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族社会人口流动和集居地空洞化问题的对策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朝鲜族论文,人口论文,对策研究论文,社会论文,空洞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12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007(2004)03-0080-07
自改革开放以来,朝鲜族社会的人口移动呈逐年上升的趋势,这种人口移动导致了朝鲜族社会集居地的空洞化和人口比例下降等一系列的问题,由此朝鲜族社会呈现出引发解体之危机的可能性。作为解决这一问题的一个方案,笔者曾经在《朝鲜族社会的文化资源和发展的文化战略》一文中提出,解决朝鲜族社会集居地空洞化和人口下降现象的根本途径在于大幅度地凸显朝鲜族集居地的意义并由此把人口流动的单向结构变为双向结构。[1]但该文侧重于构思发展的战略问题,未能对朝鲜族社会人口流动和集居地空洞化问题的对策进行充分的阐述,因此这里就解决这些问题的战略视角和政策环境谈几点看法。
本文的论证将基于这样一个视角,尽管我们可以提出解决朝鲜族社会所面临的问题之种种方案,但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提出了方案,而在于这些方案是否具有现实的可操作性。笔者认为,朝鲜族社会问题的研究需要一个研究思路的转换,即要从中国全方位发展战略的高度重新理解朝鲜族社会的战略地位和作用。到目前为止的朝鲜族问题的研究有一个重要的理论上的缺陷,这就是朝鲜族社会问题的研究往往局限在民族社会这样一个狭小的理论框架之中,结果很多研究成果事实上把朝鲜族社会的问题只当作朝鲜族自身的问题,似乎呈现出朝鲜族问题与中国社会之发展问题相分离的倾向。虽然我们不能把这种倾向称之为狭隘的民族主义,但由此形成的理论误区有可能使我们的研究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即无论是怎样完备的朝鲜族社会问题之解决方案可能均无现实的可操作性。依笔者之见,朝鲜族社会在中国与朝鲜半岛的交流、增加东北地区的开放度、实施中国的东北亚区域战略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和意义,朝鲜族社会的健康发展理应被理解为是中国全方位发展之战略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应当把朝鲜族社会的发展问题置入到中国的全方位发展的总的战略框架之中,由政府主导设计出全面解决朝鲜族社会的各种问题并使其健康发展的一整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唯有如此,朝鲜族社会的各种问题才有希望得到根本的解决。
一、理解朝鲜族社会人口流动和集居地空洞化问题的战略视角
从总体上看,目前朝鲜族社会的人口流动结构表现出外向型和单向型的特征。即这种人口流动主要以流出为主,尽管亦有流入的人口,但与流出的人口相比显得不值一提。虽然我们无法精确地统计出流出的朝鲜族人的数量,但粗略地估计也达40万之众。也就是说,朝鲜族社会现有人口的五分之一左右已离开原来的集居地而流向韩国、日本等国家和中国的内陆地区。朝鲜族社会的这种迅速的人口移动显而易见地引发着其他的社会问题,如农村集居地的解体、教育因缺乏生源而下滑、育龄青年结婚难等等。或许这些问题是传统的农耕社会向产业化社会的转化过程中将面临的普遍问题,但在朝鲜族社会,它所带来的冲击比起其他社会仍显得异常沉重。这是因为,这些问题很容易使人们逻辑地推论出这样一个结局:大批朝鲜族人向海外和中国内陆地区的移动势必进一步导致朝鲜族社会集居地的空洞化,也就会使朝鲜族社会丧失形成其民族凝聚力的民族整体性,朝鲜族社会也由此解体并退出历史的舞台。这是很多学者主张朝鲜族社会已面临解体之危机的重要的理论依据。
笔者曾多次主张把现在的朝鲜族社会问题称之为危机的理由并不充分,这种观点基于这样的理解:其一是,目前朝鲜族社会的人口流动尽管呈现单向型的特征,但从发展的眼光看,其积极的意义远远大于消极的一面。可以认为,朝鲜族社会事实上正在进入由传统的农耕社会向产业化社会过渡的历史时期,所以,出现整个社会的结构性的变动是必然的,而且这种社会结构的变动正在为朝鲜族社会形成未来发展所必需的极为丰富的文化资源。正由于此,我们应当从发展的角度理解朝鲜族社会所面临的问题;[1]其二是,朝鲜族社会的人口流动的单向结构及集居地空洞化的现象并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们正确地理解朝鲜族社会所面临的各种问题并实施全方位的发展战略就完全有可能建设一个健全的朝鲜族社会。
笔者的这些观点并不是全然否认由这些问题引发其社会解体危机的可能性,因为,如果朝鲜族社会的单向的人口流动持续20-30年,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朝鲜族社会必然会陷入解体危机之中。(注:据有些学者研究,如果朝鲜族社会的人口比例按目前的速度下降,那么,到2020年延边自治州的朝鲜族人口在全州人口中的比例将下降到20%,到2050年则下降为15%。参阅:金钟国的《朝鲜族人口流动的得与失》,(《中国朝鲜族共同体研究》,延边教育出版社出版,1999。)但这种理解同时也在说明,以现在为起点我们仍有20-30年的解决问题所需的时间,所以,我们也就没有足够的理由断言朝鲜族社会已呈现危机状态。事实上,朝鲜族社会目前正处在这样一个决定其未来命运的交叉路口上,即在我们的面前展现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是遏制不住目前单向的人口流动势头,从而最终导致朝鲜族社会的解体;另一条则是彻底改变这种单向的人口流动结构为双向的人口流动结构,由此建立一个在中国内陆地区与朝鲜半岛之间的交流和东北亚多国合作体系中极具战略价值和意义的边缘文化区域,以全新的面貌延续民族文化的历史。
应当说,对于我们来讲维持朝鲜族社会的民族整体性的历史任务是相当沉重的,这是因为,我们需要在短短的几十年内达到民族社会的发展和民族社会的延续这两个基本目标。其困难之处在于实现这些目标的背景是各个社会体系的不断扩大的开放状态,这种开放状态产生着影响朝鲜族社会的过多的变量,使我们无法精确地把握朝鲜族社会未来的发展走向,也就难以形成解决朝鲜族社会问题的理论切入点。正由于这种理论上的难点,很多朝鲜族社会问题的研究成果事实上蒙上了较浓厚的空泛的理想主义色彩,而缺乏现实的可操作性。在这一问题上我们应当有一个清醒而客观的理解,即如果说朝鲜族社会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和价值,即便有最崇高的民族主义的情感或热情也无法阻挡人口的单向流动,换言之,欲使解决朝鲜族社会问题的各种方案具备现实的可操作性,就必须从强化朝鲜族社会的吸引力并凸显其战略价值和意义等方面入手。这就需要研究思路的转换。笔者认为,从根本上解决朝鲜族社会的问题并把它建设成健康的民族文化区域的唯一途径是以凸显朝鲜族社会的文化特性、战略价值和意义来确立在中国内陆地区与朝鲜半岛之间的交流和东北亚区域国际交流体系之中的位置,为此有必要重新理解朝鲜族社会的战略价值和意义。
其一,朝鲜族社会所拥有的丰富的文化资源和独有的边缘文化区域的特征正在凸显着其在中国内陆与朝鲜半岛之间交流过程中的战略价值和意义。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朝鲜半岛之间的交流有了飞速的发展,而且,从东北亚区域的格局来看,中国的经济越发展,与朝鲜半岛的经济交流越具有重要的意义。在中国与朝鲜半岛的交流中,朝鲜族社会显而易见地起着极为重要的中介作用。据统计,1995年在青岛投资的韩国企业已超过600个,是在青岛投资的日本企业的15倍。[2]值得我们注目的是,1992年中韩建交后仅三年就出现了韩国企业的这种投资热。我们不能低估在这一过程中朝鲜族社会这一文化中介集团所起的作用。如果没有这一文化中介集团,中国与韩国之间交流的飞速扩张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我们可以作这样一个简单的假设,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的必要性将愈来愈突出,这就是说,地处中国与东北亚区域各国之联结地带的朝鲜半岛将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届时朝鲜族社会这一文化中介集团将越来越凸显自身的战略价值和意义。
其二,朝鲜族社会在振兴东北三省老工业基地的国家发展战略中有相当高的战略价值和意义。最近,党中央把振兴东北三省老工业基地作为解决经济发展的结构性矛盾并实现全方位均衡发展的重要的战略举措提到了议事日程。东北三省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落伍固然有设备老化、技术落后、资金不足、资源枯竭等方面的问题,但我们不能忽略经济地理区位状况对东北三省经济发展的影响。从东北三省的经济地理区位状况看,它实际上处在马蹄型半封闭状态之中。这种封闭状态阻止了东北三省与外部之间互动的经济交流体系的形成。[1]东北三省有几千公里的远离发达地区的边界,而这些边界地带的封闭状态没有为整个经济体系的发展形成新的增长支点,相反地形成了一道阻止经济体系间互动的隔离带。“从区域经济学的观点来看,在一个远离经济中心和市场中心的‘边缘’地带,生产力要素的分布和流向,总是处于非均质流动状态下的弱势地位。”[3](P2)从理论上讲,这种观点只强调了问题的一个方面,因为,边缘地带的弱势地位是由系统的封闭性导致的,所以,边界地带的这种弱势地位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一个系统处于开放状态,边缘地带亦可获得强势地位。从系统论的角度看,如果系统处在封闭的状态,其边界地带的功能最弱,此时的边界可称为死边界。而如果该系统与其他系统相连接,那么其系统边界对整个系统的意义最大,此时的边界可称为活边界。从经济地理的区位状况来考虑亦是如此。处在封闭状态下的边界地带往往是经济发展的一个死角,而在开放状态下这些边界地带又可成为带动整个经济体系发展的一个重要的支点。改革开放后,沿海地区在中国总的经济体系的地位突然变得极为重要,其原因就在于,开放使这些地区变成了与其他发达地区和国家相连接的新的经济生长点,由此极大地凸显了这些地区的价值和意义。从这种角度看,东北三省老工业基地的经济之所以丧失经济活力的原因并不简单地在于其经济结构上,而且还在于其对外开放度的严重不足。“改革开放以后,东北与东南沿海地区相比,无论在对外开放的范围还是力度上都存在着巨大的差距,2001年东北三省合计的进出口贸易依存度仅为20.37%,远低于全国43.57%的水平。同年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资只有31.9亿美元,仅占全国吸收外资总额的6.89%,与三省GDP占全国总额11.1%的比重很不相称。这表明,东北地区基本上还处于封闭的内循环状态。”[4]这种封闭的内循环状态不能不是严重影响东北三省经济发展的重要的原因之一。
对东北三省的对外开放度产生最大影响的是俄罗斯和朝鲜的开放度。现在俄罗斯由于其战略中心在欧洲,所以开发西伯利亚的力度不够,这是制约东北地区开放度的很重要的因素。与俄罗斯相比,更大的问题来自朝鲜半岛。朝鲜半岛的分裂和朝鲜的未开放状态不仅成了阻碍东北亚区域形成国际间合作体系的极为重要的原因,而且成了东北三省未能在开放互动的关系中获得经济活力的阻碍因素。从根本上解决东北三省老工业基地问题的出路在于形成一个工业结构改革—市场选择机制—开放度之间的互动机制,在这种意义上解决朝鲜半岛的问题进而使东北三省获得足够的开放度就显得异常的重要。
在增大东北三省的开放度的问题上朝鲜族社会显而易见地具有很高的战略意义。如果说,对于中国来讲朝鲜半岛的最为理想的状态是朝鲜通过改革开放恢复经济并逐步实现和平统一,那么,朝鲜族社会就是一个在朝鲜半岛的和平统一过程中,进而在为中国实施东北亚区域战略营造理想的政治环境的过程中起重要作用的现实的力量。
其三,朝鲜族社会在未来的东北亚区域的国际合作中亦有相当高的战略价值。在东北亚区域,中国的最大的利益在于建立大规模的国际性的合作体系,而在这一国际性合作体系中朝鲜半岛理所当然地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朝鲜半岛在东北亚区域合作体系中的地位必然地凸显朝鲜族社会的战略价值。这是因为,朝鲜族社会所具有的边缘文化特性不仅将成为中国与朝鲜半岛相联结的重要的战略支撑点,而且会成为中国与东北亚区域合作的不可忽略的战略支撑点。从文化的结构上看,朝鲜族社会不仅具有朝鲜半岛文化与中国文化相融合的文化特质,而且也对日本文化亦有相当高的理解,这就是说,朝鲜族社会在参与东北亚区域国际合作中具备天然的文化优势。
另一方面,朝鲜族社会对东北亚区域的稳定局面和合作之政治环境的形成过程也将起一定的积极作用。最近有些学者提出中国的和平崛起的问题。所谓和平崛起,可从两个方面理解:一是营造一个和平的国际氛围来谋求中国的全方位发展;二是在维护世界的和平问题上中国要扮演积极的角色。在中国的和平崛起的过程中东北亚显然是倍受关注的区域。这一地区的三大核拥有国的对峙自不必说,朝鲜半岛的分裂状况所具有的引发区域纷争的可能性也足以影响其稳定。如果说,中国的东北亚区域战略的核心是形成大规模国际合作体系,那么,我们必须首先正确地解决朝鲜半岛问题。从中国的立场上,解决朝鲜半岛问题有两个理论切入点:一是,要帮助朝鲜恢复经济并促使其改革开放的成功;二是,积极支持朝鲜半岛实现和平统一。[1]在这一问题上朝鲜族社会具有不可忽略的作用。[5]
上述的三个方面已说明,朝鲜族社会在中国的东北亚区域战略和东北三省增加对外开放度等方面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价值和意义。因而,朝鲜族社会的健康发展不仅涉及一个民族社会的延续的问题,而且也与中国实施全方位发展战略有密切的关联。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转换研究视角,即从中国的发展战略的高度对朝鲜族社会进行重新定位。
二、解决朝鲜族社会人口流动和集居地空洞化问题的政策环境
在如何解决朝鲜族社会的人口流动和集居地空洞化的问题上很多学者已提出积极的建设性的意见。如中央民族大学的黄有福等学者提出,在东北三省农村和都市建设新组合的开拓型的朝鲜族集居地,这将在未来21世纪朝鲜族社会发展中占据关键的地位。[6](P3)但这些建议在具体操作的层面上需解决这样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重建朝鲜族社会的集居地不能只考虑民族的特性、感情或价值观等俗文化因素,因为这样的理解很容易把我们引入过于理想化且缺乏操作性的思维的误区。现代社会的特征是开放,而这种开放的前提是国民的自由的流动,所以人口的聚散往往并不取决于人为的努力,而取决于经济、政治、文化等诸方面的社会因素。如果我们不把解决这一问题的基点设定在创造条件促成朝鲜族社会和发展规律的重新组合上,再好的建议都有可能变成一纸空谈;二是,目前解决朝鲜族社会问题的努力大多在朝鲜族知识阶层中进行,由此朝鲜族问题事实上变成了民族政策范围内的少数民族自身建设的问题,这种与中国总体的发展战略相脱节的研究不仅有滑向狭隘民族主义的可能,且因无法营造解决问题所必须的政策环境而缺乏现实的可操作性。应当说,解决朝鲜族社会的问题只靠朝鲜族自身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没有政府大范围的介入和由此形成的必要的政策环境,即便解决了问题也无法持久地保持该社会的健康发展。
依笔者之见,解决朝鲜族社会的问题不仅仅是朝鲜族自身延续的问题,而且也是关系到朝鲜族自治区域乃至于东北区域发展的全社会的问题,因此,解决朝鲜族社会的问题并使之健康发展就需要全社会的努力。这就是说,解决朝鲜族社会问题必须由政府主导营造必要的政策环境,且需要各民族的共同参与。其理由就在于,建设健康发展的朝鲜族社会等于建设一个中国实施东北亚区域战略的重要的战略支点。在此笔者以朝鲜族社会的人口流动结构和集居地空洞化等问题为核心提几点政策性建议:
第一,政府应当形成建设健康的朝鲜族社会的政策导向。其核心是,建设一个健康的边缘文化区域,形成中国与朝鲜半岛之间互动的战略支点。在前面已经论证了朝鲜族社会在中国东北三省的发展和东北亚区域战略中所具有的战略价值和意义,这是形成政府的政策导向的重要的依据。以此为前提政府应当设计出全面解决朝鲜族社会问题的切实可行的方案。
第二,解决朝鲜族社会问题的关键在于凸显朝鲜族社会的战略价值和意义。因此,有必要首先从强化朝鲜族社会的边缘文化性格入手,为确保在中国内陆地区与朝鲜半岛之间的交流中的地位而营造必要的文化环境。日益扩大的中国与朝鲜半岛的政治、经济、文化诸领域的交流是逐步凸显朝鲜族社会意义的极为重要的背景,但只有这一背景而无独特的文化结构,朝鲜族社会也不可能实现自身价值的极大化。这里有必要指出这样一点,建设以朝鲜族集居地为核心的边缘文化区域要有各民族的广泛的参与,政府也就有必要把建设边缘文化之性格设定为重要的政策。例如,可考虑朝鲜族自治区域内的其他民族干部学习朝鲜语和朝鲜文化的义务化。这是因为,随着中国与朝鲜半岛交流的扩张,其他民族也必然地参与这一交流过程,所以其他民族也应当利用便利的语言环境加强对朝鲜语和朝鲜文化的学习。正由于以前我们并没有把建设边缘文化区域设定为重要的政策,所以居住在朝鲜族集居地的其他民族的朝鲜语和朝鲜文化的水平还不如内地的一些发达地区。现在山东、北京、上海等地已经形成了学习韩国语热,很多著名的大学都开设了韩国语课程,在这些地区韩国语已经成为仅次于日本语的第三外语。但与此相比较,朝鲜族集居地反而忽视朝鲜语教育,这是极不正常的现象。从朝鲜族社会对中国实施东北亚区域战略将产生一定的积极意义的层面上理解,建设健康发展的朝鲜族社会不仅仅是朝鲜族自身的责任,而且也是包括其他民族在内的全社会的责任。
第三,改善政策环境,增强朝鲜族社会的吸引力,争取在短时间内实现单向的人口流动结构向双向人口流动结构的转换。形成双向人口流动结构是一举解决朝鲜族社会所面临的各种复杂问题的理论切入点,而双向的人口流动结构只有在朝鲜族社会凸显自身的价值和意义时才有可能形成。这里有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要下大力气增加朝鲜族集居地的对外开放度,使其进一步定位于中国内陆与朝鲜半岛之间的交流关系之中。中国内陆地区与朝鲜半岛之间的交流是朝鲜族社会体现自身的战略价值和意义的极为重要的背景,如果凸显这种战略价值或意义将会形成散居在海外和中国内陆地区的朝鲜族人回流的吸引力。现在朝鲜族社会与韩国已形成了相当广泛的交流关系,但由于朝鲜未开放状态与其交流极其有限,朝鲜族社会的战略价值和意义并没有得以凸显,所以可考虑构筑连接朝鲜、韩国和日本的陆路通道来增加朝鲜族社会的开放度;二是,要制定出鼓励流出人员回流的相关政策。朝鲜族社会的人口流动结构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经济的流向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但欲实现这种人口流动结构的合理化,就必须营造有利的政策环境。由于流向海外的朝鲜族人都有自身的特殊的情况,只要我们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诱导他们回流是完全可能的。现在,进军海外和中国内陆地区的朝鲜族人之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在所滞留的国家或地区得到他们所能满足的社会地位,因此,他们仍然没有确定的定居性质而更具有流动的性质。例如,流向韩国和日本等国家的朝鲜族人大部分以非法滞留者的身份从事艰苦的劳务工作,所以,如果朝鲜族社会形成一定的吸引力,那么吸引这一部分人回流是不会有太大的困难。在这些国家完成学业并获得高学位的人们更是如此。如在韩国和日本获得博士学位的高学历学者们往往很难在这些国家找到与学历相称的工作和职位,这一原因也将促使他们回流。最近几年完成博士学位以后回延边大学执教的学者逐年增多,而且这种回流有在近几年内形成高峰的可能性。这就是说,在未来的几年内朝鲜族社会将进入外流人员回流的高峰期,这就需要营造吸引更多的人回到自己的故乡并安居乐业的政策环境,这是全面解决朝鲜族社会问题的最为重要的保障。
第四,要诱导朝鲜族集居地的各族人民积极地参与建设健康发展的朝鲜族社会的社会工程。为此我们首先需要解决观念深层的问题。在以往的研究中之所以出现把朝鲜族社会的问题只当作少数民族社会的问题而不强调全社会合作的倾向,其理论根源在于近代民族国家观念的强大的惯性。由于这一惯性,当我们谈各民族关系时更多地强调其血缘的和历史的层面,这就有可能出现把少数民族社会的问题与中国的全方位发展之总的格局相分离的倾向。我们现在已进入了全方位开放的历史阶段,需要构筑全新的民族关系。这就是要淡化各民族间的血缘的和历史层面的区别,与此同时要强化现代多民族国家所必需的国民或公民观念,这是在全球化时代各民族携手共进的重要的思想保障。尤其是,对于面临东北亚区域多国合作的我们来说,更多地从发展战略的角度理解和处理民族关系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综上所述,目前朝鲜族社会正在进入历史的抉择期,如果我们不在未来的20-30年的历史机遇期内解决朝鲜族社会所面临的人口流动和集居地空洞化等主要问题,朝鲜族社会的解体或许会成为现实。尽管这仍然是一个假设,但它果真成为现实,我们将丧失重要的战略性文化区域和宝贵的文化资源,因而,这是一个无法接受的假设。因此,从现在起我们需要集全社会的力量来重组朝鲜族社会,使其成为各民族团结的、健康的、发达的边缘文化区域。
收稿日期:2004-0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