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哲学意蕴及其当代意义_世界历史论文

论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哲学意蕴及其当代意义_世界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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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38;C91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677(2002)03-0013-0 5

在人类发展的思想中,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存在及其全面发展的理论往往受到误解甚 至歪曲。某些西方学者从根本上否认马克思主义对人的尊重和关怀。例如,存在主义大 师萨特断言,在马克思主义内部存在着一个“人学的空场”;阿尔都塞看到了马克思主 义建基于社会关系之网上的意识形态结构的重要性,却无视在这种结构性关系中作为主 体的人的存在;福柯则站在后结构主义的立场上直接宣告了马克思主义的“人之死”。 国内一些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学者,虽然也承认马克思主义有关人的存在和发展的命题, 但认为这一理论太过理想化了,是一种在现实社会生活中不能实现的乌托邦式的幻想。

前述对马克思关于人的存在和全面发展理论的否认或片面理解,见物不见人,只看到 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制度的现实批判和作为无产阶级革命武器的价值,淡化甚至抹杀 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永恒价值主题。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 主义确立了人与世界的辩证关系以及人在认识和改造世界过程中的主体地位;马克思关 于剩余价值的理论揭示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人的异化的经济根源;马克思关于科学社会 主义的理论为最终实现人的全面和自由的发展提出了社会制度的构想。

“理论在一个国家的实现程度,决定于理论满足于这个国家需要的程度。”[1]以往对 于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的误解,已经阻碍了马克思这一理论在我国现实 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指导作用。由于马克思所处时代和历史条件的局限性,他把理论研究 的重点放在了与当时现实相对照的未来理想人格的构建上,对于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 如何促进人的全面发展问题,没有也不可能给出详细的答案,只有一些原则性的预见。 这就给我们的理论创新和实践探索留下了空间。

一、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哲学意蕴

理论应当联系实际,但前提是我们必须真正地掌握理论。要科学地回答在现实中如何 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就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回到马克思的时代及其文本之中,从其理论渊 源中寻求支撑和现实的生长点。我们不能教条式地理解马克思的这一思想,而应着重于 从精神实质上探讨其哲学意蕴。如果撇开马克思在这方面的具体的枝节问题的阐述,从 整体上审视,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对我们最具有启迪意义之处莫过于其展示 的理论维度和现实维度两个方面。前者是它所蕴含的深层价值内涵,后者则是它所提供 的宏观方法论意义。

(一)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最深层意蕴,在于它为人的全面发展悬设了一个最高 的价值目标。这是其理想维度之所在

首先,作为一种实践的存在物,人不仅应当而且能够全面地发展自己。马克思的整个 理论,就其实质内涵而言,就是关于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的学说。马克思倾其一生 关注的也是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问题。人的存在及其全面发展构成其思想的深层结构。 马克思指出:“任何人的职责、使命和任务就是全面地发展自己的一切能力。”[2](P3 3)“每一个人都无可争辩地有权全面发展自己的才能。”[3](P61)而他所设想的共产主 义社会,则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 的条件”[4](P273)是否承认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指向,是马克思主义与一些西方思想 家之间的理论分水岭。与马克思致力于为人的未来构建一个理论的追求目标不同,一些 西方思想家则从抽象的人性论出发,把人的本性看做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从而否认了人 的发展的可能性,他们也正是这样架空了人的价值目标,把人停留于纯然的“事实”和 “现在”,进而把人的片面发展看做是一个永恒的现象。马克思提出的人的全面发展看 做是一个永恒的现象。马克思提出的人的全面发展的理想性目标,并不是主观想象的“ 无根之浮萍”,而是根源于人的实践本性。马克思认为,人作为实践的存在,“他们的 需要即他们的本性”[5](P514)。而人既有原初的物质方面的自然需要,又会产生“历 史形成的需要”[5](P927),即“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展”[7](P927)。由于人 的需要是变化的,因此,人的本性也是变动不居的。需要的变动性使人成为一个开放性 的存在,给他烙上不确定性和未完成性的特质。人虽然来自自然,但并不因此具有先定 性。人的需要的变动属性使人与他的外部自然之间形成了一种为我而存在的否定性关系 。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人就必须在实践活动中把自身的本质力量外化出去,把客观世 界改造为属人的存在,同时,把这种改造的成果加以利用来发展、完善自身,实现外部 世界和主体自身的同步发展。然而在活动之先,人们必须首先在人的大脑中对对象物进 行观念的建构,既按照物的尺度和人的尺度去建构,又“按照美的规律来塑造”[6](P9 7)。不仅塑造外部世界,而且也塑造人自身。人的全面发展的未来形象正是人在行动中 改造自身的同时超前性地以观念性的形态所塑造的人的理想化身。可见,人并不是天然 地具有趋向全面发展的要求和能力,而是由于在实践中需要的变动和需要的多样性所决 定的。无疑,马克思并不是提出人的全面发展理想目标的第一人,空想社会主义者们也 这么做过。至于历史上各种关于人的哲学,更是致力于通过对人的应有的未来的探索, 提出了种种关于模范人的典型形象和理想模式,并以此来引导和鼓励人们进行自我塑造 、自我奋斗。但是,这些人“迄今总是为自己造出关于自己本身、关于自己是何物或应 当成为何物的种种虚假观念。他们按照自己关于神、关于模范人等等观念来建立自己的 关系”[2](P13),而不是从现实的人出发来塑造人的未来理想。因此,就人的发展目标 本身的彻底性、科学性而言,马克思远远超过他的前辈们。

其次,全面发展的人是人的高级形态和理想形态。作为人的发展的高级形态和理想形 态,全面发展的人是与现实中正在发展而尚未全面发展的人相对照的。从马克思所处的 特定时代看,他也正是以现实中的人为参照系,对那种压抑人、摧残人的社会的现实进 行道义上的有力控诉。

总的说来,马克思关于全面发展的人的规定是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的:

第一,全面发展的人是能力得到多方面发展的人,与之相对的是片面发展的人。在马 克思看来,人的发展的实质是人的能力的发展,人的能力即人的本质力量,是人在实践 这种对象性活动中所体现出来的力量。它既包括一个人所拥有的自然力,也包括作为主 体的人在实践活动中形成并积淀的知识、经验、情感、意志等精神因素。人的本质力量 是物质力量的统一,在其外化状态中则体现为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统一。然而在旧式 分工存在的社会条件下,人们不得不在狭窄的领域和职业上发展自己的能力。马克思曾 一针见血地指出:“现代社会内部分工的特点,在于它产生了特长和专业,同时也产生 了职业的痴呆”[4](P135)。他接着引用勒蒙特的话对这一现实发出感叹:“我们十分 惊异,在古代,一个人既是杰出的哲学家,同时又是诗人、演说家……现在每一个人都 在为自己筑起一道藩篱,把自己束缚在里面……这样一来,人是缩小了”[4](P135)。 这种“缩小了的人”也包括在旧式分工下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相分离的人。而这一切的 根源均在于私有制的存在。“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只能发展自己能力的一方面却偏废了 其他各个方面。”[4](P223)马克思正是痛感于旧式分工所造就的人的片面发展的种种 弊端,从价值的角度,强调人应当获得全面发展,既不是以被迫牺牲一些方面为代价而 片面发展,也不是以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部分人的发展,而是人的能力的多 方面发展。而人的能力的全面发展只有在“自由人的联合体”里才能实现。那时候,人 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7](P104),“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 力的发展”将被置于最重要的地位。

第二,全面发展的人是扬弃了异化的具有自由个性的人。马克思在论及人与动物的区 别时曾指出:“一个种的全部特征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征恰恰就是自由 自觉的活动。”[6](P96)然而,异化劳动的存在导致了现实社会中人的异化,从而使人 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本质。在异化劳动中,作为主体的劳动者不能通过占有劳动产品来反 观自己的本质和确证自己的本质力量:“劳动创造了美,但是工人变为了畸形。”[6]( P93)即使是那些占有劳动产品的人,对产品的占有也是以非人的方式进行的。马克思说 :“私有制使我们变得如此愚蠢和片面。”它造成了人的感觉的贫困化和异化,也就是 人的本质中最深刻的异化:“一个对象,只有当它被人拥有,作为我的资本,或作为我 在吃、喝、穿、住的对象的时候,我才把它看做是我的对象。”[6](P123)而对象只不 过是人的产品,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占有对象也就是对人自身本质的占有。马克思认 为,对人自身本质的占有,只有以人的方式进行。所谓以人的方式,是指人不仅通过个 体的器官而且应当通过社会的即他人的器官与对象发生全面的关系。对对象的占有,“ 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直接的、片面的享受,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占有、拥有”[6](P123 ),而应当理解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全面 的本质”[6](P123)。这样的我,才能真正意味着把自己从动物式的生存中提升出来。 人的异化的另一个层面则是人的社会关系的异化,它凌驾于作为劳动者的人之上,阻碍 人的全面发展。然而,它“在产生出个人同自己和同别人的普遍异化的同时,也产生出 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7](P109)。异化和异化的扬弃走的是同一条 道路。扬弃了异化的人将是全面发展的人。在那时,人们创造的产品和社会关系将不再 作为异己的力量支配人,而是置为人们的共同控制之下。人们将在丰富、全面的社会关 系中,获得自由全面的发展,成为具有自由个性的人。

第三,人的全面发展程度应当成为社会发展的价值尺度。以何种尺度来衡量人类社会 的进步和发展?这是一个历来众说纷纭的话题。马克思对这个问题的解答是以对社会本 质的科学揭示为前提的。社会是什么?社会无非是人们交互作用的结果,是人们实践活 动的产物,不可能有离开人的,与人相对立、外在于人的社会。马克思说:“历史不过 时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3](P118-119)离开了人的活动,就不可能有社 会发展的历史。人既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前提,也是社会发展的目的。人的全面发展是 社会发展的最高目标,人的全面发展程度是衡量社会发展的价值尺度。因此,马克思强 调:“应当重新避免把‘社会’当作抽象的东西同个人对立起来”[8](P79)。如果把社 会与个人对立起来,社会就会重新变成外在于人并支配人的一种抽象的存在,成为一种 异化的存在。这里要特别提到的是对“共产主义”这一范畴的理解。过去我们仅仅从公 有制的角度去界定它,并把它作为人类追求的美好目标,这当然是正确的,但若仅仅止 于此,那就未免太过肤浅和片面。实际上,在马克思看来,“共产主义是作为否定的否 定的肯定,因此它是人的解放和复原的一个现实的、对下一段历史发展说来是必然的环 节。共产主义是最近将来的必然的形式和有效的原则。但是共产主义本身并不是人的发 展的目标,并不是人的社会形式。”[9]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的这一界定,曾经让许多人 迷惑不解。但是,如果真正地理解马克思关注的中心是人的解放和全面发展,而共产主 义只是在这个问题中才发生和取得自己的意义的,这个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人类解 放从根本上来说是人自己站立起来获得自由自主的发展过程,自己实现自己的过程;而 共产主义只是扬弃现存市民社会异化的行为,当这一任务完成之后(尽管这本身需要很 长时期的艰难斗争),它也就不再是历史的需要了……一旦达到了共产主义,人类就开 始以自己的双脚牢固地站立起来前进,进入真正的人的自由发展、自我创造的时代,这 时就无需再以扬弃私有财产作为人类自身发展的中介。所以,扬弃异化的共产主义不过 是结束了人类的前史,是人类真正解放的起点而决不是它的终结。那时人类会提出更高 的自我发展的目标,从而也就超越了共产主义。”[8](P88)可见,共产主义社会不过构 成了人的发展的一个环节,而人的全面发展程度却是衡量一切社会发展的标尺。不论是 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只要它不能促进人的全面发展,都不能算是“合理形态”的社会, 都应在其发展过程中被能够更进一步地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社会所扬弃。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具有自由个性的全面发展的人是马克思所悬设的人的发展的 最高价值目标,它同时又构成社会发展的价值尺度。这是马克思理论渊源中遗留给我们 的精神价值之所在。它像一道“普照的光”,贯穿在马克思的所有思想之中。这是马克 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最深层意蕴,为我们提供的是一种理想维度和价值指向。

(二)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现实维度在于它提供了宏观的方法论的视角

承认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理想价值维度,并不意味着马克思就是一个不关 注现实的理想主义者。马克思是一个伟大的对人类充满无私感情的人道关怀者,但他并 不是一个空谈异化和抽象人道的人道主义者。恰恰相反,马克思有关人的全面发展的种 种价值诉求,都是植根于现实之中的。马克思学说的出发点是“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 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4](P24)。恩格斯则直接地将马克思主义规定为“现实的 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10]。要理解这一点,我们就必须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出发 ,避免对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作出割裂理想和现实的误解,简单地把人的发 展理解为人性——人性的异化——人性的复归那样的单线发展模式。总的说来,马克思 这一理论的现实维度在于从多种视角论证了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不断跃进的过程。

首先,马克思把人的发展看做从人对人的依赖关系进到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个人独 立性再到自由个性的漫长道路历程。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这样 写道:“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态,在这种形态下,人 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 立性,是第二大形态,在这种形态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 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 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阶段。”[7](P109)马克思的这段经典 阐述揭示了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关系之间的联系。“个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或设想的 全面性,而是他的现实关系和观念关系的全面性”[7](P36)。人“创立了——并且每天 都在重新创立着——现存的关系”。在日益丰富的社会关系中,人会获得多方面的社会 规定性,成为越来越具有全面性的人。马克思关于人的发展三阶段理论表明,人只有在 一定的社会中才能发展,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的发展具有内在的一致性。

其次,马克思从世界历史的角度来看待人的生成和发展过程。马克思认为,人的发展 经历了从狭隘地域的个人向世界历史性的个人的生成过程。古代各民族的历史仅仅是“ 民族的历史”,古代人的存在是“狭隘地域性的存在”。而在近代由于大工业的兴起, 世界市场的拓展,冲破了各民族间的自然隔阂和封闭状态,使人们建立起世界性的普遍 联系,真正的“世界历史”开始形成。个人的发展是同整个世界历史的发展相一致的, “每一个单独的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完全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一致的”[2](P4 2)。当然,在处于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现阶段,这种世界历史还是自发形成的,只有到 了“自由人的联合体”时代,那时“各个单独的个人才能摆脱各种不同的民族局限和地 域局限,而同整个世界的生产(也包括精神的生产)发生实际的联系,并且可能有力量来 利用全球的这种全面生产(人们所创造的一切)。各个个人的全面的依存关系,他们的这 种自发形成的世界历史性的共同活动的形式,由于共产主义革命而转化为对那些异己力 量的控制和驾驭。”[2](P42)在马克思的有着“巨大的历史感”的视野里,人的全面发 展与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有着内在的一致性。

总之,马克思把人的全面发展视作一个不断发展的历史过程,这就在人的“理想”与 “现实”之间架起了一座由此及彼的桥梁,填平了在它们之间人为设置的鸿沟。马克思 的人的全面发展理论为我们在当代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宏观的方法论指导。

二、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当代意义

我们对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哲学意蕴的剖析,同时也意味着一种反思,这 种反思既指向马克思理论本身,又指向当代社会人的发展的现实。反思是一种对话,它 凸现出理论在现实境遇中的意义。当代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现实,把人的全面 发展问题摆在了相当重要的地位上。我们虽不可企求从马克思的理论中找到解决这一发 展中遇到的困境的现成答案,但从其精神实质出发,我们可以看到,虽历经100多年的 风雨,马克思的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在当代仍具有不可替代的现实意义。

(一)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理想维度表明,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发展的重要 目标

在这一点上,人们的看法并不完全一致。有许多人认为,既然马克思认为人的全面发 展的真正实现只能在共产主义社会,那么在现实社会中人的片面发展就是必然存在的现 象,我们大可不必为此焦虑。由于这种认识上的误区,在实际生活中就出现了背离人的 全面发展目标的各种现象,人们对此熟视无睹。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在市场经济下所 谓“经济人”的出现。“经济人”的活动以追求功利为目的,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不 择手段。从人的发展的全面性来看,“经济人”当然是片面发展的人。“经济人”的商 品意识一旦泛化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就会导致人的精神家园的失落。在当前,这种 失落道德体现在有不少的人由于追逐实利,以一种实用主义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人和世界 ,并在其为人处事中践行。这些人只关注眼前的物质利益,忽视对人本身精神世界的追 求和满足,最终对人生的意义表示怀疑,对人生价值的理解发生错位,对人的全面发展 的未来失去信心。这样的人,也就是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的人”。这些问题的发生 ,关键在于我们没有从人的全面发展的高度,大力加强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建设。为此 ,我们必须从培养人的基本道德出发,提升人的人文精神素养。必须认识到,如果社会 主义社会只有经济的发展,而人的精神世界贫乏,这样的社会主义仍然是不合格的社会 主义。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社会的重要价值目标。不论是“三个有利于”的标准, 还是“三个代表”的要求,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促进社会主义条件下人的全面发展。这 是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理想维度的必然要求。

(二)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的现实维度表明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逐渐推进的过程

这就要求我们必须立足于现实,在发展经济和实现社会全面进步的过程中促进人的全 面发展:

首先,我们要防止在人的全面发展问题上曾经有过的理想主义倾向。这种倾向在人的 全面发展问题上持一种非历史、非现实的态度,把它看做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产物。如在 社会主义建设的探索之初,与对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过高估计相一致,把人的全面发展 视作可以立即实现的东西,企求“人人皆成尧舜,满街都是圣人”。结果不仅没有使人 达到全面的发展,反而使人倒退到失去个性的单色调水平。

其次,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必须处理好以下几个关系:一 是人与物的关系。当代社会人的发展,总体上仍属于马克思所说的第二个历史阶段,即 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个人独立性时期。与这个时期相对立的经济形态是商品经济和市 场经济。人的发展无法逾越对物的依赖性这一阶段,也就无法跨越市场经济这一环节。 如前所述,市场经济中人对物的依赖给人的发展带来了负面影响,因此需要用马克思关 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理想维度予以矫正。然而,人的发展无法逾越市场经济的这一事 实却表明,问题的关键也并不在于是否从形式上跨越这一阶段,而是在于如何利用人对 物的依赖性大力发展生产力,创造出人的全面发展的物质条件。这正是“物”在两大社 会形态下对人的发展的不同作用。资本主义社会正在强化物对人的统治作用,它企求的 是让物对人的统治永恒化,事实上取消了人的全面发展的可能性。而社会主义社会不是 追求物对人的永恒支配,相反,其根本目的是利用物对人的统治的暂时的客观历史作用 ,达到最后消灭物对人的统治,把人从物的奴役中解放出来,从而获得全面的发展;二 是生产力的发展与人的全面发展的关系。在当代,人之所以对“物”有这种暂时的依赖 性,根源在于体现“物”的社会物质产品还不够极大地丰富,导致人们在对物质产品的 不平衡占有中物化出支配人的种种关系,而这只有靠发展生产力来解决。在这方面,许 多人又存在一种误解,认为发展生产力,发展经济就一定要以牺牲人的发展为代价。实 际上,生产力正是人们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所显示出来的种种力量,它实质上是人的本 质力量的外化,生产力的发展与人的本质力量、人的全面发展是一致的。“工业的历史 和工业的已经产生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8](P8 4)因此,生产力的发展与人的发展不是对立的而是一致的。人的全面发展是历史的产物 ,归根到底是社会生产力的产物。如果生产力与人的发展相背离果真是一种“现实”的 话,那么问题肯定出在我们发展生产力的方式上,而不在于强调生产力的发展这个根本 问题上。尤其是在我们国家,发展生产力,发展经济,促进经济、社会与人的协调一致 的发展,是最现实而紧迫的任务。如果不从这样的实际出发,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 的理想目标就会流于空谈;三是人的发展与世界历史的进程的关系。马克思关于人的全 面发展与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相一致的重要思想告诉我们,人的全面发展离不开人的 交往的扩大和他所处的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生成。在当代,世界历史早已形成,正在 向深度和广度拓展,全球经济一体化就是最鲜明的例证。因此,我们必须利用加入WTO 这一机遇和挑战,大力推进对外开放进程。可以预见,随着我国与世界交往的扩大和联 系的日益紧密,社会主义条件下人的全面发展的空间将愈加宽广。

综上所述,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特定条件下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必须坚持马克思关 于人的全面发展理想维度和现实维度的统一。正如江泽民同志在“七一”讲话中所指出 的:“我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各项事业,我们进行的一切工作,既要着眼于 人民现实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同时又要着眼于促进人民素质的提高,也就是要努力促 进人的全面发展。”[11]江泽民同志的讲话准确地把握了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 的哲学意蕴,是坚持马克思这一理论的两个维度相统一的典范,折射出了人的全面发展 理论在当代的深远意义。

收稿日期:200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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