又说崇祯将孙调离关中,致使李自成得以卷土重来,推翻明朝,“此忠臣烈士所以追论而流涕者”(《文集》卷六《书故总督兵部尚书孙公清屯疏后》);也表现于对其嗣母的评价。其嗣母未嫁守节,曾断指疗姑(婆母),明亡后绝食而终,有“我虽妇人,身受国恩,义不可辱”之语,并嘱顾炎武“读书隐居,无仕二姓”,顾炎武以嗣母为荣,认为是“吴中第一奇节”,曾要求修史者将其母事迹载入列女传,说“自度无可以扬名显亲,敢沥陈哀恳,冀采数语,存之简编,则没世之荣,施即千岁之风教矣”(《文集》卷三《与叶讱庵书》、《与史馆诸君书》)。他的贬与憎,则表现于对众多人物的评价。如评赵盾说:“《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此董狐之直笔也。‘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此董狐之巽辞也,传者不察其指,而妄述孔子之言,以为越境乃免,谬矣。穿之弑,盾主之也,讨犹不得免也。君臣之义,无逃于天地之间,而可逃之境外乎”(《日知录》卷四《赵盾弑其君》);评李陵说:“文章之士多护李陵,……此说一行,则国无守臣,人无植节,反颜事仇,行若狗彘,而不之愧也。何怪乎五代之长乐老序平生以为荣,灭廉耻而不顾者乎?……降城亡子不齿于人类者矣”(日知录)卷十三《降臣》);评李贽说:“自古以来,小人之无忌惮而敢于叛圣人者,莫甚于李贽”(《日知录》卷十八《李贽》);评钟惺说:“钟惺……丁父忧去职,尚挟姬妾游武夷山,……公然弃名教于不顾。……自立新说,天下之士靡然从之。……其罪虽不及李贽,然亦败坏天下之一人”(同上)。

而更值得注意的是,顾炎武还以遗民为人,以降清事清者为非人(“不似之人”),说“余尝游览于山之东西、河之南北二十余年,而其人益以不似。及问之大江以南昔时所称魁梧丈夫者,亦且改形换骨,学为不似之人。而朱君乃为此书以存人类于天下。……吾老矣,将以训后之人,冀人道之犹未绝也”(《广宋遗民录序》)。还以纲常伦理沦丧之时为乾坤停息之日,说“至于今日而先王之所以为教,贤者之所以为俗,殆澌灭而无余矣。……昔春秋之时,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而秉礼之邦、守道之士不绝于书,未若今之滔滔皆是也。此五帝三王之大去其天下,而乾坤或几乎息之秋也”(《文集》卷五《华阴王氏宗祠记》)。所以他就要以捍卫礼教、捍卫纲常伦理为已任,明确地说他之著书立说意在“拨乱涤污,法古用夏”(《文集》卷六《与杨雪臣》),“拨乱反正,移易风俗”,使人们“弗畔”于“圣人之道”、“先王之道”。

由此可见,顾炎武所谓“道”,其根本精神就是礼教,就是儒家倡导的纲常伦理,其文道论不仅与人文主义、启蒙精神无涉,而且恰恰是与人文主义、启蒙精神背道而驰的。

由文道论联系钱粮论、郡县论、风俗论,联系《正始》篇,并进而统观顾炎武的社会思想以至顾炎武其人,则应得出如下结论:顾炎武的思想并未越出儒家思想的藩篱,其中有仁政、爱民的一面,其核心思想与根本宗旨则是捍卫纲常伦理(即《正始》所谓“保天下”);顾炎武其人根本不是什么启蒙者,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封建卫道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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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顾延武到王国维(一)--兼论中国文化的特色_顾炎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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