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精神价值,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精神论文,价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提要 本文从人的全面发展的本质要求和精神文化的整体社会功能等方面详细地论述了精神价值的具体体现,指出我国要获得现代化的快速发展,进一步提高综合国力,必须实施物质、精神协调发展的战略决策。
关键词 精神价值 精神追求 精神文化 精神沦落 人的全面发展
在振兴经济和国人崇尚物质追求的今天,触及精神价值这一论题,似乎有悖形势。然而只要我们慧眼地看世界,当一个物欲横流,人性倾轧、道德境界模糊、理性乏力的社会呈现于人们面前时;当我们审视、反思当今社会只重物质指标,而不重精神追求这一现象时,我们都会有感于这个世界太需要提倡和注重精神追求。而凡透视西方社会物质生产较发达,但丰裕的物质生活却压抑人的个性、冲垮人的精神生活并使人异化的现象时,我们不能不疾呼:为了避免步西方之后尘,我国亟须采取物质、精神协调发展战略,以促使人们在获得较丰富的物质生活时,亦能获得精神享受及精神健康发展。既如此,我们不得不触及一个论题,即人的精神价值到底何在?人的精神追求对人自身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积极作用表现在哪些方面?揭示这个问题,使人们真正明了精神追求的意义并自觉崇尚精神追求,以推动整个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这不仅富有重大理论意义,更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一、倡导、升扬人的精神价值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应有之义和根本鹄的
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观尽管隶属于政治经济学范畴,却为人的发展指明了远景和方向。尽管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全面发展的真正实现需在一个生产力高度发达、文化艺术等精神生活相当繁荣、社会结构合理化和人群关系完善化内在统一的社会,即共产主义社会,但马克思同时指出: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渐进的社会历史发展过程,是一种社会发展的必然性,而不是凭着对人的崇高信念就实现与未来发出的指令。马克思指出:“全面发展的个人——他们的社会关系作为他们自己的共同关系,……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历史的产物。”①人的全面发展并非虚无漂渺,人们每推动生产力向前发展,每进一步丰富文化艺术等精神生活,人的全面发展目标便向前进一步。多年来,我们憧憬于这一目标并为人的灿烂前景而欢呼时,却在理论与实践中忽视了一个根本性问题,即通向人的全面发展理想目标的现实起点是什么,现阶段人该从哪些方面发展与完善自我才能逐渐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按照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本意,人的全面发展至少应覆盖如下三方面的内容:第一,人的智力和体力的充分和谐发展;第二,人的活动能力的多方面发展;第三,人的精神世界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令人遗憾的是在以往人们讨论和研究人的全面发展内涵时恰恰忽视了人的精神生活,因此在理论上探讨如何培养和锻造初步全面发展的人时,没能强调和突出人的精神价值追求,从而使人的全面发展目标在现阶段被蒙上了一层灰沙,汉有真正地发挥理论指向作用和成为人们努力奋斗的方向。马克思认为,精神活动是最使人向往的一个活动领域,是人的全面发展的一个主要方面,是人的智力获得更高层次发展的最有效途径;缺乏人的精神价值追求,人的全面发展便是畸形,是虚无,是永达不到目标的海市蜃楼。在马克思看来,生产力的发展,其根本目的是为了促进人的多方面跃进,而不是使人沦落为“经济人”和“动物人”。如果把人在情感、审美、道德、知识等领域的充分发展从“全面”中剔去,是完全违背马克思主义关于人学说的本旨的。倘若缺乏精神领域的发展,人纵然在物质领域获得了较充分的享受,在马克思眼中也不过是“片面的、抽象的人”。“作为单纯的劳动人的抽象存在”②,不是马克思所追求的,而是他一再摒弃的。
由上述可知,注重人的精神价值追求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应有之义,要获得人的全面发展哪怕是初步的全面发展,就必须高度升扬人的精神生活。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注重精神与物质的协调统一,是有深刻理论依据的。物质财富是人类改造客观世界的成果,而精神财富则是人类改造主观世界的成果。物质与精神相互适应,归根到底决定于社会实践主体与客体的一致,即改造自然客体与改造主体自身的一致。人们为了更好地改造客观世界,必须首先完善与改造自我;而改造客观世界的成果又为人自身的发展创造了物质条件,使“人不再从事那种可以让物来替代人从事的劳动”③,让人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从事科学、文化、艺术等领域的享受与创造性活动。物质与精神总是相辅相成、互为促进的,这诚如毛泽东同志指出的“物质可以变成精神,精神可以变成物质”。在物质与精神的相互关系上,人们往往能认识到前者对后者的决定作用,却未能认识到后者对前者的促进作用。事实上精神对物质的反作用是巨大的,人们若没有内在的、高层次的理性信念和精神追求,就不会有爆发般的工作、劳动激情,就不可能自觉地为社会和集体而殚精竭虑,贡献心智,因而创造物质的干劲就难以持久;如果没有一定的道德修养和审美追求,人们就会“金钱至上”、“个人至上”,蚕食集体、社会利益,败坏社会风气,减缓经济建设;如果没有建立在对社会规律自觉认识基础上的纪律,就可能会扰乱社会秩序,甚至引发社会动乱,破坏经济建设,而在知识即力量和即物质财富的现代社会,人们若无丰富的科技文化知识,就不可能有物质创造的高速度。
可见,追求精神价值,既是物质创造的需要,更是人自我发展的内在需求。人们丰富、完善自我,从而更好地改造自然世界,而改造客观世界的成果又为人追求精神享受奠定了物质基础,这是物质、精神、人三者之间和谐、良性的运转态势。相反,人们荒芜、摒弃精神生活,人们在自我沦落中丧失了征服客观世界的后劲,将导致人们物质生活的贫乏和困顿,而物质财富的贫困则又阻碍了人们高尚的精神追求(人们在饥饿、贫困的挤压中能奢谈精神追求吗?),与自身的发展,这是人、物质及精神三者之间的恶劣关系。不言而喻,我们渴望的是第一种良性关系,而要使这种良性关系真正呈现,就必须高扬人的精神追求。
二、“物质至上”和精神失落是现代社会的一股巨大暗流,它严重冲击着精神文明的建设和阻碍着社会的发展
精神生活的普遍平庸化是我们时代的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如此明显,以致于一个人并不需要敏锐的心灵就可以感受到。其主要表现是:第一,信仰生活的失落。相当部分人的人生缺乏一个精神目标,既无传统的支持,又无理想的引导,曾经共同校准的人生理想大部分被否弃,于是乎摆在人们面前的只有“历史传统的崩溃,主导的基本认识的缺乏,对不确定将来的彷徨苦闷”。尤其可悲的是,相当部分人甚至丧失了对信仰问题的起码认真态度,对之施以哄笑、讥笑,以无信仰自夸。第二,情感生活的缩减。畸形都市化堵塞了人与自然的交感,功利意识扩张导致人与人之间真情淡薄。情感体验失去个性与实质,蜕化为可模仿的雷同的流行歌词和礼品卡语言。第三,文化生活的粗鄙。诉诸官能的大众消费文化泛滥,诉诸心灵的严肃文化陷入困境,过分地制造虚假繁荣的所谓“文化热”、“追星热”,去挑逗和摧化大众特别是青少年的物欲、情欲、占有欲、支配欲和表现欲等低级趣味,导致广大文化消费者思想懒惰,贪图舒适,理解能力和分析批判能力钝化,艺术修养和欣赏水平下降。
应该承认,现代社会精神生活的平庸化,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表现。它体现在知识分子、文人身上是:缺乏知性主体精神,缺乏超越现实利害以追求真理的纯粹求知精神及探索勇气,不能抛弃富贵利禄思想和“著书只为稻梁谋”的畸形心态,一头挤进物质的“环圈”中去淘金,作家、诗人、歌唱家等齐“下海”去膜拜金钱便是典型例证。也许有人会说文人下海并不是件坏事,但对一个立志从事精神探索和文化创造的人来说,倘若他以实用、满足物欲和求名利的态度来从事精神生产,那么他往往会短视、偏蔽甚至是歪曲真理而无助于实践,这诚如马克思所指出的:“诗一旦成为诗人的手段,诗人就不成为其诗人了。”当今一部分文人为追逐利欲鼓噪而出的作品对国民进行价值误导和文化错引,便是其突出表现。应指出的是,在当今社会中想救世和自救的知识分子并不少,但智者却不多。笔者在此所说的智者,指的是这样一种知识分子,他们能感应、把握着时代潮流便又与之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急功近利,而始终不渝地思考着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问题,关注着人类生活的走向,努力为人类寻求精神家园;他们在寂寞中守护“圣杯”,使之不被汹涌的世俗所淹没;他们探索人类心灵的奥秘,寻求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复杂关系的解答,并生产出对人类发展具有高层次哲学价值指导意义的精神产品,使人类在困惑和迷惘中看到方向,自主地找寻坚实的生活基点。遗憾的是这样的精神生产者少了。这是时代的悲剧,而这种悲剧的产生与我们不重视精神价值的追求,与社会缺乏一种精神追求的土壤和环境是分不开的。于是接踵而至的恶果产生:缺乏精神价值追求的土壤养育、培养不出精神生产的“智者”,导致精神产品中的精品较少,劣品充斥;而劣质的精神产品又对国民进行价值导向的误引,使他们的精神绿洲趋于荒芜,信仰困惑,理想、道德更加模糊,精神世界低落。
精神生活的平庸化表现在一般国人身上,就是物质至上,以经济收入和金钱的获得作为对人唯一的评价标准和追求目标,于是穷怕了的中国人似乎一下会“惊醒”过来,“大彻大悟”纷纷扑向金钱,接力赛似地冲向物欲。诚然,在经济是基础的大前提下,我国由于物质生产力较低下,国民花大部分时间从事营利及谋生活动并无可厚非,但现代社会却来了个彻底变动,视物质主义价值观为最灵验的法宝和护身符,于是你盼我,我比他,为钱去抢、去偷、去骗、去坑、去贪而演出的“戏剧”令人眼花缭乱,层出不穷,高潮迭起。而至于心中的信念和精神追求则被弃之遥远,甚至被视为羞恶、可笑而耻于言谈。试问国民果真由此寻到了生活的绝对根基而感觉到了由衷的幸福与快意吗?事实并非如此,相反人们在物欲的倾轧中开始焦灼、呻吟,在各种经济犯罪、刑事犯罪有增无减的社会现实面前,在道德模糊、人情日薄、权钱交易盛行的环境裹绕下,变得更加茫然和不解,越来越不知生活的个中缘由,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变化了的社会该驶向何方。于是,国人好像一下被打入了闷葫芦,置身于一个黑洞中,俨然不知该信仰什么,该反对、摒弃什么;为此,人们似乎觉得没有什么是最神圣的,没有什么东西是应受到禁止的,因而价值及理念一起失落了。更有甚者,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和怎样做时,干脆选择这样一条标准:即这件事会不会给他带来感官快乐,能产生感官刺激的事就干,哪怕动刀、动枪、动拳头,哪怕吸毒与贩毒;而不能带来感官愉悦的事就不作,哪怕人命关天,危难席卷。正因为有了这种价值追求观,因而就不难解释当今社会各种犯罪率日益增多的缘由了。也许持如上价值标准的人有时会自鸣得意,但他们恰恰忘记了一个根本的现实,即人与动物的主要区别就在于有没有超越感官享乐的意义追求,人之所以成为人就在于人世世代代永不休止地追求人生意义和精神价值。把感官快乐当作行事可否的标准,是把人降到了动物的地步,事实上就等于否决了人的灵魂存在和人的精神追求。人是不能没有灵魂的,没有灵魂者是梦游者和痴呆;社会,不能没有文化,不能没有精神价值倡导,若无这些社会便是黯淡的世界。物质主义夺走了现代人执着的精神追求,把现代社会变成了一个失落的怪圈,使人类生存陷入了这样一个悖论:物质生产力的发达却对人造成了愈来愈严重的压抑与异化,使人类丧失了主体性,丧失了精神自由,远离精神家园而“离乡背井”。
无独有偶,西方社会也曾经和正在高扬物质主义旗帜,但这种现象却引起了一些哲人和学者的警觉和有力批判,而我们对此却缺乏应有的警惕和反思。美国未来学家托夫勒在关于90年代美国经济活动开始把精神价值也综合进去的分析中,他写下了如下惊人的预测:曾几何时,物质主义颇有意义。今天,当大多数产品的真正价值取决于产品的知识含量时,物质主义是反动的、愚笨的。任何选择以物质主义为基础的政策的国家都将因成为21世纪的孟加拉国而自责。本世纪70年代末,波兰思想家维克多·奥辛廷斯基访问了美、苏两国几十位文化科学界的精英人物,在谈及价值观问题时,他们几乎众口一词地批判了现代社会物质至上的价值观,而且把这种批判与人类环境破坏,生存死亡联系起来。美国社会政治学家威利斯·哈曼指出:“最严重的全球性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是由带有实利主义倾向的工业范式的成就所引起的直接后果。……人们认为社会进步就是总产值的不断提高,这种观点导致追求以商业结构为基础的享乐主义。……我们把经济上是否合理作为一切社会决策的标准,这种观点忽略了目前的政策可能给将来所造成的影响,忽略了非经济的观念。……我们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但我们却迷失了方向。……在轴的一端是经济和技术的价值观,而在另一端是生态的,男女平等的,人道的,精神的价值观念。……如果我们想解决问题而不是自取灭亡的话,就一定向那个方向(精神价值观念方向)发展,我们必须包容那些被工业范式忽略了的超经济价值观。”④德国的历史主义大师弗里德利奇·梅尼克在其著作《德国的浩劫》中的最后一章《德国的新生之路》中指出:在今天,一切的一切都要以我们内在生活的深化为转移。我们提出德国的精神文化来,作为它必须由之出发的第二个领域。他呼吁“追溯歌德时代的道路”。按照他的历史总结,所谓“歌德时代的道路”,就是在注意物质文化发展、注意地上的生活的时候,同时注意精神生活,注意头顶上的“星空”;他强调指出:“我们当前的任务只能是在人道的旗帜下为我们灵魂的生活的净化和深化而努力”。这种努力,就是提高民族精神,建设人民的精神文化世界。以后德国的事实证明了梅尼克的预言,德国的经济正是在这种德国的精神文化的复兴和以它武装了人民的文化性格,才得以发展起来,并在短时期内创造了被称为“世界经济奇迹”的成果。
鉴于对精神价值深刻意义的认识,在90年代初,德、英、法、日等国许多专家要求用人文发展目标和生活质量取代老的以经济指标来测定一个国家的发展水平。在韩国,当韩国人意识到过去30年代由于把主要精力用于经济建设,而在文化上却落后了这一现实时,他们掀起了树立健全的道德观和价值观的全民文化运动,并于1993年1月19日在汉城举行了“读书年”仪式,旨在通过读书以升扬国民的精神追求,使人们真正过上“有意义的生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总结他国在现代化进程中的经验与教训,可以看到采取物质——精神协调发展战略的真实意义。在我国,党中央反复强调在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的同时建设精神文明,这一方针决策的提出,虽是根据我国的国情和社会制度而精心酿就的,但实际上它反映了世界最新潮流,在世界范围内提出了一条新现代化道路,具有世界意义,是对世界的一大贡献。但应看到的是我们在此方面做的实际工作却远远不够,尤其是在关于精神生产、精神文化方面的理论研究做得不够,没能旗帜鲜明地突出精神文化、精神生产以及精神追求对人、对社会整体发展的真正作用及其具体体现,没能及时地进行现代精神文化价值的建构,因此就不能很好地指导国民如何进行精神追求,使国人在精神追求上,既不知大方向,更不知如何具体运作,反而倍增困惑,这样致使“两手抓”理论决策失去了更强的现实指导意义。可见,加强精神价值的理论研究和实际指导工作,已是刻不容缓。
三、精神文化具有整体社会功能
要倡导、鼓励国民追求精神价值,就必须剖析、突出精神价值的社会功能,在此基础上使人们真正明了精神追求的意义与作用,从而自觉地、主动地摄取精神食粮。既如此,那精神文化有哪些社会功能呢?笔者认为它主要有如下一些功能:
(一)教化功能
精神文化的教化功能是不言而喻的。早在我国古代的《易经·贲卦》当中,就有“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说法,我国古代的思想家、教育家也无不高度重视并论及文化的教化功能的。在中国历史上,精神文化的教化功能在稳定社会、和辑社稷中都发挥过重要作用。通过文化教育,使人们明人伦、晓事理、知法律,从而自觉地规范自己的行为,恪守操行,遵守法律,维护社会秩序,推动社会进步,这就是精神文化的教化功能的体现。当前党和政府大力主张弘扬民族优秀文化,在宣传思想战线上明确提出: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 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这四句口号无一不是精神文化教化功能的具体发挥。
(二)化解功能
精神文化另一容易被人忽视的重要功能是它的化解功能。所谓精神文化的化解功能,是指人们通过文化的形式,运用文化的手段,来使人们渲泄情绪、安抚痛楚、消除愁绪、平衡心态、松驰紧张、缓和冲突、保持自我。如果把精神文化的教化功能看作是意在使人们完善自我,以求得与他人更多的社会共性的话;那么化解功能则是促使人们在社会生活中更好地保持自我,更为顺畅地发展自己的个性,因而它更多地表现为一种个人行为。
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开发精神文化的化解功能,对于我国的社会发展和改革深化,具有重要意义。因为随着社会发展速度的加快,人们的生活节奏必然加快,神经的紧张程度也会随之提高。很多为生计所累、为时尚所趋而产生的困 扰、刺激都在所难免,人们由此产生的忧郁情绪就会日渐增多,心理压力也会日益加重。尤其是在我国改革开放需要攻坚的过程中,原有的秩序与平衡已不复存在,新的平衡与秩序一时难以建立与完善起来;在这个变动的时代,每个人的心灵中都充满了太多的渴望与需求,都积累了太多的呻吟与焦灼。人们的情感瞬间万变,难以捉摸;意志相互冲突,难以取舍;理性恍惚不定,难以抉择。在此情形下,人们为了保持自我,就太需要渲泄,太需要精神化解了。也许有人对精神文化的化解功能不以为然,甚至持怀疑、否定态度,但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已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运用精神文化的化解功能来驱除心中的郁块。如上海东方电台在94年1月份推出的特别节目“792为您解忧”,是运用精神文化化解功能的例证和示范。节目进行一个月就收到6856封听众来信,信中诉说着他们的各种困忧及忧虑。虽然节目每天只能象征性解决一位听众问题,然而其产生的作用就不局限于一位听众,而是使所有收听这一节目的听众都看到一份希望,感受到一份抚慰与温馨,进而吹开了他们心中的阴霾,暖化着他们冰结、无奈甚至是绝望的心。再如近年来十分活跃的癌症康复俱乐部活动,卓有成效地运用精神文化手段,激励着患者人生的勇气,舒展着病友豁达的气概,从而驱散了病人忧伤烦恼的情绪,延长了患者的宝贵生命,同时也向社会展示了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观。
由上述可知,精神文化确具有化解功能,只是它还没有完全被人们认识和开发利用,因此需花力气进行挖掘,使之化作有效的心药,去医治、慰藉人们失衡、躁动、孤苦甚至是变态的魂灵,使人们保持健康向上的心理。若此,得益的将是人类自身。
(三)发展、充实、升华人的功能
精神文化的高层次功能便是它能发展人、充实人,并使人的人格得到升华。文化是人与动物的分水岭,创造文化、享受文化、追求文化,使人与动物划了一个长长的界限。“文化心理结构使人区别于动物,它即是人性的具体所在。”⑤“人的本质就是他的文化存在。”⑥正是因为有了精神文化,人们才能尽情沐浴在其河流中,通过感应其中的理想、信念及超凡脱俗的精神图景,荡涤个人心扉,陶冶生活情操,清除思想污垢,整合心灵,使人达于一个清澈明了、达观和彻悟的境界,进而发展与完善自我。“文化不是别的东西,文化的实质和全面内涵,便是人自身的发展。”⑦此外,人在享受、消费文化的同时还在努力创造文化,而人们超越时空沉淀在精神文化创造中所焕发的激情和所描绘、追求的美丽世界以及为之所付出的不懈努力,就进一步提升了人的精神世界,丰富了人的本质。不仅如此,精神文化还赋予了人价值反思、判断的能力和发展了人的价值意识,精神文化层面愈厚,人的价值反思能力就愈强,也就愈能获得复杂的价值意识,从而更能对外部世界进行价值思维和价值判断。而价值意识的形成和价值判断能力的获取,既能使人在复杂的价值规范面前选择正确的价值取向,并自觉地调控自我行为,使自己成为遵法守纪的公民;又能使人学会选择、确定人生的目标,懂得如何满足自己的需要和实现自我价值,使自己的人生充实、闪光和富有积极意义。这就是精神文化的神奇力量,是任何行政手段、法律制约和金钱激励所无法比拟的。
四、倡导精神价值的理想目标
正是因为精神文化具有整体的社会功能,尤其是具有发展、充实人的功能,因此我们倡导精神追求,并期冀能尽早构建社会主义精神文化体系,为国民营造精神大厦。中华民族要腾飞,就必须有整个精神的整合和支配国民行动的文化精神与时代哲学,否则人们就会沦丧凝聚力,像一盘散沙,不能团结奋斗和形成整体合力。物质主义、实用主义和急功近利,并不能引导人们走向光明,过上真正有意义的生活,因而高扬精神价值旗帜,并非人为杜撰和主观想象,而是客观使然。
倡导精神价值追求,首先就是期盼精神生产者尤其是科学文化精英们,能打破物质至上的羁绊,恢复超越现实利害而追求真理的纯粹求知、探索的精神,保持一种宁静以致远的心灵境界,自觉关注人类和社会发展的命运,以除去社会弊病、根治人性劣根、促进社会的和谐前进。自己即便身处困境中,甚至是陷于贫窟中,亦能爆发激情,焕发生命的冲动力,努力创造能触及人的本质,揭示人生真理,高扬人性善端并对人和社会具有双重指导作用的整体文化成果,建设人类的精神家园,供人们享受、安歇与徜徉。苏格拉底是这样,黑格尔、康德是这样,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更是如此。社会、人民培养了文化精英,他们理应为人类努力贡献心智,并描绘、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世界。可以这样说,在现实环境下,精神生产者若不能越过经济的雾障,不能抵挡各种世俗的诱惑,或完全被时俗所同化,不能固守心中的那块圣地,就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精神生产者。任何一个智者,以体验生活、参与市场运作、繁荣文化产业为由,一心沉浸于经济活动,而忘记了自己的真正使命——为人类谱写精神圣歌,那都是对自己乃至精神文化的亵渎。
升扬精神价值,也是企求国人不成为单纯的“经济人”,不必言称经济,信口道金钱,心中的价值桅杆不完全以金钱为起落;是要求国民在满足物欲的过程中,能采用合理合法的手段,不因心中不平衡而违法乱世,对他人和社会造成危害;是希望人们在茶前饭后、饱食之余,能保留一份精神信念,试着质问生活的道理,不浑浑噩噩、糊糊涂涂地打发每一天的日子;是祈求公民在熙来攘往的生活中,能有时间沉淀思想,凝聚才思,并学会适应、品味孤寂与冷清,寻求丰富、完善自我的途径;是希冀国民在心灵沮丧和痛苦的挤压中,能唤起向前的决心和继续搏击的力量,而不自我沉沦,依然用理性的沉默拨开懵懂的迷雾,使灵性之光发扬光大。要言之,就是要培养精神健康的公民,使他们能够用爱、理性和信念去生活。
在文章结束之时,我们认为有必要重申和强调的是:倡导精神价值追求,并不意味着不重物质基础和经济建设,而是呼吁国家、社会在大力发展物质生产力的同时,要关注人的精神生活,因为目前我们对精神文化的投资及关切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对精神追求的引导不是得力,而是太乏力了。物质与精神犹如鸟之双翼,车之两轮,两者只有和谐并进,中华民族才能腾飞。
注释:
①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109页、287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06页。
④《未来启示录》,(波兰)维克多·奥辛廷斯基著,中文版,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192、193、195页。
⑤李泽厚《宋明理学片论》,载《中国社会科学》1983年第1期。
⑥《文化价值论》,司马云杰著,第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⑦肖前《论文化的实质和人的发展》,载《新华文摘》1992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