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筠与明代文人的书籍交流考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明代论文,文人论文,书籍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1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311(2008)02-0051-05
许筠(1569-1618)是朝鲜王朝中期卓越的文学家、诗人、文学评论家,而且又是具有革新精神的思想家。他在担任使节和远接使期间,通过与中国文人的广泛交流,从当时的明代文坛收集了诸多信息。许筠生活在程朱理学备受推崇的时代,但是他却通达多方文化,构筑了反映民生疾苦的独树一帜的文学观。许筠是桀骜不驯、不拘世俗之人,他注重人的性情,批判朱子学,所以在时人眼中是“放荡不羁的不良臣民”,为此遭到了世人的冷眼和社会的排斥。然而,许筠批判朱子学的思想现今却得到了诸多研究者的青睐和高度关注。
许筠一生热衷于阅读书籍,创作的诗歌和著述甚丰。在与明朝文人交流的过程中,不仅收集了中国书籍,而且还把朝鲜的诗文集也传给了中国文人。本文将以许筠执笔的《惺所覆瓿稿》、《乙丙朝天录》及资料《朝鲜王朝实录》、金中清的《朝天录》等文本为中心,通过分析许筠接触中国文坛的路径、了解中国文坛动向和收集中国书籍、亲自编撰的中国和朝鲜的诗文文集等,考察许筠与明代文人之间的书籍交流情况。
一
朝鲜王朝时期,由于明朝实行闭关锁国的外交政策,所谓朝贡使行就成了朝鲜接受中国文化的唯一窗口,而中国典籍是朝鲜理解和接受中国文化的最重要的媒介。
许筠一生结交过众多明朝文人。他以卓越的才识曾四次出使明朝并多次接待了明朝使节。在这期间,他与众多明朝文人、学者进行交流、交换书籍、探知中国文坛的动向。
关于许筠的才能和学识可以从以下两位古人的话语中获悉。1602年,担任接待顾天峻等明使的远接使李廷龟曾评价道:“在年少的人中,海运判官许筠不仅善于做诗,而且品性聪慧,精通典故及中国的情况。”1606年,接待朱之蕃等明使的远接使柳根曾评价道:“许筠诗,格不高,然聪敏博览,待华使,无愈此人。”[1]数次的使节活动成为许筠收集许多中国书籍、了解中国文坛动向、宣传朝鲜书籍和文化的重要契机。
朝鲜王朝后期,特别是17世纪士大夫们对收集中国书籍有着浓厚的兴趣。赴中国的使臣们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便是购买中国书籍。以往的研究论文曾提到过:“不仅是译官,使行员和非正式的随行人员也辗转于京城的各家书店,手上拿着目录,不惜金银,购买稀有本和新刊书籍。”[2]《增补文献备考》中介绍了明朝文人姜绍书在《韵石斋笔谈》中所记录的朝鲜人购买书籍的热情:“朝鲜国人最好书,凡使臣之来限五牖十人。或旧传,或新书,或稗官小说,在彼所缺者,日出市中,各写书目,逢人遍问,不惜重值购回。故彼国反有异书藏本也。”[3]此外,明朝文人陈继儒的记述中也提到过:“朝鲜人最好书,凡使臣入贡限五十人,或旧典新书稗官小说在彼所缺,日出市中,各写书目,逢人遍问,不惜重值购回。故彼国反有异书藏本。”[4]这两个简短的引文充分说明了17世纪来到中国的朝鲜使行人员对中国书籍的喜好程度。
许筠收集中国书籍的途径大体分为三种:一是作为远接使在接待被派遣到朝鲜的明使的过程中与明朝的文士们相互进行交流时收集;二是作为使节被派遣到中国时收集;三是通过译官和漂流人收集。关于许筠从明朝收集书籍的文献资料可参照他的文集和实录。
许筠一生中多次接待过中国使臣,并与他们进行积极的交流。其中,1606年与明使朱之蕃的相识不仅对许筠本人,而且在中朝文化交流史上也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朱之蕃为了通告皇帝长孙的诞生,于1606年3月至5月中旬滞留在朝鲜。许筠作为从事官,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负责接待陪伴明使朱之蕃一行。期间,朱之蕃对朝鲜的诗书画表现出浓厚兴趣,并且对许筠的博学加以赞赏,以赠送书籍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钦佩之心。[5]朱之蕃和许筠相互谈论了有关中国和朝鲜文坛的诸多事情,因此许筠可以通过朱之蕃了解到当时明朝文坛的动向。朱之蕃向许筠介绍明朝文坛复古派的同时,作为礼物赠送给许筠《衡山石刻帖》、《世说删补》、《古尺牍》、《诗隽》等书帖和书籍。[6]文征明是王世祯非常喜欢的书画家,《世说删补》又是王世祯编撰的书籍,那么由此可以推知朱之蕃是仰慕王世祯的文人。1606年前后许筠热衷于阅读王世祯与七子派的文学,应该说这与朱之蕃的相识过程不无关联。
1609年,许筠接待过雄化、刘用、徐明等明使一行,这也是值得关注的。许筠的《己酉西行记》中写到:“至黄州受宴,徐、田、杨三公小酌于鄙寓。余又问文章孰为第一。徐曰:自太仓新安之仙去,海内部署文章者无人焉。屠赤水隆。黄葵阳洪宪有盛名于东南,此外谢郎中肇淛。区洗马大相。顾编修起元为后来之秀。”[7]监生徐明在文学上很有造诣,他经常与许筠接触,介绍中国文坛的各种动向,并赠送他一本《白乐天集》。[8]不仅如此,徐明对朝鲜的诗文也有着浓厚的兴趣,许筠指出“徐又言曾从黄太史辉使安南,其国亦解文,为诗者甚多。率佻浅不及贵国,诗之敦厚典丽,且人心生狞,到处生梗。使臣辄陈兵自卫,彼之傧相,亦皆严警以待。风土极恶,中瘴辄呕泄,地多虫蛇,亦不如贵国之比诸夏也。且其馈遗皆金珠、犀香、翠羽、明珀等物。贵国无宝,而人才是宝也。”[8]许筠在接待朱之蕃、徐明等明使,并与他们相互交流的过程中有意识地收集、阅读了大量的中国书籍,在思想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朝鲜文人的中国使行是官方之间的交流,所以使行团一行通常想通过这个机会多了解中国的各种文化。在关于许筠的记载中,我们不难发现他出使明朝时购置过大量书籍。他在1614年和1615年赴中国购买了4000多册书籍一事早已广为流传。在《闲情录凡例》中明确记载着:“余尝恨家乏史籍,所载甚简略,切欲添入遗事,勒为全书为计久矣。倥偬未暇,甲寅乙卯寤年,因事再赴帝都,斥家货购得书籍几四千余卷。”[5]
许筠在编撰《闲情录》时,明确指出在千秋使行和光海君七年(1615年)作为陈奏副使出使明朝时购买了近4000册的书籍。不管购买书籍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为了弥补国家在壬辰倭乱时期丢失了大量书籍的缺憾,总之,其购买书籍规模之大是空前未有的。《乙丙朝天录》中有一首与书籍相关的诗:“骀岁赴朝虽太苦,只输多得古人书,倾囊罄箧人休笑,端欲将身作蠹鱼,家山兵后无坟籍,欲得人间未见书,到此购藏几万卷,不坊灯下辨蠹鱼。”[9]从诗意来看似乎许筠个人的爱好和国家的需要两者兼有。诗里流露着虽然许筠因每年被派遣到国外执行使节任务而感到很疲惫,但是又因能够买到古人的书籍而感到颇为欣慰的情感,这充分体现了他好读书的秉性。诗的后半部分,又流露出他在壬辰倭乱后,因还能够买到书籍来弥补丢失书籍的缺憾而感到欣慰的心境。千秋使行的主要目的是庆贺明皇太子的诞生,同时就帮助朝鲜一事向明朝表示谢意。如果从使节团的目的来看,作为使节团的一员在使行过程中私自购买书籍无非是许筠个人的行为,但是从1614年的千秋使行结束后,光海君加封许筠一事来看,也不能排除许筠购买书籍一事是接受国家事务的可能性。次年许筠赴明出使时,他的任务之一就是针对千秋使行期间所购入的书籍中对亵渎朝鲜的内容,向明朝提出给予修正的要求。在《乙丙朝天录》中记载着多首关于研读中国文人书籍所感的诗。
许筠能够收集中国书籍的另一个途径是通过译官购置。虽然通过译官收集的书籍并不是很多,但还是能够多少满足许筠的读书需求。译官们跟随使节团一行滞留在中国期间能够与中国文人们进行交流,能够接触在中国刊行的多种书籍。这些书籍能够通过他们传入朝鲜。许筠的《惺所覆瓿稿》13卷中记录着许筠委托赴中国的译官购买书籍的事情:“顷因朝译,求所谓《东海集》则不能购,购其《四友丛说》者八卷而来。余窃观之,则古六经子史暨国朝掌故及裨官小乘所箭。旁通于释道词曲家,靡不博综而该录之,其所见所论骘,具出人意表,可喜可惊可奇,真异书也。”[10]从内容中可以看出许筠对明朝文人何元郎(何良俊之子)的书籍似乎非常欣赏。许筠读何元郎的《四友丛说》之后感叹道:“快如抉云而睹天也。”[10]许筠对何元郎文章的喜好程度还可以从其著述的《闲情录》中查找到。
《朝鲜王朝实录》中记述着:“筠之隶属玄应曼,多材能汉语,出入市井,换贸如汉人,故能以赝书混其中,华人莫能辨。是行王与银一万数千两,闵馨男议以重货不可付译官,分置于两使及书状官三房。”[11]这一段话说明许筠出使明朝时又曾私下通过与其同行的译官收集了书籍。可见许筠对收集书籍的热情有多高。现在虽然无从查询当时译官买回来的书籍明细,但是从《光海君日记》中的“筠所买书籍,间有所自作。又有《林居漫录》一卷草本,言嗣位不正,故王不自奏,使臣僚呈文辨正”[11]一段文字来看,日后给许筠带来隐患的《林居漫录》确属通过此方法收集到的。
关于许筠通过漂流人收集书籍一事在金中清的《朝天录》[12]中也有所提及。此书的10月26日日记中记录着:“漂人方初阳河三才来见。以《历代名臣奏议》百余册赠使”。方初阳送给许筠的《历代名臣奏议》是一部由100多册编成的巨著,可想而知在当时这些书的价格确实不低。在11月3日日记中又记录着“漂人河三才方初阳顾起元周秀林正茂五人。盛办酒馔,……又以龙眼荔枝各二盘,及‘四六秘籍’、‘五经’袖珍诸书分授,终始称谢”。这一段内容说的是在许筠等千秋使一行即将要离开燕京时方初阳、河三才等五人来访,并以答谢名义赠送了《四及秘籍》、袖珍本《五经》等书籍。从这些记录来看,许筠的读书嗜好在漂流人中也是广为流传的。
二
许筠在与明朝文人的交流过程中,为了传播朝鲜的诗文也作了积极的努力。因为有了许筠的热情介绍,中国的使臣们似乎对朝鲜的诗文集就更感兴趣了。许筠对朝鲜文化具有很强的自豪感。我们可以通过他与中国使臣的交流过程中赠送的文集了解到其自豪的程度。
许筠与当时的士大夫不同,他对优秀的女文人给予了充分肯定。1589年,朝鲜天才女诗人、许筠的姐姐——许兰雪轩在一连串各种打击下,在孤独和忧郁中匆匆走完了27岁的生命历程。次年,许筠为了祭奠自己思念和敬重的姐姐,整理了她留下来的诗稿,出版了《兰雪轩集》。许筠了解到当时的中国文坛对女性从事文学较为认可,因此每次与明朝文人接触时都极力介绍许兰雪轩的文才和推荐《兰雪轩集》。许筠负责接待明朝学者吴明济(1598年)、明朝从事官丘坦(1602年)、明朝使臣朱之蕃和梁有年(1606年)、明使臣刘用和从事官徐明、田康、杨有土(光海君一年,1609年)等人时,每一次都会介绍《兰雪轩集》。
1606年,明朝使臣朱之蕃来到朝鲜,并表现出对朝鲜诗文的关心。于是,许筠向朱之蕃介绍了从新罗时代到当时有名气的朝鲜文人的诗,其中当然也有《兰雪轩集》。这一项记录在《惺所覆瓿稿》附录中。[5]朱之蕃拿去的《兰雪轩集》受到了当时中国文坛的极大关注。因为有了朱之蕃的介绍,对兰雪轩其人早有耳闻的明朝使臣们1609年来到朝鲜之后专门寻问过《兰雪轩集》。鉴于此,许筠把《兰雪轩集》作为礼物送给了明朝使臣们。许筠的《惺所覆瓿稿》中就有这么一段记录:“初十日朝。刘使致礼于使物及余二人。纻丝香扇书册等物甚优。夕抵肃宁,徐明来言。在北京见陶庶子望龄,言曾见朱官谕之蕃,道东国有许某者,其姊氏诗,冠絕天下。你之彼,须求其集以来,都监乃斯人也。有集在否,余即出橐中一部以给。”[13]从该资料中可以看出许筠在每一次接待明朝使臣的过程中始终把《兰雪轩集》带在身上。这说明许筠为了向明朝使臣们介绍其姐姐的诗集而做出了积极的努力。1614年作为千秋使赴明的许筠又带上许多本《兰雪轩集》,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了中国文人。
《朝天录》11月10日日记中记录着“早发。抵永平府……使以补布二端及砚纸扇等物送白韩林。请见日也。期以明日相见云。厥姊遗稿序文。去时重赂请之。今已制云。人臣无私交。”这是一段关于许筠见到明朝的韩林学士白瑜,并索取《兰雪轩集》序文的记录。与明朝文士交流时朝鲜文士赠送的礼品一般都是扇子、砚等物品,而明朝文士通常写篇文集的序文作为礼物送给朝鲜文士。许筠呈送贡物时委托白瑜为《兰雪轩集》写篇序文,并相约次日相见,索取白瑜已写好的《兰雪轩集》序文。遗憾的是至今未曾发现所谓白瑜写过的《兰雪轩集》序文。如果能找到该序文,相信会对中朝两国文人相互交流诗文的研究具有深远意义。
在与明朝文人相互交流的过程中,许筠还曾介绍了自己的诗文集。《惺所覆瓿稿》中记录着1606年朱之蕃一行来到朝鲜时与梁有年相互交换书籍的事情:“初五日。少留回澜石上,中火于金郊,入松京。夕书本国人诗,自孤云以下百二十四人诗八百三十篇为四卷,妆广作两件,呈于两使。上使给绿花段一疋,息香千枝,副使给蓝花纱一端,《太平广记》一部。”[14]这一段生动的文字说明当时的中朝文人都非常积极地交换了彼此的书籍。许筠就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他在千秋使行的过程中把自己的诗文赠给了明朝的文人。《朝天录》8月3日中记录着;“李云祥言郎中要见陪臣诗文。大概上使不自量,馝欲广布诗文于中国,云祥不过造言戯媚,而使曰:‘中必已闻我文名也。’令李孝男精书一册送呈。曰:‘公之文,虽中国人必有未逮者。然不见郎中之票帖,轻信译官之浮辞,私自交通,无乃不可乎?’曰:‘日沈相之使,余为书狀。其时多有如此事矣。”当许筠从译官李云祥处听到郎中潘润民喜读使臣们的诗文时,便不顾使臣之间无私交的惯例,令李孝男呈送一本自己的精装文集。这说明许筠非常想得到明朝文人对自己文才的肯定,于是不顾使臣惯例而积极送上自己的文集。
综上所述,许筠通过与中国使臣们的交流,积极地传播了自己和其姐姐兰雪轩的诗文集,为中朝两国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三
许筠对中国文学的浓厚兴趣还体现在他动员各方力量去购买中国的书籍。通过购入的书籍我们可以考察到许筠当时最喜欢和仰慕的文人及其思想,同时还可以间接剖析出许筠的文学思想和思想观念。虽然对许筠的思想仅从外部影响去理解是不客观的,但是从收集的中国书籍带给他的影响之大考虑是不该被忽视的。
《惺所覆瓿稿》中记载着许筠读完明朝七子派的文集后写下的许多读后感。这说明他非常喜欢明朝文人的文章,并以此作为范文。许筠曾经喜读过的明朝文坛七子派的文集有《边华全集》、《谢山人集》、《王奉常集》、《徐天目集》、《西游录集》、《列仙赞》,等等。为了说明许筠对中国书籍的关心程度,笔者对《惺所覆瓿稿》附录中《闲情录》里引用的书籍条目进行了统计。《闲情录》共收集96册中国书籍,涉及内容甚广,引用的逸话达765则。通过这一统计,发现许筠引用的文章中属陈继儒和何良俊的文章居多,并且发现他对《何氏语林》、《世说新语》等明朝文人的作品也非常感兴趣。许筠在年轻时就阅读过《何氏语林》,从此就想着有一天能拿到何良俊的全集研读一下。[15]这一时期的许筠到底是怎样得到《何氏语林》的,现在暂时无从考证。但是《闲情录》中共引用了92次的《何氏语林》,由此看来他非常仰慕和喜欢何良俊的文学思想和观念。
《何氏语林》是模仿《世说新语》题材的志人类笔记小说。《世说新语补》是把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和何良俊的《何氏语林》的部分内容删减之后,将两者合二为一的书籍。据传是由王世祯负责删减的,王世祯的序文中写着:“世说之去不过十之二,而何氏之所采则不过十之三耳”。也就是说,《世说新语补》把《何氏语林》中追加的“言志”、“博识”两篇文章重新删减之后,依据《世说新语》的本来序目编为36篇。在明朝,王世祯的《世说新语补》非常流行,以至于“海内不复知有临川矣一”。其实比起《世说新语补》,许筠引用的更多的是《世说新语》,这说明他对模仿《世说新语》或其名的作品非常感兴趣。许筠广读中国诸家的书籍,并补充或删减内容,标明注释。比如说文选集《世说删补注解》、《明尺读》、《欧苏文略》等就是其代表作。从这些内容可以看出许筠受到袁宏道、陈继儒等人的文学为中心的晚明时期小品体的影响。
此外,笔者略谈一下收录在《乙丙朝天录》中的诗文,以此来考察许筠的佛教、儒教、道教思想。千秋使行时期的许筠阅读李贽的《藏书》和《焚书》后思想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藏书》是一部强调历史发展前进性的具有革新思想的书。以现在的眼光看,《藏书》的作者李贽和走在时代前方,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许筠颇有相似之处。许筠读过《焚书》后的感想体现在《乙丙朝天录》的《读李氏焚书》中。许筠和李贽都具有把当时的一切思想统一起来的意识。李贽提倡三教儒说,[16]而许筠正是既守儒生之道,又不排挤佛教、道教、扬明学、天主教等各种思想。当时明朝的传统儒学者纷纷指责李贽的思想和行为,而恰恰朝鲜的传统儒学者也同样指责许筠的思想和行为。
从上述内容可以看出许筠阅读范围广泛,并且他的思想也没有倾向于某一个文人或文学流派,他从阅读中积极探寻并形成了自己精辟独到的思想和观念。
综上所述,本文考察了许筠与明朝文人之间的书籍交流情况。笔者认为,许筠作为使臣和远接使与中国文人进行积极的交流,并在此过程中把握了收集多种书籍的机会。收集的中国书籍在许筠编撰各种文集时成了宝贵的参考资料,并促使他向中国文人自豪地介绍朝鲜的诗文集。鉴于通过许筠传入中国的不少朝鲜书籍的情况,笔者认为从对等的角度来看还是颇有比较的可能性。
许筠与中国文人之间的书籍交流对中朝两国的文化交流具有非常深远的意义,他所做出的种种有益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今后笔者将继续进行对于许筠的书籍交流方面更深层次的研究。
收稿日期:2008-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