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师范大学
摘要： 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在嵩山西侧，考古学界发现了仰韶文化时期一种独特的考古学文化，严文明先生称这种考古学文化为“阎村类型”。“仰韶文化诸类型，彩陶图案艺术水平最高的莫过于半坡类型和阎村类型”[1]，阎村类型彩陶纹饰图案主要有人物纹，动物纹，植物纹，几何纹等。本文在以往的学术资料和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试浅析阎村类型部分彩陶中的动物纹饰，并试分析动物纹在彩陶图案中深层次的象征含义。
关键词：阎村类型；彩陶；动物纹；象征含义
一
阎村类型的典型遗址众多，众多遗址中出土的彩陶也数不胜数，在此，笔者将选择部分典型彩陶中的动物纹进行列举。
（一）“双鸟戏龟图”
此图附在出土于汝州洪山庙遗址84号直腹缸上，施彩前，在缸腹部打平磨光，再绘一周白彩宽带纹，白彩宽带纹以深棕色彩绘线嵌边。在白色底彩的中间绘一只龟，龟壳形状为南北向椭圆形，分别在龟壳东南、西南绘两只脚，四趾分开，清晰可见；在龟壳东北向绘一只头，伸颈，头部向前；正对头部的反方向绘一条较短且似三角形的尾巴，尾巴与左脚距离较近，整只乌龟呈逃跑状。在龟的两侧各绘一只两头相对的鸟，两鸟皆做伸颈昂首状，嘴微张，双腿前伸，三趾分开，双鸟皆挡住乌龟的去路。“整个画面极力渲染双鸟的雄健和乌龟的仓皇之态”[2]。
（二）“鹳鱼石斧图”
此图的陶缸出土于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的河南临汝阎村遗址，这件陶缸的出土引起了诸多领域的高度关注。此画可分为两部分：画面最左侧是一只向左倾斜的、用白彩描绘的鹳，白鹳长喙，黑彩勾勒出圆眼，眼睛炯炯有神，身体硕大，由于衔着的鱼较重，两只站立的腿为保持平衡而向身后倾斜，双脚各分三趾。白鹳衔着的鱼亦为白彩描绘，再用黑彩勾勒出鱼的眼、头、身、尾，鱼眼极小，鱼鳍下垂，似倍感无力挣扎之状。画面右边则是一只竖立的斧子，斧刃背对鹳和鱼，斧子上的孔眼、柄部符号、网状纹皆为黑色颜料勾勒。
（三）“水鸟衔鱼图”
此图绘于陕西宝鸡北首岭遗址出土的一个细颈瓶上，图案的位置位于细颈瓶的上腹部，水鸟向右倾斜，头上有冠羽，喙较长，身体似树叶状，足短小，鸟喙、鸟首、鸟爪及身体轮廓为黑色颜料描绘。水鸟嘴中衔着的是一条鱼的尾部，鱼的形体较细长，“基本形象为梯形状兽头、满脸斑纹、方嘴、眈眈虎视的双睛、三角形竖起的鳃，背部有斑纹，有鳍刺，腹部作弧线纹，尾作三叉椭圆形” [3]。从此图可看出，由于水鸟的大小与鱼的大小不相上下，因此水鸟想要奋力拉出水中的游鱼，鱼也奋力抵抗，想要挣脱水鸟的捕捉。
（四）其它动物纹
1.蛙纹：“姜寨出土的蛙纹T16W63:1，呈圆形，圆首，四肢略屈曲，背部有卵点，与汝州北刘庄出土的蛙纹T16⑤：4的形状十分相似。” [4]
2.蜥蜴纹
①此纹饰绘于河南汝州洪山庙遗址出土的128号桶腹罐上，两组蜥蜴图对称分布在陶罐上，深棕色彩绘，头部为扁圆形，身体为四条弧线组成的椭圆形，尾巴细长，四肢匍匐在陶罐壁上，四爪张开，作爬行状。
②另有一壁虎雕塑，亦出土于汝州洪山庙遗址的46号斜腹陶缸上，其形状与128号陶罐上的蜥蜴形状相似，此蜥蜴雕塑做得十分逼真，与陶缸颜色一致，为土黄色。
二
从上述各列举图案可引发我们的思考：新石器时代的先民们在各瓮棺上绘各种动物图案的目的何在？从这些图案中我们又可以得知哪些远古的深层次含义？笔者通过对其他文章的阅读和思考，在前人的观点之上总结了动物纹以下四方面的象征含义。
（一）图腾崇拜
在生产力极其低下的新石器时代，各种技术并不发达，先民们对于种种自然现象不能作出科学合理的解释，在面对各种天灾人祸而无能为力之时，原始时代的人们便把某种动物、植物或非生物等当做自己的亲属、祖先或保护神，相信他们有一种超自然力，会保护自己，并且还可以获得他们的力量和技能。此时，原始部落的各个图腾便应运而生了。
“在仰韶时代，鱼是渭河流域原始先民的图腾，这一论点已基本为学术界所公认。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5]鸟纹则在豫西地区最为常见，是豫西地区原始先民的部族图腾，因此，《鹳鱼石斧图》中鹳啄鱼则代表着仰韶文化时期，把鱼作为图腾的渭河流域的原始先民与把鸟作为图腾的豫西地区的原始先民之间的相互斗争，而鹳啄鱼则表示鸟图腾部族略胜一筹。而“水鸟衔鱼”图亦为此含义，但不同的是，“水鸟”和“鱼”的实力相当，“水鸟”并未将“鱼”全部啄出水面，而“鱼”也没有逃脱“水鸟”的捕捉。
另外一幅“双鸟戏龟”图中的龟纹，几乎不见于渭河流域，但在大汶口文化、大溪文化的墓地中有随葬龟甲现象，良渚文化中也发现玉龟，由此可见，龟应该是东部地区原始先民所崇拜的图腾。图中可见两只鸟是处于主动地位的，而龟是处于被鸟所围堵的被动地位，因此，也可推断出豫西地区和其东部地区之间的争斗关系，以至于发展到新石器时代后期，呈现出黄河流域的史前部落与长江流域的史前部落之间相互争夺地盘、人口和城址等。
（二）生殖崇拜
生殖崇拜在动物纹中主要表现在蛙纹的出现。出现生殖崇拜，首先是由于在史前社会，当时的社会生产力极端低下，各种恶劣的自然条件和艰苦的生活，使得婴儿的出生率很低，而死亡率又极高，人类是生产力的全部，人口的多少、体质的强弱决定氏族或部落的兴衰，对人口增加以御外敌和野兽进攻的要求不断提升；其次，由于原始先民不懂得人类生殖的原因，见到从妇女腹中能生出一个新的生命，认为其中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因此人们对妇女分娩十分重视，生殖崇拜由此出现。
鱼纹是渭河流域先民崇拜的图腾纹饰，古人除了将鱼作为图腾崇拜以外，也将其作为生殖崇拜。鱼一次可产几十颗到上亿颗卵，同鱼一样，“蛙一次可产卵两万枚，一年可产两次卵，是生命繁衍的象征。有人认为，古人以蛙象征女性生殖器——子宫（肚子），实行生殖崇拜。”[6]因此，从内涵上来说，蛙的繁殖能力很强，产子很多，短时间内便可育出成群的幼体；从外形上来看，蛙的腹部和孕妇的腹部形状相似，都是浑圆而膨大的。无论从内涵上还是外型上，蛙纹都象征着原始先民对生殖的崇拜。
（三）原始宗教和巫术活动意识
“人类的原始宗教意识源于社会生活和生产实践，原始农业的出现和发展繁荣是新石器时代的主要特征，原始农耕经济使人们开始定居生活，形成聚居村落这样的小社会，这种群体生活促进社会分工，增加了人们的思想表达和交流，这一时期人类重要的精神文化和生活就是原始宗教，并且占据文化统治地位。”[7]正因为有着原始的宗教信仰，为了与神沟通等目的，巫术的种种仪式被创造出来，从而借助超自然的神奇力量对人、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以达到原始先民们的种种愿望或目的。
“双鸟戏龟”图中，吴汝祚先生认为鸟形纹在良渚文化的玉琮上有所反映，而玉琮是巫师在巫术活动中的礼器，在巫术活动中需要借助鸟纹等图像的神力，因此“这幅神龟、神鸟图像，应是与巫术活动有关的一种用具。”[8]
（四）生活内容的融入
“这些图案大都较为古朴、直观，应是当时某些社会生活的体现或是与所葬者生前的某些生活内容有关。”[9]在图案中融入生活内容的部分，除了上述图腾崇拜以外，还有纪念意义的因素。如运动员赢得的奖牌，奖牌上刻有的信息是为了表示对运动员成绩的奖励、表彰和纪念。
“鹳鱼石斧图”中将鹳鱼和石斧两个不相干的事物画在同一个缸上，必然有其含义。从阎村的地理位置和出土的伊川缸可以推断，阎村遗址可能为当时部落联盟中心聚落的居址，因此，严文明先生也推断出“那个画《鹳鱼石斧图》的陶缸就应当是该部落的酋长——多半是对建立联盟有功的第一任酋长的瓮棺。”[10]这也许是出于对酋长的崇拜与纪念，所以将代表酋长功勋的图案绘在他的瓮棺之上。
结语
仰韶文化时代最具代表性之一的阎村类型的彩陶图案以其动物纹最为丰富，深层次的象征含义也是深远又耐人寻味和探索的。这些动物纹饰除了具有图腾崇拜、生殖崇拜、原始宗教和巫术活动的含义外，也融入了生活中的内容，象征含义极其丰富。以上笔者只简单的分析了一些典型的动物纹饰，望后世能有更多关于阎村类型动物纹饰的探讨和研究，令有关动物纹饰的研究更为深入而具体。
参考文献：
[1][4] 袁广阔.阎村类型研究[J].考古学报，1996（3）：319，320.
[2][5] 赵青春.洪山庙仰韶彩陶图略考[J].中原文物，1998（1）:26，27.
[3] 王威多.中国彩陶“鸟啄鱼”纹意义考析[J].徐州工程学院学报，2006（4）：19.
[6] 张永红.古代蛙纹的象征意义[J].艺术探索，2009（2）：86.
[7] 李井岩.从考古发现看新石器时代蟾蜍和蛙崇拜现象的产生[J].辽宁省博物馆馆刊，2013:221.
[8] 吴汝祚.汝州洪山庙仰韶文化部分彩陶纹饰浅析[J].文物季刊，1997（1）：50.
[9] 朱乃诚.仰韶文化瓮棺葬研究的新收获—评《汝州洪山庙》[J].考古，1997（5）：95.
[10] 严文明.《鹳鱼石斧图》跋[J].文物，1981（12）：81.
论文作者:孙磊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7年5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7/8/29
标签：彩陶论文; 先民论文; 水鸟论文; 崇拜论文; 原始论文; 纹饰论文; 图腾论文; 《文化研究》2017年5月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