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中美延期偿还庚款问题之交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年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庚子赔款是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进行的一次掠夺性的索赔，与一般外债性质不同，它是列强掠夺中国财富的罪证。庚子赔款数量之大，为中国近代外债史上所仅有。（注：根据庚子赔款协定，中国应偿还本金4.5亿海关两，利息532,238,150海关两，总计982,238,150海关两。其中美国占7.31979%，本金32,939,055海关两，利息38,958,714.88海关两，总计71,897,769.88海关两。见财政科学研究所、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民国外债档案史料》第12卷，档案出版社1992年版，第194页。）从1902年开始，中国政府一直按期偿付，并指定以关、盐税为担保，采取各种措施以保证支付庚款如期进行。20世纪30年代，随着世界经济危机的深入，欧洲各国纷纷停止向美国偿还战债，中国也乘机向美提出延期偿还庚子赔款的要求。
1933年2月初，在华美籍顾问杨格(Arthur N.Young)受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宋子文委托代表中国政府同美驻华公使詹森(Nelson T.Johnson)交涉，要求美国继续同意中国延期偿还庚子赔款一年，以缓解1931年以来中国财政岁入出现的下滑趋势。（注：中国1931年至1935年海关收入为：1931年3.88亿元，1932年3.12亿元，1933年3.40亿元，1934年3.35亿元，1935年3.16亿元。见仇华飞著：《中美经济关系研究1927—1937》，人民出版社2002年7月版，第78-79页。）
九一八后，中国经济形势十分严峻。日本不断非法侵占东北乃至华北用于偿还庚款的财政收入，（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ol.3,p.660.）严重影响中国财政收支平衡。南京国民政府请求各国继续延长偿还一年一度的庚款出于不得已，目的为了维持中国财政预算的稳定。由于宋子文主张联美抗日，他在南京国民政府内不断遭到亲日派的反对，处境艰难。（注：宋子文推行亲美英政策在南京国民政府内遭到亲日势力的极力反对，不久他被迫辞职。）杨格向詹森重申宋对美国一贯友好态度，赞扬美国在中国偿还庚款问题上采取与英国、意大利等不同的做法。（注：这里主要是指美国退还中国庚子赔款部分资金，用于帮助中国发展教育和文化事业。）在当时情况下，能否让美国继续同意中国延期偿还庚款，对于缓解中国财政困难非常重要。宋子文让杨格出面周旋，一方面要求美国理解中国处境，另一方面是想了解美国政府意图。如果美国同意延长，各国有可能效仿美国。但事实证明，南京国民政府为此付出的巨大努力最后付诸东流，关键时刻美国没有帮助中国克服财政危机。
一、美国态度暧昧
1932年，世界性经济危机的影响仍在深入，欧洲各国经济日益恶化，银行倒闭，市场萧条，欧洲市场对美国商品的需求迅速减少。面对这一状况，胡佛政府决定延长各国偿还美债一年。（注：David Burner,etc.ed.Firsthand American:A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Vol.2,Brandywine Press.St.James,New York,1998,p.797.虽然是延长一年，但结果是各国永久性拖欠。）中国也不例外，1932年中国暂缓支付庚款美国部分。（注：1932年中国延期偿还的美国庚款部分分别于1941年及1946年补付。见《民国外债档案史料》第12卷，第208、209页。）但此后，欧洲各国已基本不履行偿还美债义务，引起中国的关注。南京国民政府趁势向美国提出继续延缓支付庚款的请求，使美国感到十分不安。国务卿史汀生(Henry L.Stimson)首先对中国财政岁入减少之说持怀疑态度，他以宋子文1933年财政报告为依据，称“中国海关税收和盐税收入超过除。1931年以外的任何一年”。（注：The 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FRUS.1933,Vol.3.p.661.）史汀生强调美国退还部分庚款的目的是资助中国发展教育和文化事业，重申“继续延期支付庚款将会给‘中国基金会’(China Foundation)带来更大困难”，反对将1931年美国同意中国延期支付偿款“视为一个先例”；认为“继续延期支付庚款将会影响美国政府财政安排”。（注：The 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FRUS.1933,Vol.3.p.661.）美国国务院对杨格为南京国民政府游说延期支付庚款一事十分反感，认为这会使“美国感到难堪”，要求南京国民政府放弃继续延期偿还庚款念头。（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ol.3,p.662.）
事实上，美国公使詹森对中国财政状况非常了解，对中国因遭受日本不断侵略颇为同情，早在1932年凇沪抗战时，他就曾向美国政府报告“上海税收几乎降到零点，而上海的税收占中国全国总数的45%”（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ol.3,p.611.），要美国政府引起重视。但美国国务院不愿将提供经济援助与偿还庚款混为一淡，要求美驻上海总领事克宁翰(Edwin Cunningham)直接向杨格说明美国政府立场。强调“帮助中国发展教育文化事业至关重要”，美国“不希望中国再次提出延期偿还庚款的要求”。（注：The 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FRUS.1933,Vol.3.p.665.）不过，当时美国没有明确拒绝，美国在等待中国同英国、意大利交涉结果后再作定夺。
中国财政收入减少主要是日本侵占东北所致，为了缓解中国财政收支困难，南京国民政府在同美国私下交涉时，同时保持与其他西方国家的接触。在照会英国驻华公使蓝普生(Sir.Miles Lampson)的电文中，南京国民政府请求英国同意中国延期偿还庚款。但英方的反映出乎中国所料，蓝普生直截了当地表示，“英国政府不会讨论中国提出的建议”。（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ol.3,p.662.）英国的这一立场对美国无疑产生很大影响。
南京政府没有直截了当地向美国提出延缓支付庚款的请求，显然是对美国已将庚子赔款部分退还中国一事有所顾忌。从杨格那里得知美国政府态度后，迫于中国国内经济形势的压力，南京国民政府不得不正式照会美国，明确提出延期偿还庚子赔款的要求。
照会称：国民政府尽一切努力，通过削减军费和转换借款职能，在没有求助于借款的情况下成功地平衡1932年的预算。庚子赔款美国和英国部分每年近2000万美元，延期偿还这部分款项是帮助中国保持预算平衡的重要方面。中国1932年关税比上年减少近25%，这给稳定国家财政造成极大困难。世界性经济危机和日本掠夺整个东北税收是导致中国关税锐减的主要原因，这种不幸的状况仍在继续发展。南京国民政府向美国保证；不会将延期还款作为处理今后中美问题的“一个先例”，请求美同意1933年继续延期偿还庚款，延期形式同1932年相同。要求美国理解中国目前处境，同意中方请求。（注：参阅南京国民政府照会的英文翻译稿。See als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State,FRUS,1933,Vol.3,p.662.）
美国国务院接到照会后，立即指示詹森与英、意两国驻华公使磋商，商讨对策，以便协调行动。与詹森相比，意大利驻华公使西诺(Galeazo Ciano)对中国政府决定知道稍晚，他必须获得本国政府授权后才能参加磋商，为此拖延了磋商时间。根据规定，1933年美国应从中国偿还庚款部分中退还225,000美元，作为中国基金会和清华大学用款，这一条成为美国拒绝中国延期支付庚款的理由。（注：庚款美国部分折合成美元，本金24,440,778.810元，本息合计53,348,145.166元。到1940年，美国实收庚子赔款数为11,880,187.228元，第一次退还庚款累计28,922,519.312元，第二次退还累计12,545,438元。见《民国外债档案史料》第12卷，第194页。）当时英意两国政府对中国的请求迟迟不予答复，美国不知道英国和意大利是否会同意延期偿还庚款，所以，新任国务卿赫尔(Cordell Hull)要詹森见机处理，同英意两国驻华公使保持密切联系，并将两国政府的态度即时转告国务院。（注：The 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FRUS.1933,Vlo.3.P.665.）至此，美国在是否同意中国延期还款问题上仍留有一定的余地。
但不久，情况发生变化，英国驻美大使林赛(Sir.Lindsay)首先向美国通报英国对延期偿还庚款的立场，英国政府认为，“拒绝中国政府的要求比赞成中国的要求有利”（注：The 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British Ambassador(Lindsay),FRUS.1933,Vlo.3.P.665.）。虽然英国也是在试探美国的态度，但这无疑增强了美国的决心，国务卿赫尔宣称，在没有欧洲国家支持的情况下，美国很难接受中国的要求。美国坚持远东问题上国际协调一致的立场，表明美国赞成英国的态度。关于延期偿款，中美第一阶段交涉收效甚微。
二、宋子文亲自出面交涉
为了说服美国改变立场，宋子文于1933年3月20日直接同美国驻华公使詹森会谈，告诉詹森中国财政收支状况极为不佳，称：“目前的形势比民众所了解的糟糕得多，日本不仅侵占东北，还发动淞沪战争，强烈希望美国关注中国事态发展，对中国偿债行动不要逼得太紧。”（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lo.3,P.666.）虽然英意两国政府均未明确答复中国，但事实上两国已不可能同意中国的要求。所以，宋子文把希望寄托在詹森身上，让他向美国政府报告中国实情。宋子文还将国民党军队在江西“围剿”红军失败的消息告诉詹森，称“有三个师被红军打败，这场新灾难将进一步恶化原本已经严峻的财政形势，继续延期偿还庚子赔款实属不得而已”。（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lo.3,P.667.）要美国认真考虑中国的请求，尽快作出回答。
30年代初，南京国民政府内以宋子文等为代表的亲英美派，在日本不断扩大侵华战争的同时，积极寻求英美等西方国家的经济援助，一方面是为抵制日本侵略奠定特质基础；另一方面则可以缓解中国的财政危机。自1927年美国承认南京国民政府后，美国希望这个政权能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政府，这对美国推行积极的远东政策，维护美国远东战略利益至关重要。对美国来说，中国的存在不仅是对日本，而且也是对苏联维持着战略利益的均衡。
美国国务院远东司司长亨贝克(Stanley.K.hombeck)在致副国务卿菲力浦斯(William Phillips)的信中说话前后矛盾，他称：“中国政府面临极其严重的对外对内军事问题，财政形势严峻”，“而这些问题同日本对中国军事侵略紧密相连”，日本侵略不仅影响中日关系，也影响世界其他国家，所以“中国坚持要世界各国，特别是美国给予援助，而美国不可能办到”。（注：The Chief of the Division of Far Eastern Affairs(Hornbeck)to the Under Secretary of State(Phillips),FRUS.1933.Vlo.3.P.668.）罗斯福担任美国总统以来，美国经济上积极推行“新政”，试图摆脱经济危机的影响。但在对外政策方面仍坚持中立立场。正如亨贝克强调的那样，“美国正在同“国联”合作推进和平运动。美国不可能向中国提供武器、贷款或其他物质”。亨贝克怀疑中国政府要求延期偿还美英意三国庚款的动机可能同中国购买武器以及其他军事行动有关，要美、英、意三国共同决定是否同意延期偿还庚款。（注：The Chief of the Division of Far Eastern Affairs(Hornbeck)to the Under Secretary of State(Phillips),FRUS.1933.Vlo.3.P.669.）美国明知中国财政困难，不但不愿意帮助中国克服困难，还怀疑中国延期支付庚款是为了购买军火，其用意令人费解。当得知英意两国政府态度后，美国政府拒绝同意中国延期偿还庚款的要求。
美国拒绝中国延期支付庚款的另一个原因是美日关系因素。亨贝克认为，1932年美国同意中国延期一年支付庚款是“一个例外”，尽管美国认识到拒绝中国的请求，将会对中国当时的政治、经济、军事增添困难，但他们认为这对美国有利。（注：The Chief of the Division of Far Eastern Affairs(Hornbeck)to the Under Secretary of State(Phillips),FRUS.1933.Vlo.3.P.669.）亨贝克所说的“对美国有利”主要是指有利于美国处理与日本的关系。国务卿赫尔也完全持这一立场。赫尔对中国当时的处境表示同情，但他强调中国“不应过分指望美国”，“除非中国出现最紧急的情况”。（注：The 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FRUS.1933,Vlo.3.p.669-670.）
美英意三国协调立场后分别照会中国，拒绝中国的要求，这同美国处理欧洲各国拖欠美国债务形成鲜明对照。虽然庚子赔款中一部分已用于中国的文化教育事业，但关键时刻美国并没有给予中国直接的支持和援助。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副部长徐谟希望中国能按照欧洲国家偿还美债模式，要求美国理解中国难处，也未取得成效。
三、中国决定采取变通方式偿还庚款
1933年5月，宋子文应邀参加在华盛顿举行的世界经济预备会议，杨格陪同参加。期间，杨格向亨贝克递交一份备忘录，提出：中国准备恢复偿还庚款，但要求减少偿还比例，自1933年6月开始分三次偿还欠款数额，对当年以及今后偿还时间进行调整。美国要求中国同时向英国和意大利政府提出。亨贝克甚至不愿意接受这份备忘录。他认为这份备忘录应该是在南京而不是在华盛顿向三国提出，坚称“在英意两国没有收到同样备忘录时，美国政府不会考虑中国的建议”。不过，这次亨贝克还是给在场的宋子文留了点面子，表示暂时接受这份备忘录，回去看一看，但不代表国务院接受备忘录。（注：Memorardim by the chief of the Drvision of Far Eastern Affairs(Hornbeck)of a Corversation with Adviser to the Chinese Millistry of Finance(Arthur N·Young),FRUS,1933,Vol.3,p.671.）
当时，美国得到情报说中国一直在偿还意大利庚款，美国对此十分不满，认为这是中国对美国债务采取歧视性政策，要求中国尽快偿还美国赔款部分。（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lo.3.P.672.）美、英、意三国立场已趋一致，南京国民政府的任何计划都难以实现。
华盛顿世界经济预备会议期间，宋子文和中国驻美公使施肇基多次向亨贝克提出延期偿还庚款问题，要求美方能对此作善意的考虑。亨贝克借机指责中方不关心美国债权人利益，不积极偿还欠美债务。他特别提到中国对没有法律保证的欠美债款的偿还问题，重申任何要改变偿还庚子赔款期限的建议都必须经过各有关国家的共同讨论，美国不可能单方面采取行动，称这样做有违美国远东政策上的原则。宋子文承认在偿还庚款问题上意大利不如美国、英国慷慨。（注：Memorardim by the chief of the Drvision of Far Eastern Affairs(Hornbeck)of a Conversation with the Chinese Minister of Finance(Soong)and the Chinese Minister(Sze),FRUS,1933,Vol.3,p.673.）但对继续延期支付庚款问题，宋子文强调意大利政府态度取决于美国，如果美、英两国同意，意大利也会同意延长。宋在会议中向各国介绍中国经济所面临的巨大困难，希望美国像退还庚款部分赔款一样，能对中国采取宽容政策。亨贝克称美国不想给中国增加困难，美国政府愿意尽可能帮助中国，但美国已经向中国政府承诺，退还的部分庚款用于中国的文化教育事业，这些文化教育机构极需要这些资金。
亨贝克要求宋子文采取切实的计划，按期偿还庚款，以保证中国的国际信誉。（注：Memorardim by the chief of the Drvision of Far Eastern Affairs(Hornbeck)of a Conversation with the Chinese Minister of Finance(Soong)and the Chinese Minister(Sze),FRUS,1933,Vol.3,p.674.）宋子文的最后努力虽然没有取得成效，但他利用在参加会议之机，向美国国务院递交一份重新修订的支付庚款时间的备忘录，决定从1933年到1934年底止，每月付给中国基金会不超过250,000万国币，或者是62,500美元。备忘录同时建议英国和意大利政府作出同样减少，分期支付时间作相应拉长。美国国务院对调整偿还赔款时间愿意认真考虑，但又称改变计划需要听取政府其他部门意见。（注：TheActing 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FRUS.1933.Vlo.3.P.675.）根据国际银行家委员会1933年第一季度报告显示，在美国同意中国延期偿还庚款时，1932年中国仍按期支付了意大利、法国、比利时、葡萄牙和日本庚款，1933年头三个月也如期偿还上述款项。此举引起英美两国不满，英国驻华公使团甚至建议政府在宋子文赴伦敦参加世经会期间与中国讨论如期偿还庚款问题。（注：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Acting Secretary of State,FRUS,1933,Vol.3,p.676.）
经过中美之间一系列磋商，美国同意将1932年3月1日以后延长一年偿还的部分款项展期至1941年3月1日以后偿还。而对1933年4月前中国未偿还的款项未给予任何宽限，美政府要求中国必须在7月1日之前支付。（注：The ActingSecretary of State to 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FRUS.1933.Vlo.3.P.677.The Departmant of State to the Chinese Legation FRUS.1933.Vlo.3.P.677.）根据中国海关统计资料，中国1933年偿还庚款美国部分计1,919,967.10美元。不过偿还时间有所推迟，一直拖延到是年5月。（注：《民国外债档案史料》第12卷，第199—202页。）总算是对宋子文直接与美方交涉的一点点补偿。
结束语
南京国民政府对延期支付庚款苦费一番心计，但最终并未取得成功。这件事反映出美国远东政策的矛盾现象。一方面，美国声称要帮助中国抵制日本侵略，另一方面又对中国经济困难漠不关心，对中国多次请求给予援助采取回避甚至拒绝的态度，无形中有利于日本对中国实行进一步的经济封锁。这一行动的后果，美国政府即刻有所认识。在宋子文访美期间，美国同中国签订5000万美元的棉麦借款合同。（注：棉麦借款后改为2000万美元，其中交由国库国币1500万元，全国经济委员会统筹安排款为1260万元，主要用于公路建设、卫生事业、城市建设、棉业统制、蚕丝改良、茶叶改良、燃料研究等。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档案，三②／2555。）这是美国支持南京国民政府缓解财政危机一项重要借款，虽然借款的利弊兼而有之，但当时如果没有这笔借款，南京国民政府很难找到这样一大笔用于恢复中国财政经济的款项。
延期支付庚款交涉的失败，中美双方都存在一定的客观因素。就中国来讲，财政困难，无力偿还的确是事实。而美国，经济仍处于萧条中，财政情况并非很好。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一直视美国为友好国家，希望获得美国经济援助。从公布的统计数字看，从1918年开始，美国已经将中国支付的庚款本息作为退款部分还给中国，用于文化教育事业。在美国看来，这是在为中国考虑。用庚款退款来资助中国发展文化教育事业，换取中国人对美国的好感且战略意义远超过经济效应。因为大部分庚款退款用于资助中国赴美留学人员，（注：根据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统计，庚款退款共资助中国大学及专科学校233所，研究机关139个，文化教育团体109个，其他38个，合计国币24,250,893.65元，美金362,795.63元。详见《民国外债档案史料》第12卷，第228页。）这些人回国后，很多人在政府重要部门任职，他们大都有亲美思想，从这个意义上讲，不用自己钱，其实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仅要求中方按时支付庚款，再将此款用于发展中国教育事业上，所起的政治作用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庚子赔款本身就是帝国主义列强不平等条约强加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如此沉重的经济负担长期压在中国人民身上，是影响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主要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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