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经济的恢复性增长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罗斯论文,恢复性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13.512.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02)02-0003-04
一、2000年和2001年俄罗斯经济保持恢复性增长
自1992年实行激进化改革以来，俄罗斯经济陷入深重的、持久的危机之中。工农业生产连续下降，投资危机、债务危机、财政危机和金融危机交织出现，更加加剧了经济危机的严重性。俄罗斯国家实力严重削弱，人民生活水平不断下降。经济体制转轨以来，俄国内生产总值下降近50%，工业生产下降50%左右，人民生活水平下降40%。按经济规模排列，俄罗斯已经从苏联时期的第二经济大国退居到第16位。目前，俄罗斯不仅被西方经济发达国家远远抛在后面，而且落后于韩国、印度、巴西和墨西哥等国。这种和平时期世所罕见的危机和衰退把俄罗斯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在经历了七年的危机煎熬之后，1999年俄罗斯终于出现了某些恢复性增长的现象，对改革前景已经丧失信心的俄国人开始看到了一缕希望的曙光。2000年和2001年俄罗斯经济继续保持着恢复性增长的势头，其主要表现为下：
1.继1999年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3.2%、工业产值增长8.1%之后，2000年和2001年俄国经济仍处于回升之中。2000年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7.6%，达到2500亿美元。工业产值增长90%、农业产值增长5%。2001年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5.5%、工业产值增长5.2%。
自1999年以来粮食产量基本保持回升趋势。2000年粮食产量6500万吨，2001年达到创记录的8370万吨。
2.联邦预算出现盈余，财政状况好转。俄政府降低税率、扩大税基等税制改革措施初见成效。继2000年俄联邦预算实现盈余之后，2001年财政运行情况仍然保持良好走势。2000年上半年联邦预算盈余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7%,2001年1-6月份联邦预计盈余约为国内生产总值的4%,2001年是俄罗斯第一个无赤字预算年。
3.通货膨胀基本得到控制，卢布汇率大体保持稳定。2000年通货膨胀率为20.2%，比1999年降低16%左右，2001年全年通货膨胀率控制在18%之内。俄经济发展与贸易部部长格列夫指出，2001年1-7月份，俄通货膨胀率为13.2%，其中38%是由有偿服务价格上涨拉动的，货币因素约占40%～45%。2000年卢布汇率基本为27.7～28.9卢布兑换1美元。2001年上半年，卢布与美元比价大致保持在28～29:1的水平上。截至2001年7月末，俄黄金外汇储备达到362亿美元，比2001年年初的黄金外汇储备增加29.3%。到2001年7月1日俄银行中居民的卢布和外币储蓄额为5631亿卢布，同比增加41.7%。
4.对外贸易规模有所扩大，外贸顺差继续增加。1999年和2000年俄罗斯对外贸易总额分别为1039亿美元和1440亿美元。这两年的外贸总额虽然还没有达到金融危机前1996年和1997年的水平，但是，由于国际市场石油及工业原材料价格上涨等因素，1999年和2000年俄罗斯外贸顺差分别为421亿美元和600亿美元，大大高于1996年顺差268亿美元和1997年顺差198亿美元的水平。2001年上半年俄罗斯对外贸易规模继续扩大，1-11月对外贸易额为1420亿美元，比2000年同期增长5%左右。贸易顺差约600亿美元。2000年1-6月俄对外贸易额为632亿美元，其中出口479亿美元，比1999年同期增长51.1%。如果把无组织贸易统计在内，则出口额达到487亿美元。
5.外国和俄国内投资略有增加，外国投资领域基本没有变化。到2001年上半年，外国对俄罗斯的投资累计338.4亿美元，其中直接投资175.7亿美元，有价证券投资10亿美元，其他投资152.7亿美元。2001年1-6月俄罗斯吸收外资66.8亿美元，其中25.09亿美元为直接投资，2.38亿为有价证券投资，其他投资33.9亿美元。俄财政部部长库德林预计2001年外国对俄投资可能达到90亿美元，其中直接投资约为42亿美元[1]。外国直接投资的主要领域是贸易、公共饮食、运输业、食品工业和燃料工业，对这些领域的投资占其直接投资总额的64.4%。2000年国内固定资产投资额比1999年增长18%,2001年1-6月份俄国内固定资产投资额同比增长4.2%。
6.俄罗斯职工收入增加，生活水平有所提高。2000年1-6月俄国职工人均实际工资比1999年同期增加23.4%。2000年居民实际货币收入增加9.1%，社会零售商品周转额增长9%。2001年1-6月俄职工实际工资收入增加18.3%,2001年俄居民收入比2000年增加6.5%。零售商品周转额增长9%。
二、俄罗斯经济恢复性增长的原因
2000年和2001年俄罗斯经济继续保持回升趋势，这首先与普京政府积极而有效的工作有关。同时，卢布贬值和国际市场上有利的石油价格仍然对俄罗斯的经济恢复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2000年普京就任俄联邦总统以来，在深刻反思以往改革的惨痛教训的基础上，针对俄罗斯的现实问题，提出了明确的发展战略目标和一系列有力的整改措施，使俄罗斯逐渐走上了脚踏实地、循序渐进的改革之路。在普京总统的主持下，俄联邦政府先后出台了《俄联邦政府长期社会经济政策基本方针》、《2000-2001年俄联邦社会政策和经济现代化领域的行动计划》、《今后10年农业、食品工业的优先发展方向》及《俄联邦2010年前发展战略》等一系列重要文件，以具体贯彻“富民强国”的治国方略。普京决心从俄国实际出发，探索出一条具有俄罗斯特色的改革道路和模式。根据以往实行自由市场经济的教训，普京强调俄今后“必须在经济和社会领域建立完整的国家调控体系。”在逐步强化国家宏观调控体系的基础上，普京为复苏经济，实现富民强国之梦而提出并实施了一系列战略措施，有效地推动了俄罗斯的复苏进程。这包括：刺激经济快速增长、改善投资环境、优先发展俄罗斯在科技进步领域处于领先地位的工业部门、扶持出口型高科技产业发展、增强燃料动力和工业原料生产部门的出口能力、实施合理的结构政策以确保各种经济形式在经济结构中保持合理的比例、建立有效的金融体系、改组银行体系、实行税制改革、消除拖欠现象、保持低通货膨胀率与卢布汇率稳定和推行农业现代化政策等[2]。
此外，普京政府十分重视税收工作，认为长期的高税收做法是阻碍经济增长的重要原因之一。减轻税赋、实行新税法势在必行。俄联邦总理卡西亚诺夫说：“税收改革是俄罗斯发展的基础，是俄政府2000-2001年优先行动计划中所确定的所有改革的基础。”普京政府认为，以往不完善的税收政策加剧了偷税、漏税、抗税和影响经济现象，降低了企业的生存和竞争能力，最终导致国力衰微。认为税法改革可以改善企业的经营环境，可以根除俄罗斯普遍存在的税收方面的种种弊端，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文明市场经济环境，因此，新税法是政府深化改革的基础。税制改革使俄税收状况明显改善，联邦财政收入因此而大幅度增加，并出现盈余。
2000年和2001年普京政府继续利用石油和工业原料国际市场价格居高不下和俄国内人心思定、各派政治力量配合政府工作的有利条件，大力推进和深化自苏联解体以来最大规模的经济复苏行动，并取得了初步成效。
除普京政府的措施得力以外，1998年发生的卢布大幅度贬值和国际市场上石油价格居高不下也对俄罗斯经济的恢复性增长继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卢布贬值增强了俄民族工业产品的竞争能力，同时对外国商品进口产生了抑制作用。在有利的形势下，俄国内可以生产进口替代产品的行业开始活跃起来，这对拉动工业增长产生着积极的作用。1999年俄国巧克力制品、黄油和禽肉的进口量分别比上一年减少45%、63%和73%，某些耐用消费品进口量也大幅度减少，这导致对外贸易顺差不断增加。1999年俄国进口总量下降了32%，外贸顺差421亿美元。2000年外贸顺差达600亿美元。
另外，国际市场上石油及其他工业原料价格的有利形势，也使俄罗斯获得甚丰。自1999年上半年，世界市场石油价格从上一年每桶9美元上升到20多美元，作为石油出口大国的俄罗斯因此而增加了200多亿美元的额外收入。2000年俄出口石油1.45亿吨，比1999年增加1000万吨[3]。由于石油价格上涨因素，俄又多收入100多亿美元，石油产品出口多收入50亿美元。石油和石油产品出口额在俄罗斯外贸出口总额中的比重由1999年的26.9%上升到2000年的35.1%[4]。因价格上涨而额外增加的石油美元占2000年俄国内生产总值的60%以上，可见石油在国际市场上的高价位对俄罗斯经济回升的拉动作用十分明显。
三、俄罗斯经济回升的道路并不平坦
近几年内俄罗斯经济回升无法摆脱过分依赖石油、天然气工业、过分依赖能源性产品国际行情的现实，表明其经济增长的基础是脆弱的。普京总统对现实具有清醒的认识，他在杜马的报告中指出，1999年俄罗斯的经济成果是十分脆弱的，一旦世界石油市场行情恶化，俄国内形势将再次变得十分严峻。在《国情咨文》中，普京进一步指出，当前俄经济中出现的好转只是一种表面现象，俄罗斯经济衰退问题依然十分严重。
俄罗斯激进化改革以来，油气工业在支撑严重危机中的俄罗斯经济方面一直发挥着特殊重要的作用。石油、石油产品和天然气在俄罗斯外贸出口创汇中的比重不断上升，由1992年的29%上升至2000年的51.3%。出口创汇金额由1994年的269亿美元增加到2000年的527.3亿美元。多年以来，俄联邦的预算编制和完成情况一直取决于国际市场上油气和工业原料产品的行情变化。2000年俄联邦预算安排就是在假设今后一段时间内石油、天然气的国际市场价格仍然保持在高价位这一前提下做出的。俄罗斯著名学者阿巴尔金院士指出：2000年俄联邦政府预算计划能否实现不是靠俄罗斯人自己，而是依赖国际市场上油气价格的高价位。从目前俄罗斯产业结构状况看，2001年以至今后几年内，俄罗斯不可能摆脱对油气工业的过分依赖。
现在人们关心的问题是，在卢布贬值的短期效应消失和国际市场原油价格回落之后，俄罗斯经济能否维持住已经出现的回升走势？能否完成俄经济发展战略设定的今后十年内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5%，并到2010年使俄罗斯经济恢复到激进化改革之前的水平？
进入2001年，世界经济增长速度显著放慢，全球贸易增幅随之回落。目前，美国、日本及新加坡、韩国、我国台湾地区、印尼和泰国都已经进入经济衰退期，拉美阿根廷等主要发展中国家则陷入经济危机之中，欧盟经济增长势头减弱。在这一大背景下，今后世界对石油的需求量将急剧减少。2001年亚太地区石油需求量比2000年每日减少10万桶。由于石油需求量急剧减少，国际市场石油价格也随之大幅度下跌。2001年10月布伦特石油价格已降至每桶21.46美元，比2000年10月的平均价格下降5美元。国际市场油价大幅度下滑将对俄罗斯经济复苏进程产生重大负面影响。2000年俄罗斯石油和石油产品出口创汇360.9亿美元，约占2002年预算总收入的53%，是预算收入项目中非税收收入的10倍左右。路透社于2001年10月中旬对20家著名投资银行和顾问机构进行了问卷调查，它们普遍认为，2002年国际市场油价将从2001年平均每桶26美元下跌到21美元左右。这样，俄罗斯将因为油价下跌而每年至少损失50多亿美元，约占2002年俄预算总收入的7.4%，是2002年俄非税收收入的1.37倍或相当于2000年俄国内生产总值的2%。世界银行2001年10月预测，2005年每桶石油价格可能降到20美元以下，并于2008-2009年期间每桶油价将保持18～20美元的价位。这一趋势对高度依赖石油等能源产品出口的俄罗斯经济十分不利。
在分析俄罗斯经济发展的制约因素时，还应当特别指出的是，作为俄罗斯经济支柱的油气工业目前正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和困难。
(1)俄罗斯的主要油气产区——西西伯利亚油田的生产条件日益恶化，生产成本逐年增加。像萨莫特洛尔这样曾经年产1亿吨原油的大油田已经逐渐枯竭。新上马的油田多是一些更加接近极北地区、开采条件更加恶劣、地层埋藏深、储藏量小、要求投资更多的低产油田。
(2)西西伯利亚地区的秋明油气田生产、输油气管道及相关设备年久失修，跑冒滴漏现象严重，急需巨额投资，以求更新设备。
(3)俄罗斯国内外油气用户拖欠货款现象十分严重，这加剧了油气工业生产企业资金不足的困难。截至1999年7月1日，独联体国家和俄国内用户共欠天然气款1180亿卢布，乌克兰一国欠俄罗斯石油款就高达10亿美元。
(4)目前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出口量已经接近极限。今后俄国燃料动力部门很难同时满足大量出口换汇和国内不断增长的需求。近几年，俄罗斯石油出口量已经占其总产量的40%以上，天然气占37%左右。俄罗斯有关专家计算，为保持经济正常运转和民需，俄国内年石油需求量应当在2.5亿吨左右。在经济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俄联邦政府被迫长期压低国内消费量，挤出更多的石油用于出口。今后，在继续增加出口，还是保证国内正常需求问题上，俄政府面临着两难选择。
如果俄罗斯政府不能及时而有效地解决油气工业面临的问题，油气工业的生产条件会进一步恶化，这必将对俄罗斯经济的复苏进程乃至普京总统的“富民强国”战略目标产生致命的影响。预计今后俄联邦政府会不惜代价稳定油气工业生产，但是，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对其他一些产业部门的投资将部分被油气工业所挤占，从而不利于国民经济其他部门协调、按比例地发展。这种情况在苏联时期出现过，看来在今后若干年内也是不可避免的。
今后，为保证国民生产总值年均增长5%的发展速度，俄罗斯每年的基本投资应当增加8%以上。目前每年的投资水平仅相当于1990年的20%左右，不连续增加投资，俄罗斯经济不断回升的希望就十分渺茫。另外，2003年是俄政府第一个还债高峰期，其后还有2005年和2008年两个还债高峰期。所谓“2003年问题”令俄罗斯朝野十分担忧。在石油收入大幅度减少、石油出口量已经接近极限的情况下，债务缠身的俄罗斯既要保持投资额的连续增长，又要在2010年之前平安度过三个还债高峰，这恐怕只能导致捉襟见肘的结果。由此可见，俄罗斯经济回升的道路将是艰难而曲折的。
但是，从长远来看，俄罗斯的发展前景十分广阔。俄罗斯地域辽阔，自然资源丰富，经济基础较雄厚，科技潜力巨大，在联邦政府正确改革政策的指引下，俄罗斯最终会克服目前的种种困难，走上健康的发展道路，实现“富民强国”的宏伟目标。目前俄罗斯正处于经济复苏的边缘，我们应当深入分析和研究当前俄罗斯的经济特点和发展趋势，为加强中俄经济技术合作，为中国商品牢固占领俄罗斯市场，为使中俄经贸合作尽早驶入快车道服务。
［收稿日期］2002-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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