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平常”中寻觅“神奇”——评何塞#183;玛丽亚#183;梅利诺的短篇小说《记忆陷阱》,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玛丽亚论文,短篇小说论文,陷阱论文,平常论文,利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5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529(2014)06-0003-07 何塞·玛丽亚·梅利诺(José María Merino)1941年出生于西班牙的加利西亚。1972年以诗集《塔里发之困》(Sitio de Tarifa)步入文坛,在随后的四十多年中,作品频频问世,包括诗集、长篇小说、短篇小说、文学评论等,但其主要成就还在叙事文学领域。截至2012年,已发表《安德烈斯·乔斯的小说》(Novela de Andrés Choz,1976)、《昏暗的河岸》(La orilla oscura,1985)、《露可莱西娅的幻觉》(Las visiones de Lucrecia,1996)、《看不见的人》(Los invisibles,2000)、《伊甸园之河》(El del Edén,2012)等九部长篇小说和《秘密王国故事集》(Cuentos del reino secreto,1982)、《迷失的旅行者》(El viajero perdido,1990)、《诡谲时日故事集》(Cuentos de los raros,2004)、《可能之门——后天故事集》(Las puertas de lo posible:cuentos de pasado ,2008)、《有限时日故事集》(El libro de las horas contadas,2011)等九部短篇小说集。梅利诺的短篇小说受到西班牙语文学界的广泛关注,他本人被认为是西班牙最具代表性的现代短篇小说家之一。他以不断求新思变的创作实践,显示了他在短篇小说创作方面的执着与努力。西班牙文学评论家帕拉西奥斯(José Luis Charcán Palacios)曾这样断言:“谈到1975年以后的西班牙短篇小说创作,何塞·玛丽亚·梅利诺是不能忽略的一位大家。”(269)恩希内尔(Angeles Encinar)认为“自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发表以来,何塞·玛丽亚·梅利诺就已位于西班牙现代最出色的短篇小说家之列”。(12)2008年,梅利诺当选西班牙皇家语言学院院士。 梅利诺的短篇小说引导读者看到普遍存在于人类文化中的迷惑与迷失。令人无所适从的现实、自我身份缺失、他者情结、人的孤独与无助是其作品中常见的主题。《诡谲时日故事集》是梅里诺颇受评论界关注的一部作品。作家从日常生活中人们司空见惯的场景出发,但反映或发掘出的现实却是往往不为人察觉的。作者以锐利的观察力,穿透日常生活看似无懈可击的外表,对人的生存展开深层思考。全书由十五个故事组成,《记忆陷阱》(“La memoria tramposa”)是其中最常为人提及的一篇,也是颇显作者短篇小说叙事特点的一篇代表作。“旅行”和“迷失”是梅利诺叙事文学作品中两大恒定的主题,这两者同样是《记忆陷阱》的主题。在故事中,作家从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出发,揭示出人的生命中说不清但却时常存在着的“神奇”因素,并以此展开了一场人性思考之旅。 一、马塞罗记忆的偏差:艾米莉娜及其他 《记忆陷阱》的故事在现实主义的氛围中展开。平安夜那天的上午,离家十五年的兄长马塞罗的归来使全家人格外兴奋。“我”带着儿子前往车站迎接他,阔别多年的兄弟相拥寒暄。回到家中,马塞罗理所当然成为全家人关注的焦点。他被家人“团团围住”,弟弟拉蒙“拍打着他的后背”,称呼他“袋鼠”,小侄女亲吻他的脸颊,母亲抚摸着他,反复地念叨他“清瘦了很多”。梅利诺勾勒了一幅充满着欢笑与泪水的画面,与平常的久别重逢的场景并无二致。然而,这种“平常”是经不住深究的。“我”很快就觉察到马塞罗的变化:“他看似比以前严肃。”(2004:58)分别多年的兄弟,在再次相见之时,有的只是例行的寒暄和简短的作答。这些暂且可认为是此去经年的陌生感造成的不适使然,然而,作者埋下的伏笔却不可忽视。这种伏笔随着叙事的深入越发明显。当母亲抱着马塞罗喜极而泣时,马塞罗表现的不是“感动”,而是“惊愕”,因为他正“试图从记忆中寻觅着家的味道”。(58)之后,故事发展到了一个转折点:“马塞罗突兀地说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艾米莉娜在哪儿?’他问道。”(59) 自此,马塞罗的古怪行为以及由此造成的家人的惊异与不安便在小说的叙事中占据了主要地位,而这一切的缘由就是“艾米莉娜”。当父亲走进大厅,马塞罗对他的拥抱与呼唤的回应是悲伤地再次询问“艾米莉娜”。他不记得自己以前住的房间时,把父母的房间当作是自己的,当“我”将其带回他的房间时,他呆立在门口,第三次说起“艾米莉娜”的名字:“‘可是,这不是艾米莉娜的房间吗?’”(59) “记忆是否真实,在一定程度上不仅取决于它们是否感性地铭记于身体之内,而且还取决于它们能否在一个公共沟通场合被人叙述或被人接受。”(韦尔策:67—68)马塞罗反复提及一个家中从未有过的陌生人,这引起了“我”的不安。“我”的这一情绪随着马塞罗反常情况的不断出现而成为全家人的共同感受。马塞罗始终念及一个家人不知道的名字,但对大家都熟知的信息却似乎没有记忆。故事的开头就提到马塞罗寄回家的照片,然而,当母亲拿出照片,问他“那个有着矮小房屋、山丘和风车的地方是哪儿”的时候,马塞罗的回答竟然是:“风车?我住的地方没有那东西。也没有什么山丘,只有无边无际的平原。”(60)类似的情节使马塞罗记忆的可信性大打折扣,兄弟俩的午后漫步则更将其推到了不可信的边缘。如果说关于少年时住过的房间和澳洲居住地的记忆,因为其本身携带着的个人因素而缺少客观性,不足以作为判定马塞罗记忆是否准确的凭据,那么,对于具有集体记忆的事物的错误判断,则对马塞罗记忆的可信性提出了更加严峻的质疑。在对大教堂和博迪内斯之家的描述被指出有误之后,马塞罗道出了问题的关键:“记忆(给我)设置了很多陷阱。” 此后对艾米莉娜的第四次提及,以及由此引发的轩然大波,使对马塞罗记忆的质疑得到了证实。在小说的叙事层面,马塞罗的记忆偏差从令他自己“找不到北”的“混乱”变成了让全家人都为之“毛骨悚然”的“幻觉”。 从小说的最后一段,可以看出整篇故事是叙事者的回忆。其中讲述的马塞罗的回归发生在十五年前的平安夜,而在“我”写下这段往事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十五年。换句话说,之前讲述的离奇故事是通过“我”的记忆展现出来的,当作者提笔写下故事,马塞罗混乱的记忆也就在“我”的记忆之中成形。 在对“艾米莉娜”的记忆上,马塞罗与“我”及众人的立场是矛盾的。我们无法断定谁的记忆更符合“事实”,但可以确定的是与他人记忆的冲突,造成了马塞罗自我身份认同的危机。根据德国学者阿斯曼(Aleida Assmann)的观点,尽管人的记忆并非绝对可信,回忆能力也因人而异,然而记忆却依然是人成其为人的必要因素。如果没有回忆能力,人就无法构建自我,而且也将失去与他人进行沟通的可能性。(韦尔策:57)从这层意义上来说,马塞罗不能确定自己对过去的记忆的真假,也就无法在他人所认同的时空中构建自我。回忆固然并非总是真实的,但是马塞罗却不得不认为他的回忆是真实的,正如同“我”讲述整篇故事的时候,认定“我”的回忆是真实的一样。“因为回忆是我们赖以汲取经验和建立关系,尤其是赖以绘制自我认同图像的资料。”(57)面对众人的质疑,马塞罗却一再提及“艾米莉娜”,因为对于他而言,“艾米莉娜”代表着对过去的记忆,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是促使他逃离过去、又引领他重返过去的诱因。 二、记忆困惑及信任危机 托多罗夫(Tzvetan Todorov)提出文学之“神奇”务必满足下列三个条件: 第一,文本必须促成读者把人物的世界当成一个真人的世界,并且在对描述事件进行自然的与超自然的解释之间犹豫不决。第二,这种悬决也同样发生在人物身上;这样,读者的角色就委托给了人物,而同时悬决也呈现了出来,并成为作品中的一个主题……第三,读者必须采取与文本相关的某种态度:他将拒斥寓言性和“诗性”的阐释。(33) 可以看出《记忆陷阱》很清晰地符合“神奇文学”的特点。故事里的人物仿佛生活在我们的身边,“如寻常过路人般平常”,(Encinar:14)所描绘的也是我们熟悉的生活场景。然而,这些场景因为不断出现的意外而处在不断变化之中,并因此而失去了“普通”抑或“正常”的意义。在1990年的短篇小说《记忆的不可能性》(“Imposibilidad de la memoria”)中,作者这样写道:“不幸的是,让人抓狂的不是自己发生了改变,而是无法跟上周遭事物的变化。这便是‘记忆的不可能性’。”(1990:61) 《记忆陷阱》里的世界可以被认为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然而,却发生了一件让主人公马塞罗、叙事者“我”乃至读者都倍感困惑的事:事实与记忆的对立。这一冲突在小说开篇就产生了,伴随情节的发展而深化,最后由马塞罗的“消失”而定格于不可知。回到小说的叙事层面,可以分辨出三层记忆:马塞罗的个体记忆、“我”的个体记忆和众人的集体记忆。当马塞罗的个体记忆与众人的集体记忆通过“我”的第一人称回忆视角得以展现时,其中的“不确定”与“犹豫”同时传递给“我”的个体记忆。而当“我”将这段记忆落于笔端时,这种“犹豫”更是得到了加强。相对于马塞罗的记忆混乱或者忘却,“我”的态度类似于福柯(Michel Foucault)的“对抗记忆”,即通过书写“将历史转换成一种完全不同的时间形式”。(214) 于是,便会出现一系列疑问:何谓记忆?如果与事实相一致的记忆被认为是可信的,那么与事实不一致的就一定是对事实的歪曲,因而是不可信的吗?事实又如何界定呢?而评价事实之“实”与记忆之“虚”的标准又是什么呢?小说开放式的结尾似乎表明了作者不置可否的态度。马塞罗对过去的认知与众人完全不同,他的种种表现和他所描述的往事,套用小说集的题目,可以看作是“诡谲时日”中的一桩奇怪事件。抑或,真实的世界强加给马塞罗一系列现实,乃至他的身份。然而这一切与马塞罗的预期格格不入,于是便有了故事结尾的再次选择出走。 里斯科(Antonio Risco)指出,在“神奇文学”中,“反常与自然出乎意料地相遇,在身处其境的人物和置身事外的读者的意识中造成混乱”。(1982:139)“反常”在作品中始终存在,然而《记忆陷阱》却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神奇文学。作者从现实主义的视角出发展开叙事,故事源于寻常的生活场景,人物所经历的所谓“不寻常”不是作者的目的,而是故事情节发展的一部分,是作者借以挖掘生命真相的手段。作者所安排的“神奇”情节是对常识的符号学和语义学的重新诠释,是“对普遍认可的规律的打破”。(139)换言之,“神奇”因素是作家营造陌生化效果的手段,展现了一种“他者”的视野,是深入到日常生活的中心,对所谓常规的由内而外的悖反。 故事里的“神奇”因素来自于一种新的世界观、一种对现实的新的解读,而它之所以能产生,则是源于理性对于现实的失败,因为面对现实,逻辑、常识或者科学已经无能为力。于是,梅利诺的出发点便与科塔萨尔(Julio )的短篇小说创作理念表现出某种一致性。“这些令人吃惊或造成某种不安的‘神奇’因素发源于现实中的某些领域,然而人们不愿了解它们,而是将它们归属为泛神论、原始信仰、迷信,甚至梦魇。”(:321)要解释它们,便要将它们引入小说的虚构世界里,使其复现于虚拟的宛如真实世界的故事情节中,由此展开对理性所看不见的现实层面的找寻。科塔萨尔由此向超现实主义倾斜,而梅利诺则回归到现实主义,至少《记忆陷阱》展现的是这样。 《记忆陷阱》看似一则神奇的虚幻故事,阔别多年的家人终于团圆,然而马塞罗执著地思念本不存在的人与事,他看似失常的记忆使团聚节外生枝。如此理解未免轻松浮泛,未解作者之匠心。故事中所叙述的场景与日常生活距离之近,突显出故事本身所携带的比喻意义,即故乡的长期缺席造成的归属感缺失。 从这里可以看出,《记忆陷阱》中作者的叙事策略如下:将日常生活中按照我们的经验系统判断为夸张或反常的现象,借助“神奇”因素,使其在虚构的故事场景中获得可信与真实的维度,与此同时赋予其隐喻意义。而隐喻意义之所以有效并得以实现,在于故事中人物活动于其中的虚构世界与读者所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吻合,亦即故事中的“真实”与日常生活中的“真实”的无比贴近。 小说的结尾具有开放性。一个没有任何归属感的人注定是惶恐不安、悲伤不已的。故事也由此更具有解读的多元性。细究小说创作的时代背景,可以看出作者给予故事的寓意远不止于记忆困惑。 梅利诺出生并成长于弗朗哥统治时期,他对内战和法西斯统治给西班牙几代知识分子造成的精神创伤和由此引发的社会问题十分焦虑。在《记忆陷阱》中,他以文学象征和反讽手法设计了小说的一大主题——借神奇小说之虚,写现实生活之重;借神奇小说之形式,传达“万般神奇皆有因”之内核。西班牙内战之后,为了逃避挥之不去、每每想起只会徒增痛苦的记忆,很多人年少时背井离乡,虽然思念迫切,却直至暮年也没再重新踏上故土。然而,小说中的马塞罗却回来了。多年前他不辞而别远赴澳洲,为的是逃遁一段无人知晓的记忆;多年之后他再次不辞而别,此次的逃离更为落拓。马塞罗的故事蕴含着“不可忘记”和“必须忘记”两者之间的矛盾对立。暂不论他那段记忆的真相为何,可以明确的是他从中遭受的创伤之深重,是他即便重返故里也无法减轻的。这便是“永久的流放者”,抑或“生之死亡”等种种悖论所传达出的无可奈何。痛苦并不仅仅来源于在似是而非的表象之间的游移,而是由此而引发的身份危机,即自我认同之不可能性。 马塞罗的记忆不为其他人认同,但是他自己却在其中找到了真实感。马塞罗的经历印证了歌德(Johann Goethe)关于文学中的“神奇”因素的判断:“唯有神奇与神秘可以拯救我们。”(Jackson:3)“神奇”获得了真实的维度,如此,作者便得以将“神奇”解读为更加广泛、更加真实的现实。《记忆陷阱》不同于纯粹意义上的神奇文学,与传统的现实主义文学相比又多了所谓不合常理的情节安排。这一对待“神奇”的态度也暴露了作者的不可知观点,即生活的“真实”有待探索,值得探索,却是在人类理性的理解与把握之外的。 三、于“平常”中寻觅“神奇” 在理性作为普遍信仰的社会,“神奇”似乎蜕变成充满怀旧色彩的字眼。“只要人们想知道,他任何时候都能知道,从原则上说,再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无法计算的力量在起作用,人们可以通过计算掌握一切,而这就意味着为世界祛魅。”(韦伯:29)然而,梅利诺反其道而行,韦伯所确立的“一切皆可知”的信心在《记忆陷阱》中被质疑。凭借马塞罗记忆的真假难辨,及众人面对此种情况的茫然与迷惑,作者的态度十分鲜明:人类远没有掌握世界的所有奥秘,“魅”依然存在。马塞罗深陷“记忆陷阱”之中,几番逃遁却无法自拔,更是说明“魅”不仅存在,而且挥之不去。 阿普特(T.E.Apter)指出,“神奇”是摆脱约定俗成的假想与预期的方式,其目的在于展现人类世界的丑陋、狭隘以及人的“囚徒”本质。“神奇”所要表达的不是对人的安慰,而是人的恐惧与迷失。(60—61)这一判断对于理解马塞罗的遭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对于马塞罗而言,“神奇”是他借以逃离现实的途径,是他在压抑的生活里赢得一丝喘息机会的唯一可能性。而对于读者而言,马塞罗故事中的“神奇”因素以及难以解释的细节,不仅实现了对日常生活中耳熟能详的人物、事件以及情感的有效隐喻,也揭示了面对漫漫宇宙,人的无知与无助。文学的功能之一就是“为理解我们身处于其中的世界提供种种可能性”。(Apter:68) 综观当代的西班牙短篇小说创作,创作技巧与创作主题呈现多样化趋势。然而,自20世纪40年代以来,对“神奇”主题关注的上升趋势是显而易见的。战后文学的代表人物昆盖罗(Alvaro Cunqueiro,1911—1981)、巴列斯特(Gonzalo Torrente Ballester,1910—1999)、桑斯(Francisco Alemán Sainz,1919—1981)、坎坡斯(Jorge Campos,1916—1983)和索托(Vicente Soto,1919—2011)等在各自的小说作品中都程度不同地经营过神奇文学。在短篇叙事文学作品中展现“神奇”题材,在西班牙文学中由来已久。然而,这一传统自20世纪80年代起重新在西班牙短篇小说创作中掀起热潮,在几代作家同时创作的西班牙现代文坛占据绝对优势地位。“50年代作家”中的加伊特(Carmen Martín Gaite,1925—2000)、米亚斯(Juan José Millás,1946— )、桑切斯(Javier García Sánchez,1955— )、古巴斯(Cristina Fernandes Cubas,1945— )以及本文重点评述的梅利诺等新生代作家也投身其中。与之前的同类型小说创作不同的是,进入80年代之后,进行“神奇”题材创作的作家,在不放弃对语言与技巧的实验的同时,着力于从记忆、直觉、梦境等角度出发探索寻常现实中的不寻常,既给读者以不同的阅读体验,又揭示出现实生活“正常”外表下所隐藏的空洞与裂缝。这便是里斯科所说的“日常生活中的神奇因素之爆发”。根据他的观点,“文学是一种特殊的、不可替代的与现实生活的关联”,而“神奇文学为了解一种文明不曾言说之处、难以言说之处,乃至于它的些许迷失,提供了可能性”。(1987:311) 《记忆陷阱》游移于“真实”与“不真实”之间,造成这种模糊性的因素正是“记忆”。“记忆”既是“神奇”的承载者,同时又是叙事不脱离现实主义轨道的保证。回忆的视角是作品创作的基础。一方面,对过往时光的记忆是个体生活经历积淀的结果。记忆不是纯粹客观的刻画或映像,而是经过了主体选择、过滤、阐释以及更正的结果,掺杂了想象、欲望和未能达成的愿望。德里达说,记忆投向将来,并构成现在的在场。(67)叙事者再现过去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更清晰地审视当下和未来。另一方面,透过回忆的视角,叙事者对重现记忆的艺术创作进行理性的探索。叙事者将本可客观呈现的现实置于回忆的角度再现,并将不同个体的记忆对立。在这个陌生化的过程中,具体的个体记忆与特定的时代背景都被模糊化,叙事从而获得了更深层的隐喻意义。《记忆陷阱》中的“我”利用马塞罗的回归而组建的时空承载了过去的记忆,过去的影像在具象中走向抽象,回忆所牵涉的主观存在与客观存在、虚构与真实等关系也一并得到了呈现。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手记》中的观点发人深省:“关于世界历史,说什么都可以,就连头脑中出现的那些最混乱的想象都可以说。只有一点不能说:什么东西是合乎理性的。你一个字也不要说。”(古留加:299)《记忆陷阱》便是如此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情境中展现了在经受了内战创伤之后的悲伤、苦涩的西班牙。它鲜明地体现了作者的创作理念,即在不放弃对语言与形式追求的同时,从记忆、梦境、直觉等不确知的角度出发,以还原先验所抹杀的现实的范畴。作者在回忆与反思中立足于现实,既追寻往昔,又审视当下。《记忆陷阱》一如《诡谲时日故事集》中的其他作品,融文学想象与现实生活为一体,象征性地揭示了现代人生活中存在的、尚待深究的隐情;借助“神奇”的形式,表达的则是深层的对于人性的反思。在Jose#183上寻找“平凡”中的“Wonder”;Maria#183;Melino的短篇小说“记忆陷阱”_文学论文
在Jose#183上寻找“平凡”中的“Wonder”;Maria#183;Melino的短篇小说“记忆陷阱”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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