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社会视野中的成人教育研究述评及展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述评论文,成人教育论文,视野论文,社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课题来源]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2010年度(教育部重点)课题(GKA103016)
消费社会是一个被物所包围，并以物的大规模消费为特征的社会，这种大规模的物的消费，不仅改变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而且改变了人们的社会关系和生活方式，改变了人们看待这个世界和自身的基本态度。显然，“消费不是简单地购买和使用产品，消费还是一套复杂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实践，它与构成当代西方社会所有最重要的现象(例如，市场经济的扩散、全球化的发展、民族传统的养成与再生、技术与媒体的革新等)交织在一起。进一步言之，消费具有社会、政治与文化内涵。”成人教育作为消费社会中的一部分，它的发展历程，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消费社会的影响。下文将评述国内外有关消费社会视野下的成人教育发展的研究现状，以期从中得出一些启示。
一、国外研究现状述评
早在17年前，尼日利亚学者Oduran(1993)指出，消费、消费主义和消费教育，将成为成人教育研究与实践的前沿和焦点。然而，10多年过去了，尽管在社会学、人类学和文化学等领域，消费作为一种社会实践得到了大量关注，相关论文成爆炸性增长，但在整个教育领域，消费并没有引起学者的兴趣，更不用说在成人教育这一特定领域。探讨消费社会与成人教育的论文因此也寥寥无几。最近几年，随着一些成人教育者开始探讨消费社会中的成人教育，这种状况将发生改变。这其中主要包括Peter Jarvis、Robin Usher和 Jennifer Sandlin。他们分别站在各自的理论立场，展开了对消费社会视野下的成人教育的论述。
英国学者Peter Jarvis主要探讨了传统的成人教育如何面对消费社会以及如何抵制消费主义等问题。作者基于对全球化概念的论述，提出一种依赖于消费主义的全球资本主义模型(a model of global capitalism)，并提问在消费社会中传统的成人教育是否还可以扮演角色，并将如何扮演(在他看来，成人教育的目标是实现民主和社会公正)。Jarvis指出，为了理解传统的成人教育如何可能抵制全球消费社会，作为成人教育者必须首先理解什么是消费社会以及它是如何运作的。基于马克思的理论，他认为，在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中，全世界内含着一个基础(sub-structure)和上层建筑(superstructure)。其中，基础由经济体系(市场)和信息技术构成，上层建筑则由社会和文化生活的其他方方面面构成。这个基础主要受西方国家和跨国公司的控制，得到美国政治与军事力量的支持。Jarvis进一步论述，全球资本主义要生存下去，必须依赖消费主义。借助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力量，以及西方媒体和广告的同质化效应，一种全球性的基础现已构成。而且，这一基础通过诸如广告等机制，持续地得到壮大和复制。公司从而既控制了生产手段，又控制了信息技术。通过信息技术，公司可以传播产品的“知识”，鼓励全球的个人消费这些产品。在论文最后一部分，Jarvis分析了这种全球性的基础是如何控制成人教育，使之成为一种可供购买和出售的商品，并使其社会公正的目标边缘化。然而，即使在这个消费主义当道的社会，Jarvis依然充满希望，提出了未来成人教育抵制消费主义的新方法。
另一英国学者Robin Usher则通过深入到消费社会学的领域，来探究成人教育的发展。他的理论视角可以与Jarvis相互补充。Usher首先质疑了古典经济学中普遍对消费者的看法。结合新自由主义哲学，他认为消费者是理性行为者，并不像一些激进理论所假设的那样，是消费文化操控下被动的、缺乏思考能力的“傻瓜”。相反，Usher把消费看成一种“符号经济”(sign economy)。个人通过生活方式、符号追求从中形成自身的认同，这比商品特定的使用价值远为重要。 Usher认为，随着现代生活中的人们日益追求有意义的生活方式，将促使个人多途径、多方面地参与学习。由于个人可以在日常生活和消费活动中进行学习，大部分学习将发生在正规的教育机构之外。学习和知识本身也将变成商品，因为个人购买和消费它们的目的是为了追求符号价值。那么，在这样一种全新的消费世界里，这对成人教育者意味着什么呢?Usher认为，对于有意从事此方面商业开发的成人教育者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商机。然而，对于志在使成人教育实现社会公正并具有批判性的成人教育者而言，前面的道路并不明晰。同Jarvis一样，Usher寄希望成人教育作出改变，以抵制消费主义及其给社会、经济和环境带来的各种负面后果。
同Jarvis和Usher一样，美国学者Jennifer Sandlin也主要从消费社会学的视角来探讨成人教育。她的贡献，首先表现为她深入探究了成人教育领域的学者是如何分析消费、教育和学习之间的内在关联。她把这些研究划分为四个范畴：(1)作为教育者的市场；(2)成人如何通过正式的教育机构学习消费；(3)市场与教育机构交叉点的学习空间；(4)通过日常消费活动所发生的学习。其次，她还探讨了成人消费教育。她认为，传统的成人教育已经无法跟上市场变化的步伐，需要把成人教育作为一个政治场域，从文化研究的视野加以论述。她指出，从文化角度审视成人消费教育，一、有助于我们把消费教育视为一种文化实践；二、有助于理解消费的政治性；三、有助于我们洞察发生在消费领域中的抵制与斗争。最后，她还呼吁成人教育者花更多的精力来研究消费，并提出几个引导性问题供成人教育者探讨学习、教育和消费之间的关系。在她看来，如果不认真思考消费和消费文化所扮演的角色，我们就无法完全理解成人教育和学习；在成人教育领域认真研究消费，将有利于社会公正的实现。
从对国外的相关研究来看，尽管研究消费社会下的成人教育发展的学者不是很多，相关著作也并不丰富，但我们还是看到西方学者已经挣脱了传统成人教育的范畴，表现出理论视野的开阔性、研究的深度性，以及强烈的实践性与人文关怀性。
二、我国研究现状述评
相比美英等发达国家，我国有关消费社会与成人教育的研究则少之又少。目前，笔者仅搜索到两篇相关研究。一篇是张夫伟的《消费主义视域下的成人教育》，文章指出，现代社会是消费社会，消费主义以其自身的逻辑型塑着现代人的生活。许多人在消费主义的影响下，进而诱发了人类社会和个体生存困境。为此，成人教育应引导成人教育定位消费、强调适度消费、加强社会责任感教育和积极开展休闲教育。另一篇是封喜桃的《从美国教育消费主义看我国成人教育发展》，文章指出，教育消费主义是消费主义在教育领域的体现，即社会大部分成员崇尚将占有和消费教育商品与服务的符号象征意义作为自我价值取向标准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教育消费主义思想起源于美国，后涌入我国，在我国成人教育领域迅速蔓延，并对我国整个教育的发展产生了不良影响。具体到成人教育而言，教育消费主义带来的影响有：(1)“买卖”问题严重；(2)将就业与升职作为接受教育的唯一依据；(3)用人单位过多地关注学历、学位等证书，追求教育的外在形式，脱离教育的本质；(4)社会成员经常使用“教育消费”这样的术语。最后，作者从社会层面、国家层面和学校层面，提出了抵制教育消费主义在成人教育蔓延的策略与措施。
另外，关于成人消费教育的文献资料基本上没有，多数是关于大中小学生的消费教育问题。这种状况基本上可归结为：“我国消费教育正面临着四大挑战：一是我国消费教育还没有变为政府的行动，还没有建立一套比较完整的消费教育体系；二是我们对儿童进行消费教育较多，对成年人进行系统的消费教育较少；三是对消费者进行教育较多，对生产经营者进行消费教育较少；四是在地区之间很不平衡，有的地区搞得较好，有的还很少开展这方面的工作。这说明我们的消费教育，还远远不能适应当前形势发展的要求。”
对比国外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到，我国消费社会与成人教育发展的研究基本上还属于传统的成人教育研究范畴，基本上属于就事论事，关注的更多是一些表面现象，缺乏研究的广度与深度。而且，我们还可以发现，我国相关研究更多的是对客观事实的批判，而缺乏一种深度的建构。这种状况，一方面与整个成人教育理论研究的薄弱有关，另一方面也与成人教育举办者的理念有关。对于成人教育的种种异化现象，现在人们几乎习以为常。
三、对我国未来研究的展望
随着我国经济实力和人们的消费能力的进一步增强，消费主义所带来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把成人教育置身于消费社会的视野下进行考察与研究，将是研究的一个新契机与新课题。对比国外研究现状，结合我国实际情况，笔者有以下几点展望。
1.扩大“成人教育”的内涵与外延。在消费社会，由于消费主义作为一种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已经侵入到每个角落，且成人教育就存在于资本主义的环境下，因此，我们不能再狭隘地把“成人教育”理解为正式教育机构所发生的对成人提供的各级各类教育。如此狭隘的理解，那就只能固守于传统的成人教育范畴而无法超越。成人教育可能只被认为是一种知识的传递，而无形中把社会、政治和文化内涵的复杂性排除在外。甚至，成人教育实现社会公正的本意也被忽视了。诺尔斯指出：成人教育至少有三个涵义。第一，它是成人学习的过程。第二，是由一些机构为实现某些特定的教育目标而组织的一套活动。第三，它是社会实践的第一领域。他的见解，或许能为我们打开成人教育研究的一扇窗。
2.拓宽研究的理论视野，更新研究的方法，加强跨学科的研究。当前关于成人教育的不少研究，多是经验之谈，人云亦云，缺乏理论深度。这要求我们的研究人员要自觉地加强理论修养，开阔研究的视野，尝试用不同的理论与方法来观察和解释问题，并进行跨学科的要求。可这一切都建立在研究人员持之以恒、甚至是艰苦卓绝的努力之上，需要研究者克服功利浮躁之风，真正做到脚踏实地、甘坐板凳十年冷。可在目前的风气之下，能否做到，很成问题。
3.凸显研究的现实性与关怀性。显然，在消费主义机制的影响下，成人教育的发展出现了许多异化的现象。对此，除了批判这些不正常现象之外，还需冷静、深入分析与此相关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内涵。一方面，这样可以使我们的研究更具现实性，更接受事物发展的真实情景；另一方面，可使我们的研究脱离“空虚”与“冷漠”的倾向，而具有人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