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低成本创新战略下的联发机制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低成本论文,机制论文,战略论文,企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0 引言
当前我国多数制造业处于全球产业链中的低端,亟需全面提升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和产业创新能力。目前,大部分人都习惯将提供功能更多、复杂度更高的产品与创新联系起来。但是,一方面,由于金融资本和人力资本在全球的流动性,任何创新所能带来的模仿壁垒和垄断利润都在快速降低;另一方面,生产这种功能更多、复杂度更高的产品,将对企业内部的知识型员工及其创新能力都有更高的要求,同时伴随而来的就是进一步将组织扁平化和网络化,这将会增强组织的复杂性程度。然而,组织复杂性的提高也会引起诸如运营成本提高、市场影响力下降、阻碍组织的学习和“小事件”导致企业“灾变”等问题[1]。因此,对企业而言,在当前形势要求下,最需要的是提高创新的投资回报,对创新生产力进行一个全新的思考方式,制定一套有力的策略,以低成本的方式进行创新,以创新的方式降低成本,即进行“低成本创新”[2]。
现实中,已有通过低成本创新实现成功的案例,海尔通过集成原有的创新能力,整合全球的设计和研发,最终在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里形成颠覆性创新的实力;比亚迪通过创造性地利用成熟技术进行流程创新,获得了竞争对手难以企及的成本优势;在IT、通信等高端技术领域,华为通过颠覆性创新,取得了骄人的业绩[2];IBM、宝洁等公司通过和其他公司共享知识产权来加快研发过程,推动核心业务增长,其中宝洁新产品的成功率上升到了90%,而行业平均水平只有50%左右,这大大提高了公司整体的财务表现[3]。现有的这些企业的成功经验能否向其他企业扩展,以及如何扩展?当前并没有现成的答案可供借鉴。
目前,全球经济的发展形势迫切要求中国的制造业产业升级,并向低成本创新的方向转变,抓住这个机遇,中国将有可能诞生一批本土的世界级企业。低成本创新打破了传统的思考模式,这也正是它有可能改写现有全球竞争规则的原因。基于此,有必要深入剖析企业低成本创新的内在机理,据此探讨实现企业低成本创新的有效途径和策略,为促进我国制造业企业由规模扩张转向低成本创新扩张提供适应性更广的依据。
1 低成本创新的作用机理分析
长期以来,创新一直受到战略管理者们的广泛关注,并充分认可它对企业生存、发展以及创造竞争优势等方面的重要作用,且过去这些研究主要是集中于对企业内部因素的考查。但是在当前环境下,单一企业不再可能凭借自身的资源快速、有效地获得相关知识和信息,也无法保证在所有相关领域通过创新获得竞争优势,企业需要尽可能地与其他企业建立关系并进行合作[4],获取资源[5],这是达到学习和提高创新水平的不错选择。企业和外部资源互动学习的效果越好,就越能够对其他企业的跟随施加压力,并能极大地加强单个企业及其所属经济系统的创新能力[6]。
1.1 嵌入网络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企业希望尽可能地与其他企业建立创新关系网络[7],通过和其他组织建立关系网络希望获得更多了解和掌握最新技术和解决现有问题的诀窍和机会[8];学习和消化新技术与技术诀窍,并从企业外部获得补充性的资源;以及与网络伙伴分担创新风险和市场技术的不确定性[9]。无疑,企业借助外部的组织间关系网络,能够在交换和共享资源、组织间学习中积累可观的优势,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上述观点得到了实证研究的支持。企业内部研发的强度、技术的先进性与战略联盟的数量和强度都是直接相关的[10]。组织间这种知识、信息和经验的传播和转移为相互学习提供了机会,可以激发组织新知识的创造和创新能力的培养[11]。组织的创新不仅源自于组织内部,组织与其他企业、大学、科研机构、供应商和顾客的联系更是创新所在,组织间协作可以实现知识、信息和经验的传播,从而形成创新绩效[12]。中小企业创新网络的结点联结强度对企业销售增长、利润增长和新产品开发都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3]。
在企业的合作创新网络中,企业间的异质性能帮助拓宽企业知识面,异质性越强的网络组织能够学习到更多的经验、获得不同的能力以及更多的机会[14]。不过,创新网络中企业间的关系并非是完全对等的,企业可能居于核心关键位置、边缘位置或者是居于两者之间,不同的网络位置对企业从网络中获取资源将会产生重要影响。由于信息或资源流动空缺的结构洞的存在,个别组织或企业率先占据网络中的结构洞位置。Ahuja(2000)把这一关键位置的占据行为称为结构洞的跨越者[8],即关键企业或组织可以决定信息和资源流动的方向,并可以连结那些原本处于弱联系的群体。这一行为本身具有增值性,由此在被连结的群体面前具有了信息和控制优势。和网络中的其他企业相比较而言,结构洞的跨越者不仅能获取到更多有价值的发展资源,更重要的是它能控制这种资源在网络中流动,并能影响到整个创新网络今后的整体发展。
通过嵌入关系网络企业有了更多机会参与到不同的创新活动中,接触到各种合作企业,有助于企业拓宽自身可以利用的资源和知识基础,获取丰富的创新开发经验,同时也有利于企业降低创新开发的成本。
1.2 吸收资源
企业嵌入关系网络有机会能接触到各种资源和合作企业,如何能做得更好,获取更多创新资源帮助企业实现创新呢?知识转移的作用处于创新过程的中心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知识溢出的过程中,为什么有的企业技术创新速度快,而有的慢呢?Cohen等首先注意到了企业在识别、评价、同化以及商业化应用外部知识的能力差异,并将其定义为吸收能力[15]。但是,由于研究对象、研究范围以及研究限定的不同,对吸收能力有多种定义。有将其看作是组织学习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有认为是一系列应用范围较广的技能,它主要用来处理从企业外部转移过来的新技术中的隐性知识并使之适合于本企业的应用;还有将其看为是组织的一系列惯例和规范,由此企业获取、消化、转换和利用知识并形成动态组织能力。不难看出,这些概念涵盖了评价、消化和应用知识的能力或者是知识基础的整合。
无论如何定义吸收能力,研究证明,吸收能力在外部网络影响创新绩效上有显著的正向作用[16],缺乏吸收能力的企业不具备创新能力[17]。大多数创新来自于“借”而不是“发明”,“财富喜欢有准备的企业”[14]。企业要想获得创新绩效,吸收能力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由于吸收能力弱,我国代工制造业虽实现了规模的急剧扩张,但创新绩效和国际竞争力仍然低下[18]。根据吸收能力理论,即使企业面临的外部知识溢出环境是完全相同的,但是由于企业对知识溢出的识别和应用能力的不同,企业也很难从知识溢出中均衡受益[19],从而导致创新能力的差异。企业的吸收能力主要受企业先验知识、企业人力资本及企业R&D活动的影响[20]。特别是在涉及更多隐性知识的高技术行业中,企业的社会资本有助于获取和利用知识,对技术创新具有直接促进作用[21]。企业并不能从外部知识中直接受益,其受益的程度主要取决于企业自身的行为和资源[18]。
1.3 涌现创新
企业根据自身的发展战略,经过评价后将嵌入关系网络所接触到的资源信息等加以吸收,但是如何将之更好地整合和利用,最终实现企业的创新战略目标呢?
由于创新活动中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复杂性科学将企业看作是复杂的动力系统,将创新看作是已有知识重新组合而造成的涌现现象,一些学者将创新系统视为复杂系统,指出在新产品研发过程中,非线性、自组织与涌现现象的存在,涌现现象的发生,具有不可预测性、协同或关联性、动态性、显示性等特征,创新就是系统为适应环境变化所做出的调整。但是,这种涌现现象只能在企业特定创新空间中自发地产生,创新过程的结果根本无法事先加以计划或规定。因此,企业最好为组织内的创新团队在试验新方案上给予充分的自由,同时在内部建立起互动模式以便调动企业内部的全部知识积累,使企业内部的创新团队能有效将内外部的知识资源等进行各种组合,鼓励进行涌现式的创新开发活动,从而真正提高企业的创新绩效,降低企业的创新成本,促使企业创新的多元化发展。
当今形势下,“闭门造车”式的创新难以有效满足企业的创新愿望,要想降低企业的创新成本,企业不得不在创新的各个阶段寻求合作[22]。企业不仅需要通过嵌入已有的网络或者根据自身发展需要构建网络,展开合作,还要根据自身发展的需要有效地识别、评价从外部获取到的资源,以互动模式调动企业内部的全部知识积累和吸收到的外部资源进行匹配组合,刺激涌现式创新的发生。通过嵌入关系网络与外部企业进行合作,共享创新资源和机会,降低创新的成本,提高创新的效率和多元化,这是实现企业低成本创新战略的一种有效途径。
2 “联发”机制分析
从低成本创新的内在机理分析来看,这是一个“嵌入网络、资源吸收和涌现创新”的作用过程,它们分别需要企业的联系能力、吸收能力以及开发能力相互配合予以实现。基于此,本文构建了促进企业低成本创新战略的“联系+吸收+开发”机制,简称“联发”机制(见图1)。
图1 低成本创新的“联发”机制作用机理图
2.1 联系机制
随着创新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增加,创新活动的价值链难以全部纳入到企业内部完成[23],企业通过嵌入关系网络去获取优势资源、信息和机会、降低交易成本和结识合作企业[24-25]。但是企业获取到的资源、机会等的价值和企业的网络位置有很大关系,占据良好网络位置的企业在信息收集与处理方面将更具优势[26],占据结构洞位置的企业不仅能获得、持有和控制非重复的差异化信息,并可从中筛选整合,再进行创新[27];而且还可以方便地查明潜在交易伙伴或合作者的资质,更快地获知机会或威胁,从而避免创新失败,提升创新成功率[25]。因此,网络位置是企业的一种重要社会资本,拥有广泛多样社交圈的机构、企业和高校,相对更容易争取到有利的网络位置,从而在信息获取、资源共享、学习能力等方面凸显自己的优势。
嵌入关系网络的机制可分为关系嵌入和结构嵌入[28],但无论哪种都需要企业大力发展与外界的网络关系,并与外界保持良好的联系,与其他企业进行积极的交流与合作。但研究发现,企业积极嵌入网络并不是企业与外界的联系越多就越好,而是应该嵌入网络中处于恰当的位置[28-29]。网络中的资源并非均匀或随机地在网络系统中流动,太多的联系反而会增加企业的联系成本,降低企业的收益,使企业陷入“过度嵌入”的困境之中。同时,网络中嵌入的企业数量也不能太少,否则资源、信息的交流难以实现规模经济,不能有效发挥协作创新效应;但也未必是越多就一定越好,太多的企业则会因为过量的信息、过量的竞争等原因造成效率低下,难以形成有效地专业化协作,从而影响到整个网络的良性循环。因此,企业一方面要积极寻找机会,努力嵌入优质关系网络中,另一面也要保持理性,剔除冗余联系。
企业在联系嵌入关系网络的过程中,最好先对网络类型进行考察和识别,不同的网络类型对企业的发展会产生不同的影响。网络类型与居于核心位置的企业战略定位密切相关,比较典型的有三种类型:网络核心型、坐收其利型、支配主宰型[30]。网络核心型的核心企业会采取将网络整体的共同命运考虑在内的运营战略,会为网络中的其他企业留出成长和繁荣的空间;坐收其利型的核心企业会利用自己占据的关键位置对其他企业的业务或者利润盘剥,无视(甚至是主动破坏)整个网络的健康运营;支配主宰型的核心企业是以自身企业内部价值创造和价值获取最大化为目标。其中,网络核心型的网络结构是最有利于实现循环递进的良性关系的,对外部环境中的不良扰动也有较强的抵御能力,能够吸引更多的高质量的合作关联关系的建立。不过,很多最初嵌入网络中的企业大都属于缝隙型,它们处于网络的“边缘”地带,专业化是它们和网络中的其他成员共同协作发展的关键。
此外,企业可以寻找机会嵌入网络成员异质性较强的创新网络中,成员相互间可能学到的经验和知识会更多,获得的能力和机会也会更多,合作的动力也就更强。
2.2 吸收机制
企业嵌入关系网络对于企业实现低成本创新战略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这是企业寻找外部合作资源的第一步,已有实证研究表明,占据优势网络位置的企业在创新上更具优势[8,26,31],但是,具备良好外部关系的企业一定有良好的创新绩效吗?有研究认为,在创新过程中企业内部的吸收能力是比外部关系更重要的影响因素[32]。Tsai(2001)通过实证验证了企业的网络位置和企业的吸收能力对创新绩效都具有重要影响[33]。钱锡红等(2010)通过实证再次验证了Tsai的结论[23],位于网络中心并占有丰富结构洞的企业在创新方面更有优势,而企业知识获取、消化、转换和应用能力能有效推动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即企业的吸收能力越强,企业通过网络位置获取到的创新收益越大。因此,企业不仅要具备较强的联系能力嵌入到优质关系网络中,并力争占据网络的关键位置,同时企业也要具备较强的吸收能力,将外部的优势资源进行有效的消化、转换及应用。
虽然外部资源有效利用的程度和企业的吸收能力有很大的相关性。不过,吸收能力并不能直接提升高科技企业的组织创新能力,需要通过知识整合这个中介变量来促进组织创新能力的提高[34]。吸收能力可以增强知识溢出对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代表创新的实际吸收能力是企业竞争优势增长的关键动力,对外来技术的模仿和复制的潜在吸收能力是实际吸收能力发展的必要条件和基础[35]。现实中,在技术创新问题上,我国一直重引进轻消化吸收和再创新,以致我国制造业长期滞留在全球价值链低端环节,自主创新能力并没有随规模扩张实现同步提升[18]。从一定意义上讲,如果企业没有具备与外部资源相对应的知识技术等资源储备,就难以有效甄别外部资源信息的质量,也难以对获取到的外部资源进行更好地分析、处理、解释以及更好地理解这些信息的作用,最终导致无法对其进行有效地利用和开发。因此,企业自身所拥有的知识、资源、信息以及技术等水平,对企业吸收外部资源的程度会产生重要的影响。而企业中如何行事的知识是通过惯例逐步积累形成的,通过实践进行复制,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企业的组织机构共同演变为一种具有自身特点的运行体系,这样的体系可以提高企业日常运作的效率,但也可能会限制企业吸收外部新知识,尤其是威胁到现有体系运行的外部知识。
另外吸收能力的强弱对企业与外界关系网络的构建也有影响。Giuliani等研究发现[19],具有高水平吸收能力的企业更容易与集群外部的企业建立知识联系。具备高水平吸收能力的企业自身所拥有的资源信息以及技术结构等更清晰完整,更清楚企业创新发展所需要的外部资源类型,因而能够更有重点地去与目标企业建立知识联系。此外,这种类型的企业也是其他企业嵌入关系网络中愿意建立联系的目标企业类型。
企业嵌入关系网络并占据核心关键位置仅是实现低成本创新战略的第一步,企业仍需积极发展完善自身的资源信息以及技术结构等,从而能够有效地促进对获取到的外部资源的有效识别、吸收转化和利用。
2.3 开发机制
尽管企业嵌入关系网络并占据核心关键位置,同时企业的资源信息以及技术结构也比较完善,它们对企业实现低成本创新战略具有重要意义。但是创新活动中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使得创新过程的结果根本无法事先加以计划或规定。创新发生在各种思想的交界处,而不是某一种知识和技能基础的局限内[36]。一些学者将创新系统视为复杂系统,指出在新产品研发过程中,非线性、自组织与涌现现象的存在。因此,企业在实现低成本创新战略的过程中,需要进一步利用网络资源所获取到的经验、能力以及机会,同时在企业内部创造出一种可以发生“创造性碰撞”的环境,让内外部的多种资源观点进行综合,鼓励进行涌现式的创新开发。
同时,Powell等发现[37],企业所获取的中心位置和经验有助于产生更多的专利权,这将会吸引其他合作者的注意,这些合作者会在提出与实现新想法中通力合作,从而帮助企业进入一个良性的学习循环和反馈递进的正向过程。在管理合作性研发关系中已经积累了经验的公司能更快地接触到网络中心位置[12]。进一步而言,企业的涌现式创新开发结果反过来还会影响企业嵌入关系网络核心位置的能力,并进一步会影响到企业能否接近不同的信息流,获得更多非重复的信息以及对信息控制和保持的优势;同时,对企业自身的资源信息和技术结构的完善也会产生影响。
3 结语
本文从理论上探讨了实现企业低成本创新战略的“嵌入网络—吸收—资源—涌现创新”运行作用机理,提出了实现低成本创新战略的“联发”机制,它需要企业的联系能力、吸收能力和开发能力的有效结合,缺一不可,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如图2所示。
企业的联系能力可以帮助企业嵌入到关系网络中的核心位置,有利于企业获取各种非冗余的异质性联系,接触各种差异化的信息领域;但是,对从外界获取到的各种资源进行有效利用的程度,与企业的吸收能力密切相关,而吸收能力的高低又取决于企业自身已经具备的信息资源以及技术结构等;然而,要综合利用这些内外部资源,并将之转化成创新成果,还需要企业涌现式创新开发能力来实现。同时,创新和发展是一个循环递进的过程。企业创新开发能力的提升有助于企业嵌入到关系网络的核心位置,获取到更多发展创新性技术所需的资金以及其他资源的关系途径,以及带有各种高质量资源的研发合作者;此外,企业自身拥有的创新开发所需的资源信息以及技术结构等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能够增强企业的创新水平,同时也有助于企业与外部建立多元化的联系。企业在良性循环递进的过程中,逐步实现了以低成本的方式进行创新,以创新的方式降低成本,即企业的低成本创新战略。
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运用案例分析和实证检验等研究方法,识别影响企业联系能力、吸引能力以及开发能力的关键因素,实证检验“联发”机制的作用效果;还可以选取我国几个不同区域,不同行业中的典型产业集群,对“联发”机制实现低成本创新的效果进行比较。
图2 “联发”机制作用关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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