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白石到吴梦窗,宋词美学余晖的比较与演进论文_贾春秋

从姜白石到吴梦窗,宋词美学余晖的比较与演进论文_贾春秋

(江苏省运河中学 高三(19)班,江苏 邳州 221300)

摘要:姜夔、史达祖、吴文英都是精工词制的词人,其共同点就是对音律乐理的追求,别裁风格,在意境和文学上,追求辞情俱到,笔致优美,其词作热衷于描绘细腻爱情而又精工协律,但在境界意趣上依然有所不同,三人共同将词锋引向富有艺术表现色彩的美学境界,使三人在词作和思想上存在一定的传承关系,但亦有相异之处,构成一种演进的关系。

关键词:宋词;美学;传承;演进

古典文学史上,宋词是一颗与唐诗并立的璀璨明珠,南渡之后,江左偏安,但社会上唱词之风盛行,为歌词创作提供了有利的社会环境,南渡之后词作家中,以姜夔 、史达祖、吴文英为代表的词的艺术表现进行了新的探讨与尝试,追求艺术的形式美。从而形成独具艺术特征和时代特色的美学意味,三人出身、生活和信仰上颇为相似,这使得他们在词的创作上有不少相似之处,但也存在相异之处,成为一种演进的关系。

一、相似之处

姜夔、史达祖、吴文英都是精工词制的词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对音律乐理的追求,别裁风格,在意境和文学上,追求辞情俱到,笔致优美,抒情自然。

(一)、心怀国难情 词染凝重色

白石的词写得很好,其中有对政治,对国家的关怀。他的一首比较流行的词上半阙说:“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扬州慢》)宋高宗建炎初年,金人一度占领扬州,焚杀掳掠,扬州经过战争变得十分荒凉。

吴文英晚年是亲眼见到南宋逐渐消亡的。从他词里可以看出感慨故国残山剩水的亡国之音。“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幽云怪雨,翠萍湿空梁,夜深飞去。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处。“三千年事残鸦外”,从吴文英所生的时代推回到夏禹王的时代,已经有三千年之久了。多么远的往事啊!“残鸦外”三个字,用空间的苍茫表现时间的历史的苍茫。“残鸦外”是说鸟的消失,“外”字表现远。三千年事,残鸦是消逝了,而万古的消沉更在残鸦的影外。“无言倦凭秋树”。在他的时代,距离南宋的败亡已是不久了,他觉得满心的悲慨,感到这么疲倦。这个“倦”,一方面是登上禹陵身体上的疲倦,一方面是心灵感到疲倦,即他觉得对于国家没有办法挽回这种局面。 “秋树”是秋天凋零的树木,也正如南宋衰亡的国势。

史达祖词中所体现的感情是复杂多样的,既有怀人之作并体现出身世之叹,同时还将对于国家兴亡的感叹掺杂在其中。史达祖报国之志多是曲折、婉转地体现出来的。只有系统地提取史达祖词中的意象并仔细领会其词中的深切内涵才能把握史达祖的报国之志。

史达祖的情词中出现了很多带有特定含义的语词典故,从这些特殊的语词中我们可以看到史达祖的故国之志。《夜行船・正月十八日闻杏花有感》:“草色拖裙,烟光惹鬓,常记故园挑菜。”《三妹媚》:“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绮罗香》:“沉沉江上望极,难寻官渡。隐约遥峰,和泪谢娘眉妩。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万年欢》:“燕子春愁未醒,误几处,芳音辽绝,非干厚情易歇。奈燕台句老,难道离别,小径吹衣,曾记故园风物。”《忆瑶姬》:“空馀双泪眼,到旧家时节,漫染愁巾。”《寿楼春》:“最恨湘云人散,楚兰魂伤。身是客,愁为乡。”《杏花天》:“长安共,日边近远,况老去,芳情渐减。屏山几夜春寒浅,却将因而梦见。”这些词表面上是描写离别相思之苦,实际上都是表现作者的思乡之痛,史达祖是汴人,汴京作为先朝北宋的首都,此时已经被金人的铁蹄践踏,词人只能望乡而叹。曲折地表达对祖国山河不全的痛心和对金人肆意践踏南宋领土的愤懑。郑骞《成府谈词》:“南宋词人善写儿女之情者,梅溪为第一。然其胸襟似不及小山、淮海之磊落,故少俊迈之气。此固由于性分,亦有运会关系在其中。弱国之民,即谈私情亦不易开展也。”

(二)、细腻爱情

三人喜欢将爱情感慨加入词的咏叹中,善用温润的表达,选择环境烘托的手法,但是,与“失意无聊,流连坊曲”的柳永不同,三人注重对感情细腻的主观描绘,带来美而不俗的想象空间,亦使词作呈现一种清婉、情深的美。

在他的词里表现得更多更鲜明更强烈的是他的一段爱情往事。姜夔二十几岁在合肥遇到一位女子,经过十几年,二十几年一直没有忘记。就在他马上要去结婚的路途上,他写的还是怀念这个女子的词。对国事的悲慨和对过去爱情的怀念,是他词里主要的两种感情。要掌握了这两种感情,才能懂他的词,否则便不知所云了。先看他的四首《鹧鸪天》,都是在正月十五前后写的。因为他跟合肥女子最后的分别是在灯节前后,分开后多少年他都不能忘怀这一份感情。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肥水东流无尽期”,因为那个女子住在合肥,他对她的相思就像肥水的东流,永远不断。“当初不合种相思”,“不合”就是不该,说他当初不应留下这段爱情。为什么叫“种相思”呢?南国有一种植物叫红豆,也叫相思子,是鲜红的颜色,而且完全是人心的形状。种下一颗相思,生根在那里,永远存在。词题是“元夕有所梦”。他正月十五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女子。他说如果一个人只有一张画像在,已经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了。而梦中的见面比图画更可悲,因为图画还可以长久地悬挂在那里,可是梦呢?转眼就消失了。在魂梦之中,鸟声把我的梦给惊醒了。“春未绿,鬓先丝”,正月十五春天还没有来,草木还没有绿,我的两鬓已有了像丝线一样的白发。我和这女子刚分别的时候,有强烈悲哀的感情,几十年过去了,当年那激动的感情都被消磨了,人间是“别久”就“不成悲”。然而悲哀是更深,更久远了。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谁想到,每年点着红色莲花灯的元宵节的时候,我在怀念她,我相信她必然也怀念我,“两处沉吟”。“沉吟”,是怀想,是沉思吟想,当你寂寞,你就沉思,有时人在集中精神想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念念有词,这是一种很深切的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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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姜夔的《长亭怨慢.中吕宫》中“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万缕”。这里用“韦郎”喻己,却不客观实写离别时凄伤哀愁,而是主观地转述情人的叮嘱,带来一种因美好爱情而使闲语珍贵,深刻之感,同时又避免笔锋直露相思,凄伤的基调,清婉中让人感到一种真实的美。

史达祖《夜合花》中“风丝一寸柔肠,曾在歌边惹恨,烛夜萦香”亦有异曲同工之妙。《三姝媚》:“烟光摇缥瓦。望晴檐多风,柳花如洒。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上片写访寻恋人旧踪。“烟光”三句以“多风”为主体,描画了一幅烟光闪烁,柳絮纷洒的暮春景象,既交待了访寻恋人的时节,也借柳絮渲染了缭乱的愁绪。“锦瑟”八句描摹出恋人对自己的刻骨相思。下片忆昔伤今。“惆怅”三句追忆南楼长夜、张灯歌舞情景。“又入”三句写词人因“记”而寻,追寻旧日踪迹。“可惜”四句写此次寻访的结果:东风将她的相思怨恨与“闲花”一齐带走了!暗示她的青春夭折。本词遥忆之辞较多,且由今及昔,由昔之人推想昔人之泪、昔人之梦,甚至昔人苦惦己而“自惊腰衩”之态,如此思虑层深,亦可知词人对恋人的刻骨相思。

同样,吴文英在爱情叙述上的柔婉也具有温婉清扬的情思,在其代表作--宋词最长调《莺啼序.春晚感怀》中,所描绘的情感细腻,如春柳,有超越时间的色彩,其中“倚银屏,春宽梦窄,断红湿歌纨金缕”生动展现了分别时佳人的悲愤凄戚,情真意切;“长波妒盼,遥山羞黛”,记当时,短桥桃根渡”,给人无限的遐想,陈廷焯《白雨斋词话》赞此时“既细腻,又清婉”,“全章精粹,空绝千古。” 姜夔、史达祖、吴文英所创造的细腻笔法,精深委婉,在宋词历史上绝无仅有。这种对爱情细腻而不落俗悠远而不失真的格调,可以说是古典词作中美学色彩的协同,他们所向往的就是一种成熟而不失真切的美感,情于言外,含蓄不尽。

(三)精工协律。

三人所处的年代,正面临词体的蜕变问题,故而对词作的艺术追求各抒己见,并非心血来潮。姜夔同时是一位优秀的古典音乐家,他流传下来的乐集包含现在可考的宋词唱法,为中华文化的流传做出了很大贡献。在《长亭怨慢》序中首句自道:“予颇喜自制曲”,姜夔依据自己关于“合”与“异”的理论,以江西诗派诗法入词,自创一体,又因长于音律,精通乐理,词句精雕细琢,词与音乐相结合已臻极诣,《扬州慢》,《暗香》,《疏影》都属其原创的名作,“音乐文采,并冠绝一时。”史达祖词风与姜夔相近,尤以咏物词见长,他的《双绮罗香.咏春雨》、《双双燕.咏燕》通篇咏物,却不见一“雨”、一“燕”字,奇特新颖,韵致甚佳,且锤炼之痕显而易见,协合音律。而吴文英更是直接提出论词四标准:“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缠令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所谓四点,相对立论。这种精工协律,反复酝酿,实质上就是一种雕琢美感的追求,往往倾向于和谐化,格律化的美学艺术,总是用最动听、最精巧做最工稳、清丽的表达。

二、相异中的演进

姜夔、史达祖、吴文英三人虽然都代表南宋词清婉细腻的一派,不同于陆剑南、辛幼安在时代 精神上的彰显,其词作热衷于描绘细腻爱情而又精工协律,但在境界意趣上依然有所不同,从这种不同的艺术描绘中,也能窥视到南宋词作中美学色彩的演变。

(一)不同之处:

姜夔的词从北宋到南宋的开创,吴文英的词从南宋到北宋的回溯,史达祖则是对自我的深悟。

三人虽然都善摹情致,精工博丽,但在实际的意境与刻画的着重上,还是有所不同。姜夔擅在环境中传达悠长而不迷离的情感,此外不乏境界深远的完整作品,《扬州慢》中的黍离之悲便是对战时伤乱的抒怀,“凄异之音,透入低背”,意境上也更有巧思,呈现出多样化的美感。史达祖极力注重词的清新闲婉,力避驰荡,字句工稳,塑造了大批“镶奇警迈”之作。例如《喜迁莺》中,“旧情拘未定,犹自学、当年游历。怕万一,误玉人,夜寒帘隙”,描写自己寻访旧踪,自伤怀抱,但笔锋却落在思人之情上,同样,他因缺乏深刻的思想内容,而且“用笔多涉尖巧,非大方家数”,成就逊于姜夔,在美学色彩上也降到了离人情思,吟咏物象的一隅。吴文英被认为是“词意多从李贺来”,“以隽上之才,举博丽之典,审音拈韵,习谙古谐”,虽然有大量描写与女子交游相会的怀人诗篇,却有雅而不俗的情意深永的感伤美,朱祖谋《梦窗词集补》中说其词“沉邃缜密,脉络井井,缒幽扶潜,开径自行”,所强调的是吴文英词作的严密文脉,实际上还有一种人生清婉,世事变迁的悲凉美,但是,吴文英过分强调内容上的“雅”,过分追求形式上的“协”与“不露”,造成意境在叙述上的晦涩,“用事下语太晦处,人不可晓”。意味着吴词陷入唯美主义之嫌,他人难以为和。叶嘉莹认为吴词在这一点上是高明的(周济《宋四家词选》说:“梦窗立意高,取径远,皆非余子所及。”我个人以为吴词不是姜白石所能赶上的。张炎《词源》贬吴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这是张炎的偏见。他又说吴词“质实”,“质实”的结果是凝滯。可我以为吴词能从质实之中跳出来,他的空灵是在高处的变化。周济还说他能“返南宋之清泚,为北宋之穠挚”。他一方面有南宋的安排勾勒,时间与空间错综的跳接;另一方面又保存了北宋强大的感发力量,这是非常值得注意的成就。

(二)、传承演进

姜夔、史达祖、吴文英三人处于相近的年代,姜夔生于南渡之后,而吴文英卒于宋亡之前,却又相似的人生境遇。社会历史的大变革、大动荡必然波及词坛歌坛,词体的蜕变时期,三人共同将词锋引向富有艺术表现色彩的美学境界,使三人在词作和思想上存在一定的传承关系,姜夔对于爱情乐而不淫的描绘,对精工、协律的 追求,自立新意,创造自己清丽奇秀的词风,史达祖和吴文英分别在姜词中吸取了辞情并重的手法,工稳清秀的结构,同时发展了词的表现力,,但吴文英成就更为深远,吴文英受姜夔的乐律影响,以雅为特征,也注重博采词坛先辈的长处,不舍弃对词作高雅风格的追求。

小结:

姜夔、史达祖、吴文英处在渐趋衰微的南宋朝廷之下,词风清婉,一脉相承,为宋词注入最后的美学意味。三人在宋词这一艺术形式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阶段,为其增添了亮丽的色彩,成为宋词史上美丽的余晖。

参考文献

[1]周济《宋四家词选》

[2]郑骞《成府谈词》

[3]陈廷焯《白雨斋词话》

论文作者:贾春秋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9年5月上

论文发表时间:20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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