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旅顺大屠杀新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旅顺论文,新论论文,日军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甲午战争期间，日军侵入旅顺后，凶残地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至今已整整一百年了。在1994年传统的纪念亡灵的清明节之际，大连地区人民缅怀死难同胞，重新清理万忠墓，安葬遗骨。通过清理出的大量遗物，回顾日军屠杀中国军民的惨状，令人发指。怎样看待这页历史，如何认清日本政界千方百计地缩小其影响，甚至粗暴地篡改历史等问题，确实值得研究和澄清。
一、日军前线指挥官亲自部署了旅顺大屠杀
对1894年11月21日～25日，日军在旅顺之大屠杀，日本总理大臣伊藤博文、外务大臣陆奥宗光皆认为是日军“自发”的“报复”行为。事实果真如此吗？
首驳“自发论”：
（一）日军第二军第一师团长山地元治于战前命令自己的部下：如果见到敌兵（清兵）一个不留〔1〕， 哪怕是放下武器之士兵也不要放过。
（二）日军进犯旅顺前，山地曾下令：“抓住非战斗员也要杀掉”〔2〕。言外之意：可以屠杀无辜百姓。
按：以上两条表明，日军在旅顺有组织、有计划的大屠杀，是其将领下达总动员令后之行为。
（三）山地元治在旅顺清楚知道日军第三联队肆意屠杀放下武器的清兵和手无寸铁的平民，包括妇女儿童。对此，他不仅不加制止，反而嘱咐官兵对屠杀之事“不允轻易对外泄露”〔3〕。
（四）外国记者指出：日军之屠杀，其统帅却视而不见，“督兵之员不能临时禁止”〔4〕。美国记者James·Creeiman（克里曼）说：“日本统帅与其分统，非不尽知连日屠杀。”〔5〕
按：日军屠杀，前线指挥官默许，日本政府对制造屠杀者不惩治，实为支持。
结论：日军指挥官和谍报人员的言论，以及外国记者的看法，充分表明旅顺大屠杀完全是士兵奉指挥官之令而进行的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铁的事实，不容抹煞和歪曲。
次驳“报复论”：
日军大屠杀制造了三个借口：
（一）日军借口金州副都统连顺处死了罪有应得的日军三名军事谍报员而实行的“报复”。钟崎三郎、山崎羔三朗和藤崎秀奉命扮装成中国农民模样，刺探清军大量情报，为日军大肆进犯金州、旅顺提供了根据。连顺为根除后患，视其罪行，果断地将其三人处死。〔6〕
（二）日军还借口徐邦道等在土城子击毙来犯的日步兵小队长中万德次中尉以下12人，打伤浅川敏靖大尉等43人。其余来犯日军皆慌忙逃遁。清军士兵将死亡日兵斩首或将头悬于旅顺街头，〔7〕挫了日军之气，壮了清军之胆。
（三）清廷曾令旅顺驻防官兵要守到最后一个人，15岁以上的男子皆须抵抗，民家藏有武器，等等。〔8〕
按：日本侵略中国无不寻找借口，此次日军第二军为进行屠杀而勉强地找到以上借口。
（四）山地亲自“命令将校进行报复”〔9〕， 日军则纷纷“发誓为死难者报仇”〔10〕
按：报复，何以屠城五日？报仇，为何屠杀妇女儿童？
结论：日军的屠杀是兽性发泄，“报复”、“报仇”，不过是杀人借口之谈而已。
二、日军以极其残暴的手段屠杀平民——妇女、老幼
甲午战争时的日本政府和前线日本官兵皆宣扬日军是“王者之师”，没有残杀平民，没有杀害妇女儿童之行为，杀的仅是“穿上老百姓的衣服”之清兵、“秘密地携带武器……奋起抵抗，战斗到死”者〔11〕。
首驳“无残杀行为论”：
日本政府和前线指挥官大肆宣扬侵略军为“王者之师”。矢口否认残杀平民百姓行为。事实并非如此。
（一）外国记者的报道：
1.美国记者克里曼亲眼见到一百姓“跪在（日军）兵前，……兵一手以刺刀插入其头于地上，一手以剑割下头颅”〔12〕。
2.英国的James·Allen（詹姆斯·艾伦）说：“日军把无数的难民赶到湖中，从四面向他们开枪，并用刺刀把那些力图挣扎逃出湖面的难民赶回湖水中去，湖面上飘浮着死尸，湖水被血染红了。”〔13〕
按：美国、英国记者站在第三者立场，将目睹情景向全世界报导，是可信的。
（二）日本人的观察：
1.日军第二军随军记者龟井兹明《日记》载：“（市区）两侧的民户外边散乱着破烂……屋内也有伏尸，鲜血淋淋，无处插足。仔细地看那些尸体，有的被砍掉了头，脑浆迸裂，有的从腰部、腹部砍成两半，肠胃全部露出来，其状惨不忍睹。”〔14〕
2.日军第一师团野战炮第一联队辎重兵小野六藏目睹了旅顺屠杀后写道：“搬运行李到米河于途中，看到被捉的三名中国人，由炮兵中士松井斩首，到底为何我不知道。”〔15〕
（三）受害的中国人之控诉：
1.1951年，王宏照说：“鬼子（指日军）把我二哥和本家木匠王志昌拖到南门（水师营南门）外，用刺刀活活刺死。”
2.1963年，鲍绍武说：“当时我家有九口人，日本兵踢开门就冲进屋里，见人就杀，我在天棚藏了起来才得幸免。”〔16〕
按：被日军屠杀的中国百姓家属的血泪控诉，更是无庸置疑。
结论：日军“无残杀行为论”可以休矣。日军为“王者之师”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次驳“没杀害妇幼论”：
（一）外国人报道：“
1.《泰晤士报》记者说：日军“杀害捆缚之俘虏或平民，特别是妇女之事，不仅为欧美各报社记者所目睹，且为各国自卫队之军官乃至英国海军中将等亦于现场所亲见。”〔17〕
2.《泰晤士报》战地通讯员更明确报道：“被杀的不只是清兵，其中也有妇女儿童以及普通市民，这也是事实。”“我所谴责的不是攻取旅顺的当天的事，而是在所有抵抗活动都结束了之后，还在屠杀中国人的行为。”〔18〕
3.美国记者克利曼写道：“有两人（旅顺难民）过河，其中一人携带两孩子，过河登岸时尚未立足，日马兵一队跑来杀死一人，剩下一人同两孩子退避入水后亦被射死。”〔19〕
4.英国艾伦以亲眼所见之事实写道：“我毫无觉察地撞见一伙正在屠杀难民的日军”，“他们通常可怕的做法，接着就肢解这些尸体，男人、妇女和儿童，谁也别想逃过”。〔20〕
按：外国记者以目睹之事实，毫无掩饰地描绘了日军屠杀妇女儿童之罪行。
（二）日本人的观察：
1.小野六藏记载：我在“市街散步，看到每家多者十多名，少则二三名敌尸，有白发老爷，还有婴儿一起被打死，白发老婆和媳妇手拉手横在地，其惨况不可名状”。〔21〕
2.步兵洼田仲藏在《从军日记》中写道：“看到旅顺市内的人皆遭屠杀，……一般人家也都有三人到五六人被杀，流出的血使人作呕。”〔22〕
3.龟井还记载了步兵大尉津田教修所讲述之日军在攻击金州时，“城内居住的妇女老幼为了避难，都争着往城外跑，……（日）军踏死、杀死之男女甚多。”〔23〕
按：在战场上的日本人之记载，任何人企图否认都将枉费心机。
（三）受害的中国人之控诉：
1.1971年，苏万君说：“我走进几处住家，看见老的、小的都被鬼子砍死在炕上、地下。”
2.1976年，袁明广说：“我姨奶家十多口人，被鬼子杀了十口。”〔24〕
3.“鬼子杀死了傅学文的父亲和大爷，接着又转到前屋枪杀了唐、袁两家七口人。”〔25〕
按：事实胜于雄辩，上面所记旅顺、金州屠杀事件的见证人——西方人、日本人、中国人多角度地披露，任何诡辩都将无济于事。
结论：以《世界》杂志评论作为结语，可谓恰到好处：“日本是披着文明的皮而带有野蛮筋骨的怪兽，日本今已摘下文明的假面具，暴露出野蛮的真面目。”〔26〕
三、“万忠墓”清理出大量日军大屠杀新铁证
人所共知，1948年重修的“万忠墓”和碑为日本工程师矢口浩所设计。无论其规模、风格均不尽人意。今年恰逢旅顺同胞被害百周年祭，中共旅顺口区委、区人民政府为祭奠殉难同胞，决定扩建万忠墓陵园，新建墓冢，扩充纪念馆，树立纪念碑，以便作为对广大人民群众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阵地。中国旧历清明节这一天，在万忠墓前大约2 万名被日军杀害的殉难同胞遗骨重新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
万忠墓清理工作由大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主持，通过六天的清理，发现作为墓盖的石条下面是已经火化的白骨与褐色骨灰，其中除掺和着铁钉、铜铆钉和铜纽扣之外，还有80多根铁管、方形圆形或链环状铁器，还有木炭、煤炭；还有杀人的铜子弹头、铜子弹壳；还有铜线和银块；而更多的是百姓的日用品——铜烟袋锅、佩饰、带卡、带扣等，玉石手镯、玉坠、玻璃料手镯、串珠、水晶眼镜片、青花瓷杯等，还有大碗、盅、瓶等。〔27〕
这些遗物可证明日军屠杀了众多男女老幼民众。
——木炭、煤炭，有的烧成了炭状，有的熔成琉状，且与人骨粘在一起说明是作为焚尸燃料之用的；
——80根铁管、铁条皆经过火烧，上面粘着一些已经烧过的人骨和民众遗物，表明是焚烧尸体时作为支架的；
——铜扣达250余枚，且种类繁多，扣上有“喜”、“寿”、 “五福捧寿”等字或图案，这些是百年前当地民众中长者衣服上的纽扣，证明日军杀害了老年男女百姓；
——玉石和玻璃料手镯、串珠、球状镂空铜扣、玉石坠等残缺遗物，是当时妇女和儿童佩带的饰物，这些东西混于骨灰之中，唯一的结论是日军屠杀了妇女和儿童。
——瓷杯、大碗、小盅、小瓶等遗物，有的上面依稀可见“大清同治年制”字样，即可说明日军杀害了民众，也可表明日军破坏和抢掠了这些器皿。
铁证如山，岂容抵赖？然而，当时日本政府对大屠杀的事实百般狡辩，令人无法容忍。陆奥宗光说日本军杀人“必有起因”；伊藤博文与大本营认为对日军屠杀事件最佳办法是“置之不问，而致力于辩护”；陆奥在递给各驻外使节的辩护书中攻击外国报纸报道是“极大的夸张和渲染”；陆奥制定的辩护词达八条之多，诸如被杀的是伪装成平民的士兵，居民于战前即已离开，留下来的人进行了射击和反抗，日军看到死亡的日兵尸体受到了刺激……等等。陆奥甚至在辩解书中胡说屠杀是“误传”，“毁坏我军之名誉”。这一切统统是谎言。旅顺“万忠墓”中死难同胞之遗骨、遗物，就是百年前大屠杀之铁证。
日本首脑之辩解词，没有一条能够站得住脚。
清军伪装成平民论。即使如此，清军已放下武器，失去战斗能力，为何还要屠杀？
居民反抗论。陆奥忽而说军民已于战前离开，忽而说留下来的居民奉令反抗。即使杀了反抗者，为何还杀了老叟与妇孺？
日军受刺激论。人所共知，战场上敌我双方进行残酷的撕杀，互有伤亡是极为普遍，何况日军侵入中国土地，攻城掠地，烧杀抢掠，受刺激的首先应该是中国军民，中国军民以极其愤慨心态，严惩侵略军、谍报人员也是正常的。
误传论。此说更是站不住脚。西方的记者和海军将领目击屠杀平民之报道，中国被害居民家属之血泪控诉，日军随军记者《从军日记》之记载等均属亲身目睹，何称“误传”？
日本政府和前线指挥官竭力否定大屠杀，就是要维护在世人面前的“文明之国”、“王者之师”之形象。好坏形象均要以事实为依据。好形象，无论如何往上抹黑也是办不到的；反之，坏形象，无论怎样涂脂抹粉，或是为其辩解都是徒劳的。
四、日军旅顺大屠杀悲剧在中国一再重演
中日甲午战争中，日本天皇、大本营、海陆军乃至在辽东半岛、山东半岛、台湾等地制造烧杀抢掠事件的官兵是战争罪犯，是侵略分子，是杀人的刽子手，其丑恶形象将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段历史、这些事实被承认也好，不被承认也好，是任何力量也改变不了的。杀人的日军将焚毁尸体所用之工具埋于“万忠墓”中，其目的就是销赃灭迹，掩埋起来，以为可以永远抵赖。1895年1 月日军为掩盖屠杀旅顺民众的罪行，将被杀民众的尸骸火化之骨灰埋葬于白玉山东麓，并别有用心地立木牌：“清军将士阵亡之墓”。日本政府对前线指挥官违背国际公法、纵容日军杀害中国平民百姓的罪犯，不但不惩治，反而千方百计地欺骗世界舆论，将杀人凶手称为“帝国精英”，返国时上自天皇下至民众狂热地欢迎，甚至加官进爵。〔28〕如此做法，使那些战争罪犯，不仅毫无罪恶感，反而产生了自豪感。这就为日本后来殖民侵略中国14年，奴役旅大人民40年，霸占台湾50年，更加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埋下了祸根。
1931—1945年，日本军在中国残杀群众无数，仅东北就有1935年吉林老黑沟纵火与屠杀；抚顺、营口、大石桥的大屠杀〔29〕；1936年的白家堡子屠杀；1937 年哈尔滨、 孙吴县均有屠杀事件发生〔30〕。 1937年南京30万人被惨杀〔31〕。1905—1945年，日本在大连地区通过“关东都督府监狱署”曾对近百万中国抗日志士和平民实行酷刑和以累、饿、冻、打、绞等手段进行残杀〔32〕。
1895—1945年，日本对台湾人民实行长达50年的统治，同样制造了许多杀人惨案。
至于日本侵占中国大陆期间，除实行“三光”政策外，还以“防疫给水部”的名义，在哈尔滨等地进行大规模的细菌生产和惨无人道的人体细菌实验，并在诺门坎、浙江、湖南、山东、绥西等地进行细菌战，同时以毒气战、活体解剖或注射毒药、毒气等手段杀害无数中国人。这些暴行都是旅顺大屠杀的继续和重演，是日本政府支持、包庇、纵容所造成的。
五、历史的忠告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天的大多数日本人是能够正视并正确认识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罪恶带给中国严重灾难的，愿意两国永不再战，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然而，也有极少数日本人，处心积虑地否定侵略中国，抹杀在中国犯下的罪行，甚至怀恋过去，参拜靖国神社，修改教科书，热衷于日本变成军事大国，重温对东亚侵略的旧梦。中国、亚洲乃至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决不允许旅顺大屠杀事件、南京大屠杀悲剧重演。
注释：
〔1〕向野坚一：《从军日记》，1932年本，藏于大连图书馆。
〔2〕向野坚一在1924年9月23日金州民政厅署纪念日谍三崎（钟崎三郎，山崎羔三郎、藤崎秀）会上的讲话。
〔3〕向野坚一：《从军日记》，1932年本，藏于大连图书馆。
〔4〕《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233）卷27，第39页。
〔5〕《纽约世界报》，转引自《倭寇残杀记》， 《中倭战守始末记》卷2，第26页。
〔6〕冈部四山：《旅顺に占领后谈——清兵の暴虐及ぴ我军の屠杀》、《东京日日新闻》1894年12月4日。
〔7〕《中东战纪本末·朝警记十·奉天之战（四）》卷4，第45页。
〔8〕《日清战争从军与真贴——伯爵龟井兹明の日记》（以下简称《日记》，1894年11月24日。
〔9〕《日清战争实记·金州旅顺之大战》， 日本大阪松云堂1894年版，第66页。
〔10〕村松恒一部：《日清海陆战史》，大阪青槁山堂1895年出版，第30页。
〔11〕《陆奥外务大臣驻英、美、俄、法、 德、 意各公使函》（1894年12月28日），《日本外交文书》第945号附件。
〔12〕美国《纽约世界报》1894年11月24日。
〔13〕J.Allen,Under the Dragon Flag.London,1898.P79.
〔14〕《日记》，1894年11月22日。
〔15〕《小野六藏日记》1894年11月23日，1895年10月印刷，日本国会图书馆藏。
〔16〕见《旅顺大屠杀见闻》，《大连文史资料》第4辑，第60 —62页。
〔17〕《泰晤士报》1894年12月1日。
〔18〕转引自《日记》1894年11月24日。
〔19〕1894年11月24日克利曼发回美国的消息。
〔20〕J.Allen.Under the Dragon Flag.London,1898,P*）
〔21〕《小野六藏日记》1894年11月25日。
〔22〕转引自陈舜臣：《江は流わず，小说日清战争》（下），日本中央公论1981年版194页。
〔23〕《日记》1894年12月6日。
〔24〕均见《旅顺大屠杀见闻》，《大连文史资料》第4辑第58 页。
〔25〕也石：《旅顺人民的血泪仇》，《大连文史资料》第4 辑第66页。
〔26〕转引自陆奥宗光：《新订蹇蹇录》第126页。
〔27〕上述遗物，有一部分是我在现场考察时所亲见，有的参考了大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万忠墓清理纪略》。
〔28〕战后，大山岩叙侯爵，并晋升为元帅；野津道贯为大将，授伯爵；奥保巩授男爵，桂太郎升台湾总督等等。
〔29〕两地均有“万人坑”作证。
〔30〕《东北历次大屠杀》，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99页。 《黑龙江历史大事记》，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27页。
〔31〕高兴祖：《南京大屠杀》。
〔32〕《关东局要览》第130页中之部分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