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铁手骑士葛兹》所反映的阶层博弈与群体互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歌德论文,互动论文,阶层论文,骑士论文,铁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516.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060(2008)04-0001-10一、“英雄骑士”之逸出历史：葛兹形象的历史依据与代表意义
1773年，当《铁手骑士葛兹》出版之时，歌德不过24岁。可以认为，这就是歌德步入文坛的“入场券”。虽然没有日后《少年维特之烦恼》那样的巨大轰动效果，但这部历史题材的作品确实博得众人的关注。虽然是从葛兹的自传（1731年首版）改编而来，但仍应将此剧视为歌德戏剧创作的开山，尽管最初的稿本与经由赫尔德审阅后的发表稿有相当大的差别。①马克思曾经评论说：“在后面这个可怜的人物身上（指葛兹，笔者注），以同样的形式表现出了骑士对皇帝和诸侯所作的悲剧性的反抗。因此，歌德选择他做主人公是正确的。”②尽管认定歌德对此剧的处理不免“冲突简单化”的毛病，但对他的题材选择仍是给予了充分肯定。应当承认，歌德将目光投向16世纪德国的历史，确实可谓“有胆有识”。有论者曾谓，16世纪乃德意志民族“表现了最大荣誉感、最身体力行的道德和特有的伟大民族精神的时代”，③可谓的论。之所以此说成立，就因为16世纪乃是宗教改革风起云涌的时代，而宗教改革由德国人率先发起，更标志着德意志民族在欧洲语境中的崛起可能。
任何一个伟大的时代，其精神界人物的思想走向，不可能不寻找并立定自家的传统，在歌德生活的18世纪德国亦正如此。那甚至不仅是德国文化史上的巅峰时代，也是一个人类文明史上极度辉煌灿烂的年代，那一代的德国知识精英，他们要寻找的是德意志民族的传统与光辉，但同时在不自觉中也将德意志送上了人类历史的文明高峰，只是，各自的取径都不尽相同。施莱格尔(Schlegel,Johann Elias,1719-1749)作《赫尔曼》(Hermann,1743)，看重的是1世纪的条顿森林，虽然仍无法摆脱法国技巧的约束，但通过民族素材的选择已开辟了德国戏剧史的转折时代(obzwar es noch ganz der franz
sischen Technik folgt,durch die Wahl des nationalen Stoffes dennoch eine Wandlung in der Geschichte des nationalen Dramas ein.)；④而后来者的浪漫派，则将中世纪看成是德意志的“黄金时代”，无论是诺瓦利斯(Novalis,1772-1801)对“蓝色的花”(die blaue Blume)的想象，还是瓦肯罗德(Wackenroder,Wilhelm Heinrich,1773-1798)对“爱艺僧侣心声”(die Herzensergieβungen eines kunstliebenden Klosterbruders)的寄托，都表达出这样的情感诉求。惟有歌德，将仍似近在咫尺的16世纪作为自己的“触摸对象”，颇有承接路德以来的“宗教改革”与“启蒙理性”传统的意味。
早期歌德的思想，是相当复杂的。他之所以选择葛兹为自己进入文学创作的最初素材，自己有过这样的描述：
荷马与莎士比亚及其它一切都被抛在脑后，我将全副才智都集中于一项事业。我将把一位最高贵的德国人的故事编成剧本，挽回对一位正直的人物的怀念，我所花费的许多劳动使我觉得并未虚度光阴，我在这里十分需要这样的排遣，因为生活在一个百无聊赖、精力过剩的地方是可悲的。⑤
可见，除了创作者本身的环境制约之外，⑥主人公本身的人格魅力尤关重要。在青年歌德的心目中，葛兹具有极为崇高的道德形象与理想光环。这，正是歌德得以在激动中完成创作的重要动因，事实上，他自己也承认葛兹的传记“深深感动了我。在野蛮和混乱的时代的一个强悍而善良的自助英雄的形象，唤起我最深的同情。”⑦可问题在于，为什么是葛兹，而非其他历史人物能够唤起他内心深处的那种激情呢？18世纪后期的德国，虽然经由启蒙运动与狂飙突进而酝酿了躁动的民族情绪，但总体仍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爆发，如同引线催生了德国文化民族主义与政治民族主义的合流；⑧故此，当1770年代歌德的青年创作时期，仍是一种语境的热身过程，一种对待可能道路的探索与想象过程，一种艰难的思考“路将安出”的过程。16世纪葛兹生活年代的德国，几乎具有极为相似的时代背景与困境经验，比如国家的分裂状态、民族的有待构型、英雄的民众期待等等。如此，将葛兹作为一位英雄人物纳入视野，并进而将之作为一种艺术典型勾勒之、描摹之、创造之，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
贵族阶层与农民阶层的矛盾，乃是宗教改革时代德国社会的基本矛盾。然而，如果我们将视阈扩大，会发现在16世纪的欧洲，正处于由中世纪向近代的转变过程。除了具体的实际利益之争外，教权与王权的制度性矛盾，乃是根本问题。表面看去，这不过是教皇（罗马教廷）与各封建君王的权力之争，但实际上随着现代民族—国家意识的逐渐觉醒，君王代表的，往往是民族—国家的利益。相比较英、法等国的强势国王与“越来越民族化”的教会，松散的德国（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虽然幅员辽阔，但却并不具备这种独立品格，相反，“教廷与帝国的各种政治结构仍然令人绝望地纠缠在一起”，“皇帝没有成为民族凝聚力的代表，在同教皇时而冲突时而勾结的过程中把自己降为一名诸侯”，“‘德国’不仅成为罗马教皇的‘乳牛’，而且也成为天主教会充当欧洲精神权威的最后支撑。”⑨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路德脱颖而出，他对赎罪券的抨击，即“九十五条论纲”(95 Thesen zum Ablaβ)，点燃了由来已久的矛盾导火索；1520年8月所发表的《致德意志民族的基督教贵族书》(An den christlichen Adel deutscher Nation von des christlichen Standes Besserung)，⑩更是将问题凸显为民族利益的捍卫与否上，将罗马教皇推到了德意志民族公敌的位置上。
而路德之所以敢如此公然与教皇为敌，不是因为他的一己诉求，而是因为骑士阶层的共同利益诉求使然。1522年，德国的宗教改革运动开始分裂，一分而三：右翼保守力量包括皇帝、高级教士、部分诸侯、城市贵族等，他们希图维持旧有封建状态、取消已有的改革；左翼激进力量主要是骑士、农民和平民阶层，他们要求改变现存的制度；中间的调和力量则集中了有产阶层（低级贵族、市民阶层、部分高级贵族或诸侯），他们主要希望取消教会权力以获得自身独立地位。(11)在原有的政治格局中，左翼激进力量显然无法达致他们的目标诉求，于是，暴力手段就是不可避免的了。作为低级贵族的骑士阶层，一方面享有一定程度的特权，但另一方面他们也强烈不满诸侯专权、教会富有、帝国涣散的现状，希望建立起一种以皇帝为首、限制诸侯权力、以骑士为支柱的中央集权君主国。葛兹所表现的，其实就是“骑士宗教改革”的失败。(12)宗教改革的本质目的，说穿了，既是左翼激进力量集团对自身阶层利益的维护（虽然本身还有分野），同时也是要将德国皇帝推向真正的权力中心。可有趣则在于，皇帝并不接受他们的美意，而是倒向罗马。我们应该注意到，所谓的“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由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承担君主的位置，他们却并不能代表德意志民族的利益。譬如1520年新加冕的皇帝查理五世，此君对德意志民族并无什么感情，但他的意大利政策则需要教皇支持，所以他会出面对“作为形成中的德意志民族的代表”的路德加以迫害。(13)实际上，这也是日后“小德意志”方案为什么排除奥地利的重要原因。
所以，对于骑士阶层来说，根本就是“两头不着落”。往上所拥护的皇帝，根本就不领情，往下则又不能改变自己基本的价值观念，而与农民、平民合流。再加上自身的势力薄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阶层的消亡命运。
相比较作为骑士阶层领袖的济金根(Sickingen,Franz von,1481-1523)、理论家的胡腾(Hutten,Ulrich von,1488-1523)，葛兹在历史上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但歌德妙手细牵，将葛兹与济金根在本剧中联系起来，使后者成为玛丽亚的丈夫、葛兹的妹夫。这样，葛兹的个体经验，其实更能显示出骑士阶层消亡命运的整体感来。既不同于济金根等人日后的“揭竿而起”，也不同于魏斯林根的“捍卫秩序”。葛兹的诉求，其实很简单，他只想保住作为骑士的某些特权和基本荣誉。
在此剧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葛兹并无意与政治权力对抗。他走上与现有权力的对抗之路，纯属一种形势使然的无奈。在他的信念里，骑士乃是一种高贵的阶层，故此只能听命于“上帝、皇帝与自己”。(14)所以，他的潜意识中，并非是想“造反”，与农民混在一起，那是迫不得已。可问题在于，皇帝并不领情，反而派兵讨伐他。(15)这种悖论，始终困惑着葛兹，而且注定了葛兹的悲剧命运。可恰恰是这种悖论本身，成就了作为悲剧性英雄的“葛兹形象”。歌德一再强调他试图在葛兹这个人物身上展现出一种“最高贵的德国人”的形象，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另一方面，歌德自己也承认随着创作的深入，“极力在其中添加历史的和国民性的内容，淘汰去虚构的成分或单是热情的成分”。(16)这两者的相互融合，使得葛兹形象的塑造成型，兼及事实与理想，使得一个具有德意志精神意义的“英雄骑士”形象赫然呈现。
二、“教皇—皇帝”对峙视野中的贵族／市民与骑士／农民阶层
宗教改革不仅对德国，对整个欧洲乃至西方，都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振聋发聩”之声。谁也不曾料到，路德这么个普通修士，竟然能以其一纸文字，而掀起划时代的革命浪潮。谁说书生无用？不也同样能当“雄兵十万”。
要想理解葛兹，必须将其放在历史的宏观背景中来把握，也就必须来认识路德、闵采尔与皇帝。皇帝就不是一个英雄盖世的主，他曾抱怨时世：
魏斯林根你看，我意兴阑珊。
一旦将过去的日子想念，
我真的是有些心灰意懒。
多少事业中途黯淡？
多少事业折戟沉沙？
各路诸侯只知妄自尊大，
只想到自己的牛羊犬马，
谁体谅君王的宏图规划？
Ich bin unmutig,Weislingen,
und wenn ich auf mean vergangenes leben
zurtücksehe,mcht' ich verzagt warden;
so viel halbe,so viel verunglückte Unternehmungen!
und das alles,weil kein Fürst im Reich so klein
ist,dem nicht mehr an seinen Grillen
gelegen w
re als an meinen Gedanken.(17)
此处，皇帝的消沉让我们多少要追问其时的时代语境。事实上，皇权与教权的矛盾和冲突，是贯穿欧洲中世纪的一个核心问题。而在当时语境中，皇帝势弱，诸侯坐大，其情形多少有些像东周时代的春秋战国风光。如果有诸侯打起“尊王攘夷”的旗号，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想来是会欢迎的。而葛兹无疑就有这样的幻想，他始终对一种调和状态抱有幻想：“我们难道不可以期待：更多这样的诸侯如许治国？对皇帝的尊崇，对邻里的和睦友谊，对臣仆的慈爱，都变成最值得感谢的传家宝，由子至孙代代相承？并非只有损害别人才能自己获益，每个人原可以保持自我、不断扩充。”(18)可惜的是，葛兹只是个骑士，位卑言轻，得不到重视。但皇帝无疑是看重他们这批骑士的（包括济金根、塞尔比次、葛兹），不但认为他们“勇敢且高尚”(tapfer und edel)，而且想“宽恕他们”(Ich mchte die Leute gerne schonen)。(19)这说明皇帝不是不明白骑士阶层的立场。
可关键在于魏斯林根的态度，作为贵族（也包括市民）阶层的代表，他强烈要求镇压葛兹等的“反叛行为”：
我寻不到其它的良方药案，
能将这席卷全国的歪风扭转。
我们到处都能听到贵族们叫苦连天，
诉说他们的臣仆与农奴造反
敢和他们正面抗辩，
甚至还威胁取消他们的世袭特权。
设若如此，最危险的后果让人心惊胆颤。
Ich sehe kein ander Mittel,den Schwindelgeist,
der ganze Landschaften ergreift,zu bannen.
Hren wir nicht schon hier und da die bittersten Klagen der Edeln,
daβ ihre Untertanen,ihre Leibeignen
sich gegen sie auflehnen
und mit ihnen rechten,
ihnen die hergebrachte Oberherrschaft zu schmlern drohen,
so daβ die gefhrlichsten Folgen zu fürchten sind?(20)
在我看来，要想完整地把握和理解葛兹，一定要理解作为对立面的魏斯林根(Weislingen)。此中我特别感觉饶有意味的，是一出三角情感关系，即魏斯林根与玛丽亚（葛兹之妹）、阿德海黛(Adelheid)，(21)就感情发生过程与他的言行来看，就个人品质评价，魏斯林根并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他与葛兹等人也有交情，但他却表现出与葛兹的势不两立。为什么呢？关键是“立场正义”问题，正如葛兹理解自家的“造反有理”，他的所谓反叛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大致该算是“官逼民反”；可魏斯林根也有道理啊，葛兹这样的行为已经属于“啸聚山林”，成为现有秩序的破坏者。这一点，在两名纽伦堡商人因遭到洗劫而向皇帝的申诉中已有明证（第三幕）。所以在他们眼中，葛兹就是个“强盗”(Ruber)，(22)而葛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认为自己是“一向就是皇帝的忠仆”(Ich bin Ihro Majestt treuer Knecht wie immer.)。(23)但他的这种自辩，包括在市议会的陈词，并不能获得对方的理解和同情，如果不是因为济金根率领部下攻人，他恐怕早就有性命之忧了。所以，这就使问题陷入到一种僵局中去，“秩序”必须得到遵守；可不合理的秩序如何遵守？天子圣明，都是凶官恶吏作乱，可官吏毕竟是皇权面对民众的具体体现。
有论者认为：“歌德十分巧妙地选择了题材，他把十六世纪的阶级斗争看成是早期资产阶级革命的继续，而同十八世纪的阶级斗争作了对比。”进而言之：“这出戏剧的根本问题是保留还是消灭封建制度的问题，而这也是歌德那个时代的根本问题。”(24)在这里，历史题材与现实关怀的潜在桥梁被“闪亮”出来；可问题在于，歌德真的认为这是封建制度的原因吗？
我们必须理解的一点是，歌德是在启蒙运动的线索里来重思宗教改革—农民战争的。实际上，他也相当不客气地描写了农民战争的恶性一面（第五幕），其中的暴虐残忍也是令人发指的，作者借梅茨勒之口描述道：“后来我们把海尔芬施泰因、艾尔特斯霍芬，大约三十个贵族，总共八十个人押了出来。把他们押到海尔布隆对面的平地上。这一大群可怜而又有钱的罪人，面面相觑地走过去的时候，我们大家乐得直叫胡闹。天哪！一转眼，他们就被围住，都给用长矛刺死了。”(25)贵族何辜，仅是因为有钱就必须被处以肉体的极刑吗？这样一种杀戮，与滥杀无辜何异？更糟糕的是，这些农民杀人时的心态，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屠戮的也是一样的生命。这种非教养阶层的“暴虐”必然导致与葛兹这样的“骑士”的根本理念冲突。在第五幕(Fünfter Akt)，面对农民起义的暴力方式，葛兹根本就无法接受骚动、放火、杀人等残酷手段，他说过这么一段话：
就算我是完全自由的人，但你们要是象在魏恩斯堡那样，对那些贵族和大人们胡作非为，在村子周围杀人放火，继续骚扰，而且竟然要我帮助你们干这种可耻残暴的行径——你们可以把我当做一条疯狗打死，我可不愿意做你们的头目。
Und wenn ich ganz frei wre,und ihr wollt handeln wie bei Weinsberg an den Edeln und Herrn,und so forthausen,wie ringsherum das Land brennt und blutet,und ich sollt euch behülflich sein zu euerm schndlich rasenden Wesen-eher sollt iht mich totschlagen wie einen wütigen Hund,als daβ ich euer Haupt würde!(26)这种说法并非表现出葛兹的立场是站到了农民们的对立面，事实上他面对贵族和市民们也是一样的毫不畏惧，敢于为自己的立场辩护和抗争。此处的表态，其实仅仅表现出葛兹作为一个“骑士”的基本价值理念，对于人的尊重。不管对方是贵族、市民还是其他，葛兹都反对使用暴力方式：“你们为什么要动武呢？不是为了夺回你们自己的权利和自由吗？你们为什么这样疯狂，要毁坏村庄呢？”(27)实际上，葛兹在此处已揭示了农民阶层自身的悖论，一方面是要求反暴力（反对诸侯与贵族的暴力机器）而获得自己权利与自由；但另一方面确实通过自己的暴力来伤害他人的权利与自由。本质是“以暴易暴”，在谴责对方合法性的同时也丧失了自身的合法性。
但农民阶层是不会想到那么深层的问题的，葛兹的这种清晰人性的“骑士”理念的诉求，就必然导致骑士—农民联盟的不稳定性。事实亦然，骑士与农民貌似结盟，可由于本身立场的游移不定，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理念的重大差异，并不能达到联盟的实质效果。既然如此，葛兹的意义何在？
三、天上人间寻自由？——历史英雄轮回的宿命位置
综上所述，骑士阶层与农民阶层的矛盾愈加彰显，既说明了骑士理念的曲高和寡，同时也预示了这一阶层的没落趋势。可正是在这样的比照下，葛兹的形象才益发“光彩照人”。他在第三幕快要结束时，曾有过这么一段理想陈述：
但愿那好事之徒
在整个德意志再莫生出！
我们的事儿实在太多。
我们要扫除山中的恶狼，
要给宁静耕作的邻人从森林里带回猎物，
和他一起享用这野味烹饪的肉汤。
如果这些仍不满足，
那就和兄弟们一起，
如同那剑光飞焰的天使
去为帝国驻守边陲
去抗击凶如豺狼的土耳其，
去对付滑如狡狐的法兰西。
为我们高贵的皇帝，
守住四分的疆土
捍卫帝国的平和。
格奥尔格，
如果人能为大众的幸福效力，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格奥尔格跳起）
你要去何处？
Wollte Gott es gbe
keine unruhige Kpfe in ganz Deutschland!
Wir würden noch immer zu tun genug finden.
Wir wollten die Gebirge von Wlfen subern,
Wollten unserm ruhig ackernden Nachbar einen Braten aus dem Wald holen,
und dafür die Suppe mit ihm essen.
Wr' uns das nicht genug,wir wollten uns mit unsern Brüdern,
wie Cherubim mit flammendeh Schwertern,
vor die Grenzen des Reichs gegen die Wlfe die Türken,
gegen die Füchse die Franzosen lagern,
und zugleich unsers teuern
Kaisers sehr ausgesetzte Lnder und die Ruhe des Reichs beschützen.
Das wre ein Leben!
Georg! Wenn man seine Haut für die allgemeine Glückseligkeit dransetzte.
Georg springt auf.
Wo willst du hin?(28)
在这段表述中，葛兹充分显现出他志存高远、心怀德意志的宽广胸怀，绝非常人可比；也展示出作为骑士阶层代表人物的非凡之处。作为“英雄骑士”固然当之无愧，称之为“历史英雄”也不算过誉。赫尔德就曾在私信里毫无保留地夸赞《葛兹》，认为“这部戏剧里有着超乎寻常的德意志力量、深度和真实”。(29)对于赫尔德来说，作出这样的评价并非易事，因为他不但曾为青年歌德的导师，更是德意志文化民族主义的代表人物。这也就奠定了这部戏剧在德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在内容上通过民族题材的发掘确立民族性的意义；二是在艺术上通过“拒绝亚里士多德而选择莎士比亚”确立新美学范式。(30)
那么，我们要追问的是，葛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他是否有资格作为一位“理想英雄”？有论者认为“葛兹只是如恩格斯所说的一个叛逆者；他的确拿起了武器与社会进行抗争。但是他抗争的目的，仅在于谋取自身的生存和维护自身的独立地位。”(31)可如果仅仅停留于此，恐怕并非歌德本意，虽然他说过葛兹是个“自助英雄”(Selbsthelfer)，但这只是问题的第一层面；事实上，如果我们考察全剧，会发现葛兹在不断地表达他的理想，尤其是在与魏斯林根的大段对手戏中，作者不吝长篇大论，让他们讨论时局政治与解决方案。(31)显然，作者是将葛兹作为一种理想英雄来精心塑造的，他对自家的“神来之笔”颇为得意，在老年时回忆时仍说：“我写《葛兹·封·贝利欣根》时才是个二十二岁的青年，十年之后，我对我的描绘真实还感到惊讶。”(32)确实，如果我们仔细阅读剧本，就会感受到文学创造与历史演进本身有一种异常亲切的吻合，是典型的“艺术的真实”。
而葛兹这个“历史英雄”的高贵和尊严，通过他临终时的一段话，表现出相当程度的预言意义：
将我的灵魂拯救！
可怜的妻子。我竟将你留在这腐败的尘世。
莱尔赛，不要将她轻弃。——将你们的心灵紧闭
甚至比关锁门户还要严实。欺骗的时代就要到来，
它无恶不作、为所欲为。
小人卑鄙无耻，却可大权在握；君子气节尊贵，可将罗网难脱。
玛丽亚，希望上帝会将你的夫君归还！
但愿他不会坠落千丈，因为他已平步青云！
塞尔比茨已亡，还有格奥尔格与善良的皇上。
给我一口水喝！
我已嗅到天国的空气！
自由！ 自由！
（他死去）
-Lse meine Seele nun.
Arme Frau.Ich lasse dich in einer verderbten Welt.
Lerse,verlaβ sie nicht.-Schlieβt eure Herzen
sorgfltiger als eure Tore.Es kommen die Zeiten
des Betrugs,es ist ihm Freiheit gegeben.Die
Nichtswürdigen werden regieren mit List,und der
Edle wird in ihre Netze fallen.Marie,gebe dir Gott
deinen Mann wieder! Mge er nicht so tier fallen,
als er hoch gestiegen ist! Selbitz starb,und der gute
Kaiser,und mein Georg.-Gebt mir einen Trunk
Wasser! -Himmlische Luft-Freiheit! Freiheit!
(Er stirbt).(34)
字里行间，充满了一种英雄末途的无奈，让人不禁想起西楚霸王项羽的乌江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可比较项羽的徒逞匹夫之勇，葛兹的认识无疑更加深刻，他是个明白人，认识到“欺骗的时代就要到来”，甚至总结出一种时代定律式的箴言：“小人卑鄙无耻，却可大权在握；君子气节尊贵，可将罗网难脱。”便如同后世之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回答》）。沧桑一世，阅尽红尘，纵使是英雄，也免不了宿命轮回的结局。所以，葛兹的归途，也就只能是迈向天国。所以，他的妻子伊丽莎白干脆就说：“只有在天上，在天上，自由才属于你！”这倒还好，可接下来一句就是：“世界是一座监狱。”(35)如此呼应有节，果然是大诗人手笔，可却无比浓重地抹上了此剧的悲剧色彩，一种近乎形而上的深刻的冷色调。葛兹的宿命，也就只能是在天上人间去寻找自由！
而玛丽亚与莱尔赛合起来对葛兹说的话，则正印证了歌德这代人早产于时代的文化悲剧命运。或谓：“摒弃你的这个世纪，是该诅咒的！”或谓：“误会你的那些后代，是该诅咒的！”(36)这正如同在席勒的戏剧《唐·卡洛斯》(1785)里，波沙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早产命运：“对于这个世纪来说，我的理想过于早熟。我只能做，未来时代的公民臣属。”(Das Jahrhundert/Ist meinem Ideal nicht reif.Ich lebe/Ein Bürger derer,welche kommen werden.)(37)波沙是早产的，歌德的葛兹也是“早产”的。不过，这早产似乎并非不合时宜，不仅是葛兹，还有普罗米修斯，还有维特，都联袂而来，或许是，这个时代就需要这样的早产儿！
收稿日期：2008-05-10
注释：
①本文所据德文本为Goethe,Johann Wolfgang von:G
tz u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In Martini,Fritz und Müller-Seidel,Walter (Hrsg.):Klassische Deutsche Dichtung.Band 14.（《德国文学经典》，第14册）Freiburg im Breisgau:Verlag Herder KG,1964.S.7-114.中文本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德］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另可参见周学普译：《铁手骑士葛兹》，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年。德文原作是散文体，但实际上蕴涵诗体，我在整段引用时将其处理成诗体，汉译时也用诗体。关于此作，国内研究者甚少涉猎，可参见《狂飙·铁手·自助者——评〈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杨武能：《走近歌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34-44页。
②参见［德］汉斯·尤尔根·格尔茨(Geerdts,Hans-Jürgen)：《歌德传》(Johann Wolfgang Goethe)，伊德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第54页。
③原文为：,,In diesem letztern miserablen Kerl ist der tragische Gegensatz des Rittertums gegen Kaiser und Fürsten in seiner adquaten Form verhanden und darum hat Goethe mit Recht ihn zum Helden gemacht." Marx an Lassalle,London,April 19.1859.In Dahlke,Günther (hrsg.):Der Menschheit Wiirde-Dokumente zum Schiller-Bild der deutschen Arbeiterklasse《人类的尊严——德国工人阶级的席勒图象材料汇编》.Weimar:Arion Verlag,1959.S.39. 中译本见《马克思致斐·拉萨尔》（1859年4月19日），载［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40页。
④［德］摩塞尔：《论武力自卫之权利》，1770年。摩塞尔为歌德友人，歌德读过其论述。参见杨武能：《走近歌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36页。
⑤Salzer,Anselm & Tunk,Eduard von (Hrsg.):Illustrierte Geschichte der deutschen Literatur（《插图本德国文学史》）.Band 2.Kln:Naumann & Gbel，无出版年份，S.190.
⑥ 德文原文为：,,Mein ganzer Genius liegt auf einem Unternehmen,worüber Homer und Shakespeare und alles vergessen worden.Ich dramatisiere die Geschichte eines der edelsten Deutschen,rette das Andenken eines braven Mannes,und die viele Arbeit,die mich's kostet,macht mir einen wahren Zeitvertrieb,den ich hier so ntig habe,denn es ist traurig an einem Oft zu leben wo unsre ganze Wirksamkeit in sich selbst summen muβ.“转引自Boerner,Peter:Johann von Wolfgang von Goethe 1832/1982-Ein biographischer Essay（《歌德传》）.Bonn:Inter Nationes,1983.S.50.中文为作者自译。
⑦关于此剧的创作过程，可参见《诗与真》下册，刘思慕译，载歌德：《歌德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604-610页。
⑧德文原文为：,,Die Lebensbeschreibung des erstem hatte mich im Innersten ergriffen.Die Gestalt eines rohen,wohlmeinenden Selbsthelfers in wilder anarchischer Zeit erregte meinen tiefsten Anteil." Werke:Aus meinem Leben.Dichtung und Wahrheit,S.660-661.Digitale Bibliothek Band 4:Goethe,S.10594-10595 (vgl.Goethe-HA Bd.9,S.413).《诗与真》上册，刘思慕译，载歌德：《歌德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425页。
⑨参见丁建弘：《德国通史》，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第129页。
⑩、(12)、(14)丁建弘：《德国通史》，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第48、54-55、52-53页。
(11)Martin Luther:An den christlichen Adel deutscher Nation von des christlichen Standes Besserung (1520).Martin Luther:Gesammelte Werke,S.1324 (vgl.Luther-W Bd.2,S.157) (c) Vandenhoeck und Ruprecht http://www.digitale-bihliothek.de/band63,htm.
(13)关于“骑士宗教改革”，参见丁建弘：《德国通史》，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第54-55页。
(15)他强调的是“一种自由骑士的尊严”(den Wert eines freien Rittersmanns,der nur abhngt von Gott,seinem Kaiser und sich selbst!) 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S.31.Digitale Bibliothek Band 4:Goethe,S.2881 (vgl.Goethe-HA Bd.4,S.90).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24页。
(16)这种情况，或许可以与《水浒传》可以一比。宋江所属的也是一种“官吏”阶层，他所追求的，也是一种“忠君保民”的侠盗心态，并最终完成了对皇帝的投诚（或投降）。
(17)《诗与真》下册，刘思慕译，载歌德：《歌德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606页。
(18)Goethe,Johann Wolfgang von: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In Martini,Fritz und Müller-Seidel,Walter (Hrsg.):Klassische Deutsche Dichtung.Band 14.（《德国文学经典》，第14册）Freiburg im Breisgau:Verlag Herder KG,1964.S.58.此处中文为作者自译，中文本另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乎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62页。
(19)德文为：,,Sollten wir nicht hoffen,daβ mehr solcher Fürsten auf einmal herrschen knnen? daβ Verehrung des Kaisers,Fried und Freundschaft der Nachbarn und Lieb der Untertanen dankbarste Familienschatz sein wird,der auf Enkel und Urenkel erbt? Jeder würde das Seinige erhalten und in sich selbst vermehren,statt daβ sie jetzo nicht zuzunehmen glauben,wenn sie nicht andere verderben." Werke :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2971-2972(vgl.Goethe-HA Bd.4,S.142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此处为作者自译，中译文另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87页。
(20)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2936 (vgl.Goethe-HA Bd. 4,S.122-123 )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64页。
(21)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2937 (vgl.Goethe-HA Bd.4,S.123)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此处为作者自译。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64页。
(22)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33-36、64-65页。当然还有两组“三角恋”值得关注，玛丽（葛兹之妹）与魏斯林根、济金根；阿德海黛与魏斯林根、国王。
(23)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2982 (vgl.Goethe-HA Bal.4,S.148)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
(24)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 2980 (vgl.Goethe-HA Bd.4,S.147)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
(25)［德］汉斯·尤尔根·格尔茨(Geerdts,Hans-Jürgen)：《歌德传》(Johann Wolfgang Goethe)，伊德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第55页。
(26)德文为：,,Darnach führten wit heraus den Helfenstein,den Eltershofen,an die dreizehn von Adel,zusammen auf achtzig.Herausgeführt auf die Ebne gegen Heilbronn.Das war ein Jubilieren und ein Tumultuieren von den Unsrigen,wie die lange Reih arme reiche Sünder daherzog,einander anstarrten,und Erd und Himmel! Umringt waren sie,ehe sie sich's versahen,und alle mit Spieβen niedergestochen." Werke :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 Goethe:Werke,S. 2999-3000(vgl.Goethe HA Bd.4,S.157-158)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中文本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107页。
(27)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3002-3003 (vgl.Goethe-HA Bd.4,S.159)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中文本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109页。
(28)德文为：,,Warum seid ihr ausgezogen? Eure Rechte und Freiheiten wiederzuerlangen? Was wüter ihr und verderbt das Land !" 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 3003(vgl.Goethe-HA Bd.4,S.160 )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中文本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丈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110页。
(29)Goethe,Johann Wolfgang von: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In Martini,Fritz und Müller-Sei-del,Walter (Hrsg.):Klassische Deutsche Dichtung.Band 14.（德国文学经典，第14册）Freiburg im Breisgau:Verlag Herder KG,1964.S.79-80.此处中文为作者自译，中文本另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87页。原文非诗体，此处作者将其调整为诗体。
(30)赫尔德1772年7月与妻书，Bode,W.(hg.):Goethe in vertraulichen Brief en seiner Zeitgenossen（同时代私人书信中的歌德）.Band 1.Berlin,Aufbau Verlag,1979.S.30.
(31)对于前者论者基本没有异议，除赫尔德外，如毕尔格、克洛卜施托克、维兰德等多数人都对此加以肯定；但对后者，则成为讨论的焦点，莱辛、尼柯莱都对《葛兹》持批评态度，而施密特(Schmid,Christian Heinrich)肯定其题材选择，但对其艺术形式进行批评，认为粗暴地违反了亚里士多德的三一律原则。参见高中甫：《歌德接受史1773-1945》，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3年，第5-6页。但也有论者，如被誉为开明君主的弗里德里希大王(Friedrich der Groβe)，却用法文发表意见说这是“一部恶劣的仿效英国戏剧之作”。原文为法文：“On peut pardonner à Schakespear ces écarts bizarres; car la naissance des arts n'est jamais le point de leur maturité Mais voilà encore un >Gtz von Berlichingen< qui paroit sur la scène,imitation dêtestable de ces mauvaises piéces angloises,et le Parterre applaudit et demande avec enthousiasme la répétition des ces dégo
tantes platitudes."Friedrich der Groβe:Aus De la Littérature Allemande（《论德国文学》，1780），in Mandelkow,Karl Robert (hg.):Goethe im Urteil seiner Kritiker-Dokumente zur Wirkungsgeschichte Goethes in Deutschland （《批评者眼中的歌德——歌德在德国影响史资料》.Band I.München:C.H.Beck,1975.S.89.
(32)《狂飙·铁手·自助者——评〈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杨武能：《走近歌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42页。
(33)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 第22-26页。
(34)原文为：,,Ich schrieb meinen,Gtz von Berlichingen'" sagte er,,,als junger Mensch von zweiundzwanzig und erstaunte zehn Jahre spter über die Wahrheit meiner Darstellung." Goethe:1824.Goethe:Briefe,Tagebücher,Gespr
iche,S.30123 (vgl.Goethe-Gespr.Bd.5,S.38)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10,htm.1824年2月26日谈话，中文本见[德]爱克曼辑录：《歌德谈话录》：朱光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第33页。
(35)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 3031 (vgl.Goethe-HA Bd.4,S.175)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中文本参见章鹏高、汪久祥译：《铁手葛兹·封·贝利欣根》，载歌德：《歌德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128-129页。
(36)德文为：,,Nur droben,droben bei dir.Die Welt ist ein Gefngnis." 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 ,S.3032 (vgl.Goethe-HA Bd.4,S.175)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
(37)德文为：,,Wehe dem Jahrhundert,das dich von sich stieβ！" ,,Wehe der Nachkommenschaft,die dich verkennt!" Werke:Gtz von Berlichingen mit der eisernen Hand.Goethe:Werke,S.3032 (vgl.Goethe-HA Bal.4,S.175) http://www.digitale-bibliothek.de/band4.htm.
(38)Schiller,Friedrich von:Don Carlos.In Martini,Fritz und Müller-Seidel,Walter (Hrsg.):Klassische Deutsche Dichtung.Band 13.（《德国文学经典》，第13册）Freiburg im Breisgau:Verlag Herder KG,1964.S.114-115.此处中文为作者自译，另可参见张威廉译：《唐·卡洛斯》，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年，第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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