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期中朝东段边界的变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边界论文,中朝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48;K928.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559-8095(2000)02-0022-06
一、元以前中朝东段边界
中朝东段边界自渤海、辽、金时期起一直相对稳定。公元7世纪末,新罗统一了朝鲜半岛之大部,在朝鲜史上称为新罗王朝。8世纪初,中国东北地区出现了以靺鞨为主体的渤海政权。渤海历时200余年,史称“海东盛国”,境内有5京、15府、62州。其中渤海之南京南海府位于今朝鲜咸镜道附近,与新罗相接。据《新唐书·渤海传》载:渤海“南比新罗,以泥河为境”。又载:渤海“以沃沮故地为南京,曰南海府”。由上述史料可知,渤海之南海府与新罗,以泥河为界。泥河为今朝鲜咸镜道的龙兴江,而且南海府又是渤海通往新罗的必经要道,即“南海,新罗道也”。上述渤海与新罗东段边界的记述,朝鲜史书也有明确的载录。据《大东地志》载:“晋初,新罗北界止于泥河,唐中宗时,渤海国南界至于永兴。”[1]永兴位于朝鲜龙兴江南岸,与《新唐书·渤海传》记载完全吻合。
五代十国时,契丹族崛起于中国北方,建立契丹政权。926年,契丹灭渤海。此时,朝鲜半岛新罗已分裂为“后三国”即百济、泰封、新罗。918年,王建称帝,建立高丽王朝,935年统一朝鲜半岛大部。此后近200年的时间里,辽王朝与高丽为邻。辽代,包括渤海南海府在内的原渤海地区均为辽朝管辖。在渤海南海府故地,居民主要是蒲卢毛朵部人。《辽史》载:“蒲卢毛朵界曷懒河来附,诏附之。”[2](卷19)“蒲卢毛朵部多兀惹户,诏索之。”[2](卷17)曷懒河在朝鲜咸兴以北,有人认为就是咸兴一带的城川江。当时在蒲卢毛朵部之北、之西,则分布着长白山女真三十部。《辽史》卷十五《圣宗纪六》载:“长白山三十部女直酋长来贡,乞授爵秩。”辽政府分别设蒲卢毛朵大王府、长白山女真大王府管辖这一地区的女真人。这些女真首领接受辽朝授予的官职,定期向辽朝贡。蒲卢毛朵部、长白山女真,高丽称他们为东女真或东北女真。因为他们与高丽相邻,与高丽的关系也较密切。女真人以土特产与高丽交换,高丽也给予赏赐。如《高丽史·定宗世家》载:“三年(948年)九月,东女真大匡苏无盖等来献马七百匹及方物。”[3](卷2)女真氏族首领也接受高丽授予的官职:武职有将军、宁塞将军、归德将军、柔远将军、怀化将军等;文职有大相、大匡、元甫、正甫、大丞等。不过,东女真南与高丽比邻,高丽向北扩展势力,所谓“逐女真”,而女真也时常“侵盗”高丽边境。1044年(高丽靖宗十年),高丽在今朝鲜半岛咸兴以南、永兴以北之间修筑长城,抵都连浦,并筑定州、宣德、元兴三关(均在今朝鲜咸镜南道)。此后,辽与高丽东北部就以这一线长城和三关为界,直到辽天祚帝乾统七年(1107年)之前。
11世纪中叶后,居住在松花江中游按出虎水(今阿什河)一带的生女真完颜等部日益强大。至景祖乌古乃时,初步形成了以完颜部为核心的部落联盟,当时“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之属,以至五国之长,皆听命。”[4](卷1)即今长白山、图们江、绥芬河及其以东沿海地区,今朝鲜咸镜北道的一部分,都纳入了生女真部落联盟的势力范围。然而,此时这个部落联盟尚不巩固,面临着内外势力的挑战。乌古乃死后,他的次子劾里钵、四子颇刺淑、五子盈歌相继任部落联盟首领。东盈歌时,终于平定了内外反对势力,使生女真部落联盟得以巩固与发展。《金史·世纪》载:“自景祖以来,两主四世,志业相因,卒定离析,一切治以本部法令,东南至于乙离骨(今朝鲜咸镜南北道之间的摩天岭)、曷懒(即曷懒甸)、耶懒、土骨论,东北至于五国(今依兰以下沿江至黑龙江下游)、主隈(今黑龙江省萝北县佛山镇附近的扎伊芬河)、秃答,金盖盛于此。”就是说,这时生女真部落联盟的势力已达今朝鲜咸镜南北道之间的摩天岭。
随着生女真部落联盟的统一和扩大,与高丽的矛盾冲突集中在曷懒甸的争夺上。邻近高丽的曷懒甸(今朝鲜咸镜南道咸兴以北的摩天岭一带)居住着众多的女真部落。在乌古乃时就和生女真部落联盟有联系,部分女真人已表示愿意加入生女真部落联盟。康宗乌雅束时,“遣石适欢以星显(今布尔哈通河)、统门(今图们江)之兵往至乙离骨岭,益募兵趋活涅水(今朝鲜洪原附近),徇地曷懒甸,收叛亡七城。”[4](卷135,世纪)但高丽方面害怕他们归附,“恐近于己而不利也,使人邀止之。”[4](卷1)由此,引起了生女真与高丽争夺曷懒甸之战。1107年(高丽睿宗二年),高丽派尹瓘为元帅、吴廷宠为副元帅,率高丽军大举进攻曷懒甸。因为是突然袭击,当地女真人万余被杀、被俘。第二年,高丽在占领区内陆续强筑咸州、英州、雄州、吉州、福州、宜州及通泰、平戎、公崄九城。[3](卷96)大体相当于今朝鲜咸镜南道和两江道南端一带,高丽东北界遂暂时向北推移。
高丽攻占曷懒甸之部分地区后,从1108年至1109年,乌雅束先后派斡赛、斡鲁率女真军收复失地。由于女真军的反击,高丽军连连败北,迫使高丽议和,“约以还逋逃之人,退九城之军,复所侵故地”。[4](卷1)1109年秋,高丽从曷懒甸撤回军民。这次高丽向北“拓地”维持时间不到二年,中朝东段边界又恢复了原有的疆界。至金末出现的东夏政权统治金曷懒路、恤品路等地时,中朝的东段边界仍以高丽的定州、长平一线的长城和都连浦为界。
元代中朝东段边界变化较大。1206年,成吉思汗称帝建蒙古汗国。蒙古汗国遂与高丽接壤。1258年,蒙古散吉大王率蒙古军进至高丽和州(今朝鲜永兴)一带。当时高丽东北面兵马使慎执平强行驱赶高、和、定、长等十五州人民入保竹岛。由于该岛地窄无泉,粮储又少,引起人民不满。这时高丽“龙津县人赵晖、定州人卓青叛,杀兵赐使慎执平,以和州迤北附于蒙古。蒙古乃置双城总管府于和州,以晖为总管,青为千户以治之”。双城总管府隶属于元(1271年蒙古汗国改称元)之辽阳行中书省开原路管辖。在此近百年间,中朝东段边界较之金代向南推进百余里,以朝鲜的铁岭(注:铁岭,在今朝鲜咸镜南道的南端,为咸镜道和江原道边界上的山岭名。)一线为双方边界。
二、元末明初中朝东段边界的北移
元朝末年国势衰落。高丽恭愍王抓住这一时机,积极推行北进政策。1356年,高丽命枢密院副使柳仁雨为东北面兵马使,率军进攻双城总管府。双城总管赵小生、千户卓都卿逃走。高丽攻占“和、登、定、长、预、高、文、宜及宣德、宁仁、辉德、静边等镇。”[3](卷11)至此,1258年后归属于元的高丽朔方道部分土地被高丽收复。之后,高丽又继续北进。由于元统治者此时无暇东顾,这一地区女真人数也有所减少,因此高丽军相继攻占了曷懒甸之战时设立的咸州,即元之合兰府(今朝鲜咸兴)直至三散(今朝鲜北青)的大片土地,势力达至伊板岭(即朝鲜摩天岭)。但是,咸州至三散地区并非属于高丽,高丽王朝在向元中央和辽阳行中书省呈文中声称:不仅双城,而且三散等地也是高丽“旧疆”。这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如前所述,双城一带确系高丽故土,而咸州以北地区自渤海时期起,则先后属于渤海、辽、金和元朝管辖,既不是新罗,更不是高丽王朝的“旧疆”。元末高丽势力虽已达伊板岭一带,但这一地区女真人仍有相当势力。他们不愿意受高丽控制,多次进行反击。如1364年,元军万人渡鸭绿江围义州,高丽派李成桂率军救援。这时,海洋女真首领三善、三介乘机聚集女真,南下攻取咸州、和州等地,一度夺回和州。这时,中朝东段边界处在动荡和迅速变化阶段。
1368年,朱元璋的北伐军攻占元大都(今北京),元朝灭亡,明朝建立。元朝灭亡后约20余年间,与高丽相邻的东北地区仍由故元的残余势力控制。高丽抓住元明更替这一有利时机,将其东北边界迅速向北推进。
如前所述,1356年高丽收复双城后,又将其势力向北推进到三散、伊板岭一带。1362年元将纳哈出率军攻打三散、忽面等地,[3](卷40)逼进咸兴。高丽派东北面将领李成桂迎战,纳哈出兵败北撤。元朝灭亡后,纳哈出等故元势力已无力与高丽在咸兴以北的势力角逐,这一地区的女真人也因失去了元朝这一强有力的后盾,而难继续与高丽抗衡,有些女真人接受了高丽的招服。《高丽史·恭愍王世家》载:“二十年(洪武四年,1371年),女真千户李豆兰帖木儿遣百户甫介以百户来投。”[3](卷43)李豆兰帖木儿即《龙飞御天歌》所载的“叁撒猛安古论帖木儿”,是三散(今北青)地区颇有影响的女真首领。他的归附,反映高丽在这一地区统治的加强。
此后,高丽逐渐向伊板岭推进,并越过伊板岭,向海洋(今吉州)一带扩展势力。1370年,海洋女真万户弓大献方物,以部落100户请求归附高丽。同年“女真达麻大遣使献地,以达麻大为大将军镇边都护府。”[3](卷42)1382年,“海洋万户金同不花遣其子夫耶介为质”,不久,“金同不花以所管人民来投。”[3](卷134)
元亡不久,明朝经略东北的步伐也逐渐加快。1371年,元辽阳行省平章刘益“以辽东州郡地图并籍其兵马钱粮之数”[5](卷61)降明,明在辽东设定辽都卫。1375年改定辽都卫为辽东都指挥使司,并派明军逐渐深入东女真地区。1382年,明朝命故元降将胡拔都深入到东女真地区,招抚当地的女真人等,即所谓“时女真人胡拔都掳掠东北面人民而去。”[3](卷134)翌年八月,胡拔都又率部进抵端州,女真首领金同不花降附,高丽命李成桂率兵出击,双方战于吉州平,明军败退。[6](卷1)1384年明廷又派女真千户白把把山率70余骑至北青州,这是明准备接管故元合兰府辖区的又一次试探,但由于兵力单薄,为高丽军击退。[3](卷135)洪武二十年,明朝降服了故元纳哈出的势力,扫除了进一步经略东北边疆地区的障碍。这年十二月,明廷决定于朝鲜半岛东北面之南端设置铁岭卫。《明实录》洪武二十年十二月壬申条载:
命户部咨高丽王:以铁岭北东西之地旧属开元,其土著军民女直、鞑靼、高丽人等,辽东统之;铁岭之南旧属高丽,人民悉听本国管属。境疆既正,各安其守,不得复有侵越。
这是明朝政府首次明确提出接收元管辖的铁岭以北土地及当地女真人的要求。翌年二月,赴明朝贺的高丽使臣偰长寿返回高丽,带回了朱元璋的谕旨。明廷欲设铁岭卫的谕旨在高丽国内引起强烈反响。高丽君臣急忙派密直提学朴宜中赴明申辩说:“铁岭迤北,历文、高、和、定、咸诸州以至公崄镇,自来系本国之地。”接着叙述了睿宗时如何讨东女真,和州等地如何被元占领的过程。[3](卷137)高丽在这一表文中颠倒历史,首先掩盖了中国渤海、辽朝时,其定、长一线长城之北不属于高丽这一事实,也掩盖了高丽睿宗攻占曷懒甸为时不到两年,此后这一地区一直由金、元两朝管辖的事实。同时,高丽向明政府提出:“伏蒙陛下度扩包容,德敦抚缓,遂使数州之地,仍为下国之疆”[3](卷137)的要求,明廷未予答复。
这年三月,高丽西北面都安抚使崔元沚报告说:“辽东都司遣指挥二人,以兵千余人来至江界,将立铁岭卫。帝豫设本卫镇抚等官,皆至辽东。自辽东至铁岭,置七十站,站置百户。”[3](卷137)高现国王辛禑得知这一消息,决定采取主动,进犯辽东。四月,高丽王国以重臣崔莹为八道都统使、昌城府院君曹敏修为左军都统使、东北面都元帅李成桂为右军都统使,率军西犯。高丽国王此举不得人心,师至威化岛(云山郡),前锋主将李成桂率众倒戈而还,发动政变,废掉国王辛禑,立其子辛昌为王。辛禑扰乱明廷顺利接管元统辖铁岭以北女真之地,发兵入寇辽东,却使李成桂乘机发动兵变,掌握军政大权,高丽王朝名存实亡。
高丽政局的这一变化,缓和了高丽与明朝的紧张关系。从当时明朝所面临的形势看,尽管明朝取得了降服故元纳哈出势力的胜利,但尚无足够实力在东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设置和维持一套地方军政机构。因此,明朝改变了原来设置铁岭卫的计划,撤回辽东立卫。明朝虽将铁岭卫撤回辽东立卫,但对领有铁岭以北的土地和人民仍持明确态度。在给高丽国王敕谕中明确表示:“数州之地,如高丽所言,似合隶之;以理势言之,旧既为元所统,今当属于辽……高丽之言,未足为信。”[5](卷190)
明朝准备在元双城总管府地区立铁岭卫的举动,促进了高丽加快向东北面发展的步伐。此时,高丽君臣表面上对明朝“事大以诚”,实际上力图进一步向女真地区扩展势力。1390年,高丽越过伊板岭(摩天岭)于海洋设吉州万户府。[7](卷50)翌年七月,派李必等“赍榜文招谕东女真地面诸部落。”[3](卷46)由于高丽大力向北发展,到1392年李成桂代高丽即王位后,元代合兰府辖区内的女真人,已大都附于朝鲜。如哈兰(咸兴)都达鲁花赤奚滩诃郎哈,三散(北青)猛安古论豆兰帖木儿,海洋(吉州)猛安括儿牙火失帖木儿,甲州(甲山)猛安云刚括,洪肯(洪原)猛安括儿牙兀难,秃鲁兀(端川)猛安夹温不花,斡合(镜城)猛安奚滩薛列,阿沙(利城)猛家朱胡引答忽等部,均受招抚。(卷8,龙飞御天歌)《李朝实录》在颂扬李成桂开拓东北面的功业时说:“自孔州迤北至于甲山,设邑置镇,以治民事,以练士卒”,“延袤千里,皆入版籍,以豆满江为界。”[8](卷8,龙飞御天歌)此类溢美之词,甚多夸张。其实,高丽末李朝初年,向朝鲜半岛东北面女真地区的扩展,是在明朝无暇东顾的情况下进行的,明朝对此一直持保留态度。当时朝鲜势力仅达图们江下游,其标志是1398年庆源(庆兴)设治派官置镇。不过,即使在图们江下游,其势力也不很巩固。1399年,朝鲜庆源万户李清被兀良哈女真杀死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1403年,明朝进一步加强对东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管理,包括对图们江南北的女真部落的招抚。是年六月,明成祖用女真文颁布敕谕:“女真、吾都里(斡朵里)、兀良哈、兀狄哈等招抚之,使贡献”。[6](卷6)应当指出,这里“女真”是狭义的女真,系指朝鲜半岛东北面土著女真,随着高丽——朝鲜向这一地区的拓展,当地的女真大部已归附;吾都里(斡朵里)和兀良哈是从牡丹江口一带南迁这一地区的,与高丽——朝鲜发生联系较晚,他们或献土物,或接受职衔。主要目的是与朝鲜交换,并未受其管辖;至于兀狄哈系指图们江外较落后的女真部落,他们与高丽——朝鲜未发生隶属关系。同年十一月,兀良哈首领阿哈出等赴明朝觐,明设建州卫军民指挥使司,以阿哈出为指挥使。1404年,明朝女真官吏王可仁等向明成祖提出:朝鲜“咸州迤北,古为辽金之地”。明成祖遂派王可仁等取道朝鲜赴女真地区。招谕“叁散、秃鲁兀等”[6](卷7)10处女真人,向朝鲜“索十处人民”。朝鲜立即派艺文馆提学金瞻赴明。金瞻的使命是向明请求将三散等10处女真“令本国管辖”。金瞻利用辽、金二史记载的疏漏,向明礼部提出考辽、金“地理志”。诚然,辽、金二史地理志确实没有上述10处地名,但这并不能证明该地区不属于辽、金,因为就整个中国东北地区的地名,辽、金二史失于记载的也相当多。明朝礼部官员不察,轻信了金瞻的观点。同时李朝使臣利用明朝“不分化外,一视同仁”的天朝大国妄自尊大的心理,阳奉阴违,以柔克刚,致使明成祖表示“朝鲜之地,亦朕度内,朕何争焉”,答应李朝的请求,将三散、秃鲁兀等10处,即咸兴以北地区归朝鲜管理。[6](卷8)
1405年,明廷又派王教化的到吾音会(朝鲜会宁)招抚猛哥帖木儿为首的斡朵里部。随后,又派人招谕毛怜地面(今珲春一带)的兀良哈女真及诸种兀狄哈等部,十二月置毛怜卫。翌年,命猛哥帖木儿为建州卫都指挥使。应当指出,图们江南北一大批女真部落首领,当时都陆续接受明朝授与的官职、敕书。同时,他们与朝鲜仍有频繁的交往,也时常对朝鲜骚扰。可见,这时中朝东段边界虽北移,但并非如朝鲜史书所载“以豆满江为界”。[6](卷8)
三、中朝边界推进到图们江中下游
中朝东段边界完全推进至图们江中下游与建州女真的迁徙有密切关系。1403年明朝设建州卫,以原来胡里改部首领阿哈出为指挥使,并使之招抚东部女真,特别是招抚图们江南北的女真、斡朵里、兀良哈、兀狄哈等女真部落。[6](卷6)明廷授猛哥帖木儿为建州卫(后改建州左卫)都指挥使,统辖斡朵里部,并新设毛怜卫,以统辖图们江一带的兀良哈部。建州、毛怜等卫的设置,为明朝经略绥芬河和乌苏里江流域及其以东地区打开了通道。1406年,阿速江(乌苏里江)、苏木河、失里绵等处头目来朝,明廷设置了阿速江、速平江(绥芬河)、苏温河等卫。[9](卷40)随后明廷又招抚了骨看兀狄哈等,设置了喜乐温河卫和木阳河卫等。[9](卷48)
明廷设置建州、毛怜等卫,推动了东部女真诸部的归附,抑制了李朝的北进。所谓“帝(朱棣)于东隅置建州卫,是拢我咽喉,掣我右臂也”,[6](卷12)反映了李朝上下慌恐不安的心理。于是李朝政府采取措施:一方面加强朝鲜半岛东北面的防务;一方面对图们江南北女真施加压力,给以绝市的制裁。这就激起了女真人的强烈不满,逼迫女真人的抵制与反抗。1409年,女真“吾都里仇老、甫也寇雍丘站,杀掳男女十五人及其牛马而去”。[6](卷17)翌年八月,嫌真兀狄哈金文乃、葛多介等结斡朵里、兀良哈甲兵300余骑,攻打庆源府,李朝兵马使韩兴宝战死。[6](卷19)李朝获悉大为震惊,决意诉诸武力,命吉州察理使赵涓统兵进攻女真地区。得知兀狄哈金文乃、葛多介等已远匿藏身,便将兵锋指向兀良哈女真部落,进行突然袭击。毛怜卫指挥把儿逊、阿古车等4人惨遭杀害,“纵兵歼其部族数百人,燔烧庐舍而还”,[6](卷19)这一事件史称“庚寅之变”。
“庚寅之变”李朝残杀毛怜卫兀良哈人,猛哥帖木儿所部也有被杀被掳者。对此图们江一带的女真各部群情激愤,图谋雪耻。而对女真的复仇,李朝庆源府垂危告急,不得不将庆源府移到镜城。1411年,猛哥帖木儿面临朝鲜不断增加的新的军事压力,加之图们江一带发生饥馑,于同年四月率部西迁今辉发河一带的凤州与阿哈出部汇合。猛哥帖木儿西迁后,图们江一带的女真势力大为削弱,迫于饥谨困扰,向朝鲜边将求援盐粮。一些斡朵里、兀良哈头领,也先后归顺朝鲜,赴王京贡献土物,朝鲜则力图恢复对图们江南岸一线的控制,重新建城设镇。猛哥帖木儿西迁后,仍与图们江一带女真部落保持着密切联系。
猛哥帖木儿所部在凤州居住13年,1423年又东迁阿木河。猛哥帖木儿率部东迁阿木河后,仍隶属于明朝,又依附于朝鲜。然而朝鲜与诸种兀狄哈的矛盾,明朝对杨木答兀所部叛军的招抚,将猛哥帖木儿等推向与兀狄哈及杨木答兀激烈对抗的境地,终于在1433年酿成猛哥帖木儿父子遭难的悲剧,建州左卫受到沉重打击。建州左卫面临部落离散,兀狄哈仍侵扰不已的困境。朝鲜政府也乘斡朵里衰落之机,对其进行军事威胁及经济封锁。为摆脱这种困境,经明廷同意,建州左卫在凡察、董山的带领下,于1440年由阿木河一带西迁苏子河(浑河上游)一带,再次与李满住为首的建州卫会合。在此之前,毛怜卫已西迁至“佟家江地面”。由于图们江中下游一带女真人数减少,给李朝向图们江岸扩展带来新的契机,为加强东北面之防御,李朝遂在1434年(朝鲜世宗十六年)至1449年(世宗三十一年)先后设置了会宁、庆源、钟城、庆兴、稳城、富宁六镇,并列置边堡、烟台,还沿图们江右岸修筑长城,并不断移民充实六镇。六镇设立后,李朝才基本上控制了图们江中下游右岸地区,但在六镇地区的女真人仍占相当大的比例,李朝统称为“城底野人”,对他们采取恩威相济的政策。
收稿日期:1998-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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