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模现象:一种新的青年文化_嫩模论文

嫩模现象:一种新的青年文化_嫩模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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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嫩模是个怎样的青年意象

人人都说“嫩模风潮”是个相当忐忑的青年意象,其实区别在于说法不同。

我们经常读到有关嫩模的报道和评论,以“嫩模热”、“嫩模风潮”、嫩模之乱”、“横空出世”、“嫩模入冬玩完”、“要封杀嫩模”等为题。出自传媒口中,这说法带着尖刻和亢奋,褒贬不一地迎接城中热话新宠儿。出自模特儿界和演艺界口中,是怕嫩模在抢风头之余也在抢饭碗,令其利益受损,风光不再。出自模特儿公司和跨媒体制作公司口中,是纯粹的市场考虑,一面明了嫩模的潮来潮去,无谓太过认真,一面生怕“利益极大化计划”不能持续。出自商户和活动制作人口中,这说法又十分矛盾暧昧,成也嫩模败也嫩模,又杯葛又吹捧,总不自在。出自家长、教师、社工等道德人士口中,这说法充满徨恐,嫩模的肉香四溅固然不堪入目,而自信满满地摆出诱人姿态和明刀明枪的猖狂金钱观,更是被指为灌输了错误的价值观。出自文化人口中,这说法带点尴尬:嫩模风潮说得再热闹也好,“嫩”这个字却偏偏得不到香港中文网络搜寻器的支持,间接验证了“嫩模”不被认可接受的地位。出自嫩模口中,这说法总带点不忿,明明抛胸露肉、风餐露宿、捱更抵夜,在没有触犯法律的情况下为更好地生活打拼,却处处被人看低、嘲弄和边缘化。

在这种众声喧哗的社会议论下,不难发现,个中的讨论往往已经超越了议论的本题——嫩模本身,而无的放矢地推及其他范畴。所谓的“嫩模现象”不单是指有一群少女在摆弄自己的身体,也牵涉了星探、出版人、经理人、市场推广者、读者、传媒、真假女性主义者、清教徒式的卫道之士、淫审处、明光社、老师、家长团体、社工等一切看的、骂的、又要看又要骂的。可以说,我们在谈嫩模,其实是以嫩模作为美丽政治,深刻而不着痕迹地塑造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和思考。本文正以“嫩模”为讨论的中心及起点,梳理围绕在嫩模现象周围的不同范畴,包括“名人”、“青年”、“胸”等议题里的政治。前三者跟嫩模的身份政治有关;后者则跟身体政治有关。本文希望借“嫩模”来了解特定文化中该时期的道德、价值和信仰的主要指针,例如怎样的社会才会将嫩模塑造成务必要严格监管的次一等道德社群。

二、嫩模:一个字头的诞生

自2008年8月起,香港多了一个火辣新词:嫩模。在“嫩模”成为统称之前,又有“嫩模”或“幼模”的称呼,指的是一群样貌甜美、大眼、青春可爱、身材得天独厚又不吝啬、纯真中带点性感的少女模特儿。她们前身是一群业余的硬照模特儿,本身大部份是学生,透过网上摄影讨论区、摄影同好会或朋友介绍等不同渠道“接job”,为业余的摄影爱好者担任模特儿,练习人像摄影技巧。其后这股“人人皆是摄影师”的风潮越吹越烈,有了不同的发展。有一部份少女模特儿在业余摄影圈中闯出了小名气,转为全职,更被招揽拍硬照或做广告代言人,或出席广告活动及时装秀。据《经济日报》于 2009 年 7 月 6 日的报道,这群十来岁少女只穿上背心、热裤、比基尼,以“青春”为卖点,其背后正是金融海啸下,企业被迫削减预算而衍生的“刀仔锯大树”宣传技俩新尝试。以往动辄用数万甚至数十万聘请艺人或名模宣传的日子已经不再,但宣传仍要继续下去,遂转向既便宜又年轻的“电玩女郎”,以最原始的青春肉体吸引传媒和消费人流,反赚到意想不到的经济效益。

对嫩模现象追源溯始,有人认为是自 2006 年 7 月举行的香港动漫电玩节开始,因性感装束来代言网络游戏的李曼筠(又称动漫)引来一众业余摄影爱好者(龙友)青睐而成名,但当时仍未有“嫩模”之称。及至2007 年 8 月,Janice Man 和 Angelababy 一起行时装骚,获封“嫩界女神”,“嫩模”一词才被广泛使用。到了2009 年,由于嫩模之间的竞争转趋激烈,为了争取更多支持,都愿意展示自己出众的身材,以低胸热裤性感示人。同时,模特儿公司又为她们推出多本性感泳装和内衣写真集,令嫩模由最初强调“可爱”,变成强调“性感”。有指那些以平、靓、正、搏、卖肉、青春作卖点而崛起的嫩模,由接内衣或泳衣秀到以低价接宣传活动、拍电影到出版写真集“入侵”书展,正是“跨界别营销”的结果。而所谓的入侵,不是嫩模本人,而是这些以前不属出版业界的其他行业,它的壮大,使它到处寻找推广和发展的空间。

嫩模风潮一方面将传媒吹得杯盘狼藉,在报道与不报道及如何报道等销路与道德问题之间拉扯,但另一方面不看不看仍是本能地看,性感胴体从来都是传媒大众的宠儿,形成一个新兴的普及文化现象。由第一宗至过千宗,嫩模可谓占据了整整一年香港报章的头条。香港书展踏入 20 周年,被报道得最多的,不是哪位作家,而是“嫩模”。事实上,出版商亦打铁趁热,火速推出嫩模写真,有《My Secret Album》、《Miss Angelababy》、《Kissy Chrissie》、《8 模少女馆写真》、《My Yumi.Melody》、《Taste of Angels》、《Kiss》、《纯白之羽》、《Girl's LookBook Vol.1.2 写真集》等。结果,一共 10 本的嫩模写真令主办书展的贸发局如临大敌,更要实施隔离政策,特设嫩模签名区,并高调要求嫩模的衣着要合乎体统,不得穿得性感。另据报道,嫩模周秀娜的《Kissy Chrissie》大卖,3 日已卖出 20000 本,销量空前绝后,一度使连 2000 本也卖不出的文学作家望尘莫及。而在书展前后,有网民在网络社群 Facebook 上建立“抗议书展垃圾化,请嫩模滚出 7 月香港书展”,短短几天就有 5 万人支持和 2 万人反对,事件引起社会大众广泛关注。

的确,嫩模风潮涉及的,何止是写真集与书展的纠缠。它本身牵涉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复杂,关系到诸多权力结构:青年论述与成人统识、女性的身体自主与男权对身体规训、娱乐至上与社会道德、欲念化身与青年榜样、外貌包装与实力内涵、名人与小报名人[5]等等诸多方面的较量、比拼、角力。也就是说,嫩模远远不仅是嫩模本身,围绕着“嫩模”两字的种种论述,与其说是能让我们多了解被论述者,还不如说是让我们能或多或少地明白论述者本身。凡此种种,都不容易在报刊报道中看到,却又狡猾地存在于社会之中,被以春色无边作噱头的报道和一浪接一浪的谩骂与道德教训淹没了。

三、名人的政治

艺术大师 Andy Warhol 预言过,“在将来, 每个人都能出 15 分钟的名”, 当这句话已变成陈腔滥调的时候,我们才赫然发觉他口中的“将来”,就是现在,就如当下的嫩模。“嫩模风潮”,是个颇准确的说法。它的来、它的去,都是匆匆的。嫩模占据了报章、电台、电视,也填满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像是任何人都可以就此说上两句。然而,她们的面容,我们分不清楚;她们的名字,我们经常弄错。不过,就算如此,仍未阻她们踏上“名人”之路。

“名人”原是来自世袭的优势,例如英国威廉皇子成为“世袭名人”;亦可以是指凭着过人技术和才干,成为人中之龙,即“打拼名人”。不过今日嫩模跟这种“名人”是有所不同的,她们更接近“小报名人”[5]。专研究名人的文化研究学者认为,随着媒体与信息的爆炸,需要大量且快速的消费名人,于是媒体名人工业日渐壮大,媒体市场例如杂志周刊娱乐新闻均滋生了对于新故事、闲话与名人照片的需求,也因而出现了“小报名人”的现象。所谓的小报名人,这种短寿命的公众人物,他们吸引媒体一天的注意,但第二天便遭遗忘,近似于“抛弃式名人”的概念[6]。“小报名人”的生命周期愈来愈短,如同香水挥发一样,一去不会回头。

在这样的名人文化消费的利诱下,媒体正式参与了这一场认同与欲望的文化建构。嫩模的媒体表述,指的是大部份媒体的娱乐新闻头条内容,由电视传媒到电子传媒,再到文字传媒;由每月到每星期,再到每天的追踪访问以及偷拍式报道,都在说明嫩模现象是共同炒作出来的媒体事件,处处充满着媒体制造的痕迹。另一方面,这个由媒体主导的明星建构计划,也改写了明星概念的意涵和想象。这种所谓明星建构的结构性转变:从菁英到平凡。人们一面庆祝名人的本质平凡性,一面又膜拜名人的精英地位的非凡价值,使名人论述出现诡异和矛盾的怪相[7]。

检视嫩模现象的媒体再现,便会发现香港社会的名人论述不无这种诡异和矛盾性。传媒一方面搜罗嫩模美丽不可方物的一面,毫不吝啬地用上了“女神”、“美少女”、“天桥上的宠儿”等赞美之词,延续了名人天生丽质、不可攀附的非凡价值,但另一方面,又会发现有关嫩模的闲扯、流言蜚语只会嫌多,不会嫌少,当中也暗含了不少对这些嫩模的不屑与批评,把她们与“学历低”、“没教养”甚至是“妓女”等画上等号。就算获邀出席同一宣传活动或时装秀,嫩模始终不被当成正规而且高不可攀的天桥模特儿,而被认为以低俗的手法“抢生意”:“迟早嫩模会变成贬义词,解作顶烂市、年轻、矮,但肯露肉。”她们不只被塑造成不择手段,更是没有教养的一群:“她讲话比较直接,有时会觉得不顺耳,初初会介意和难受,后来适应了,她之前话我知道都是为我好。”除了“学历低、没教养”,嫩模“出卖色相”的谋生方式更被与性交易划上等号:“试过有人问价,不过一次啰,老板对我有兴趣,见我冇反应第二次仲加码,好搞笑。”而她们亦打破了社会一般对女性“矜持”的期望,对于自己的身体甚为自在,对身体的讨论也甚为露骨:“我得 C(cup)咋,谷 M(月事)先 D(cup)啰! ”“无所谓啦,不过我个胸大过佢,仲系原装正货。她是个靓女,我都好羡慕佢今时今日的地位,想以她为目标,希望愈做愈好。”在铺天盖地的报道里,贬义和丑化的比例比褒义的多,但嫩模不单是没有介意或回避这些类型的报道,反而继续以其媚行作招徕,一言一行均迎合着这种“流言蜚语文化”,强化了媒体塑造的形象,藉此出名。

古代无论任何社会,出名皆与“立德”、“立功”、“立言”有关。尽管名人可能有丑事,但成名的人多少都会受到较强的社会规范约制。到了 20 世纪,由于社会急剧转变,规范性减弱,庸俗性增强,渐渐地使“名”与“德”开始分离,最极端的甚至出现“不管好名臭名,出名就是好”的出名文化。现今社会新媒体日渐壮大,对于用以填充这个媒体空间的材料的需求也比传统媒体高出很多,而网络广告商亦不断寻找这些能帮他们吸引眼球的人和事,因此,造就了不少所谓的“网络名人”,藉短期的名气名利双收。比起从前要以一生努力“立德”、“立功”、“立言” 换取在历史上留名, 现在 Youtube 上以另类言行闯出名堂出名的大众名人俯拾皆是。AndyWarhol 说过偶像是现代社会最接近不朽的东西,而偶像崇拜则是对不朽的追求,源于人对死亡的恐惧。就算是再平凡的一个人,在传媒的镁光灯洗礼后彷佛摆脱了平凡的枷锁,被名气加冕,连样子也好像变得更特别、更出众了。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也好、是被虚荣感吸引也好、是被背后的赚钱机会吸引也好,出名变成了现代人最高的人生目标,使人们孜孜不倦地主动创造事端让自己出名,并主动让人偷窥,此乃出名的速成之道。这跟以往的出名之路大相径庭。

这种情况可以美国的百年调查为论证。1898 年针对初中生做的调查显示,他们崇拜的人物里有七成八为历史英雄,一成二为文学人物,5%为宗教伟人。但到了 1948 年,历史英雄只剩 1/3,运动明星增至二成三,演艺界为一成四,宗教伟人已不到 1%。 而到了 1986 年,美国学生崇拜的 10 个人物里,有 9 个皆为演艺界和具有演艺性格的球星,唯一例外是总统里根,但他被人崇拜也多半与政治无关,而是演艺性格所致。 由美国百年民调已可看出,人的成名已由历史、政治、军事等方面往演艺界移动,而这种新的出名文化当然又和商业操作有着密切的关系[1]。 这些暴得大名且暴富的模式,在新兴的“名人代言”的趋势下,进一步被催化。 那些“暴得大名且暴富的模式”,在当下香港的嫩模风潮中,可谓表露无遗。

四、青年的政治

嫩模风潮,顾名思义,本属青年现象,然而,我们看到的“嫩”是一个抽象的整体,没有清晰的面目,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个人的现实和角度。 众所周知,“嫩”是港式粤语的字词,代表年轻,例如嫩仔(年轻男性)、嫩妹(年轻女性)。 在铺天盖地的“嫩模”争议中,对“嫩”的论述正产生什么作用? 解构理论认为,“青年”的意义总是零落散布在整体的符号锁链之中,它是无法轻易被敲定,绝对不是充分展现于某个单一符号,而是呈现与缺席同时不断闪烁的状态。 而“青年”往往是在明喻与比喻中,在大众黯然无语下形塑而成的。 支配我们生活的无数文字,之所以能够显现其意义,是因为我们预先认定它们所指涉的权威。 不过,在形塑意义的过程中,哪些论述被呈现? 哪些被逼缺席? 首先,“嫩”的意义在嫩模风潮下,有没有转变? 又有什么转变呢?

“嫩”跟许多概念一样,是个难以给予明确解释的题目。 这部分因为它是由一系列概念组成的东西。 它是涵盖面极其广泛的概念群———既是年龄概念,也是文化概念、价值概念、政治概念等。 对它的讨论,往往会引出“年龄主义”甚至霸权理论等严肃的问题。 “嫩”之难以阐释,还因为它是个很难实体化的概念。 也就是说,它不能够归纳成一个简单而无可置疑的年龄标准。 什么是“嫩”? 什么是“年轻”? 12 岁?16 岁?18 岁?21 岁?在香港,不同法规已经有不同的成年定义[9]。 从成年来反照“年轻”,非但不成功,更常常引起争议。

研究社会文化史的学者早告诉我们“嫩”、“年轻”、“青年”作为人生一个重要阶段这一个现代想法,只不过是近代的产物。[4]在中世纪西方社会,人们没有“青年”的概念。 儿童一直都是和成年人混杂在一起生活,运动、玩耍、工作、衣服、食物都没有什么分别。 儿童就是小一点的大人,直至 18 世纪,工业革命之后,在宗教和道德家的鼓吹下,儿童才得到眷顾。 儿童被视为上帝创造的柔弱动物,需要照顾亦需要改造,他们一面被爱惜,一面被教育。 儿童由被教育,再要成为思考者和顺服上帝的人。 儿童由被逗玩宠爱,到被启蒙教育,再到关注他们的身心健康,都有着一个复杂的历史过程。 在知识考掘学的观照下,“嫩是什么”这个沉默的大地出现了一丝曙光。 “嫩是什么”这题目本身最有问题,因为它假设了知识是既存的、先验的,可以用合适的方法发现个中的意义。 可是,知识考掘学却提出“知识”和“概念”不是等待我们去发现,而是社会加工而成的。“嫩”正如其他知识一样,根本没有本体和起源,今天所呈现的面貌也都是短暂性和过渡性的。 知识考掘学将“嫩”视为一种论述,是在特定环境下,由特定的人就特定的问题为特定的目的,采取特定的策略而向特定的对象所说的话。 论述包含了历史过程、认知过程、社会关系和思考模式。 故此,我们不妨对“嫩”的论述当成是一件事件来对待,思考“嫩”这个非常复杂的组合。

对“嫩”的论述分析,大致离不开“还看这一代”和“还信这一代”两个取向。 这压根儿是两套截然不同的青年观,在香港以至其他城市,这两套青年观都是并行不悖,彼此拉扯。 先说“还看这一代”,它的另一种操作化说法,是“青年人是社会的未来栋梁”,甚至再积极一点,叫做“明日世界你作主”。 意思当然呼之欲出,认为青年发展跟社会发展息息相关。 青年好,社会好。 这种对青年接棒的最后召集,渗露出社会在青年身上的投资和寄望。 至于“还信这一代”,即站在相反的立场,视青年是个偌大的问题,而且情况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更糟,直至最糟的一天来临为止。 这种一代不如一代的担忧,使人相信眼前的年轻人都是历史上未曾如此糟透的一群人,所以可以不放手交棒,就尽量执紧手中的棒,就是非交棒不可,总会有人悔不当初。

一般而言,这两套青年论述都在拉扯中,一面膨胀,另一面就会平衡。 有研究发现,这个平衡已经崩坏,一边倒地指责、怀疑、不信任正盖过对年轻人的欣赏、肯定和信任。 研究整理过去 40 年来美国社会的官方、议员、传媒对青年的讨论,可认为一场“向青年宣战”已经展开,由正面、乐观、积极的青年观,正全速走向败坏、忧虑和悲观,而且还持续地倾斜下去。[2]例如将青年有系统地建构成:暴力的;必须被管治的;滥用药物的;醉酒的;身体虚弱多病的;迟早会毁掉美国社会的;有自杀倾向的;传媒报道的青年颓唐都是真实的;没有被压迫的;道德沦亡的,并以此作为理解青年社群的框架。[3]论述权力的最大威力是使被论述的对象都被赋予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令自己变成不属于他本来的样子。 这种权力无法绝对化,更非永远成功,相反,要不断调整,一再操作,才能产生良好效果。故此,我们不难看到,论述正借不同社会事件来调整、操作、延续自身。

回到“嫩模风潮”,这可能真是潮来潮去、昙花一现,在不久的将来被抛到九霄云外。 只是,在“嫩模风潮”里,对青年的论述、框限,以至强化“还信这一代”的集体忧虑,都将镌刻在本土的青年论述历史中。

五、嫩模风潮是普及文化政治的一课

有评论认为:“如果娱乐圈有人写历史的话,必定把这段日字写成‘嫩模之乱’。 ”[10]这大抵又是调侃之言。不过,于我看来,嫩模风潮的确值得好好细嚼,因为“嫩模”远远不止是娱乐圈的事,更是香港普及文化政治的重要一课:嫩模风潮唤起了对“宽大”、“容忍”等传统美德的强烈抗议——宽大、容忍如今被等同于放纵、虚弱、失序、腐败、不健康。 传媒自由、编辑自主被认为是肉香泛滥、传媒低俗化的元凶。 当女星被偷拍作杂志封面都尚且未有广泛民意要求淫审处介入的时候,嫩模却令妇解分子与宗教右派走在一起,尽力口诛笔伐。 平日大买八卦杂志及软色情刊物的香港大众,当女星不性感时踩她们“密实”、“没看头”,在她们性感示人时骂她们“露肉博出位”、“一脱求翻身”,在面对慷慨又大方分享身材的嫩模竟有“要求将嫩模赶出书展”、“禁止嫩模在电视节目中出现”、“禁止以身材招徕宅男”、“禁止未成年少女进入娱乐圈”等声音出现。 即使尽管在不久的将来,传媒又有新宠儿,商业界又找到新噱头,嫩模们已成陈年历史,甚至“嫩”字永远都没有搜寻器支持都好,但它作为譬喻:小报名人、年轻、乳房等或明或暗、或新或旧的意义仍会在重重关卡的社会,跟主流、操控式的论述结连,以不同形式延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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