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营图书产业发展研究报告_社会资本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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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民营书业现状

(一)民营书业数量与总体规模

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图书零售业重新向私人资本开放,图书二级批发向集体性质资本开放。在二十多年时间里,各种资本充分发展,民营书业迅速壮大起来,成为出版物发行业的一支重要力量。

从图书发行网点数量上看,以集体、个体书店为主体的民营书店网点数已经超过全国图书网点数的一半,成为数量最多的图书发行网点。据新闻出版总署计财司统计,到2002年,全国共有图书发行网点71824处,其中国有书店2773处,国有售书点10595处,两类国有网点共占全部网点数的18.61%;其他类型售书点共58456处,其中,供销社售书点9640处,占全部网点数的13.42%;出版社自办售书点620处,占全部网点数的0.86%;集体、个体书店(摊)36035处,占全部网点数的50.17%;其他12161处,占全部网点数的16.93%。从中可以看出,集体、个体书店的网点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类型网点的数量,占图书发行网点的一半(如图1)。

图1 图书发行行业不同所有制网点所占比例图

数据来源:新闻出版总暑计财司《中国新闻出版统计资料汇编》(2003)

的网点类型,而其他几大类型的图书发行网点或变化不大,或大幅下降(如图2)。

图2 1994-2002年全国发行机构数量、结构变动示意图

数据来源:根据历年来新闻出版总署计财司《中国新闻出版统计资料汇编》汇总

从图2可以看出,从1994年以来,集体和个体书店数量总体上保持着不断增加的势头,总数从1994年的29669家增加到2002年的36035家,增加了6366家。九年中,有五年书店数为增加,有四年书店数减少。集体和个体书店数最多的年份2000年达到37374家,但近两年有所减少,这也显示了图书发行业的竞争已经十分激烈的现状。

从民营书业的分布看,集体和个体书店在全国的分布以经济文化发达、人口众多的省份为主,从分布结构看,江苏省的集体和个体书店数量超过5000家,达5817家,是我国集体、个体书店数量最多的省份;浙江和福建两个省份的集体、个体书店数量超过3000家;有五个省份的集体、个体书店数量在2000-3000家;有五个省份的集体、个体书店数量在1000-2000家。共计有十三个省的民营书店数量超过1000家(如表1)。

从经营规模看,民营书业在整个出版物发行业也占有重要地位。由于没有对民营书业的经营情况进行过全面统计,所以无法精确统计出民营书业的总体经营规模。但我们可以通过对国有新华书店的经营情况的分析来推算民营书业的经营规模。

据新闻出版总署计财司的统计,在2002年,全国图书发行总销售160.6亿册、993.93亿元,其中新华书店系统总销售123.19亿册、652.51亿元,新华书店系统以外的社会书店总销售37.41亿册、341.42亿元。因为中小学教材是由新华书店独家行政垄断经营的,而在2002年,课本类的总销售册数为85.98亿册,金额为394.28亿元。如果这些课本全部为新华书店经销的话,则新华书店除课本之外的其他一般图书销售册数仅为37.21亿册,金额为258.23亿元,这其中还包含了大量计划发行的教辅图书在内。以此推算,在除课本之外的其他一般图书销售中,社会书店总销售册数占50.13%,金额占56.94%,新华书店系统占49.87%,金额占43.06%,社会书店均超过新华书店。而在社会书店的图书销售中,集体和个体书店又占据了最主要的份额。这从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民营书店的总体经营规模与比例。

表1 集体、个体书店区域结构分布表

省份 集体、个体书店数量名次

江苏 58171

浙江

   35892

福建 32093

湖南 24804

山东

  21755

陕西 21746

河北 21427

安徽 20238

上海 16769

湖北 1637

10

河南 1636

11

广东 1039

12

江西 1022

13

山西 872

14

四川 853

15

辽宁 849

16

黑龙江706

17

云南 532

18

广西 302

19

甘肃 235

20

重庆 231

21

贵州 213

22

吉林 200

23

海南 192

24

青海

79

25

北京

59

26

内蒙古 36

27

新疆

34

28

宁夏

23

29

天津 数据缺

西藏 数据缺

数据来源:新闻出版总暑计财司《中国新闻出版统计资料汇编》(2003)

另外,从总销售变化趋势看,2002年全国图书发行总销售册数和金额分别比2001年增长2.87%和7.93%,而新华书店的增长率分别为册数增长0.75%、金额增长3.41%。新华书店在2002年的图书总销售增长率无论是册数还是金额,均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显示出新华书店在全国市场份额中的比例在逐步下降,而社会书店逐步上升。

以上民营书业的数据是对新闻出版总署计财司根据各地新闻出版局的统计结果进行汇总后得出的。由于各种因素,以上数据事实上还存在一定的不准确性,未能完全反映出民营书业的全貌。例如由于以前在政策上不允许个体图书批发企业存在,因此许多个体批发企业就通过挂靠国有企事业单位,戴上国有企业的“红帽子”开展经营,这就使得对民营企业的统计出现偏差,另外民营企业自己也还存在普遍的瞒报、漏报现象。例如统计数据对天津的集体和个体书店数量就根本没有,对北京集体和个体书店的统计也仅为59家。而实际上仅北京海淀图书城就有书店上百家,甜水园批发市场有书店218家,虽然其中存在一些国有书店,但多数为民营书店。而散布在北京各处的大大小小的集体和个体书店估计起码有上千家。

对现行统计中关于民营书店的数据;业内还存在着另外一些估计,如新闻出版总署出版物发行司就认定我国民营书店数量为7.8万家,现有从业人员40多万人。从经营额上看,一些业内专家估计民营书业的经营规模也要远远大于统计数据。

对民营书业的数量与经营规模,一些地方也曾经进行过调查统计。如江苏的调查表明,江苏省共有民营书店(集体、个体书店及各种股份有限公司)9354家,占全省总数79.7%。湖南省新闻出版局市场处的调查结果是湖南全省目前共有集体、个体非公有制图书发行经营单位4000多家,从业人员有2万余人,注册资金达7亿元以上。甘肃非公有制图书发行业不完全统计有2000家以上,从业人数近4000人,年销售额估计在1.5亿至2亿元之间(注:有关数据分别来自《中国新闻出版报》2003年3月18日陈奇亮、王立强的文章,3月28日张辉冠的文章。)。浙江书刊发行业协会对浙江社会图书发行网点的调查统计,2002年浙江全省共有7375个社会发行网点,年销售额推算共计9.27亿元,从业人员为14276人,人均销售额为64958元。

以上一些局部地区的数据显示,民营书业的数量和规模远远超过了官方的统计,但不管何种数据,都显示出民营书业的数量和经营额都占有重要地位,民营书业已经成为我国图书发行业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三、民营书业的经营优势

(一)体制方面的特点

与国有图书发行业相比,民营书业最大的优势是体制方面的特点。除少数民营书业企业是股份制或股份合作制外,绝大多数都是个体私营企业,由于产权明确,因此在经营中能完全以效益最大化为目标,与国有书店相比,经营者的积极性更高。

回顾二十多年的改革历史,民营书店正是依靠体制方面的特点才发展壮大的。最初民营书店利用国有书店因进货上的繁琐规章制度而让出的部分市场空间,全力进军言情、武侠小说,一度几乎垄断了这一类图书的销售。高额利润使民营书店在较短时间内完成了原始积累后,它们更进一步直接参与教辅读物和市场热点图书的出版发行,并利用价格灵活的优势,大打折扣战,六折、五折甚至更低的折扣,使国有书店相形见绌。随着经营的深入,民营书店又依照市场规律,开始不断走细分路线,向特色经营发展,并依照资本向利润而流动的本性,采取各种方式间接进入图书出版相关环节,以获取更高的利润。这样,民营书业逐步分化成了书商、批发商、零售商,从而形成了独立于国有书店之外的产、供、销产业体系。灵活的运行机制,使民营书业策划出了不少全国性图书营销的大动作,催生出了许多图书市场的热点。发展至今,民营书业已经成为图书选题策划的重要组成部分,担负着全国相当比例的畅销书策划职能,在一般图书销售中,也占据半壁江山。

体制方面的特点还使民营书业在企业内部经营管理上更加讲求效率与效益。虽然大多数民营书业还囿于企业规模与发展水平,无法真正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形成科学规范的管理体系,但是,在市场经济中成长起来的民营书业却天然地更易于按照市场规律,形成市场化的用人、劳动、分配机制,能按照企业的发展需要进行有效的人员配置,能形成多劳多得的业绩考核激励机制。这套企业机制使民营书业相比国有书店没有冗员包袱、没有大锅饭,从而使企业的效率和效益都更高,更具有市场生命力。

体制方面的特点使民营书业对自身扩张壮大的积极性也非常高,他们一旦业务稳定以后,就会尽一切力量努力做强做大,形成规模。而且在做强做大的过程中多不会盲目行动,而是根据市场的需求进行扩张。

民营书业体制方面的特点,本质上还在于其生产力诸要素之间的距离较近、作用直接。由于民营书业企业在生产关系方面显示出所有制关系明确、所有者权益清晰的主要特征,因而能有效地反作用于生产力范畴中人的要素,作用于人的要素中的管理者、经营者诸要素,使得管理者、经营者非常明确投入与产出之间的函数关系,并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投入,增加产出,获取投入与产出的最佳比;因而其具有较为充分的创业精神和较为持久的财富积累冲动,以及扩大再生产的不懈追求。这就成为所有民营书业企业在经营中诸多积极性特征和产生诸多正面效应的总发端。

(二)由体制特点决定的灵活的经营机制

社会网点的经营规模不管有多大,在短期内还难以与当地新华书店匹敌。因此,他们的决策重点放在重视图书市场信息,争夺畅销书的市场份额上。长期以来,社会网点对畅销书市场信息非常敏感,他们找寻畅销书出版发行信息的触角遍布全国,一旦某畅销书显露苗头,有一张信息网就会很快向各地联络,发送信息,并快速联合起来与出版社谈判包发、快发等事宜。所有的社会网点经营者,一旦看到畅销书给他们带来可观的销售额和利润,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快速进货、快速上市供应,并在进货的足量、准确和促销上有力地做好文章。许多国有书店都反映,社会网点畅销书到货快,即使是许多正版的教辅图书,有时他们也比当地新华书店到货早,并用灵活的手段与学校打得火热,占了很大的销售份额。

(三)由体制特点决定的高质量的服务态度

首先是在卖场设计上对读者所具有的亲和力。宽敞明亮的厅堂、柔和的背景音乐、畅销书排行榜、阅读及休息等功能区的划分,这些在我们今天看来已是习以为常的东西,最早正是从民营书店中一点一滴地萌芽。在宁波有一家新江厦书店,店内不仅有中央空调、全电脑管理和供阅读休息的座位,甚至还设有复印机,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把只需部分内容的书拿去复印。在书店“有空来坐坐”的温柔号召下,市民们不知不觉中把新江厦作为了当地文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的销售码洋也稳步上升。其次,民营书店在“软件”服务上真可谓用心良苦,至今仍让国营书店难出其右。比如组织各种签名售书、专家讲座、学术研讨等都是他们的拿手戏,成都弘文书局的曾华经理至今谈起当年为书店打开局面的“纪念邹韬奋诞辰100周年及三联图书联展”活动时,还是掩饰不住兴奋。在主渠道没有任何行动,出版社也无任何要求的情况下,弘文书局施展能耐,搜集了大量有关邹韬奋的作品、图片和三联书店出版的老书进行展出。展览在当地轰动一时,连出版社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再如新疆华顺电子科技书店,虽地处边远省份,服务意识却很超前,它不仅为读者提供专业图书,还提供每周一次的免费专业培训,赢得了一批雷打不动的读者。

四、民营书业的历史作用

(一)民营书业为发展书业生产力,繁荣图书市场,满足群众需求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民营书业的发生和发展,首先壮大了我国的书业生产力,乃至整个新闻出版行业的生产力。在近8万家书报刊业发行网点中,民营书业占到十之八九;在一般图书销售中,民营书业的份额占到半壁河山;在17万种图书中,由2000多家文化工作室进行选题策划或编辑出版的品种占到相当规模。另据中国音像协会的统计,截至2002年,80%的原创音乐作品是由民营公司开发的;80%的音像市场的有效供给是由民营公司提供的。可不可以这样说,在我国成为出版大国的奋斗中,民营书业的作用不可或缺,甚至是举足轻重的;在我国走向出版强国的过程中,民营书业仍然肩负着重要的任务,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劲旅和方面军。

数万家民营书业发行网点和数千家出版文化工作室的存在和运作,不论其管理者和经营者最初的动机如何,客观上都为满足群众需求、繁荣图书市场做出了积极的历史性贡献。而且由于市场机制的日趋成熟、完善和高文化素质人才的进入,这种效应日益突出和明显。

民营书业的存在,也活跃了图书流通渠道,繁荣了出版物市场,促进了出版业的发展。在出版社内部,早期对民营书店的排斥性倾向逐渐减弱,发货中民营书店所占比重逐渐上升。在一些出版社,民营渠道的销售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一半。一些出版社领导认为,民营书店从业人员的素质近几年提高较快,它们市场辐射面大,信息反馈、资金周转和图书上架率都很快,而且运营机制灵活多样,对出版社能够提供重要的资讯,其巨大的市场覆盖能力与良好的信息反馈,使许多出版社对民营书店的依赖越来越大。民营书业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使其成为我国出版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民营书店与新华书店网点相结合,形成一个庞大的遍布全国城乡的发行网络,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广大读者的需求,基本上解决了卖书难、买书难的问题。民营书店的经营者进货快、销货快,最新的畅销书往往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民营书店的书架上。民营书店中各具特色的专业书店,更加满足了专业读者的需求。在这些集体和个体书店中,经过市场的考验,突显出一批具有一定规模和特色的书店,他们追求对读者的良好服务,在社会上产生较好的影响,他们的存在,使读者增加了选择机会,方便了读者的购书需求。这种需求与供给的相互作用、相互推动,极大地繁荣和丰富了我国的出版物市场。

(二)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和深化了国有书业的体制改革

民营书业从本源上讲是我们党和国家改革开放政策的产物,反过来它又成为推进改革开放不断深化的一支重要力量,包括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国有书业的体制改革与快速发展。民营书业的产生和发展打破了出版发行单位单一的国有制格局,类似于“鲇鱼效应”一样,为整个业界带来了挑战和活力,特别是其在较短时间内迅速崛起,形成了一定的网络发行能力和出版能力,占据了相当的发行份额与出版份额,显示出某种后来者居上的咄咄逼人的势头,的确对国有书业造成了一定压力,强化了其进行体制创新和机制创新的动力。不仅如此,民营书业企业明晰的产权关系,灵活的经营机制,快捷的市场反应,业绩为主的用人制度和周到细微的服务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国有出版发行企业深化改革、扩大开放提供了重要参照系。譬如一些大中城市的民营书店开业以后,给传统国营书店带来了一定的冲击,进一步打破了图书市场被国有书店垄断的格局,往往引发了都市新一轮的书业竞争。一些新华书店的老总说:民营书店促使我们转换机制,营造出更好的购书环境。鉴于民营书业对市场信息的快捷反应与敏锐捕捉,鉴于其在选题策划、作者遴选、市场营销方面的优势,国内不少出版社已经或实际上在与文化工作室进行合作,甚至建立了长期的战略伙伴关系。

(三)民营书业为提高综合国力,提供就业机会和税收做出了积极贡献

关于提高综合国力。根据十六大报告关于“当今世界,文化与经济和政治相互交融,在综合国力竞争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突出,文化的力量,深深地熔铸在民族的生命力、创造力和凝聚力之中”的精神,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说,民营书业通过经营各种健康有益的出版物,与国有书店一道源源不断地向国人输送精神、文化、科技营养,以满足人们对于出版物的文化性需求、生产性需求、生活性需求、消遣性需求,从而形成文化的力量,转化为综合国力。

关于提供就业机会和税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衡量一个企业对国家、对社会贡献的大小,其中有两项重要的硬指标是,看其提供了多少就业机会和税收额度。在这方面民营书业的贡献也是突出的、明显的。据新闻出版总署出版物发行司提供的不完全统计数字,我国民营书业目前约有从业人员40万人,等于提供了40万个就业机会,是国有出版行业(2002年)15.15万就业人数的两倍还多。在税收方面,目前尚无准确统计数字,但就其对一般图书的销售占到全国半壁河山而言,其税收贡献应不在少数,如仅广州市书刊销售过亿元人民币的就有五家之多,其税收数额相当可观。课题组在调研中还了解到,从山东临沂市起家,在北京安营扎寨的志鸿教育集团,目前拥有460多名员工,年策划发行图书400多种,年销售图书码洋3亿元,其对社会就业和国家税收的贡献令人瞩目。

五、制约我国民营书业发展的主要问题

尽管近二十年来民营书业发展较快,制约民营书业发展的许多问题在一步一步地得到解决,但无论是政府宏观管理层面,还是民营书业微观组织层面,仍然存在一些制约民营书业发展的因素。

(一)对民营书业的地位与作用认识还不到位

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写入了宪法,毫无疑问,民营书业作为私营经济的一部分,在市场经济中享有同等重要的地位。但是长期以来形成的对民营书业的偏见,使得无论是各级新闻出版管理机构,还是国有新闻出版企事业单位的从业人员,对民营书业在新闻出版中的地位与作用,对民营书业在传播先进文化、促进出版生产力发展和满足人民群众需求的重要性等方面,均缺乏客观的、正确的认识,一些人甚至有意无意地把民营书业与非法出版、盗版盗印、扰乱出版物市场秩序等联系在一起,有的同志甚至把民营书业看作是社会主义出版产业秩序的破坏者。

(二)对民营书业存在多方面的歧视

对民营书业歧视的根源是所有制歧视,其表现形式是多方面的,如政府管理部门对民营书业的负面作用看得多些,因此存在某些政策歧视,在对民营书业政策上管理限制多,鼓励扶持少,随意性管理多,规范性管理少,民营书商往往缺乏文件知情权,被看作“二渠道”,不能与国有书店平起平坐;如金融服务部门认为民营书业规模小,信誉低,还贷能力差,在放贷等方面对民营书业也有歧视,不愿给民营书业贷款;如出版社对民营书业也不放心,担心发了货,收不回款,担心自己的畅销书被盗版等,不愿与民营书业打交道,有的出版社要求民营书业先交款后提货等;甚至各种社会组织也对民营书业有各种歧视性的做法。上述现象逼得民营书商只好找个“婆家”,戴上一顶“红帽子”,成了假集体、真个体的经营者。

(三)民营资本在向上游扩张中受到很大限制

民营资本从零售向批发向编辑出版逐级流动的线路是清晰的,也是市场的本性所决定的。以前我国限定民营资本在零售业内,但民营书业为了获取更多利润,一些民营图书零售者不满足于出版物零售利润,总是千方百计地涉足批发,因此产生了相当数量的“戴红帽子”的二级批发企业;我们限制民营书商于分销领域,但是编辑出版领域高于分销领域的利润又强烈地吸引民营资本向编辑出版环节流动,因此出现了“协作出版”的方式,出现了“买卖书号”和“买卖刊号”和“买卖版号”等挥之不去、屡禁不止的现象。2003年,民营书业在分销领域的扩张限制已经全部取消,这对民营书业的发展肯定会有很大的推动。但是由于其进入编辑出版领域的限制依然很严,民营书业的进一步发展依然会受到很大的制约。但是资本逐利而流的本质难以改变,在分销领域中迅速壮大的民营资本,肯定会以比以往更加强烈的冲击力和渗透力,向上游——编辑出版环节涌动,如果我们不能适时地做出恰当的政策性安排,将会对我们的新闻出版行政管理带来更大的冲击,并使之处于一种被动境地。

(四)经营规模普遍较小,经营比较分散

经过20世纪80年代、90年代我国民营书业资本的原始积累,民营书业有了很大的发展,甚至出现了一些经营场地数千平方米乃至上万平方米的大卖场,其中的佼佼者年营业额已经超过亿元。这些较大规模的出版物经营者不光从事出版物销售业务,而且在“做书”方面也取得了可观的业绩。但是,这类具备一定规模的民营书业经营者,所占比例甚小。根据本课题组的调查,经营场地在3000平方米以上、销售品种能够保持在10000种以上、年营业额在2000万元以上的大型民营书商还占不到民营书业的1%,而经营场地在100平方米以下、可供品种在2000种以下、年销售额在50000元以下的民营图书销售摊点,占我国民营书业的80%以上。因此从总体来看,大多数的民营书业经营规模都比较小,抗御市场竞争风险能力低,生存能力差,难以形成经营规模。

民营书业不仅规模小,而且经营形式极为分散。民营书业经营者大多数是依靠家族式的个体资本起家的,这就决定了他们的这种一家一户的独立经营模式,难以形成相互间的密切合作。据不完全统计,个人独资(含家族集资)经营的民营书店占整个民营书业的70%以上。这种维系在家族亲情基础上的经营模式,具有相对的亲和力与凝聚力,经营的协调性相对较强。但是,不利于家族以外人才的吸纳和重用,也不利于家族以外资金的吸收和利用,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经营的形式和规模,导致建立大卖场、开展连锁经营都困难重重。

当然随着书业竞争压力的加大,一些民营书商开始意识到经营集中的必要性,开始尝试股份制集资和连锁经营。如贵州行知连锁图书有限公司、辽宁翰文文化服务有限公司等,他们通过股份制扩大资金来源,增强资本运作的能力,构建自成体系的销售网络,降低经营管理成本,提高企业自身的竞争力。有的已经组建成编印发一条龙的强势企业。但是,这种经营集中度较高的民营书商所占比例极小,处于非主流地位。

(五)经营管理水平低

虽然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高学历、高素质的经营者进入民营书业,其中不乏硕士、博士,甚至“海归者”。这类高手的介入,使民营书业的经营管理水平不断提升。他们逐步打破家族式管理模式,灵活运用多种融资手段(包括利用外资),拓展了民营书业的经营规模,引入了发达国家的先进经营理念,做出了一些令国有书业瞠目的业绩。然而,这类经营高手在民营书业中尚属凤毛麟角。绝大多数民营书业的老板经营管理水平不高,由于民营书业对员工的社会保障机制尚不健全,重使用轻培养,也导致其员工的整体素质比新华书店差。另外民营书业的内部管理制度缺乏;规范性差,也是其管理水平低的一个原因。

由于民营书商经营分散,经营规模小,所以,难以运用计算机网络等现代化手段,难以建立高效的信息网络,现代化的管理手段的建设与运用落后。

(六)社会信誉较差,制约其发展

虽然民营书业的人员素质在不断提升,但大潮之下,鱼龙混杂,一些文化素质、政治素质、经营素质都很低的书商混迹于民营书业,采取种种违法违规行为,败坏了民营书业的信誉。如一些人只图眼前小利,捞一把是一把,采取造假账的方式欺骗国家工商、税务部门,用多种手法偷税漏税,造成国家税收的大量流失。他们利用因偷漏税款而造成的经营成本较低的优势,将新书打折销售,极大地扰乱了出版物市场秩序,给民营书业带来了恶劣的影响;一些人为了最大限度地攫取利润,不惜采取“地下经营”、盗版盗印、肆意侵犯作者的著作权和出版者的专有出版权等违法违规方式,严重冲击了合法出版物的正常出版和销售;一些人为了牟取暴利,大量盗印淫秽的、色情的、迷信的、反动的等内容有严重问题的出版物,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这些不法分子往往成为“扫黄打非”的主要对象;还有一部分人,只顾眼前利益,忽视商业信誉,拿了货不给钱、收了钱不发货的现象时有发生,更有甚者,卷带客户的货物、货款潜逃等等。

上述种种劣绩,虽是少数民营书商所为,但它恰似木桶的短板一样,形成了“木桶效应”,导致人们对整个民营书业的认识一时难以改变,严重败坏了民营书业的声誉。因此商业信誉的培植以及诚信经营理念的建立,在民营书业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六、民营书业的发展前景与政策建议

(一)民营书业的发展前景

党的十六大以来,大家都感到民营书业的春天已经来到:政府很关心,召开全国新闻出版局长会议还特邀民营书业的代表列席,召开的有关会议也请民营代表参加,政府有关部门的领导到民营书店进行调研,修改有关限制民营发行业发展的法规,建立非国有发行协会,举办全国性的民营书业研讨会等;其他相关的社会组织,如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民进中央出版委员会、全国教育出版社联合体等,也纷纷组织各种形式的研讨,研究民营书业的发展问题,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还成立了专门的民营书业研究中心,确立了科研课题,进行了一系列的调研活动;许多的业内媒体也加大了对民营书业的报道,如《中国新闻出版报》的“民营图书发行业系列调查”系列报道等,可以说民营书业的发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通过相关法规的调整,制约民营书业发展的政策性障碍正在消除,所有制歧视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通过系列活动的举办和报道,民营书业的舆论弱势地位得到有效的改变,总体而言,民营书业的前景是美好的,是大有可为的。

1.在书报刊分销领域民营将成为主流,民营的优势不仅是网点数量的绝对多数,其发行数量和发行额也将占据主导地位,“二渠道”将成为主渠道。民营书业是相对国有书业存在的,如果把非政府资本投入的书业都看作民营书业的话(注:陈清泰在《积极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一文中提出:民营企业,更确切地说是指“民有企业”,即区别于政府投资的集体企业、私营企业、个体企业以及外资企业等。《新华文摘》2003年第4期第40页。),民营书业将是未来书业的主流形式。从网点数量看,现在民营书业已经处于主导地位,据新闻出版总署的统计(注:新闻出版总署计财司《2002年全国新闻出版业基本情况》,《中国新闻出版报》2003年5月9日。),2002年,全国共有图书发行网点7.18万处,其中国有书店和国有售书点1.3万多处,再加上出版社自办售书点,共计1.4万处,而其他类型的售书点近6万处,已经处于绝对的“主渠道”。同时中国图书发行业正在经历着重大的战略性调整,国有资本正在逐步退出图书流通领域,一些大型新华书店集团的股份制改造的进行,甚至准备成为上市公司,一些小型的、未纳入集团的新华书店,也已开始重新启动1994年前后就提出的出售等改制形式,非国有资本将大量进入新华书店系统,单一的国有性质的新华书店数量将越来越少甚至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多种所有制共同存在的混合所有制新华书店。因此,可以预计在不久的将来,单一国有书店的数量将大量减少,民营书店数量将大幅度增加。

从整体看,民营书报刊分销业的前景是美好的,但是民营书报刊发行业也处在一个大变革的前夜,具体到不同类型、不同规模、不同地区的民营书报刊分销企业,其生存环境会有很大的差别。在书报刊市场对内对外开放的背景下,新的资本会源源涌入,新的店铺会不断出现,市场的压力增加,特别是在书报刊分销首先开放的13个城市及即将开放的省会城市,是各种资本争夺的主要战场,虽然先进入者占有一定的先机,但是由于这些地方是书报刊销售的主要市场,必将成为各种资本血拼的主战场,因此这些地方的发行网点无疑会受到比其他地方网点更大的压力。

相比较而言,农村发行网点和小城镇网点,由于市场规模有限,且发展缓慢,短期内各种资本不会大量流入,市场竞争不会很激烈,但是现有网点生存的压力依然很大,如果教材出版发行体制改革完成后,特别是教材教辅一旦实行政府采购后,这些网点的生存压力可能会更大。

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民营书业面临着联合与被联合、改组与被改组、兼并与被兼并等选择;面临着或得到新的发展,或生存更艰难,或无奈被挤垮的选择。

2.民营资本从事图书选题策划、编辑加工等仍有较大发展空间,发展前景看好。目前对民营资本从事选题策划和编辑加工等政策依然以限制为主。但是随着改革进程的加快和社会分工的进一步细分,选题策划和编辑加工从出版社、报刊社中剥离或部分剥离出来,是可能的,自然人可以策划图书选题、编辑加工,各种法人同样可以策划选题、编辑加工,然后交由有出版权的出版单位审查出版,这是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和力量,弥补出版单位策划、编辑力量不足的重要途径之一,也是繁荣出版的一种重要方式。正如影视制作方面的剧组、制作中心等,可以自由地进行策划、创作等,但是最终的播出或放映要经过电视台等的认可,图书选题策划者的选题最终能否出版也要经过出版单位。因此,以图书选题策划、编辑加工等为主要内容的民营书业的发展前景是很好的。

3.对于民营资本进入书报刊出版的核心环节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曾经作过一些试点和尝试,并且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从改革和发展的趋势看,民营资本参与或部分拥有出版权是可行的。

当然,从我国出版业发展和出版法制建设的进程实际出发,民营资本进入出版的领域可以逐步放开,对没有政治性或政治属性不强、舆论导向功能不突出的出版物,在完善法规的前提下,可以允许民营资本逐步进入,甚至以民营资本为主;对部分具有很强的政治性、舆论导向性的出版物,从改革、发展与稳定的大局出发,禁止民营资本进入而由政府统一掌控。

(二)加快民营书业发展的建议

对于民营书报刊分销,通过最近的政策法规调整,民营资本可以开展各种分销形式,但是从政策层面上讲,仍然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1.使民营资本享受与新华书店同等的“国民待遇”。如关于农村图书发行网点的税收优惠政策,以往只惠及县及县以下新华书店,而对大量的其他农村图书发行网点没有顾及。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分散的、购买力相对较低的大市场,尽管国家通过税收等优惠政策扶持新华书店的农村发行网点建设,新华书店也尽力开拓农村图书发行网点,但是农村发行网点不足依然是困扰农村出版物发行的重要问题,加上原有的以农村为主要服务对象的供销社发行网点连年大幅度减少(1984年供销社网点67688个,2001年仅有11786个),农村居民购书越来越不方便,据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1999年和2001年两次“国民阅读与购买倾向抽样调查”显示,距离购书网点远依然是农村读者购书不便的第一位的原因,而且选择这一选项的人员比例还在增加(注:2001年的调查显示,半数以上的农村样本距离最近的购书点在5公里以外,3/4的农村样本距离最近的购书点在1公里以外;1999年29.1%的农村样本认为“家离卖书的很远”是购书不便的主要问题,居于7个问题的首位,2001年,具有同感的农村样本比例增加到了31.1%。见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全国国民阅读与购买倾向抽样调查报告》(2002)第54-55页。)。因此增加农村书报刊销售网点建设,是扩大和占领农村书报刊市场的重要途径。但是,以往在农村书报刊销售网点建设方面,对民营资本的重视不够,政策扶持不够,个别地方甚至存在党政机关和国有发行企业打压民营网点的现象。因此必须调整产业政策,把对新华书店农村网点建设的优惠政策普惠到所有的农村书报刊发行网点上,以增加农村网点的数量,解决农村购书难的问题。

2.设立中小书店发展基金,扶持小型图书网点建设。扶持中小出版企业发展国外有先例,比如法国政府对中小出版社和书店的扶持就有多种,像给予处境艰难的中小型出版社和书店直接的财政援助,政府和出版业相互担保公司、书业相互担保公司建立特殊担保基金,为出版社和书店特别是中小出版社和书店从银行获取贷款提供帮助,1995年法国文化部长和商企部长还共同签署了一项资助小书店的协议,每年从连号企业上缴的税金中提取3亿法郎资助小书店,以防止中小书店被连锁店挤垮,影响城市社区的文化氛围等(注:魏玉山、杨贵山《西方六国出版管理研究》第24-27页,中国书籍出版社1995年6月出版。)。大的书城作为精神文明建设的标志,享有政府的许多优惠,而对中小书店的重视却远远不够。任何一个大型的流通企业,包括连锁企业的辐射半径是有限的,它都无法覆盖一个城市,更不用说一个国家,因此即使在大型的连锁超市周围,仍然遍布着众多的中小门市。城市需要大书店,需要连锁书店,更需要中小书店和专业书店,但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中小店铺处于不利的地位,供货商折扣上的提高、大型书店和连锁书店低价销售,使中小店铺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为了保护流通领域的多样性,为了使读者有更加便利的购书场所,建议政府采取设立中小书店发展或技术改造基金,或为中小书店发展提供贷款担保,或限定大书店的营业时间,或降低中小书店的税收等措施,保护中小书店的生存环境。

3.选择一二个规模大、公信度高的民营书报刊发行企业,作为全国书报刊发行改革的试点单位,从政策上给予关注和支持。近几年来,国家先后选择了11家图书发行单位作为全国发行体制改革试点单位,进行体制创新和机制革新,但是这11家单位无一例外的都是国有新华书店,而没有民营发行业的代表。这从试点单位的结构上看无疑是一种缺憾。我们建议,选择一两个民营书店进行改革试点。

4.民营发行业自身也要在企业文化和内部管理上下功夫。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各地都有一些特色突出、品牌优秀的民营书店生存了下来,成为当地特色文化的标志。但是也不可否认,许多地方的小型民营书店,内部管理混乱,环境不好,甚至贩卖盗版出版物,不仅扰乱了出版物市场,也使得公众对民营书店的信任度大大降低。因此民营书店必须加强自律和内部管理,以赢得政府和公众的信任,为争取更好的发展环境创造条件。

5.对于民营资本参与选题策划、编辑加工等工作,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根据其已具备与选题编辑加工相适应的条件,承认其合法性,无论是文化工作室,还是文化公司,还是其他什么机构,应当鼓励其进行出版物选题策划与开发,鼓励其与出版单位进行项目合作,允许其参与项目管理和利润分成。

6.对于民营(包括外资)资本参与出版问题应提到重要的议事日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进行了一些试点,如1980年与美国合资办了《计算机世界》报,已经成为我国计算机领域最有影响力的专业报纸之一;1992年由商务印书馆与香港、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合资建立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实行股份制,出版面向海外的语文学习工具书、知识性丛书、华人学校教科书以及弘扬中华文化的系列书籍,经营中外文书刊和与文教有关的声像制品(含电子出版物)的出版、发行、印制、销售;1988年3月新闻出版署曾批准周尧教授试办天则出版社,出版以昆虫学、动物学、植物保护为中心的生物科学、农林科学及其边缘学科等方面的图书。1990年6月批准中国图书进出口总公司与英国培格曼图书出版公司合资主办万国学术出版社,出版有关中国的科学技术书刊、资料、文献,以英文版为主,主要向中国境外发行等。1993年批准人民邮电出版社、邮电部报刊发行局与艾阁萌/UDI香港有限公司成立合资的“童趣杂志社”,出版《米老鼠》连环画月刊中文版。现在《计算机世界》报、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米老鼠》连环画月刊中文版仍然在出版。总的来看,外资进入出版领域是比较成功的,因此可以在已有试点单位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试点面。本着内资和外资享有同等的国民待遇的原则,及对外开放的领域应首先对内开放的国际惯例,出版业对国内民营资本的开放,应进一步解放思想,比如对于一些专业报刊,可以吸纳国内民营资本投资,对于专业出版社,也可以允许国内的民营资本投资,但是对于投资比例和合资的年限,可以做出限制。

7.加强对民营书业经营管理人员的培训等工作。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新闻出版署和各地新闻出版行政管理机关就有计划、有步骤地对新华书店、出版社、报刊社及印刷厂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业务人员进行培训,但是民营书业从业人员的培训一直没有纳入计划,在允许民营资本进入书业的同时,对民营书业从业人员的岗前、岗位培训工作必须跟上,新闻出版总署及地方新闻出版行政管理机关,应当尽快制定计划,对从事总批发、批发等业务的民营书业主要管理人员、业务人员进行政策法规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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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营图书产业发展研究报告_社会资本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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