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故宫藏几方元八思巴字印文字译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故宫论文,台湾论文,文字论文,八思巴论文,藏几方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笔者最近看到台湾故宫博物院出版的《故宫历代铜印特展图录》(1987年7月,发行人秦孝仪),书中收有若干元八思巴字小印, 由此得知清乾隆年间编撰的《金薤留珍》所收一些印原来现存于台湾故宫博物院。而台湾故宫博物院于1971年3月也曾影印过这部书。 从《故宫历代铜印特展图录》看,这些印的文字,尚未有人考释,世人不曾了解其内容,很值得补作译释,以便更多人进一步研究,充分阐述它们的各种价值。
《故宫历代铜印特展图录》和《金薤留珍》两书中的八思巴字印共有五方,其中三方是同一个印,各有一方为不同印。一一介绍如下(印一至印六复印件见本期封三附图)。
印一、“台吉之印”:《图录》368页,印291。原文附有如下注释:“八思巴文 元(府六)
3.19×2.89×0.48(×2.32)cm,41.5g橛钮
此属元代官印,印体薄,印面作阳文,双边,字待考。”
同一印文打印样,在《留珍》(府)第三六叶a右下。
此印文字八思巴字字母字体基本上属篆体,只有个别笔画没有作到完全笔直,如l字母。印文八思巴字拼写的是蒙古语, 由两个词(各有两个音节)组成,转写如下:t'ayi-ebel-ge。 左边第一个词是“台吉”,右边第二个词表示“记号”之义,这里指印。全文可译为“台吉之印”。“台吉”是蒙古语从汉语吸收的借词,源于“太子”二字。汉语的“太子”在蒙古语里分化为两个词,一个是指继承皇位的太子,蒙古文作tayidzi,一个指出身于蒙古皇室的男子即蒙古贵族, 蒙古文作tayii。按理,“台吉”的“吉”在八思巴字里应当作i,但在此印中元音写作e,未作i。这是由于当时的一种实际读音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们现在难于作出明确的判断。belge也是借词,它来自突厥语,现代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柯尔克孜语、乌孜别克语都保留着这个词(详见《中国突厥语族语言词汇集》,陈宗振、努尔别克、侯尔瑞、赵相如、宋正纯、林莲云、雷选春编著,民族出版社,1990年12月)。在现代蒙古语中belge具有1.征兆,象征,先兆,预兆,迹象;2.吉祥, 吉兆,祝福,瑞兆;3.标记,标志,特征等义(详见内蒙古大学蒙古语文研究室编《蒙汉辞典》,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7年6月,第450页)。这个词在中世纪蒙古语的其它文献中也曾出现,如在《蒙古秘史》里,它被汉字直接注作“记号”这个意义的地方就有两处,详见第85节。这正是此印belge表示的意义, 即相当于八思巴字译写汉语之私印常用字“记”。
据笔者所知,八思巴字的蒙古贵族印这是迄今所见唯一的一颗。
但此印主人是谁,有待发现文献记载。
印二、“辛福隆记”:《图录》367页,印289。原文附有如下注释:“八思巴文 元(府六) 2.09×2.09×0.79(×2.07)cm,27.8g橛钮
此属元代官印,印面作阳文,有边,字待考。”
这是一颗私印。印面文字是八思巴字译写汉语,共有四个汉字译音,即sin huu leung gi(从左读,直行,各二字)。 第一个字可对应的汉字有“辛、新、薪、信、讯、迅、汛”(详见照那斯图、杨耐思《蒙古字韵校本》,民族出版社,1987年10月,第84页第1行)。 显然这个字是姓氏,因此可译为“辛”。第二个字的对应字共有69个(详见上引书第66页第5—9行),但根据汉名用字习惯可选其中的“福”。第三个字可对七个汉字,即“隆、癃、霳、龙、陇、垅”(见上引书第32页第3行)。 这里最大可能的字是“隆”或“龙”,但与上一字相联系,作为人名,在意义上“隆”与“福”相搭配似很自然。最后一个字虽然可对字也不少(共有51个,详见前引书第46页第6—9行),不过八思巴字小印中最后的字gi通常是“记”字的译音。总之,把这颗个人姓名小印可以译作“辛福隆记”四字。
此印在《留珍》(府)三六叶a左上。
这里附带说一下,在两部书的图录中将此印文字头尾都完全倒置了。
印三、“福寿”印:《图录》第367页,印290。原文附有如下注释:“八思巴文 元(府六) 2.08×2.01×0.8(×2.14)cm,29.8g橛钮
此属元代官印。印面作阳文,并有宽细双重边,字待考。”
此印只有二字,为汉字译音,右边字为hu“福”, 左边字为iw“寿”(分别见上引书第66页第5—9行和第116页第8行)。 这是一方吉祥印,用于信件密封,同时表达发信人对于收信人的良好祝愿。与此相同内容的印在大陆已发现多方(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等有存)。
此印在《留珍》(府)36叶b右上。
印四、“王”姓印,只见于《图录》,369页,印292。原文附有如下注释:“八思巴文 元(毓二)
1.99×1.12×0.36(×1.25)cm,6.7g橛钮
此属元代官印,印体薄,印面长方,作阳文一字,有边,义未解。”
不错,在此印印面只有一字ang,可对应字有“王、往、皇、 廷、旺”(见上引书第45页第6行)。
笔者认为这是一方“王”氏的私人印记。
附带说的是,书中图版又误置了此印的头尾。
印五、“勘合印记”,此印只见于《留珍》(府),在三六叶a 左下。此印为正方形,有双边。文字组成独特:混用八思巴字和汉字两种文字形式,但八思巴字译写的也是汉语,字体篆书。汉字属九叠篆。第一字和第四字分别为k'am和gi,相应汉字当是“勘”和“记”(分别见上引书第120页第10 行和第46页第6—9行)。这两个八思巴字中间夹用的两个汉字是“合印”。四个字合起来是“勘合印记”。“勘合”,据“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解释,古时调遣军队,用符契为凭,上盖印信,剖为两半,以一半交奉令调遣的人,另一半交被调遣军队的主将。在奉令调遣人到时,将二符契相拼,验对骑缝印信,叫做“勘合”。又皇城车驾出入,亦须勘合。后世朝廷纲运盐粮及官吏驰驿亦有勘合。用现在的语言说,“勘合”即核对。
“勘合印记”所以并用元国书和汉字,可能除了防伪的考虑外,还照顾了两种不同文字使用者的方便。在元代,在作为凭证的印章和牌符中并用两种以上文字的现象是很常见的。
最后还要说明:在《故宫历代铜印特展图录》中,有一方文字很特殊的印(印291,见《附图·印六》), 该书作者把此印文字也识作“八思巴文”,但这不是这种文字。笔者不认识此文,为有识者鉴别,特转录在此。
原文附注文字是:“八思巴文 元(府六)
2.29×2.29×1.16(×2.71)cm,49g瓦钮
此为涂金铁印,瓦钮雕花镂空,印体前端嵌一小红珠,应是标示印文的上下关系;印面作白文四字,双白边,印文之上端阴刻三小点,与印珠同边亦同意,字待考。”
《留珍》(府)36叶b右下也收有此印。
注释:
*此文曾在1997年8月在江西举行的中国语言学会第九届学术年会上宣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