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首要任务的正确抉择——读《张闻天社会主义论稿》，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首要论文,正确论文,张闻天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编者按：1995年一月，是张闻天同志诞辰95周年。为追念这位党的老一辈理论战士，也为发扬党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理论探索精神，特发此文，献给广大朋友。 当我国经过三大改造，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以后，怎样全面进行建设，首要任务应抓什么，在这个重大问题上，党和国家领导层的认识曾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不是完全清醒的”。〔1〕但是， 张闻天同志在身处逆境甚至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却始终一贯地坚持真理，勇于冲破占支配地位的“左”倾错误的束缚，他从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明确指出：“物质生产，决定一切，这是唯物史观。因此要强调建设社会主义的物质技术基础。人的最后解放，决定于对自然力的控制力量。使生产关系更加完善，是为了适合于生产力水平。而没有物质技术基础，不可能达到共产主义。”因而在当前“发展生产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首要任务。”〔2〕在这以后，张闻天同志在深入调查， 深刻思考的基础上，对社会主义建设的若干重大问题阐明了自己的如下观点：
一、中心任务的确定必须与社会主要矛盾相一致
能不能正确处理阶级斗争与发展生产的关系，对于能不能正确规定中心任务，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在这个问题上，我国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误的教训。在这方面，张闻天同志始终以极大的政治勇气和理论勇气，努力探索，与“左”的错误观点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其一，对社会主要矛盾的表现重新作了探索。他在笔记本上写道：“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矛盾在思想意识上还将长期存在。但今天在思想意识上的主要矛盾，是否在于思想落后或超越于实际，当然这种矛盾也带有阶级烙印，但主要问题在于不能正确认识客观规律。在生产关系方面，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矛盾也还多少存在，但不占主要地位。在这方面的基本矛盾，能否说是在于生产力发展不足，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社会与个人的需要。”〔3〕他的这个观点， 不仅维护了党的八大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而且同20年后党的正式表述（“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基本一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其二，阐明社会主要矛盾转变的历史过程。张闻天在笔记本中指出：“我国的情况是，在1949年到1957年的时间内，社会的基本矛盾是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但在1958年后，就不能这样说了。同资产阶级思想残余的斗争还是长期的，但不能说今后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还是社会主义的基本矛盾。”〔4〕
其三，指出把阶级斗争当作社会主要矛盾的危害。他在笔记本上先是用提出疑问的口气说：“把社会主义的基本矛盾，说成是两个阶级（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和两条道路的矛盾，说在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这一矛盾贯彻始终，这是否把阶级矛盾与斗争扩大化了？”然后明确指出这样做的危害：“把社会主义建设问题上许许多多不同的意见，都看成是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就必然要乱戴帽子、任意开展斗争了。”〔5〕他认为：“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阶段，许多问题的争论， 并非属于两个阶级和两条道路的斗争。如果把一切争论都归结为这种斗争，就是把阶级斗争扩大化，不利于党内民主，人民内部的民主。 ”〔6〕并且指出，对于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是否能长期并存、积累与消费的比例关系怎样才算恰当等问题上的不同意见，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是大量存在的，只有多方面提出意见，交换意见，提供材料、证据，才能作出比较正确的决定，最终还“需要经过实践的检验”。〔7〕
其四，坚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1962年9 月，毛泽东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的讲话，进一步把社会主义社会一定范围内存在的阶级斗争扩大化和绝对化，接着又在意识形态领域开展了过火斗争， 把知识分子当作“异已力量”。 在这种背景下， 张闻天在1964年2月的笔记中，明确指出：“工、农、知识分子之间的矛盾， 国家、集体、个人之间的矛盾——基本上不是对抗性的矛盾，是劳动人民内部的矛盾。解决这些矛盾的方法，主要是批评与自我批评，不是阶级斗争。把它一律叫做阶级斗争，是扩大化。”并且说明：“许多思想上的矛盾，产生于认识上的差别。……即使两个马列主义者，对同一事物的认识不可能完全一样，而常常是不一样，从而发生争论。这种争论当然不能说是阶级斗争。”〔8〕
张闻天的以上分析和论断，尽管把社会基本矛盾当作社会主要矛盾的同义词来使用还不够精确，但其基本精神无疑是正确的。他认为党和国家和中心任务必须与社会主要矛盾保持一致的主张，18年后，终于被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所肯定，成为政治路线上最根本的拨乱反正。
二、要利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来充分发展生产力
怎样正确处理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相互关系，这是建设社会主义的又一个重大问题。在这方面，我国同样有过正反两方面的历史经验。在60年代初期，张闻天同志面对那种急于变革生产关系造成严重危害的情况，一针见血地指出：“离开了生产力谈生产关系的发展，必然陷于主观唯心主义”〔9〕并且从几个层面作了深刻的分析和论证。
首先，阐明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的性质和水平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经济规律。他说：“没有生产力的一定程度的发展，生产关系是不能任意变更的。过早改变生产关系（如“共产风”）会破坏生产力，不利于社会主义的建设。”〔10〕
其次，阐明我国社会主义阶段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的基本状况，他指出：我国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完成，也就是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建立。在这以后，“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动力，仍然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和统一运动”，并且对这种矛盾运动的现状作了科学的分析，十分肯定地说：’现在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基本上适合于生产力发展的需要。因此，当前的任务是利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来充分发展生产力。”再次强调：“没有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社会主义就不能成长，向共产主义的过渡也就不可能。”〔11〕
再次，阐明检验生产关系调整是否适合的客观标准。他说：“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发展，使生产关系要经常做一些必要的调整。这种调整是根据生产力发展的需要，而且只是为了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脱离发展生产力的需要而不断调整生产关系，不但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而且会妨碍生产力的发展。”基于这种分析，因此，他进一步指出要反对两种倾向，即把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看做僵化不变的东西”，或者“看做可以任意调整的东西”，“都是把生产关系同生产力脱离，都是不对的。”那么，怎样衡量生产关系的调整是否适合呢？他坚定而又明确地说：“要看它是否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增加了物质生产。”〔12〕
最后，阐明生产关系的调整一定要慎重从事。他说：在社会主义阶段，生产关系的调整具有两种不同的情况。一种是属于所有制或分配制方面的局部调整，反映了生产关系的局部质变，因此，这类性质的调整，决“不能轻易进行”，它不但本身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而且更不能违反社会主义社会的根本的质的规定性。另一种是在生产管理的民主集中制方面或劳动组织方面的局部调整，虽然不属于生产关系的局部质变性质，但对生产力的发展很有影响，所以“也必须慎重从事”。正因为如此，他接着强调指出：“一切生产关的调整，都必须冷静估计当时生产的具体条件及改变后对生产可能发生的利害关系，不能保守，也不能轻举妄动。”〔13〕
张闻天的以上论述。有着强烈的针对性，击中了当时急于改变生产关系，甚至鼓吹“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要害，同时还有深刻的理论性，对坚持并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和政治经济学，都作出了重大贡献。
三、党的政治路线要由经济建设的成就来衡量
怎样处理政治与经济的关系，在我国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被搞得混乱不堪。片面夸大政治作用的唯心主义观点，造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危害。针对这种错误，张闻天多次作了尖锐的批评。
第一，迎头痛击违背经济规律的“政治挂帅。1959年7月21日， 他在庐山会议上的发言，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的基本原理，明确指出：“光政治挂帅还不行，还要根据客观经济规律办事。……有的人根本看不起经济规律，认为只要政治挂帅就行。有的人公然违反客观规律，说是不用算经济帐，只要算政治帐。这是不行的。我们的经济活动，总是受经济规律约束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按经济规律办事，不能光凭主观愿望，光凭政治上的要求。单靠提几句政治口号，那是空的”。并且强调说：“今天总结经验，应该着重从经济规律上进行探讨，今天提任务，也不能单纯从政治任务的角度考虑，而是一定要合乎经济规律的要求。”〔14〕他还认为：’并不是任何政治都能‘挂帅’，而只有作为‘经济的集中表现’的政治，即真正代表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的根本的经济利益的政治，才能动员亿万人民群众行动起来。”〔15〕
第二， 正确阐述马克思主义关于政治经济辩证关系的基本原理。 1961年8月14日，他在一篇笔记中写道：“（一）经济是基础， 是上层建筑的基础。反对政治决定经济论。（二）政治为经济服务。反对政治脱离经济。（三）但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它全面反映经济规律，使经济规律成为经济运动的武器。因而政治积极影响经济基础，并对经济起主导作用。这里主要表现在党和国家的领导，马列主义的领导。但如果政治不能集中表现经济，从全局来表现经济，那末政治就不能指导经济，为经济服务，或反而阻碍经济的发展。政治起主导作用，是指政治能很好的运用经济规律来为经济服务，而不是指政治可以违反经济规律，脱离经济。政治最后为经济基础所决定。”〔16〕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林彪、“四人帮”更把政治突出到可以冲击一切的地步，实际上是人为制造的阶级斗争，给经济建设及党和国家民主生活造成了极大的破坏。面对这种痛心的事实，1973年9月， 张闻天在广东肇庆被“看管”期间，冒着极大风险，专门写了一篇题为《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政治和经济》的论文，再次强调指出：“马克思主义虽然认为政治反作用于经济，但是，这个政治最后或归根到底仍然是由经济决定的。”与此相反，如果认为政治可以“最后决定经济，甚至认为政治可以超脱于经济或独立于经济之上，那就大错特错了。”〔17〕
第三，着重阐明无产阶级政党和国家的政治领导对经济建设的作用。张闻天一方面指出：“社会主义同自发论、同客观主义不相容”，应该肯定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对经济发展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在一定条件下（在归根到底它是为经济决定的条件下），它起决定的作用”，这是因为没有无产阶级政党和国家的领导，就不可能有社会主义。同时又指出“社会主义同主观主义、唯意志论不相容”，承认党和国家对社会主义经济的领导作用，“并不等于说党和国家可以违反社会经济规律而为所欲为。党和国家不能无视、取消或改变客观经济规律”。 〔18〕。他强调说，在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之前或之后， 政治为经济服务的中心任务是不同的。前者表现为推翻地主资产阶级的政治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在无产阶级专政下，无产阶级政权最主要的任务，则是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服务”〔19〕并且提出，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在没有发生战争的条件下，党的政治路线究竟正确与否，正确的程度如何，以及无产阶级的政权究竟巩固与否，巩固的程度如何，“最后都要由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成就和成就的大小来衡量”。〔20〕
张闻天上述关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和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的论述，深刻地总结了我们党领导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经验，坚持马列主义关于经济和政治辩证关系的基本观点，批评把政治和经济关系颠倒过来的错误观点，至今不失为社会改革和建设的参考意义。
注释：
〔1〕《邓小平文选》第三卷第63页。
〔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张闻天社会主义论稿》第133页，第142页，第143页，第144页，第152页，第153页，第231页，第145页，第147—148页，第162页，第162页，第163页，第116页，第257页，第140页，第249页，第172页，第257页，第2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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