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克什米尔问题的因素在变化——印巴关系新缓和的原因,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克什米尔论文,印巴论文,因素论文,原因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克什米尔问题出现了新的缓和:继2003年11月印巴两国军队同意 沿控制线实现停火后,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表示,巴方准备放弃长期坚持的举行公民 投票决定克什米尔归属的要求,并愿与印度就解决克什米尔问题举行新一轮谈判。时隔 不久,2004年2月,两国在伊斯兰堡就克什米尔问题等举行了外交秘书级会谈。克什米 尔问题是导致印巴关系长期紧张的关键,双方曾为此进行了三次战争,以后虽然没有再 诉诸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但边界地区交火频繁,冲突不断。当前出现的缓和新局面,与 近年来影响克什米尔问题的内外因素发生变化不无关联。
一、印巴国内民意的变化
首先,印巴两国的舆论出现了变化。双方重要的媒体在克什米尔问题上不再像过去那 样剑拔弩张,渐渐认识到尽早和解符合两国利益,而这需要彼此在克什米尔问题上做出 让步。印度有一种意见认为,鉴于印巴关系紧张所付出的代价高昂,而和谐可能带来好 处,印度应该重新考虑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立场。这种倾向受到一些重要人物的支持。 (注:Sisir Gupta,“Issues and Prospects in Kashmir”,in Verinder Grover(e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Foreign Policy of India,vol.2“India's Neighbours and Her Foreign Policy”,New Delhi,Deep &.Deep Publications,1992,p.441.)另外,在印度还有人提出,法国和德国能忘却它们之间由来已久的仇恨,成为 友好邻居和朋友,相比之下,印巴存在的分歧是新近的,并且不是不可调和的,它们也 能做到像法德那样。(注:Rajeshwar Dayal,“India and Pakistan:Opportunities
and Compulsions”,in Grover(ed.),ibid.,p.612.)而在巴基斯坦也有相同看法,即巴 印应该向法德学习,友善解决争端,建立诚挚关系。(注:Noor ul Haq,“Pakistan
and the Indian Quest for Hegemony 1947-2003”,IPRL Journal,vol.Ⅲ,No.2(
Summer,2003),p.41.)巴基斯坦近来更是出现了重新评估本国对克什米尔政策的动向: 一些人提出了一个长期被禁止讨论的问题,即值得为克什米尔而战吗?他们认为,巴基 斯坦不应当把所有的资源全都投入与其更大邻国危险和破坏稳定的冲突之中,而是应当 集中精力发展强大的经济,其中包括与印度的贸易。这将最终增加巴基斯坦的谈判优势 ,更不用说改善1.42亿人民的生活了。一度被视为禁忌的这种想法,以往仅出现在迎合 一小批西化的精英们的英文报纸上,现在开始出现在影响广泛的乌尔都语媒体上。支持 与印度缓和关系的人也开始在政府控制的电视台和电台中露面。巴基斯坦最大的日报《 战斗报》发表的一篇社论指出,巴基斯坦1/3的预算用于国防,因此政府应寻求与印度 和解,“即使这意味着在克什米尔问题上做出妥协。”(注:John Lancaster,“Pakistanis Weigh Stance on Kashmir,Economy Should Get Resources,Many Now Say ”,Washington Post,May 28,2003.)
这表明印巴两国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舆论方向已发生变化。舆论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 非常重要的,因为它能改变人们的思维和态度。在巴基斯坦,不少人已意识到,坚持只 有解决了克什米尔问题,巴印关系才会有突破的做法必须重新加以考虑。巴基斯坦应该 理解,采取渐进的方式,首先讨论争议较少的问题,然后动议解决困难重重的争议,这 有它的好处。(注:Moonis Ahmar,“Indo-Pak Conflict Resolution:Lessons from the Arab-Israeli Peace Process”,in Verinder Grover,Ranjana Arora(eds.),50 Years of Indo-Pak Relations,vol.2“The Recent Phase:Role of World Community,Indo-Pak Trade Relations,Efforts towards Lasting Peace”,New Delhi,Deep & Deep Publications,1998,p.610.)在这些人中包括专家、独立的游说集团、媒体评论员 ,甚至一些政府官员。就连在高级军官中,对于军方对待克什米尔的传统方式吓走了外 国投资者、阻碍了经济发展这一说法,也有人表示赞同。(注:Lancaster,ibid.)在印 度,很多人也开始检讨和反思己方的言行,认为“单责备巴基斯坦是不合理的和伪善的 。两国由于缺少沟通,互相担忧,以及有意培育的误解而彼此不和。”(注:J.N.Dixit ,India's Foreign Policy and Its Neighbours.New Delhi,Gyan Publishing House,2 001,p.136.)这表明双方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冲突,作为半个多世纪以来印巴关系中的 一个重大事件,已在两国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质疑。这一趋势发展下去,将改变公 众就克什米尔问题讨论的方向。
其次,印巴两国的民间交流相当活跃。根据对克什米尔问题及两国关系的态度来划分 ,印巴存在五类人:第一类是立即实现和平者,包括人权活动家和许多知识分子。这一 类人厌倦战争与冲突,想要开始和平的新时期,将相互共存作为国家优先考虑的事情, 并相信两国民众都希望和平共处。第二类是对抗者,包括特定的群体。第三类是渐进主 义者,这些温和团体希望通过在逐渐废除军备的同时解决两国长期存在的争端,以实现 和平共处。第四类是抵制者,他们中的巴基斯坦人不想与印度打任何交道。对他们来说 ,印度始终代表着烦恼和麻烦。而这一类中的印度人主要是宗教极端分子。第五类是维 持现状者。(注:Iftikhar H.Malik,Islam,Nationalism and the West,Issues of Identity in Pakistan.London,Macmillan Press Ltd,1999,p.173.)在印巴两国,顽固 坚持对抗、不愿改善关系的人只是少数,主张避免对抗、尊重彼此主权和国家利益是主 流,且人数在不断增加。因此双方的智库、非政府组织、妇女组织等交往频繁。参与交 流的人员包括记者、处理印巴关系的前外交官,甚至前军事指挥官。特别是巴印人民和 平与民主论坛(The Pakistan-India People's Forum for Peace and Democracy)自199 4年成立以来已开展了多次讨论,建议两国裁减军备,停止在克什米尔违反人权,等等 ,并要求和平解决克什米尔问题。它们对在两国人民中形成友好气氛和更理性地看待争 议问题铺平了道路,并成为敦促两国政府改善关系的一股力量。
另外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尽管印巴关系长期紧张,但印度人与巴基斯坦人在私下 接触中,特别是在第三国相遇时热情自然,并且都对两国关系的现状不满,要求做出有 效和迅速的改变。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交往是有深厚基础的,并没 因克什米尔问题而被割断。
第三,持续的冲突也在印巴的普通百姓中间产生了厌倦心理,并认识到这种状况使两 国都付出了牺牲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高昂代价。他们迫切希望和平与发展。根据联合 国《2002年人类发展报告》的统计数据,每日生活费低于1美元的人口比例,巴基斯坦 是31%,印度是44.2%。(注:Statistical Tables,Table 3,Regional Human Development Report(New York,UNDP,2002).)因此对于许多巴基斯坦人和印度人来说, 克什米尔不是一个重要问题,重要的是国内政治和经济状况。生活在信德和俾路支的巴 基斯坦人关心的主要是普什图人和俾路支人在俾路支发生的种族冲突,以及信德都市地 区,尤其是在卡拉奇恶化的法律和秩序;或者说穆哈吉尔人(他们在1947年印巴分治时 从印度迁移出来,大多定居在信德都市地区)与当地信德人之间的种族紧张关系。同样 ,生活在东部和南部各邦的印度人,也渴望解决那些直接影响他们利益的问题。(注:Ahmar,ibid.In Grover,Arora(eds.),ibid.,p.604.)巴基斯坦最近的一些民意调查显示 ,认为克什米尔是国家头号问题的巴基斯坦人只占很小比例,绝大多数人把解决生计问 题看作是头等大事。(注:K.Shankar Bajpai,“Untangling India and Pakistan”,Foreign Affairs,vol.82,No.3(May/June 2003),p.117.)印度也有类似的民意调查结果 。许多印度人意识到,没有和平,发展就会受到损害。对印度来说,与巴基斯坦的核心 问题不是克什米尔,而是两国所面临的经济挑战。因此他们要求增加双边贸易,放松对 人民之间往来的限制。(注:Ahmar,ibid.in Grover,Arora(eds.),ibid.,p.604.)
第四,没有经历分治痛苦的两国年轻人,承载的历史负担比老一辈人少,他们互视为 普通邻居。而对于克什米尔问题,他们更倾向于用和平与友善的方式解决。印巴两国独 立后,以尼赫鲁和真纳为代表的第一代人因参加过独立运动,不接受克什米尔的分裂。 第二代人因经历过1965年和1971年的两次印巴战争,相互怀疑和敌视,并不打算解决印 巴分治的遗留问题。至于20—35岁之间的第三代人,由于没有经历过印巴之间的大规模 战争,对历史的记忆也没有前两代人那样直接和深刻,因此与前两代人受情感的支配不 同。他们能更加理性地看待现实,并且不相互指责。这使他们可以跨越心理障碍,采取 向前看的姿态。而随着新老交替,第三代人必然要在印巴两国唱主角,届时在解决克什 米尔问题上就可能不会有现在这样大的难度和分歧。正如美国南亚研究专家斯蒂芬·科 恩在分析印巴两国年轻人对克什米尔问题的态度时所指出的那样,“第三代正在崛起… …他们没有对那段黑暗历史的责任感。他们的能力及其对事情的兴趣关系重大——最重 要的是解决经济问题的新方式,加上过去一代人所控制的许多机制已崩溃——迟早会使 他们执掌权力。与该地区其它任何发展相比,这一个新的地区领导人群体更有可能使变 化发生。”(注:Stephen P.Cohen,“Every Fifth Person:The Origins of War and Conditions for Peace in South Asia”,in Non-Official Dialogue between India and Pakistan:Prospects and Problems.Aqil S.Shan,forthcoming ACDIS paper,Urbana:University of Illinois,August 1997,p.5.Quoted from A Subramanyam Raju ,Third-Generation Indian Perceptionw of the Kashmir Issue.Colombo,Regional Centre for Strategic Studies,2001,p.2.)
二、美俄态度的变化
克什米尔问题与冷战有间接联系,而且在冷战开始的同时就成为一个争论问题。当时 ,巴美关系密切,巴方在克什米尔的立场得到美国的承认。而印度实行不结盟政策,拒 绝参加美国的反共条约组织,美国对其深为不满。为了迫使印度接受美国的观点,美国 一方面利用巴基斯坦制衡印度,另一方面利用克什米尔问题插手印巴关系。对巴基斯坦 以公决形式解决克什米尔问题的主张,美国在联合国安理会等诸多国际场合大多予以支 持,并乐于充当两国在这一问题上的仲裁者。
而苏联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立场则随其在南亚利益的变化而变化。印度独立初期,印 苏关系冷淡,苏联在克什米尔问题上持中立和不介入的态度。斯大林去世后,印苏关系 开始升温。另一方面,巴基斯坦与美国签订了军事协定,并加入了《巴格达条约组织》 和《东南亚条约组织》。两极争霸在南亚显现。因此,赫鲁晓夫和布尔加宁在1955年11 月访问印度时,宣布苏联支持印度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立场。苏联态度改变的最重要结 果是“克什米尔问题变得越来越难以解决。它变得难以解决是因为它已国际化了”。“ 随着苏联决定站在印度一边——美国已经默默支持巴基斯坦——克什米尔问题被添加到 不可能解决的问题之长名单中。”(注:Harish Kapur,“The Soviet Union and Indo-Pakistan Relations”,In Verinder Grover(ed.),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Foreign,Policy of India,vol.7“USSR and India's Foreign Policy”,New Delhi,Deep & Deep Publications,1992,p.230.)苏联在1957年和1962年还对联合国安 理会有关克什米尔问题的决议草案动用了否决权。赫鲁晓夫下台后,苏联在对外政策方 面做了一些调整,其中之一就是改善与巴基斯坦的关系。它意识到要在南亚推进苏联的 利益,必须与印巴两国都保持友好关系。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第二次印巴战争爆发后 ,苏联从中斡旋,并在其主持下,印巴签署了《塔什干宣言》。由于苏联调解成功,“ 它成为印巴关系中的一个重要因素”。(注:Harish Kspur,“The Shift in Soviet Attitude towards India”,in Grover(ed.),ibid.,p.105.)此后,苏中关系恶化,巴 中关系发展,使得苏联在南亚重又倾向印度。苏联不仅与印度签订了《和平友好合作条 约》,而且在1971年12月3次对联合国安理会关于第三次印巴战争的决议草案投否决票 。对于克什米尔问题,苏联此时的立场是要求印巴双方通过直接谈判解决争端。
冷战时期,美苏两个超级大国插手克什米尔问题,主要是为了借助南亚的重要战略地 位,实施“遏制”与“反遏制”的全球争霸战略。它们对解决克什米尔问题实际上并没 有兴趣,更不想引火烧身。正如美国南亚研究专家斯蒂芬·科恩所言,华盛顿和莫斯科 分别武装巴基斯坦和印度,并且双方往往是在同一时间做这件事,在各种国际论坛上各 自支持一方,同时苏联还为印度在联合国安理会中威胁使用否决权。然而这两个超级大 国最终达成一致意见,不让克什米尔冲突影响它们的核心战略关系。(注:Stephen Philip Cohen,India,Emerging Power,Washington,D.C.,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2001,p.216.)因此在冷战时期,虽然美苏两个超级大国都曾插手南亚事务,但在 对待克什米尔问题上,它们没有多少差别。
冷战结束后,巴基斯坦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地位下降,美国的南亚政策也逐渐由印巴 平衡变为重印轻巴。因此,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美国从90年代起逐渐改变调门,倾向于 印巴通过双边谈判解决争端,避免自身在该问题上承担义务。1990年3月6日,美国负责 近东和南亚事务的助理国务卿约翰·凯利在国会作证时说,美国认为印巴应该根据《西 姆拉协定》在它们之间解决这一问题。(注:R C Mishra,Security in South Asia,Cross Border Analysis,Delhi,Authorspress,2000,p.307.)此外,美国认为克什米尔 问题不仅仅是印巴两国之间的问题,还存在第三方,即克什米尔人。解决克什米尔问题 的任何方案都必须考虑到生活在控制线两边的克什米尔人的利益和愿望。1993年5月, 美国负责南亚事务的副助理国务卿约翰·马洛特在印度访问时就克什米尔问题发表了一 项正式声明,指出美国对这一问题的三项基本原则:在控制线两边的整个克什米尔地区 是一块有争议的领土;印巴应该尊重克什米尔地区所有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意愿,和平 解决这一问题;美国准备帮助这一进程,如果印巴双方愿意的话。(注:Mishra,ibid.,p.309.)上述立场至今制约着美国对克什米尔问题的态度。它反映了美国在冷战结束后 ,根据该地区的形势所做的调整。这一时期由亚洲协会、布鲁金斯学会、卡内基国际和 平基金会、外交关系委员会等机构资助的有关南亚问题研究报告,也均不认为美国应该 在克什米尔问题上发挥重要作用。(注:Cohen,ibid.,P.278.)这反映出美国对克什米尔 问题的兴趣有限。与其他热点问题相比,克什米尔问题在美国引起的反响微弱。除了政 府部门的少数专家外,大多数美国人不熟悉克什米尔问题。克什米尔没有美国或其盟国 需要的资源,冲突的解决也不涉及美国所珍视的价值观念。目前,由另一个大国取代美 国在南亚次大陆的主导地位和在损害美国利益的情况下解决克什米尔争端的可能性也不 存在。因此,美国不愿陷于其中而不能自拔,美国副国务卿理查德·阿米蒂奇因而一再 强调,“我们不能强行制定解决方案,不会强行制定解决方案,不可能强行制定解决方 案。”(注:“USA's Armitage says his country not trying to impose Pakistan-India solution”,BBC Monitoring South Asia,August 25,2002.)自1998年 印巴两国进行核试验后,美国对克什米尔问题的关注转向防止印巴爆发核冲突。由于担 忧克什米尔问题可能会升级到核战争,美国强调克什米尔问题的解决不能与印巴之间包 括核扩散在内的其他问题分隔开来,并对该问题实行所谓的危机管理政策。华盛顿在警 报拉响预示印巴可能发生冲突时才采取行动。如在1999年的卡吉尔冲突和2001年12月印 度国会遭恐怖袭击等事件中,美国都进行调解以防冲突失控。在其他情况下,美国仅限 于口头上要求印巴对话。(注:“Chairmen's Report of an Independent Task Force Cosponsored bythe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and the Asia Society”,New Priorities in South Asia:U.S.Policy Towards India,Pakistn,and Afghanistan,New York,the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2003,p.7.)
由此可见,美国实际上对克什米尔问题不感兴趣,只是因为该问题会影响其在南亚的 利益才进行干预。正如美国南亚研究专家斯蒂芬·科恩总结的那样:最初,美国人说这 一冲突会使印巴难以联合防卫苏联和中国对次大陆的威胁。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 它们的冲突被说成是转移对经济发展迫切需求的注意力。近来,对核战争的担忧是美国 干预的动力。美国50年来解决克什米尔冲突的努力没有产生积极效果。(注:Cohen,
ibid.,p.286.)在印度同样也有人对美国打的这种小算盘看得一清二楚。前外交秘书J.N .迪克西特就指出,“西方大国对查谟和克什米尔的未来地位或其人民本身的境遇不感 兴趣。它们只关注印巴在克什米尔问题上敌对的互动不要恶化为军事冲突,并最终导致 具有核灾难潜在危险的战争。”(注:J.N.Dixit,Anatomy of a Flawed Inheritance,IndoPak Relations,1970-94,New Delhi Konark Publishers,1995,p.215.)
俄罗斯成为苏联的继承国后,在克什米尔问题上也继承了苏联的立场。俄罗斯认为197 2年签订的《西姆拉协定》及1999年发表的《拉合尔宣言》(注:1999年2月,为了化解 两国核对抗的危险,印度总理瓦杰帕伊乘巴士前往拉合尔与巴基斯坦谢里夫总理会晤, 并发表了《拉合尔宣言》,重申《塔什干宣言》与《西姆拉协定》中指导双边关系发展 的原则,即通过和平方式与双边努力解决印巴间包括克什米尔争端在内的所有问题,并 同意暂停核试验,建立信任措施。)应成为印巴对话的惟一框架,这同印度的立场一致 。同时俄罗斯要求“停止一切外部干预”,呼吁印巴双方“无条件尊重实际控制线”, 通过“相互妥协”解决这一问题,并强调直接对话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另一方 面,俄罗斯从现实的国家利益出发,从90年代初开始扩大与巴基斯坦的联系。巴基斯坦 要求俄罗斯在巴印关系正常化,包括克什米尔问题的解决上发挥调解作用。俄罗斯则解 释这种调解只有在当事双方都要求时才有可能。另外在俄罗斯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情况 ,即其境内有数百万穆斯林人口,克什米尔问题对俄罗斯国家利益的影响虽然是间接的 ,但稍有不慎却能煽起本国及周边国家伊斯兰极端分子的情绪,这使俄罗斯在涉及这一 问题时不得不小心翼翼,以防危及本国的安全和触犯伊斯兰世界的众怒。
至于南亚其他国家,它们在克什米尔问题上历来“没有扮演过任何重要的角色”(注: Mishra,ibid.,p.38.)。南亚特殊的地缘结构和印度的主导地位,使得该地区所有的纷 争都与印度有关,而其他国家互相之间则没有任何严重的分歧。这就使它们既没有能力 来充当调解人,也担心被他国视为印度的代理人。
其实,解决克什米尔问题并不应排除第三方斡旋的可能性。历史上,印巴曾通过第三 方的卷入解决了它们之间的一些敏感问题,其中包括:1947年通过“拉德克利夫裁决” 决定了两国部分边界;1962年,在世界银行的参与下,通过《印度河流域水条约》解决 了水资源分配的争端;1965年通过仲裁解决了卡奇沼泽地纠纷;1966年,《塔什干宣言 》在苏联的调解下签署;1999年,卡吉尔冲突在美国的调停下平息。同样,克什米尔问 题也可以通过联合国或中立国家或知名人士的调停得到解决。
现在,印度坚持克什米尔问题是一个双边问题,不接受第三方调停的态度也已有所改 变。印度认识到克什米尔问题久拖不决已损害了其国际形象。印度作为亚洲大国,其外 交志在四方,但克什米尔问题却使印度不得不把很大的精力放在同巴基斯坦的对抗上, 成为印度走向世界大国的一大障碍。因而,印度有人建议,印度要在两个方面做出让步 ,一是印巴对话的前提从坚持恐怖主义完全停止改为恐怖袭击实质性减少;二是印度应 该公开接受美国为印巴严肃对话的促进者。印度过去坚决反对第三方介入克什米尔问题 ,然而美国在1999年卡吉尔冲突中的表现使其认识到,美国的干预不一定就侵犯印度的 立场,美国可以成为印巴之间的联络渠道并帮助改变印巴之间的状况。(注:Bajpai,ibid.,pp.122-123,p.125.)因此印度对美国介入克什米尔问题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愿意 接受美国在推动和平进程时发挥幕后的和低调的作用。(注:C.Raja Mohan,“A Paradigm Shift toward South Asia?”The Washington Quarterly,vol.26,No.1(Winter,2002-03),p.151.)
透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克什米尔问题上长期冲突的教训使印巴两国人民都认识到 ,武力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高度紧张的对峙只能对双方国内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造成危害。和平与发展成为印巴两国人民追求的共同目标和迫切心愿。民众的意愿是执 政者必须考虑的因素。而美俄两个大国在冷战结束后态度的变化,则对克什米尔问题和 印巴关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内外两种因素形成一股合力,推动印巴缓和在克什米尔问 题上的对抗,采用谈判的政治解决方式,从而也使双边关系得以改善。当然,克什米尔 问题解决的难度不能低估,但只要印巴双方都有新思维,摆脱过去向前看,问题迟早总 会解决。正如巴基斯坦学者所言,克什米尔问题的解决,需要采取循序渐进的和人性的 方式,即使这样做将涉及战略上的根本改变。(注:Haq,ibid.,p.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