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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10月以来，欧盟15国连遭厄运，“疯牛病”还未了结，“口蹄疫”又接踵而至。有人提出要对欧盟的共同农业政策进行反思：今后农业该如何发展？怎样才能更好地保证欧盟消费者今后的“食品安全”？
自去年10月以来，欧盟15国连遭厄运，先是“疯牛病”席卷各国，继而“口蹄疫”四处蔓延。可谓“屋漏偏逢连阴雨”。世纪之交，家畜流行疾病着实把欧盟上下搞得焦头烂额。
疯牛病祸不单行 口蹄疫雪上加霜
疯牛病肆虐欧洲已有多年历史。1986年，英国发现首例疯牛病，也是疯牛病首次在世界出现。但人们当时对疯牛病的认识尚不清晰。仅仅是在10年后，也就是1996年3月，英国科学家公布了多年研究结果，证明疯牛病不仅对牛群有极大危害，而且将危及人类。被疯牛病毒感染的人将患上“克雅氏症”。这种病的潜伏期为10至20年不等，病毒主要攻击人的大脑神经，使其变成海绵状，此症目前尚无药可医。
这次的疯牛病风波始于法国。去年10月，法国媒体披露发现疯牛的消息。而且让人不安的是，消息还称与疯牛一起饲养的11头牛已经屠宰完毕，送到了市场出售。这就令法国上下为之震惊。紧接着，在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爱尔兰等欧盟其他国家也不断传出发现疯牛病的消息。就连一向认为“本国没有疯牛病”的德国，这次也被卷入疯牛病的旋涡之中，只有芬兰、瑞典、希腊和奥地利幸免于难。但这种状况能维持多久，欧盟官员毫无把握。因为，在欧盟目前高度一体化的状况下，人员和商品的自由流通难保病毒不波及到这些尚无疯牛病的地区。
光疯牛病倒也罢了，偏偏口蹄疫也来“添一把火”。2月19日，英国英格兰东南部的埃塞克斯郡发现首例患有口蹄疫的病羊。鉴于该病传染速度极快，英国紧急采取行动，制定隔离封锁措施，试图控制其泛滥，但无济于事。这种据说可以随风传播的口蹄疫以极快的速度在英伦三岛扩展。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在不同地区发现300个口蹄疫发病点。英国政府的兽医专家承认，此次的发病速度要大大高于1967年，仅仅在三周时间里，被感染的病羊就已达到27.8万头。截至目前，英国已发现370处发病点，且呈不断增长之势。
英国发现口蹄疫后，欧洲大陆国家立即采取了严格的封堵措施，在各个口岸对来自英国的人与车辆进行彻底消毒。但口蹄疫还是突破“围追堵截”，于3月13日登陆法国。而且在中东和拉美一些国家出现，导致世界范围内出现“口蹄疫恐慌症”。世界粮农组织14日发出警告，所有国家都有可能被口蹄疫侵害，必须采取“国际紧急行动”，控制口蹄疫的蔓延。
尽管口蹄疫不像疯牛病那样对人体有害，但它的流行给受害国家和地区带来的经济损失却是巨大的。如果说发达国家尚有财力同疾病做斗争，那么，对一些发展中国家来说，其后果将十分可怕。
政要专家齐动员 欧盟损失难推算
近几个月来，欧盟最忙的要数各国农业部长了。面对疯牛病和口蹄疫的泛滥，农业部长们比平时更频繁地穿梭于本国和布鲁塞尔之间，各种会议不断，政要专家一齐动员，商讨对策。迄今，欧盟采取的措施大致如下：
——鉴于疯牛病毒有一定的潜伏期，只有30个月以上的牛才能比较容易在检查中发现体内的病毒。因此，欧盟决定对有30个月以上牛龄的牛进行普查，严格检测，防止有病牛肉进入消费市场；
——禁止用动物肉骨粉喂养猪、兔、鸡等圈养牲畜和家禽，防止通过这种不洁饲料造成交叉感染。现在导致疯牛病的原因尚不明确，但欧盟专家认为，加入饲料的牲畜肉骨粉可能是导致疯牛病肆虐的重要原因。疯牛病的发作常常是在同一牛群当中，这一事实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专家的判断；
——坚决宰杀已发现疯牛周围的牛群，包括那些没有感染的健康牛，以保证做到上市的牛肉绝对安全；
——宰杀30个月以上的没有经过检疫的牛群，对因此给牛农造成的损失将由欧盟和各成员国分别补贴。欧盟负责70%，有关成员国担负30%。
此外，除对牲畜采取隔离宰杀措施外，为安抚欧盟农民因此而遭受的经济损失，欧盟还制定了一系列的补助措施。如欧盟出资收购30个月以上的公牛肉。据悉，这批肉量高达30796吨；提前给牛农发放补贴，弥补因疯牛病造成的亏损；允许成员国在一定限度内对农民实行补贴（按照欧盟共同农业政策，这种国家性质的补贴是禁止的），但其补贴方案要经过欧盟委员会批准。
疯牛病和口蹄疫给欧盟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从目前情况看，由于危机尚未结束，很难有个完整的统计。但从各方面披露的情况看，欧盟饲养业和经济损失惨重。
据欧盟的统计，由于人们对疯牛病的恐慌，欧盟牛肉的消费量在几个月内平均下降了30%，牛肉的生产价格直线下降。据欧盟估计，牛肉价格每下降一个百分点，欧盟农民的损失即达2亿欧元。法国活牛的价格下降了24%左右，德国下跌约18%，欧盟15国活牛价格平均下降17%。仅此一项的损失即达几十亿欧元。从出口方面看，欧盟的损失更难计算。疯牛病爆发以来，东欧的波兰、匈牙利和俄罗斯等国立即采取措施，宣传停止继续进口来自欧盟国家的牛肉和活牛；非洲突尼斯和摩洛哥等国也相继停止进口欧盟牛肉；亚洲国家虽远隔重洋，但也采取了果断的停止进口措施。据悉，几个月来，欧盟的牛肉出口下降了50%。而且何时能够恢复正常，目前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说因为疯牛病的危害而影响到牛肉的消费和进出口，那么口蹄疫带来的就是纯经济损失了。仅以英国为例，据英国企业与经济研究中心的估算，口蹄疫将使英国遭受的经济损失高达90亿英镑，约合英国国内年生产总值的1.1%。截至3月17日，英国将要宰杀的牲畜达50万头。法国到3月16日已宰杀36499头。由于宰杀的牲畜太多，堆积如山，英国不得不出动军队帮助清理。按照法国养牛联盟主席舍瓦利埃的说法，一头牛的价格可在5000至15000法郎之间。如此算来，待这场危机过去后，要宰杀的牲畜和农民受到的损失就难以计数了。
疯牛病和口蹄疫这两害不仅给受害国经济带来损失，同样造成社会的动荡，给人民生活带来诸多不便。在欧盟国家内，出入境时，人们都要接受严格的消毒处理。公共活动受到影响，体育比赛不能按期进行，甚至竞选活动也要推迟。有舆论认为，英国首相布莱尔本想提前大选，这时也不得不考虑选择这个时候选举是否合适了。
此外，疯牛病对人体的危害怕是令人“谈牛色变”的重要原因。与口蹄疫不同，疯牛病毒一旦传染给人，经过一定时期的潜伏期后就要发作。病人往往智力逐渐丧失、失明和瘫痪，最后导致死亡。据统计，欧盟迄今共有克雅氏病患者89名，其中英国85名，法国3名，爱尔兰1名。这些患者当中已死亡82人。专家预言，今后40年内，仅英国就将有13万人死于该病。
从更大的范围看，传染性极强的口蹄疫已经在世界范围内蔓延，这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个不祥之兆。谁能保证口蹄疫今后不会大规模地发作呢？因此，如何在世界范围内预防口蹄疫和疯牛病，已成为一个急迫课题。
置疑高度集约化“共同农业”是与非
究竟什么原因导致口蹄疫与疯牛病的发生与流行呢？人类目前掌握的科学知识还不能提供有说服力的答案，但越来越多的人在就此进行思考。从欧盟范围看，人们提出的线索大致如下：
——肉骨粉饲料导致疯牛病。动物肉骨粉是用牲畜或家禽的下水、骨头等经过碾碎、加温和消毒后制成的牲畜饲料添加粉。据说用这种添加饲料喂养的牲畜长得快，肉质鲜嫩，口感很好，因而曾经受到消费者的欢迎。对饲养者来说，这种饲养方式的收益不错。这也是为什么肉骨粉得以很快推广的重要原因。专家认为，这种喂养方式将猪、牛、鸡的下水混在一起，交叉喂养，很可能导致交叉感染，造成疯牛病的蔓延。
联合国粮农组织也认为，喂猪用的食品废料很危险，很可能就是英国口蹄疫爆发的根源。但眼下这些还只是一种推测，尚缺乏科学的依据。
——还有人认为欧盟饲养业领域出现的这些问题同欧盟“补贴农业”不无关系。欧盟运行了近40年的共同农业政策的一个基本点就是对农民实行价格补贴，以保证农民的收入和生产积极性，发展欧盟农业。40年来，共同农业政策在推动欧盟的农业发展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欧盟农业早已从过去的自给不足过渡到现在的自给有余。但多年来，正是这种“补贴农业”促进了农民盲目追求产量的经营方式，导致农业生产日益工业化，经营规模越来越大，集约化水平越来越高，结果是逐步背离了生物循环固有的自然规律。
科技进步在欧盟农业发展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将科技用于农业是人类的一种进步。问题在于，有时人们在运用科技成果时未免急功近利，忘记了在转化利用中把握合理的“尺度”。化肥越用越多，各种杀虫剂纷纷上马，抗生素也不在话下。但农业和工业不同，它的产品大都是食用的，直接关系人的身体健康。食品里的科技含量与人类的健康有时并不成正比。肉骨粉的发明可以说是一种动物的催生素，它的使用的确可给牛农带来更大的经济利益，但对食用者的健康如何就值得探讨了。现在所以有人怀疑疯牛病的祸根就在这里，可以说明这个问题。如果当初慎重一些，或许事情不会是这样。
因此，有人提出要对欧盟的共同农业政策进行反思，要在发展中尊重自然规律，注意持续发展和生态平衡。特别是，有人开始对目前欧盟农业的高度集约化提出疑问。集约化意味着更高的集中和更多的机械化，而在饲养业中，如果把握不好，就可能诱发更多的“出轨机会”。因此，人们提出要适当地将集约化和粗放性经营相结合，保持农业健康持久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