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诗学观初探_文天祥论文

文天祥诗学观初探_文天祥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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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9162(2000)02—0008—06

两宋时期,诗话大量涌现,诗歌批评之风盛行。作为南宋末年重要诗人的文天祥,虽然没有系统地提出过诗歌理论,但他的散见于题跋序记中的诗学思想却颇具识见,而迄今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探讨文天祥的诗学观,对于我们深入研究文天祥的诗歌创作,以及南宋后期诗歌批评的理论成果,都是很有意义的。

一、本体观

文天祥对诗歌本质的认识,有三种提法。其《罗主簿一鹗诗序》云:“诗所以发性情之和也。性情未发,诗为无声;性情既发,诗为有声。閟于无声诗之精,宣于有声诗之迹。前之二谢,后之一苏,其诗瑰伟卓荦,今世所脍炙,然此句之韵之者耳。梦草池塘,精神相付属;对床风雨,意思相怡愉。”文天祥认为,诗是作者“性情”的抒发,诗与“性情”互为表里;谢灵运《登池上楼》的“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苏东坡《初秋寄子由》的“雪堂风雨夜,已作对床声”,都是作者“精神”、“意思”(即“性情”)的“句之韵之”。此可谓其“性情”说。文天祥《集杜诗自序》云:“乃知子美非能自为诗,诗句自是人情性中语,烦子美道耳”;其《孙容庵甲稿序》云:“容庵孙先生,早以文学自负……晚与世不偶,发其情性于诗。”诗本来存在于人的“情性”中,此可谓其“情性”说。在《指南录后序》和《东海集序》里,文天祥又说他自己的诗和邓光荐的诗都是言“志”的:“予在患难中,间以诗记所遭……将藏之于家,使来者读之,悲予志焉”;邓光荐“自五羊至金陵所赋,皆予目击,或相唱和……乃取友人诸诗,笔之于书。与相关者,并附。为后之览者,因诗以见吾二人之志”。此可谓其“言志”说。

文天祥的诗歌本体观,正面的、规范的表述,是《罗主簿一鹗诗序》提出的“性情”说;而“情性”与“性情”几乎是同一概念,至少是极为接近的;同时他又一再强调可以因诗而知作者之“志”。在《东海集序》里,文天祥先说明邓光荐的“客海南以来诗”而命名为“东海集”的原因,是要显示作者的鲁仲连义不帝秦之“志”,接着阐述《东海集》是邓光荐“动乎情性”,“于诗乎发之”的作品,最后又说明自己抄录《东海集》的目的是“为后之览者,因诗以见吾二人之志”。显然,“志”与“情性”在这里是相通乃至相同的。从《罗主簿一鹗诗序》和《东海集序》可以看出,文天祥对“性情”的理解是十分宽泛的,它包括“志”、“气”、“精神”、“意思”等等因素,包括惊愕、悲愤、痛苦、烦闷种种感情,它几乎是人的整个主观世界。因此,《指南后录》第一卷“跋”坚信自己的诗作能“使天下见之,识其为人”。诗能反映作者的整个“为人”,是诗化的人格。文天祥诗歌本体观的三种提法,正是在这一认识的基础上统一起来的。

基于对诗歌本质的正确认识,文天祥进而提倡“动乎情性,自不能不诗”的创作境界。《东海集序》评价邓光荐前期诗时说:“浑涵有英气,锻炼如自然。美则美矣,犹未免有意于为诗也”;至评价邓光荐后期诗则说:“盖至是动乎情性,自不能不诗,杜子美夔州、柳子厚柳州以后文字也。”他对“不能不诗”与“有意为诗”两种创作境界、创作状态的褒贬,是很明显的。《集杜诗自序》曾表明“予所集杜诗……非有意于为诗者也”。《集杜诗·怀旧第一百五》序云:“自百二十六至百三十八,皆师友之际,同列之情,死生契阔,不能自已也。”这两节序文同样反映了文天祥对诗歌创作境界的观点。诗是人的性情的抒发,这种抒发应该是自然的抒发,是“不能自已”的抒发;“有意为诗”,为写诗而写诗,难免影响真情实感的表达,有时甚至矫揉造作。文天祥前期诗也存在“有意为诗”的篇什,而后期诗则可以说都是“动乎情性”、“不能自已”之所作。

基于对诗歌本质的正确认识,文天祥又进而指出不同诗歌风格形成的缘由。其《跋周汝明自鸣集》云:“天下之鸣多矣……而彼此不能相为,各一其性也。其于诗亦然。”文天祥用喻证法,以自然界的“锵锵凤鸣,嗈嗈雁鸣,喈喈鸡鸣,嘒嘒蝉鸣,呦呦鹿鸣,萧萧马鸣”,因“各一其性”而所鸣不同,来论说诗人因为性情各异而风格不同:“鲍、谢自鲍、谢,李、杜自李、杜,欧、苏自欧、苏,陈、黄自陈、黄,鲍、谢之不能为李、杜,犹欧、苏之不能为陈、黄也”。跋文在结尾处又强调:“凡音生于人心,其所以鸣,则固同矣”。“音生于人心”,即诗出于性情之意,有感而发,动情则鸣,诗人所以鸣固同;而人心不一,性情各异,故所鸣不同;所鸣不同正在于所以鸣之固同,不同诗歌风格的形成,正由于共同的诗歌本质特征。

二、功能观

文天祥前期对写诗看得并不很重,其《跋萧敬夫诗稿》云:“累丸承蜩,戏之神者也;运斤成风,伎之神者也。文章一小伎,诗又小伎之游戏者。”这是文天祥前期的诗歌功用观。在《送赖伯玉入赣序》里,文天祥一方面称赞赖成孙(字伯玉)“自幼已好诗”,“于诗之道,其所造已非他人以一句一字名世者比”,同时又“不止望其为前所称骚人墨客者”,而勉励赖成孙更有所进,以求“德成道尊”。《跋萧敬夫诗稿》也说:“予闻君之为学,沉潜坚忍,其自得者深,充而至之,有耿耿诗之上者”。对杜甫这样伟大的诗人,而且是自己所敬佩的诗人,文天祥在前期的《送李秀实序》等三篇序跋中,三次引用“昔人谓杜子美读书破万卷,止用资下笔如有神耳”,颇有微词。他认为“读书固有为,而诗不必甚神”(《跋萧敬夫诗稿》);他一再地把杜甫的读书写诗,司马迁的游天下作《史记》,同北宋哲学家张载(世称“横渠先生”)的“上书行都,纵观四方,后乃精思力践,以其学接孔孟之绪”相比较,认为子美、子长的作为不如横渠先生(见《送赖伯玉入赣序》、《送李秀实序》)。总之,文天祥看重立德闻道、做人为学,而视写诗为“小伎之游戏者”。

“立言”,在中国士大夫看来是不得已而求其次的目标。被汪元量称为“一代儒宗”(注:《浮丘道人招魂歌》。)的文天祥,是典型的中国封建士大夫,他一生孜孜以求的首先是立德和立功,对诸如孙复、张载、二程、朱熹等宋代哲学家、理学家他是十分推崇的,他的救亡图存、复兴宋室的立功意识始终是非常强烈的。他素以天下为己任,志存高远,起兵勤王以后,他更明确地以鲁仲连、颜杲卿、苏武、张巡等功臣、英雄自许,他从来不满足于只做“骚人墨客”。相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言,写诗当然只是“小伎”了。我国古代历来有重视诗歌地位作用的传统,但到了宋代,这种情况起了变化,士大夫们对诗歌地位作用的看法有所降温,他们往往为人处世十分认真,写诗填词则有时漫不经心,他们甚至把写诗看得比作文还轻,正如文天祥所分析的:“本朝诸家诗,多出于贵人,往往文章衍裕,出其余为诗”(《跋刘玉窗诗文》)。文之余为诗,诗之余为词,这就是宋代士大夫对文学体裁“等级”的划分。文天祥前期对诗歌地位作用的看法,既有悠远的思想渊源,又受宋代时尚的影响。我国古代正统的诗学,十分重视诗的言志抒情和讽谕教化功能,而对诗的审美愉悦功能特别是娱乐功能是不予注意的。至宋代,这种情况也起了变化,诗歌的娱乐功能得到普遍的承认和充分的肯定。总体看,宋诗的娱乐色彩相当浓厚,众多“只成戏谑”(注:《沧浪诗话》。)的诗体大量涌现,欧阳修的“白战体”,苏东坡的“神智体”,王安石的集句诗,黄庭坚的药名诗等等,都很著名。分题为诗,酬唱应和,以此争奇斗工,即把写诗当作一种高雅的娱乐活动和智力比赛,这样的记载屡见不鲜。填词,在宋代更被看作是一种特殊的“娱宾遣兴”的方式。文天祥的“诗又小伎之游戏者”的诗歌功用观,是深刻地打上了时代风尚的烙印的。正因为此,所以文天祥前期诗多应酬之作,有些诗还带有一定的游戏性质,其娱乐色彩是显而易见的。

正如宋代诗人重视诗的娱乐功能而没有抛弃言志抒情、讽谕教化功能一样,文天祥也并非只视诗为“小伎之游戏者”,他的诗歌功用观是发展变化的。在《指南录后序》和《集杜诗自序》里,文天祥分别表明了“悲予志”和“史有考”的诗歌创作动机,这实际上也反映了他对诗歌功能的再认识。文天祥后期诗既具体地记载了历史的真实,又充分地抒发了自己的情志。读文天祥后期诗,不仅“当年事迹,了如指掌”(注:文凤翀《鼎锓太祖全集跋语》。),而且“知其颠沛牢骚,唯思委身以报国”(注:文有焕《重刻太祖信国公文集序》。);后人读文天祥后期诗,多“流涕感奋”(注:韩雍《文山先生文集序》。),“油然兴起其忠君爱国之心,固有泫然涕下,裂眦扼腕,思丧元之无地者”(注:王守仁《文山别集序》。)。文天祥后期是充分发挥了诗歌的言志抒情和讽谕教化功能的。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文天祥后期更多地重视诗的教化功能、认识功能。但是,即使是狱中所作的《集杜诗》200首,文天祥自称“非有意于为诗者”, 而采用“集句”这种高难度的诗体进行写作,很难说就没有一点“自娱”、“自遣”的因素。同样,文天祥的前期诗,即使是唱和应酬之作,不少仍有积极的思想意义和一定的认识价值。纵观文天祥整个诗歌创作实践和全部诗歌作品,他是言志抒情、讽谕教化和审美愉悦功能并重的,只是前、后期各有所侧重,对此,我们应该全面分析。

三、创作观

文天祥把修炼学养看作是重要的“为诗畦径”。在《孙容庵甲稿序》里,文天祥阐述了孙光庭诗歌“纵横变化,千态万状”的原因:“先生读书,白首不辍。皇王帝霸之迹,圣经贤传之遗,下至百家九流,闾阎委巷,人情物理,纤悉委曲,先生旁搜远绍,盖朝斯夕斯焉,是百世之上,六合之外,无能出于寻丈之间也。以一室容一身,以一心容万象,所为容如此,此诗之所以为诗也。”文天祥认为,只有广阅博览,日积月累,有丰富、深厚的学问素养,持满而发,既溢而泻,才能写出好诗来。在《东海集序》里,文天祥又分析了邓光荐诗歌“浑涵有英气,锻炼如自然”的原因:“于诸大家,皆尝登其门而涉其流。其本赡,其养锐,故所诣特深到。”同样强调了诗人学养的重要。文天祥重视诗人学养,同他的诗言性情说是相联系、相一致的。他认为,人“为性不出乎刚柔,而变化气质,则在学力”(《送彭叔英序》)。诗歌是抒发人的性情的,而人的性情是要靠“学力”陶冶的,丰富的学养可以陶铸纯正的性情,发之而为优秀的诗歌。

与江西诗派末流一味向书本乞讨迥然有别,文天祥在重视诗人学养的同时,也强调生活经历、社会实践对于诗歌创作的重要意义。其《跋刘玉窗诗文》云:“予尝造玉窗之庐,环堵萧然,青山满户,真诗人之资也。”指出了生活环境是诗歌写作的客观条件。《跋王道州仙麓诗卷》说:“仙麓屋九仙下……至其当舂陵龙蛇起陆之际,山窗昼永,石鼎茶香,微一日改其吟咏之度,是丸倒囊,矢破的,无地不然也。”指出了诗情是客观外物感发的结果。对赖成孙“挑包负笈,将四方上下求为诗”之举,文天祥虽然希望赖成孙通过游历所为更“深远”,同时也充分肯定其宜春、章贡之行必能获取诗材,激发诗情,“触目为思,开口成句”,“虚而往,实而归”,确是为诗之道(见《送赖伯玉入赣序》)。尤其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文天祥的《东海集序》概述了邓光荐“自丧乱后”的遭遇,指出“凡十数年间,可惊、可愕、可悲、可愤、可痛、可闷之事,友人备尝,无所不至。其惨戚感慨之气,结而不信,皆于诗乎发之。盖至是动乎情性,自不能不诗”,揭示了邓光荐的《东海集》诗来源于他的生活实践。还有,《指南录后序》详细追叙自己出使元营、被押北上、京口脱逃、跋涉长淮的出生入死的经历,揭示了这一“境界危恶,层见错出,非人世所堪”的患难之遭,正是《指南录》诗创作的缘由和源泉。在众多诗话着意于字眼、句法、用事、押韵之类的琐碎探讨的时候,在江西诗派偏重形式技巧,讲究模仿点化,热衷于字面上的拟古翻新的时候,文天祥自觉地意识到并充分地揭示出生活、实践对于诗歌创作的重要作用,是难能可贵的。

文天祥并非无视于诗的形式和技巧。羁留元营期间,“中原遗黎”信云父曾向文天祥请教“诗法”,文天祥“因举宫词数章,比兴悠长,意在言外,云父恍有所得”。从《信云父二首》这段诗前小序可以见得,文天祥是重视“诗法”,精通比兴的。《集杜诗自序》曾说:“昔人评杜诗为诗史,盖其以咏歌之辞,寓纪载之实,而抑扬褒贬之意灿然于其中,虽谓之史,可也。”这段话其实也是文天祥后期诗所用写作方法的“夫子自道”。从文天祥诗歌创作的实践看,他是善于灵活、恰当地选用各种诗体、各种写法,使之同思想内容和表达相适应、相吻合。只是在这方面没有更明确的表述。

四、品评观

文天祥对历代诗歌和重要诗人,多有点评,虽属“零敲碎打”,只言片语,却不乏真知灼见。综合起来看,文天祥的诗歌品评观有以下两个特点。

一是推崇《诗经》,倡导古风。文天祥曾多次论及古代诗歌的流变,其《张宗甫木鸡集序》云:“三百五篇,优柔而笃厚。《选》出焉,故极其平易,而极不易学……《诗》非《选》也,而《诗》未尝不《选》,以此见《选》实出于《诗》,特从魏而下多作五言耳。”《萧焘夫采若集序》云:“《选》诗以十九首为正体。晋宋间诗,虽通曰选,而藻丽之习,盖日以新。《陆士衡集》有《拟十九首》……后江文通作三十首诗,拟晋宋诸公,则十九首邈乎其愈远矣……十九首上,有《风》、《雅》、《颂》四诗。”《八韵关键序》云:“魏晋以来诗,犹近于三百五篇,至唐法始精。晚唐之后,条贯愈密,而诗愈漓矣。”《跋李敬则樵唱稿》云:“三百五篇之诗,间出于田夫野叟之作,当时樵者,固多能诗。自晋唐来,诗始为一道,而作者有数矣。”从上述序跋可见,文天祥对《诗经》是我国古诗之发端的确认,对《诗经》主要来自民间的推断,对我国古代诗歌由群众集体创作发展到文人创作这一趋势的分析,对魏晋六朝诗的总体评价等等,都是颇为有识的。而尤其重要的是,从上述序跋我们更可以看到,在文天祥心目中,《文选》不如《诗经》,六朝诗不如十九首,晚唐之后诗,则等而下之了。文天祥推崇《诗经》,是因为“三百五篇,优柔而笃厚”,“出于性情之正”;赞赏十九首,是因为“十九首悠远慷慨,一唱三叹而有遗音”,《诗经》和十九首体现了我国古代诗歌的优良传统。对晋宋间诗,文天祥是不满其“藻丽之习”、模拟之作的;对晚唐之后诗,则尖锐批评其“条贯愈密,而诗愈漓”。我国古代近体诗成熟于盛唐,诗歌格律对繁荣、促进诗歌创作起了积极的作用,但晚唐之后,则有“妄立格法”(注:《蔡宽夫诗话》。),片面追求声律、对偶的倾向和浮艳纤巧的诗风。至南宋,江西诗派占据诗坛统治地位,其末流越来越趋于形式主义;“四灵”诗派改学晚唐,刻意雕琢,费心苦吟,仍不免内容贫乏、题材狭窄、意蕴浅薄之病。“条贯愈密,而诗愈漓”的批评,可谓正中时弊。文天祥推崇《诗经》,称赞十九首,其实质是要求恢复我国古代诗歌的优良传统,以扫除南宋诗坛的积弊陋习。

二是注重内容,大处着眼。同诗歌本体观、创作观相一致,文天祥对诗歌的品评首先是看思想内容,看诗所表现的作者的性情、品格。

文天祥对楚辞没有具体的评点,但也曾一再声称自己在狱中“初度感骚经”(《生日》),“高歌《离骚》赋”(《偶成》),可见他对屈原作品的喜爱,而喜爱的原因就在于他同屈原在坚持爱国主义理想上一脉相承,极其相似。文天祥对陶渊明诗也是喜爱的:“我爱陶渊明,甲子题新诗。白衣送酒来,把菊卧东篱”(《发彭城》)。喜爱陶诗的原因同样在于作者的气节和人格。文天祥学杜诗,首先着眼于杜诗的爱国“情性”和“诗史”价值,这是众所周知、多有论及的。《指南录·出海》其二曰:“我爱东坡南海句:‘兹游奇绝冠平生’。”《吟啸集》有《陈贯道摘坡诗如寄以自号,达者之流也,为赋浩浩歌一首》诗,反映了文天祥后期对苏轼诗歌的喜爱,个中缘由,显然是苏诗所表现的旷达情怀。值得注意的是文天祥对诗歌作品艺术特色的评论,往往结合着思想内容,从整体感受落笔,比如,以“纵横变化,千态万状”评孙光庭诗(《孙容庵甲稿序》),以“駸駸颜、谢间风致”评萧焘夫诗(《萧焘夫采若集序》),以“激扬变动,音节可爱”评周性初诗(《跋周汝明自鸣集》),以“如行山阴道中,终日应接不暇”评胡日宣诗(《跋胡琴窗诗卷》),以“有冲邃闲远之韵”评赵靖斋诗(《跋赵靖斋诗卷》),凡此,均从大处着眼,而不就形式技巧作琐碎探讨,这也是文天祥与江西诗人大异其趣之处。

文天祥的诗学观虽然不够系统、严谨,对具体诗人诗作(特别是宋代大家名作)的品评不够广泛、深入,但已涉及我国古代诗学的主要方面,框架基本完整,并且拥有许多正确、精到的见解,我们应该很好地发掘、利用这一宝贵的诗学遗产。

收稿日期:1999—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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