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管理团队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管理团队论文,高层论文,合法性论文,能力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高层管理团队(TMT)与企业竞争能力关系一直是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探究这一话题时，不仅需要关注TMT的表象性指标因素，更需透视TMT如何去追求建立企业竞争能力的行为因素，探讨其中富含的活动内涵与特征。目前，TMT建立的外部网络对企业竞争能力的作用日益受到重视。需要指出的是，网络往往是根植于制度背景之下发挥其功能的，网络与制度应相互结合进行考察[1]。换言之，网络研究应结合企业为生存发展而应对制度的行为进行分析，OWEN-SMITH等[1]将这种结合形象地概括为“网络制度视角”。MEYER等[2]奠定的新制度理论关注的范围是企业应对制度的行为分析。在新制度理论中，企业的合法性，即企业行为是否被认为符合制度的要求或期许[3]成为其核心的研究概念之一。
鉴于此，在研究TMT时，应大力关注TMT在企业合法性行动中所构建的外部关系网络(简称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与此同时，在当前复杂动态的环境中，企业的组织学习能力是关键的竞争能力之一。围绕TMT以及其与企业组织学习能力的关系问题，以TMT参与企业合法性行动中所依赖的关系网络为支点展开分析，能从一个特定侧面为TMT与企业竞争能力的相关问题提供有意义的研究启示。
1 理论背景与研究问题界定
1.1 TMT研究：网络视角的引入
TMT是企业互动行为最为关键的参与者，也是企业构建竞争能力的重要且又活跃的因素。在现有研究中，TMT成员范围不一，通常是指至少在企业中担任副总经理或副总裁以上级别的管理人员[4]。但是，TMT以往的研究大都关注表征性指标和人口统计学特征[5]，通过这些指标分析团队总体性特征[6]。这种分析范式固然有其独特之处，但局限性也很明显，即忽视了TMT作为企业与外部互动的一个重要力量而存在的事实。
基于实践特征与理论发展考虑，TMT的研究出现了新的重要转变，其中之一便是关注TMT与外界所构建的关系网络。例如，选取某个或少数高层管理人员作为TMT代表而分析其构建的网络对企业发展的作用[7]，或者分析CEO担任其他企业董事的网络特征[8]，以及连锁董事关系网络[9]，但聚焦于TMT所有成员整体的外部关系网络的研究却尚不多见。
1.2 从网络制度的视角理解TMT的作用
近期的理论进展显示，研究网络问题，应将其置放于网络所根植的制度背景下进行探讨才具有深刻含意[1]。事实上，“网络与制度是互构的”[1]。传统网络研究避开了网络所粘嵌的具体制度场景，组织的制度研究又简单略过网络来抽象地看待制度对组织的影响。在这两种范式之间存在着被长期忽视但却内在关联的逻辑，即任何企业活动都受限于制度与网络的共同规治。鉴于此，有必要将两者进行合理的结合，这种结合被称为网络制度的视角[1]。
对于制度背景下企业的生存发展问题，是新制度理论[2]关注的范畴，该理论将企业合法性问题作为其核心分析概念之一，因为无论是根植于制度背景下企业的何种反应，在新制度理论看来都是为了寻求其存在的合法性。
企业寻求合法性的表现途径众多，TMT所参与的企业合法性行动值得给予特别的关注，因为外界大众往往依靠捕捉较为显性的信号对企业进行直观的感知，企业与大众间的沟通交流是合法性管理的核心[3]。鉴于TMT是这种角色的关键扮演者，TMT成员的活动成为外界进行企业合法性判断直接而又显性的指针。
由此，本研究认为，对于TMT研究，应超越TMT以及TMT网络研究的传统思路，契合网络制度的视角[1]，从TMT所参与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的网络入手进行分析。需要说明的是，本研究不关注企业合法性的结果(即合法性本身)[3]，仅关注TMT成员整体在参与企业合法性行动[3]中所依赖或新构建的外部关系网络。
1.3 企业的组织学习能力及其内涵分析
TMT研究的一个重要指向是考察TMT对企业竞争能力的作用。当前企业面对的环境具有较为明显的复杂动态性，这需要企业有效感知环境变化，从而提升自身的生存与发展能力。感知环境从而进行相应的调适以获取竞争优势被认为是企业组织学习的基本内涵[10]。换言之，组织学习可以被理解为是企业构建竞争优势的一种特殊能力，是当前环境中需要特别关注的企业能力。
考察企业的组织学习能力，其核心是分析企业的探索性学习能力(简称探索性能力)与应用性学习能力(简称应用性能力)[10，11]、双向性学习能力(简称双向性能力)[11，12]。
探索性能力与应用性能力构成了一个相对固定或许又相对冲突的组合，前者是指寻找或实施应用全新信息与知识的能力，后者是指在已有信息与知识基础上逐渐提升的能力，这两种能力对企业均很重要[11，12]。双向性能力是指在运作思路不一致的两种状态间协调掌控的能力，最终实质都是落实到如何实现探索性能力与应用性能力之间的协调平衡上[13]。
鉴于此，本研究在探讨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时，将从探索性能力与应用性能力、双向性能力角度来理解组织学习能力。
2 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及其分析思路
鉴于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是目前研究中较少关注的网络，有必要首先对这种网络的独特内涵、可能的类型特征等进行分析，以为后文探讨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提供分析基础。
2.1 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的双面内涵
TMT展开一系列追求其企业合法性的行动时，有意或无意、主观或客观、事前或事后构建了某种形式的关系网络。这种网络既包含了TMT的成员，也包含了外界的特定人士。例如，在管理实践中，如企业发展受阻，其高层管理人员可能会展开一系列对企业合法性进行修复的活动，这样或许便可看到附带显性合法性特征的人士隐现在这些活动之中[14，15]，他们客观上构成了企业修复其合法性活动的关系网络并且释放了有价值的信息或信号，有助于企业借此而提升其合法性能力。
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事实上同时包含了网络与合法性两个侧面。从网络角度来看，它具备一般意义上社会网络的基本功能，内部成员之间基于某些特定社会关系型态而展开互动，受网络特征的促进或约束而实施特定的行为，成员及其企业据以获取网络的收益。与此同时，它又叠加了企业合法性内涵，是企业与社会大众互动以获取合法性[3]的重要界面，是向企业外界传递及时性信号的重要渠道，并在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的不同特征中差异化其功能。可以说，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既能提供真实的资源，又能创造强力的影响。由此，分析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有必要关注网络与合法性两个不同侧面，这也是从不同角度研究其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的基本出发点。
2.2 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的类型
企业为构建其合法性，会展开一系列的行动，这些行动范畴非常广泛，通常难以有穷尽性的操作化展示。不过一般而言，结合TMT这一具体对象，企业合法性行动通常反映在TMT成员为展示企业形象所参与的活动中(如常见的媒体活动等)。
本研究所聚焦的合法性行动将主要集中于公开报道或宣传的而非隐秘进行的相关活动，这是因为合法性行动通常是为了给社会大众展示以传递某种信号与信息[3]。也即本研究聚焦的合法性行动仅仅是指隐含有TMT成员的关系网络及其行为的合法性行动。换言之，合法性行动中潜存着关系网络行为，不具备这一特征的(如单纯受权威机构的表彰等)将被排除在外。
在利用上述信息构造合法性行动中TMT成员关系网络时，可围绕特定指标来实现。例如，依据TMT成员与企业外部人员共同出现于多种合法性行动中的频次，便可以将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构造出来。在本研究中，可将其特称为合法性行动中的“总体性网络”。
进一步，SUCHMAN[3]认为，企业在追求合法性过程中存在着3种行动策略：获得合法性、维持合法性与修复合法性。结合这种类型划分，可将整理出来的企业合法性行动分别归并为这3种类型，按照上述构造总体性网络的同样方法，分别构造出对应于不同合法性行动类型的网络：“获得合法性网络”、“维持合法性网络”以及“修复合法性网络”。更进一步，还可以具体探究哪些外部人士分别同时出现于上述3种网络中(即3种网络的重叠部分)，在此可将其特称为合法性行动的“重叠性网络”。
2.3 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网络指标界定及简化处理思路
如前所述，总体性网络和4种具体的分类型网络均是以企业TMT为中心的网络(egocentered network)，通常的分析角度可以包括TMT的网络位置(主要体现为网络结构洞[16])、网络中关系多样性(可以操作化为网络效率[17])等。由于本研究的视角均是从这种自我中心网络出发而展开的，除非特别说明，在分析或提及网络指标时，也主要是针对自我中心网络分析中常用的网络结构洞或网络中关系多样性2个指标。
在搜集、整理合法性行动来构造关系网络时，可以采取一种既有完整分析也有简化处理的方法。所谓完整分析，是针对TMT的所有成员，只要某一个成员和企业外部人士有网络关系，即认为整个TMT就与该人士有网络关系；所谓简化的处理，是指在获得TMT所有成员的企业合法性行动中的关系网络之后，将TMT的所有成员合并简化为一个行动者(即将整个TMT整体抽象化为网络中的一个点)，从而分析并计算相应的网络指标。除非特别说明，本研究中对于网络指标的构建思路均采取这种方法进行处理。这种简化处理虽然可能过滤掉了一些信息，但却是进行深入分析所必要的操作方法。这种处理并不否认TMT成员内部也有网络，但只关注TMT所有成员作为一个整体的合法性行动，便可以此来代表企业一致性行为以及整体性力量。TMT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的分析思路见图1。
图1 TMT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分析思路
3 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
考虑到合法性行动网络由于融合了网络与合法性2个侧面，本研究在探讨这种影响关系时，将分别从这2个不同侧面(即网络侧面与合法性侧面)加以剖析，探讨其中隐含的理论机理，并构建相应的理论分析框架。
3.1 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的嵌入性特征与组织学习能力
TMT整体在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中的嵌入特征如何，将很大程度影响企业从外界获得知识进行学习的能力，因此，对TMT整体在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中的嵌入特征与组织学习能力的关系进行研究不仅必要而且重要。此外，由于本研究侧重于探讨网络的嵌入性特征而非不同类型合法性行动的作用，因此，将在前文所讨论的总体性网络基础上展开研究。
对于企业而言，最直接与重要的关联性嵌入背景为其所处的行业。由此，在分析企业层面的网络嵌入性特征时，可将行业作为一个主要的分析指针，从而辨识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中企业外部关系成员的行业附属特征。例如，通过判断是属于行业内的关系成员还是属于行业外的关系成员，便得出行业内的关系网络与行业外的关系网络。前者是TMT在参与企业合法性行动中于行业边界之内寻求关系互动，更多带有同企业经营管理活动直接相关的信息与知识，从而对企业深度运营有所影响，将主要作用于应用性能力；后者是TMT在参考企业合法性行动中跨越行业边界寻求关系互动，更多带有与企业经营管理间接关联的信息与知识，有利于企业开拓经营管理思路，将主要作用于探索性能力。上述组织学习的网络嵌入性分析契合MARCH[11]开创性研究中对于应用性能力与探索性能力的概括性界定。此外，这2种网络整合性特征将会影响到双向性能力。
按照前文自我中心网络的指标要求，本研究仍然选取2个网络指标进行分析：网络结构洞和网络中关系多样性，从而可以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具体研究操作：①TMT参与企业合法性行动中所拥有的行业内网络的结构洞和关系多样性对应用性能力的影响；②行业外网络的结构洞和关系多样性对探索性能力的影响；③行业内网络的结构洞和关系多样性与行业外网络的结构洞和关系多样性的交互作用对企业同时具备应用性与探索性能力(即双向性能力)的影响。理论分析框架见图2。
图2 TMT的合法性行动网络嵌入特征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理论分析框架示意图
3.2 不同类型合法性行动中的TMT网络与组织学习能力
虽然从新制度理论来看，企业为顺应制度压力而追求合法性是一种被动的活动而非主动选择的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管理人员在追求企业合法性过程中毫无主观操控的余地[3，18，19]。SUCHMAN[3]在论述合法性管理策略时综合了被动顺从与主动选择这2种思路，本研究也采取这一观点，即企业在顺应制度压力时会去被动关注其合法性，但其合法性行动策略完全可以主观选择，而TMT在合法性行动中所构建的网络便是其主观性的一种体现。
网络通常可被看作是企业与外界互动的通道之一，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完全可为企业提升应对环境的能力创造有利条件。更重要的是，在现实中存在着不同类型合法性行动(如获得合法性、维持合法性、修复合法性[3])。这些不同类型的合法性行动中隐含着TMT不同的网络，其对组织学习能力的影响如何、其影响之间是否存在着差异等等，到目前为止仍缺乏研究探讨。
对于企业而言，获得了某种程度的合法性，将有助于其较好地应对环境要求，从此意义上讲，合法性行动将进一步影响企业构建有效的组织学习能力，但不同类型的合法性对组织学习能力的影响也许会各不相同(见图3)。结合SUCHMAN[3]对3种不同类型的合法性策略的界定与讨论可知，获得合法性更多的是创建一种新的环境以利于企业的生存，因此，可以初步预测，TMT在获得合法性行动中所拥有的网络更有可能与探索性能力相关；维持合法性更多的是整合各方因素而较好地加以运用。由此，可以初步预测，维持合法性行动中的网络更有可能与应用性能力相关；修复合法性不仅需要运作思维的创新而且要求对现有因素较好的整合，故可以初步预测，修复合法性行动中的网络与探索性能力及应用性能力同时有可能相关(即企业具有双向性能力)。此外，对于第4种网络——合法性行动中的重叠性网络，由于其是由上述3种网络的成员的交互部分所构造出来，因此，可以预测，该类型网络与探索性能力及应用性能力同时有可能相关(即企业具有双向性能力)，而且这种相关程度显著强于(见图3中粗箭线)修复合法性行动中的网络对双向性能力的作用。
图3 不同类型合法性行动中TMT网络特征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理论分析框架示意图
值得说明的是，在聚焦网络性指标时，仍将沿用前面的逻辑，同样选择网络结构洞与网络中关系多样性这2个网络指标进行分析。具体而言，可重点研究以下几方面的内容：①获得合法性行动中的网络结构洞和关系多样性对探索性能力的影响；②维持合法性行动中的网络结构洞和关系多样性对应用性能力的影响；③修复合法性行动中的网络结构洞和关系多样性对探索性能力与应用性能力的共同影响(即双向性能力)；④重叠性网络对双向性能力的影响及其影响显著性与修复合法性网络的影响显著性之间的比较。
4 总结与讨论
本研究讨论了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的分析思路，探究了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与组织学习能力之间的关系，并构建了相应的理论分析框架，具有以下研究意义：①跳出传统社会网络研究中只就网络而谈网络的窠臼，超越经典新制度理论仅从宏观制度背景而谈制度压力的范式，契合网络制度的视角[1]，将制度压力下企业合法性问题与TMT网络行为较好地衔接起来，这种尝试可以为相关研究提供有益的启示。②对于所聚焦的特定研究对象(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既从网络特征侧面加以分析，也从合法性特征侧面加以探讨，丰富了社会网络研究与组织的制度研究的分析思路。③从理论角度进行剖析，认为TMT的企业合法性行动网络中的网络特征与合法性类型特征均会对组织学习能力产生重要的影响，并从网络嵌入性特征与合法性类型特征入手，分别构建了相应的理论分析框架。
当然，本研究也存在需进一步深入之处：①如何有效与精炼地构建TMT企业合法性行动的集合。从深层次讲，该行动集合的有效精炼性，有赖于从理论角度思考具体的制度背景下，社会大众对企业的主导性认可规范及其背后的理论逻辑。如何从理论推演出精炼且有效的行动集合，是后续研究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之一。②合法性信号传递载体与渠道的有效性问题。对于合法性信号传递载体与渠道，现有研究操作对此并无系统的成熟方法可借鉴，如能借助基础性的理论思考，通过理论演绎出企业与社会大众有效互动且具信号传递作用的显性渠道与主导载体，给出相关类型指导，则可为进一步的研究操作提供较好的理论性导引。③主要从网络嵌入特征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不同类型合法性网络与组织学习能力关系两个方面来开展研究，但除此之外，或许还有更多值得深入且具体研究的问题。④整体研究过程虽有其清晰的理论脉络与相对应的现实情景，也对具体的研究操作进行了探究，但仍需进一步的实证分析，以夯实其中富含的理论解释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