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对林业经济的影响研究——基于CGE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林业论文,经济论文,税政论文,CGE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307.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3037(2015)04-0560-09 DOI:10.11849/zrzyxb.2015.04.003 近年来，极端天气的频繁出现使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感到全球气候变化带来的危害，意识到缓解全球气候变化迫在眉睫。为了应对气候变化，人类主要采取两种方式：一是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碳源)；二是增加温室气体吸收(碳汇)。林业活动主要是森林碳汇(包括造林、森林管理和保护在内)，即吸收大气中的
并将其固定在植被和土壤中，从而减少大气中
浓度。林业是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的有效途径和重要手段，这在联合国气候大会的与会各国和组织之间形成了广泛共识，因此，坎昆气候大会建立了“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以及加强造林和森林管理”(REDD+)和“土地利用、土地利用变化和林业”(LULUCF)两个机制。林业在应对气候变化中的特殊地位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充分肯定。 在林业再生产过程中，林木生长伴随着净
吸收，而林木采伐或退化伴随着净
释放，因此应为森林更新的净
吸收提供补贴，而对森林采伐的净
释放强迫征税。在中国尚没有强制减排标准的情况下，通过市场交易实现森林碳汇收益还需要较长的时间。在市场尚未建立时，政策工具就成为解决“市场失灵”、推动森林碳汇经济发展的主要手段。研究表明，基于价格的碳汇补贴或碳税政策具备更强的操作性和更好的实施效果[1-3]。因此，通过定量考察，研究不同碳价格下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对林业经济的影响，在促进林业发展、积极有效地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目前，国内外已有一定规模的碳补贴与碳税相关研究，可以分为两类：①碳补贴和碳税对宏观经济的影响[4-8]。贺菊煌等发现碳税对GDP的影响很小[9]。王金南等研究表明：低税率的碳税方案对中国的经济影响极为有限，但对减缓
排放增长具有明显的刺激效果[10]。朱永彬等用高、中、低3种税率以及生产性碳税、消费性碳税两种碳税形式分析政策效果，发现碳税的征收可以有效减缓
的排放[11]。②碳补贴与碳税对森林经营决策的影响[12-15]。Stainback等利用修正的Hartman模型研究碳补贴和碳税政策对湿地松影响，认为这些政策延长了最优轮伐期，增加了土地期望价值和碳汇供给[16]；沈月琴等、朱臻等利用改进的Faustmann模型研究了碳汇补贴和碳税对不同树种轮伐期和碳汇供给潜力的影响[17-20]。 上述两方面的研究中，第一方面较多关注减排，没有考虑到森林碳汇的特殊作用。Backéus等的研究表明：美国每年造林、再造林项目吸收大约5×
t的碳，占美国
排放量的1/3[21]。不考虑森林碳汇的作用，碳汇补贴与碳税的效果估计将产生巨大的偏差；第二方面的研究以微观层面的地块分析为主，没有考虑到林业产业的循环和产品、要素之间的相互影响。如在碳汇补贴或碳交易的情境下，碳汇经济价值的实现会引起林业产出的上升，继而对林产品价格、要素价格等产生影响，这些影响在现有研究中仍未得到解决，而且现有森林碳汇相关研究大多只关注林业部门内部，没有考虑到整个经济各个部门之间的联系，因此，总体来看，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将在宏观上对林业经济产生何种影响，已经成为亟待回答的科学和实践问题。本研究试图通过构建一个以林业为对象的可计算的一般均衡(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CGE)模型，全面量化并同时考虑碳汇补贴与碳税政策对林业经济的双重影响，分析林业产出、林产品最终消费的变化，为碳汇补贴与碳税政策的制定提供科学的决策依据。 1 模型构建与数据处理 1.1 模型构建 CGE模型作为政策分析的有力工具，经过30多年的发展，已在世界上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并逐渐发展成为应用经济学的一个分支。CGE模型用一组方程来描述产品市场、要素市场的需求、供给和供求关系，包括产品和生产要素、商品价格和要素价格等变量，在一定条件的限制下，根据生产者利润最大化和消费效用最大化对方程中的各种参数进行校准，校准之后再对冲击后的变量的变动进行模拟，比较冲击前后各种经济变量的变动情况。 在本研究中，商品和活动市场根据需要分为林业、农牧渔业和其他产业等3项，商品和活动一一对应；要素市场包括劳动力和资本两大生产要素。模型主要包括生产和贸易模块、主体模块、价格模块和闭合模块等4个模块。 (1)生产和贸易模块 生产部门在技术条件的约束下，根据成本最小化和利润最大化原则进行生产。生产的投入决策是基于成本最小化原则，确定资本、劳动的CES(Constant Elasticity of Substitution)函数复合产品，进口、国内生产的Leontief函数中间投入品之间的比例。产出决策时基于利润最大化原则，确定产出中出口和国内消费的比例，用CET(Constant Elasticity of Transformation)函数描述。 在国际贸易中，模型采用小国假设，即中国是国际贸易中的价格接受者，出口具有无限的弹性，当某种商品不出口时，全部用于国内消费。进口和国内生产之间存在恒替代弹性，并用CES函数描述为复合商品。同时，进口价格是模型的外生变量，在该价格下，进口具有无限弹性，均衡由国内需求和国际贸易均衡状况决定。 整个生产和贸易模块如图1所示。
图1 生产和贸易模块 (2)主体模块 模型的基本经济单元(主体)包括居民(h)、企业(ent)、政府(gov)和国外(row)。其中，居民在收入约束下，合理分配，实现效用的最大化。 (3)价格模块 价格模块是连接其他模块的桥梁，内生的价格变量将会连接外生的价格和非价格变量。模型中假定规模报酬不变和货币中性，即需求和供给行为依赖相对价格。 (4)闭合模块 模型满足商品市场均衡、要素市场均衡、资本市场均衡、政府预算均衡和国际收支均衡。结合实际的情况，笔者采用凯恩斯闭合，并选择资本价格为价格基准[22]。总投资由各个储蓄所有组成部分内生决定，国外账户通过汇率实现均衡，劳动要素和资本要素总供给内生，并且可以在各部门之间自由流动[23-25]。 1.2 SAM表编制、数据来源和参数校正 (1)SAM表编制和数据来源 本研究自行编制了包含林业在内的社会核算矩阵表(Social Accounting Matrix，SAM；表1)。数据主要来自《2010年中国投入产出延长表》《2010年中国财政年鉴》《2010年中国税务年鉴》，林业部门数据来自《2010年中国林业统计年鉴》。由于数据来源不同，原始的社会核算矩阵并不平衡，笔者采用交叉熵(Cross-Entropy，CE)对自行编制的社会核算矩阵进行调平[26-27]。
同时，CGE模型还需要外生的弹性参数数据，具体包括4种：各部门中间投入和增加值之间替代弹性
、劳动和资本间替代弹性
、商品的Armington弹性
取值参考了贾伟和辛贤的研究[28]，
参考了Fan等的研究[29]。根据理论模型、基础数据和Lofgren等的源程序[30]，笔者用GAMS构建了CGE模型。在CGE模型中，补贴大多通过减税的方式实现，税收和补贴都属于政府部门的财政政策，其中税收是政府收入，补贴是政府支出。政府对部门征税，则政府收入增加，政府对部门减税，则政府收入减少，减税而减少的政府财政收入，则可视为是对部门的补贴。因此，本研究的补贴也是通过减税来实现的，通过税率变化来进行模拟。 2 情景模拟与结果分析 2.1 情景模拟方案 考虑到数据主要来自《2010年中国投入产出延长表》，因此，本研究以2010年的实际情况为基准情景，模拟不同碳价格水平下碳汇补贴和碳税两个方面对林业经济的影响，包括对林业产出、林产品价格等方面的影响。 目前普遍采用的森林碳储量估算方法是直接或间接测定森林生物量后再乘以含碳系数推算，而森林生物量的测定又可以用蓄积量乘以转换因子得到，因此，森林碳储量和森林蓄积量之间可以视作比例关系①。根据第七次全国森林资源清查(2004-2008年)[31]，中国森林总蓄积为133.73×
，林木蓄积年净生长量5.72×
，年采伐消耗量3.79×
。本研究中的林业碳汇考虑了抵消林业碳排放，是固碳量而不是交易量，因此不管是人工林还是天然林，其碳汇都应该获得补偿。根据李海奎等的测算结果[32]，我国森林植被的总碳储量为781146.08×
。据此初步估算得到我国林业年碳排放22138.21×
，森林固碳量33411.77×
，年碳汇量为11273.56×
。和郭兆迪等[33]测算的2004-2008年年均碳汇114.9 TgC/a
相比，差别不大。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年碳排放量=总碳储量/总蓄积×年采伐量 (1) 年固碳量=总碳储量/总蓄积×(年蓄积净增量+年采伐量) (2) 碳价格水平设置主要考虑以下因素：①2010年国际碳市场价格；②基于现有研究(朱臻等[20])，可能引起森林最优轮伐期发生变化的价格水平；③基于现有研究(朱臻等[20])，并考虑进一步验证相关结论，本研究将碳价格分别设定为40、300和400元/tC(均为碳价格，因300元/t的碳价格会使森林轮伐期缩短，增加森林碳汇)，之后用不同补贴额度在CGE模型中模拟外生冲击，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碳税额度=年碳排放量×碳价格 (3) 补贴额度=年固碳量×碳价格 (4) 2.2 模拟结果分析 2.2.1 对林业产出的影响 表2显示了不同碳价格水平下碳汇补贴和碳税对林业产出的影响。
(1)当碳价格为40元/t时，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的实施将使当期林业产出增加0.0067％(0.174×
元)，林产品价格提高2.7％，林业部门增加值投入增加0.37％(6.57×
元)，原因主要在于针对林业部门碳汇补贴的产出效应使产出增加，碳税使产出减少，此时补贴仍发挥主要作用，导致产量增加幅度较小，但不能抵消碳税征收引起的林产品价格上升，导致林产品价格提高。林产品价格的提高使中间投入品中林产品的价格提高，中间投入品和增加值之间的替代效应使增加值投入增加。在林业最终产品进出口方面，碳汇补贴和碳税的实施使进口减少0.86％(8.37×
元)，出口减少28.52％(1.16×
元)。这主要是因为林产品价格的提高直接引起出口价格提高，林产品在国际市场失去竞争力，出口下降；而价格上涨抑制了国内市场的产品消费，同时国内部门的供给又增加，引起进口减少。 (2)当碳价格为300元/t时，碳汇补贴和碳税的实施使当期林业产出减少0.019％(0.49×
元)，林产品价格下降20.87％，林业部门增加值投入减少0.45％(7.99×
元)，原因主要在于补贴使成本下降，最终产品价格下降，碳税使价格上升，此时补贴抵消了碳税的作用，导致最终产品价格下降，产出也稍微下降，而林产品价格下降引起中间投入品中林产品的价格下降，其替代效应引起增加值的投入减少。在林业最终产品进出口方面，林产品价格的下降引起进口减少0.098％(0.95×
元)，同时产出的减少抑制了林产品出口，导致出口减少9.86％(0.40×
元)。 (3)当碳价格达到400元/t时，此时碳税对林业部门的影响主要表现为抑制作用。碳税使产品市场需求大幅度下降，碳汇补贴的产量效应根本不能抵消市场价格的下降，其结果是林业部门产出大幅度下降8.25％(213.08×
元)，林产品价格也同时下降了23.37％，林产品价格下降引起中间投入品中林产品的价格下降，其替代效应引起增加值的投入减少，导致增加值投入减少6.71％(119.21×
元)。 (4)由表2的结果可知，当碳价格较低时，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的实施会使林产品价格提高，产出增加；而碳价格较高时，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的实施会使林产品价格下降，产出减少。可见，碳汇补贴与碳税政策分别对林业产生相反方向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会随着碳价格的变动而变动，因此，在合理的价格下实施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会有利于我国林业的发展，否则会对林业产生极大的抑制作用。 (5)在林业的增加值方面，由表2显示的模拟结果可以看出，在较低价格时，碳汇补贴和碳税政策的实施确实促进了林业的发展。当碳价格为40元/t时，林业部门增加值增加了0.37％。征收碳税虽然挤出一部分要素流向其他行业，但会使林产品价格上涨，而此时林业产出也增加了0.0067％，表明我国林产品市场需求仍是缺乏弹性的，林产品价格的上涨幅度大于林产品消费减少的幅度。此时，产品市场的需求弹性小于供给弹性，碳税更多地被转嫁给到消费者，碳税的征收使林业的税收成本大大增加，降低了林业的投资收益率，但碳汇补贴的实施抵消了碳税的影响，优化了林业的行业内部结构，更合理地配置了林业的生产要素，提高了林业的投资收益水平。 (6)林业产出变化小，是由于林业生长周期长、规模调整慢导致的，因此，政策的实施更多的传导到价格上，引起价格的大幅度下降，这符合林业生产规律。 2.2.2 对林产品消费的影响 表3显示了不同碳价格水平下碳汇补贴和碳税对林产品消费的影响。
(1)当林产品用于林业中间投入时，在低碳价格情景下，碳汇补贴和碳税实施减少了林产品的林业中间投入(减少1.26×
元)，但随着碳价格的升高，林产品的林业中间投入增加，最终超过了基期情景。这是由生产投入的中间产品和要素禀赋的相对价格决定的。当碳价格较低时，林产品的相对价格与边际产出率之比高于要素禀赋和其他中间投入，“挤出效应”使林产品林业中间投入减少；当碳价格升高时，林产品的相对价格与边际产出率之比下降，形成了对其他投入的替代。 (2)当林产品用于农业和其他产业的中间投入时，在低碳价格情景下，碳汇补贴和碳税实施增加了林产品的中间投入(分别增加0.09×
元和1.17×
元)，但随着碳价格的升高，林产品的中间投入减少，最终低于基期情景。当碳价格较低时，其他两种中间投入相对价格较低，产生对林业中间投入的替代；当碳价格升高时，这种价格优势会逐渐减小，其他两种中间投入减少。 (3)当林产品被用于居民消费时，居民消费量先减少后增加(从57.89×
元到58.11×
元)。这是由于碳汇补贴和碳税相反作用引起的。在碳价格较低时，林产品价格上涨，居民的消费需求受到抑制，消费减少，但随着碳价格的上升，林产品价格开始下降，刺激了居民的消费，引起消费的增加。 (4)碳汇补贴和碳税的实施改变了林产品在消费上的数量，但结构上并没有太大变化。用于工业和服务业的中间投入(即其他产业中间投入)一直占总林业消费的92％。因此，要优化林业的消费结构，就要更多地使用替代材料，抑制工业和服务业的林产品消费，鼓励居民消费和林业再生产，包括实行差别定价等，促进替代技术的发展和节能环保意识的提高，提高林产品生产效率。 3 结论与建议 3.1 结论 本研究通过构建CGE模型探究了碳汇补贴和碳税的实施将会对林业经济产生的影响。从模拟结果可以看出：①当碳价格较低时，补贴的产出效应和税收的作用同样明显，其结果是使林产品价格上升，林业产出增加；而当碳价格水平很高时，税收的作用完全覆盖了补贴的作用，政策的实施对林业经济产生的影响效应为负，且随着碳价格提高幅度的增加，负效应也在同时增加。②碳汇补贴和碳税实施中存在一个合理的碳价格区间，在区间内，碳汇补贴和碳税的实施会有利于林业的发展，而在区间之外，碳汇补贴和碳税的实施会阻碍林业的发展。这区别于传统的认识，即并不是碳价格越高越有利于林业。 3.2 建议 根据研究结果与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①在当前国际碳价格持续走低和国内碳汇市场刚起步的情况下，政府应出台碳汇补贴相关政策，鼓励固碳造林和增汇项目的开展，以促进林业的发展；②在实施碳汇补贴的同时，要配套相关的碳税政策，才能使补贴的资金用于提高森林固碳能力，并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乱砍滥伐，减少毁林等；③制定政策引导企业通过认购森林碳汇抵消碳减排指标，减少财政支出的压力；④森林碳税的税款应该用于森林的碳汇补贴中，可建立合适的监督检查机制，促使碳税税款的专项专用，确保碳税的征收达到政策设计的目的。 收稿日期：2014-02-27；修订日期：2014-07-27。 注释： ①当然森林碳储量和森林蓄积量之间并不是简单的比例关系，但这并不是本文研究的重点，因此做了一个简单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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