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规模和发展速度的思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高等教育论文,发展速度论文,规模论文,我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其规模和速度,质量和效益,所具有的培养教育能力和所培养输送的人才数量、质量,与社会经济和科技的发展密切相关,互相适应,互相促进,互相制约,互相影响。在现代社会,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水平,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社会、经济、科学、文化发展水平即社会文明进步程度的主要标志之一。我国普通高等教育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有了很大发展,但仍存在不少问题,规模和发展速度问题,即是其中之一。对此,学术界、特别是高等教育界展开了范围广泛的讨论,提出了种种不同见解,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种不同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与国家经济发展速度相比,与国家现有经济实力和社会发展水平相比,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速度过快,外延规模即数量的发展超过了内涵质量即效益的发展,由此造成两个供需上不相适应的矛盾:一个是国家现在还很穷,经费不足,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支持普通高等教育现有的规模和发展速度,而且各高等学校目前校均规模也太小,师生比低,生均成本高,投资效益低,学科专业结构也还不太合理,造成一面是教育经费不足,一面是教育资源浪费。另一个是高等学校人才培养和输送与社会需求不相适应,一方面社会和经济的发展需要大量高层次专门人才,一些领域人才供不应求;一方面是一些高等学校受学科和专业限制,招生和分配都有问题,导致学校想招招不进来,想分分不出去,社会上想用用不到,不想用却人满为患,以至不同用人部门大才小用者有之,人员学历水平偏低者有之,内部效益和外部效益都不好,国家建设、科学文化发展、国民科学文化素质水平的提高同时受到影响。有一种说法:国家大,人口多,底子薄,起步晚,财力有限,用不到世界百分之一的教育经费培养占世界四分之一人口大国的学生,普通高等教育办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已很不容易,以中国现有产业结构,生产建设和经济发展要求的大学生数量还是少数,现在的大学生培养数量基本上已能满足需要,当务之急是教育总体上取低重心态势,普及义务教育,发展中级职业教育,控制普通高等教育规模,内部挖潜力提高质量和效益。
另一种意见认为,与国家经济的发展速度相比,与现有经济实力相比,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规模和发展速度不是快而是不足、不够;高等教育的发展要做到与社会和经济的发展相适应,总体规模上应有一个适当的比例,现有的高等学校规模数量,远低于社会和经济发展现有实力所应有的水平;按现有速度发展,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将始终落在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后面。现在的普通高等教育与社会和经济的发展不相适应,主要问题不是高等学校规模数量大,而是高等教育体制方面存在问题。具体地说,就是普通高等教育由政府包办的现行体制存在一定问题。各高等学校普遍经费不足,学科专业结构及高等学校布局不合理,规模与质量效益相矛盾,社会供需相矛盾,种种问题,皆与现行普通高等教育由政府包办的体制有关。有学者认为,国民经济增长率始终不低,而国家在普通高等教育上的投资尚未达到合适比例。这就是说,政府还有能力拿出钱来增加投入比例,而且社会上的经济实力也已不弱,亦可在兴办普通高等教育上很好发挥作用。当务之急是及时转变观念,变单一国家办学体制“一条腿走路”为国办民办结合“两条腿走路”。
自1988年以来,再远一点,自1983年以来,两种不同意见就已在不断讨论中,发表了不少论文、论著,而且一直在国家的宏观教育决策上产生影响。可以说,1983年以来的一系列有关决策,增加投入加快高等教育步伐,鼓励社会力量办学,简政放权,中央地方分级管理,扩大高等学校办学自主权,招生分配制度改革,进行教育体制改革,直到90年代以来的普通高等教育适度发展,走内涵发展道路,实行高等学校与地方、企业联合办学,共建共管,校际合并,变条块分割为条块结合,高等学校逐渐办成法人实体,招生并轨收费改革,实施“211工程”等,以上种种改革举措,都或多或少有两种不同意见的因素在起作用。也就是说,尽管人们的观点不同,认识着眼点不同,对国情、国力与高等教育关系看法不同,两种意见的不断讨论却都在不同阶段、不同程度上,推动了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促进了普通高等教育改革的不断深化。
当然,目前是前一种意见占主导地位。政府原则上不办新大学,高等教育走内涵发展道路,争取到2000年~2010年包括普通高等学校和成人高等教育在内的高等学校在校生人数达到650万人和900万人,毛入学率8%,高等教育以年增长率6%的速度发展。这一战略,即是前一种意见作用于教育宏观决策的结果。
(二)
在上述两种意见中,笔者同意后一种意见。目前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无论规模上还是发展速度上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步调都还不够协调一致;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在相当程度上落后于社会和经济的发展。
首先,普通高等教育的总体规模还不能满足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
教育与社会及经济发展相适应的规律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在为教育提供与其发展水平相适应的物质条件的同时,也对教育提出培养与其发展水平相适应的人才数量和质量的要求。人类社会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有过生产力低水平发展而不需要大量受过教育的劳动者的阶段。但是,进入近代工业化时代以来,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已对劳动者的知识技能水平和数量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高等教育的数量和质量,更是成为影响社会和经济发展快慢以及能否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高等教育跟不上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速度,会对社会的进步产生影响,反过来又会影响自身的发展。高等教育的数量、质量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经济发展不断发展和提高,直至达到一定水平上的稳定值,已是近代以来世界各国带有规律性的发展趋势。
我国的普通高等教育,如果从发展史角度作纵向比较,应该说发展是很快的。1949年建国之初,仅有高等学校205所,在校生11.15万人,校平均规模仅740人左右。1960年由于特殊历史原因,一度猛增到1289年,但在校生只有96万人(参见《中国教育成就》,人民教育出版社1984年版)。1961年至1965年,逐渐调整减少到434所,在校生67万余人。1949年到1965年16年间,高等学校数增长一倍多,在校生数增长了近5倍。1978年~1988年,高等学校数由598所增加到1075所,本专科在校生数由85.63万人增加到270.1万人(含函授、夜大);高等学校数分别是1949年的2.9倍和5.2倍,在校生数分别是1949年的7.6倍和24倍。1988年~1996年,高等学校数调整到1032所,在校生数增加到302万人,分别是1949年的5倍和27倍。1949所至1965年,共培养大学生155.4万人;1978年至1996年,共培养本专科大学毕业生近900万人。另外,1978年~1995年,国内培养研究生31.8万人(含博士生2.1万人)。而且,如果仅看纯数量,我国目前的高等学校数和在校生数拥有量,与世界各国相比也已不低,如1990年日本有各类高等学校1160所,各类在校生276万人;1989年前苏联有各类高等学校896所,各类在校生530万人;1985年印度有各类高等学校5000余所,各类在校生344.2万人;1984年美国各类高等学校3253所,各类在校生1209.7万人。我国的纯高等学校数和在校生数居世界前四位。
但是,如果把普通高等教育纳入世界发展以及我国社会和经济发展的总体发展速度和水平之中,加以综合比较,就立刻可以看出,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规模和发展速度实际上是慢而不是快。
以几项国际通行指标衡量:
——18~21岁适龄青年毛入学率:80年代发展中国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300美元以下者平均水平为5.1%(孟加拉,1985)~10%(印度,1985)之间。我国1987年人均GNP值已达到290美元,毛入学率却只在1.3~1.7%左右,加上成人教育也才在2.8~3.8%之间;到1995年,我国人均GNP值已达580美元,毛入学率也只有6.8%。
——每万人口拥有大学生数:80年代亚洲中低收入国家如泰国为50,印度为75;世界发达国家如英国为79,日本为213,美国为516;前苏联为197;我国至1995年仅为46。
——每万人口拥有科学家、工程师数:80年代初前苏联92.3,英国34.8,法国39.1,德国47.3,日本62.4,美国65.1,我国至1995年为5。
——教育总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比:80年代发展中低收入国家(300美元以下者)为2.6%,中等收入国家为4.4%,发达国家为5.8%,世界平均水平为3.6%,我国至1994年仅为2.68%。
——人均教育经费比:80年代发展中国家平均27美元(1985年),发达国家515美元,世界平均水平147美元,我国至1985年仅为8美元。
——高等教育经费占总教育经费比:80年代世界平均水平为22%~25%,1985年我国为15%。
各项指标都显示出,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与世界许多国家相比,与我国社会和经济发展水平相比,差距都是比较大的。
再看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规模与社会经济发展相适应的程度。目前我国国办普通高等院校为1032所,其中国家教委所属高等学校34所,各部委所属高等学校300余所,省市级地方高等学校700余所,46%的高等学校分布在占国土面积10%的东部及沿海地区;至1995年,各种学科专业数共近9000个。90年代以来,年均招生近70万人,输送毕业生历史最高年份——1995年为89.5万人。规模如此,而社会需求从各方面看都很大。专家预测,我国经济发展前景至21世纪初令人振奋,国民生产总值GNP可保持每年9%的增长率,预计2000年GNP将达到57364亿元。2000年~2010年GNP增长率将不低于7.5%,2010年GNP总值将达到118229亿元。人口总数2000年12.8亿,2010年13.7亿,届时人均GNP值将分别达到4485元和8621元,产业结构重心将逐渐移向第三产业,预期第三产业发展将支持GNP的持续增长,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1991年我国第三产业产值占GNP值27.1%,吸纳劳动力18.9%,潜力很大,国际平均水平第三产业吸纳的劳动力为40%左右。产值已占1/4GNP值的乡镇企业继续以高于国民经济增长率的速度发展,人才需求量很大。农业发展的要素是发展科技,提高单位面积产量,需要从业人员有较高的科技文化素质,而且前农业人口中每3万人、6000亩地才有一名科技人员。在工业方面,1994年全国共有2.43亿企业职工,国有企业有8300万职工,占34.6%;城镇企业职工3400万人,占13.9%;乡镇企业职工11200万人,占46%;私人企业职工1100万人,占4.53%。据1987年统计,全国劳动者达大学程度者仅占1.4%,企业中大专程度以上者仅占5%,比例很小。1995年全国有县以上科研机构5446个,但整体素质不高,其中有200万元以上科研项目承担能力的机构仅195个,500万元以上项目承担能力的机构仅73个,1000万元以上项目承担能力的机构仅31个。不能承担高精尖项目,主要原因是缺乏高层次专门人才。行政管理部门缺人现象也很严重。据推测,到1999年我国尚缺中专以上管理人才110万人。司法部门至1999年仅对律师的需求就有15万人,而目前专职律师仅有3万人。据统计,我国国家机关及国有企事业单位的专门技术人员共2315万人,其中高职称队伍年龄老化现象突出,平均为52.6岁,未来8年里,不少将退出适龄劳动人口行列。以上数字表明,我国社会和经济的发展,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对高层次专门人才都有很高的需求,而我国现有的高等学校毕业生输送量,还远远满足不了需求。当然,应当承认,目前的高等学校毕业生在供需关系上还存在着“冷门”“热门”现象,工科类、财经类毕业生供不应求,文理类、管理类一些专业形成冷门,在人才需求上经济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之间也存在不平衡,但总体上看,高层次专门人才的社会需求量是远大于供给量。
其次,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速度慢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速度。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很快。据分析,进入工业社会以后,世界各国的经济发展速度,以国民人均收入的增长为衡量指标,英国人均收入翻一番从1680年开始用了58年时间,美国从1831年开始用了34年,日本从1885年开始用了34年,韩国1966年开始用了11年,而我国从1978年开始,人均收入翻一番只用了不到10年。1979年至1993年,我国经济增长速度为年均9.3%。90年代以来,增长速度则一直在10%以上:1992年12.8%,1993年13.4%,1994年11.5%。国民生产总值,1978~1994年增长速度平均保持在17%左右。相比之下,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速度则要慢得多。如在校生年增长率,1978年本专科85.63万人,1980年114.37万人,三年年均增长率为10.13%。1981~1985“六五”期间,年均增长率为5.9%;1987~1991“七五”期间,年均增长率为1.9%;1991~1995“八五”期间,年均增长率为7.2%。两相比较,前者的年均增长率是9.3%,后者平均下来却只有6.3%,落后了近3个百分点。再看18~21岁青年入学率的发展速度。有人统计,1990年我国中小学毛入学率为70%,已相当于人均GNP800美元的平均发展水平。而高等教育入学率则明显滞后,1990年毛入学率包括成人教育与研究生教育在内才仅2.97%,只相当于人均GNP250美元的水平。1990年,我国的人均GNP值实际上已达至1350美元。高等教育经费占国家财政支出比例的增降变化,也反映了普通高等教育发展速度的快慢。1978年至1980年,高教经费年均增长率为44%,同期的国民收入年均增长率为21.95%,这一时期,看来可以说是高等教育发展速度较快的时期。但进入80年代以来,总的倾向就是教育投入的速度逐渐低于经济增长的速度了。例如,1981年~1985年“六五”期间,教育总经费的投入仍在增长,但占GNP比已经在下降,1981年预算内经费占GNP比为2.65%,到1987年,预算内经费占GNP比为2.49%,下降了0.16个百分点。至于高等教育经费则从“六五”后半期起已开始下降。1984年统计高等教育经费占教育总经费的22%,1985年下降至21.8%,1986年为21.86%。又如高教基建投资,1986年尚为32.99亿元,1987年减少至29.99亿元,1988年为29.26亿元,1989年为29.15亿元,1990年为26.95亿元,呈连年下降趋势。90年代以来,在国民经济继续快速发展、国民生产总值不断增高的同时,高教经费增长比率仍在下降。如1993年,全国教育总经费1488.8亿元,占GNP比为2.76%,1994年降至2.68%,下降了0.08个百分点。在以国家拨款为主的情况下,教育经费不断递减,这对高等教育发展速度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
与世界各国比较,我国普通高等教育发展速度偏慢,就更为明显了。以高等教育也基本上由国家包办、体制与我国相似的法国和前苏联为例,法国1945年~1965年为经济恢复和发展时期,20年里高等学校在校生数由9.7万人增加到41.4万人,发展速度约为年均增长7.5%;前苏联1945年~1970年间,高等学校在校生数由45.5万人增加到458万人,发展速度约为年均增长9.68%,都比我国的6%左右的增长率高出不少。起飞较快的韩国1960年有高等学校在校生10万人,1982年有88.32万人,年均增长率约20%左右,速度更快一些。又如各国毛入学率达到与人均GNP值相适应的时间,巴西由1960年1.57%∶241美元到1970年5.2%∶450美元,用了10年时间;哥伦比亚由1965年2.87%∶289美元到1970年4.69%∶340美元,用了仅5年时间;韩国由1969年教育经费占GNP2.8%到1978年占5.5%,用了9年时间。而我国由1980年以来的1.3~1.7%∶290美元到1995年的6.8%∶580美元,用了15年时间,大致上有5至6年的差距。
(三)
以上分析表明,17年来,我国高等教育的规模和发展速度并不快,总体上说低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水平,还远不能满足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
研究国情国力,研究教育自身发展实际,总结规律性的东西,在借鉴国际经验的基础上,解决好我国高等教育发展的规模和速度问题,规划出实际可行的高等教育发展方案,找出一条适合我国国情的高等教育发展路子,是教育界研究者们所关心的事。80年代以来两种不同意见之争,中心点也就在这里。
笔者认为,探讨规模和发展速度问题,设立一个可衡量的量值标准很重要。1984年由国家教委、国家计委组织的大型人才预测和教育规划研究,曾从高等学校毕业生的社会拥有量增长率与GNP增长率关系的角度提出过量值标准,这对于方案设计起了重要作用。虽然由于社会和经济发展形势快,以后的社会经济与高等教育之间的供需关系在需要量的程度上已有了变化,以适龄人口毛入学率与人均GNP比关系为量值标准来衡量规模和发展速度,便于国际比较,是一个较合适的办法,现已为国际通用。最近有一项新的研究,在这一量值标准的设立比较上取得了有说服力的成果,下面从其研究所得结论出发,谈谈笔者对规模与发展速度问题的看法。
该研究指出,一些国家的教育发展实践显示,在入学率与GNP值增长之间有一个“稳定值”规律,即入学率并非总是随着经济的增长不停增长,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入学率就会稳定下来,尽管经济仍在增长,入学率却将稳定一个较长的时期。这项研究表明,各国进入稳定值阶段时的高等学校入学率与GNP比有一些共同的地方,大致上是中高收入国家在入学率为30%、人均GNP为5000~10000美元时形成一个较长时间的稳定期,如日本(30%∶4990~21010美元)、德国(30%∶12000美元)、意大利(26%∶3000~13000美元)、丹麦(30%∶6900~15000美元)。中低收入国家则是在12~15%∶1000~2000美元的比值期间进入一个相对长的稳定期,如巴西(12%∶1000~1500美元)、葡萄牙(12%∶1380~2830美元)、哥伦比亚(12~14%∶1000~1240美元)。
这项研究在笔者看来很有价值,尤其是中低收入国家的12~14%入学率稳定值,可以借鉴为确定我国普通高等教育规模和发展速度的宏观决策思路。我国“九五”与2010年经济发展中长期规划的奋斗目标是,到2000年实现人均收入比1980年翻两番,即达到580美元左右;2010年比2000年再翻一番,即达到1000美元左右。按人均收入=0.85×人均GNP值计算,2010年的人均GNP值应是1200美元左右,届时我国的发展水平仍属于中低收入国家。以这一奋斗目标为据,可以设想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应有规模和发展速度如下:我国属于低中收入国家,预计普通高等教育规模和发展速度可以与巴西、葡萄牙、哥伦比亚等国相似,在入学率为12~14%时进入发展的稳定期,取其低值,以12%∶1000~2000美元为标准,根据中长期奋斗目标,可以推想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规模和发展速度达到稳定发展的时间是在2010年左右。以此设想为前提,则对我国目前的普通高等教育应有的规模和发展速度,也可以作一预测。按入学率为12%计算,至2010年我国18~21岁人口9000万左右(据分析,2000年我国18~21岁人口将为7800万,但自1994年起净增人口为1400万,这批人口2010年将在16~18岁左右,应与届时适龄入学人口合计),届时将有12%×9000万=1080万人接受普通高等教育,也就是说届时我国普通高等学校的规模,应该做到能够容纳1080万在校生,这就是我国高等学校至2010年应有的规模。按此规模,目前应有的发展速度也就可相应加以计算了。1996年至2010年共为14年,从1996年的在校本专科生302万人、研究生16万人增长到2010年的1080万人,平均每年需要增加54.4万人,年均增长率应在9.13%左右。
比较一下即可看出,现有的高等学校规模和发展速度,与以上推算出的应有规模和发展速度,差距是很大的。按推算规模,1996年至2000年的在校生数就不应该是318~370万人(目前的战略目标是到2000年,在校生达到350万,研究生达到20万),而应是至2000年达到535.6万人。
(四)
以上分析的规模和发展速度,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可能是不够现实、不易实现,但如果抓住机遇,做好工作,笔者认为也不是不能加以考虑的。
首先要转变观念,进一步适应当前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发展形势,把宏观决策思路真正调整到与市场经济体制发展的需要相适应上来。综观改革开放以来的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应该说成就很大,但是,有一个涉及全局的思路转变问题始终没有很好解决,即国家包办高等教育的办学思想问题。我国自1952年实行“三接”(接收国民党公办学校,接管教会学校,接办私立学校)以来,高等教育基本上一直是计划经济下的单一办学体制,大学政府办、政府管。几十年来,国办高等教育的观念已根深蒂固,成了一种思维定势:大学当然应由国家办,民间私人也来办正规的普通高等院校,怎能相容于社会主义制度。在这种思维定势影响下,改革开放以来,高等教育界尽管已经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但只要是一涉及到办学体制问题,一些人就或者是自然而然地把国办高等教育这一块的体制改革当作是全部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来看待,或者是思想上放不开,行动上束手束脚,不能积极地正视包括国办体制在内的全局性体制改革问题。然而,时至今日,正如很多人所指出的,我们已不能回避这一事实:大学全由政府办、政府管,国家已负担不起,高等教育的规模和发展速度从财力上被限制;全社会的适龄人口都走一座桥进国办大学接受正规普通高等教育,现有大学规模已难以容纳;国民科学文化素质的整体提高、享受高等教育的需求受到限制,结果是高层次专门人才的供给始终不足,供需矛盾不断加大,社会和经济发展,科技进步,国民科学文化素质的提高,最终受其羁绊。
所以,要使我国的高等教育体制有一个大的改革,我国的高等教育水平有一个大的提高,首要问题之一是办学思想、宏观决策上有一个真正的转变。
在此前提下,我国高等教育的体制改革应当加深改革力度,切实实行多元办学体制。目前的改革,种种举措主要是针对国办高等学校体制,进展已卓有成效。下一步恐怕应是下决心考虑民办正规普通高等教育的问题。我国的民办高等学校,改革开放以来已有所发展。有关研究指出,“尽管高教管理部门以各种原因控制了民办高等院校的建立和发展,但是各地区特别是大城市依然存在着许多未经主管部门批准的这类院校,它们也在招生、上课,只不过不能参加全国统一招生而已。”1982年以来,经过调整和整顿,现在保留下来的估计有院校400余所,学生100万人以上。这是一支有生气的教育力量,又是一支办学条件、教学正规化、教育竞争力等诸多问题尚未解决、还没有走上轨道的力量。当务之急,应该是观念上转变过来,正视这支队伍,从宏观决策、行政立法,到执法管理,切实考虑采取措施,鼓励扶持,评估调整,提高其办学水平,加速其向正规学历教育方向发展,使其逐渐具备与国办高等学校水平相当的正规普通高等教育能力。
扶持现有民办高等学校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也许更为重要的,是表明态度,给出政策,切实动员社会,使已有办学实力的企业、集团或个人等法人实体,启动创办新的、开始起点就较高的、瞄准先进水平的正规全日制普通高等院校。从前面的规模和发展速度分析来看,我国目前高等学校在校生年递增数是12万人左右,按12%入学率要求,达到应有水平还有年均增加30万人的缺口,这个差距,以现有国办高等学校的容纳能力无法补上,而如果民办高等学校能适时、适当发展起来,则多少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例如,未来几年里,如果经济发达地区有十余个省份能各有1~2所纳入国家正规普通高等教育体制、社会供需竞争力不次于国办水平的民办高等学校,情况就会好得多。当然,教育的投入与产出有较长的周期,见效需要时间,但发展民办高等教育,从多元办学角度完善国家的普通高等教育体制,如果方向已经认定,就应该及早动手。
不言而喻,教育体制、教育规划涉及全局,要考虑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各方面因素,慎重科学、细致全面的论证是设计、决策的前提。1984年的大型科学论证很有价值,但主要是针对国办高等教育体制这一块。目前似应组织力量专门就包括国办与民办在内的整体国家高等教育体制问题再作论证。未来几年将是关系到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维持现有速度还是上一个台阶的关键几年,如果抓紧时间,在“九五”期间做好思路调整的工作,在科学论证基础上进一步明确方向,那么,进入下一世纪,相信我国普通高等教育的规模、结构、质量和效益,都会有一个大的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