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探索，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社会主义思想史和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百年难题就是社会主义同市场经济能否结合的问题。一代代马克思主义者在不同的历史阶段进行了开拓性的探索，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他们的理论，不仅在过去指导着社会主义经济的实践，而且在今天仍然具有伟大的指导作用。他们为创造新社会而走过的认识发展历程，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研究和鲜活实践，提供了广阔的历史背景和丰富的经验教训，连同他们坚定不渝的信念、科学求实的态度、不懈探索的精神、自我批评的勇气都值得后人敬仰和学习。
在未来社会经济运行形式上，马克思、恩格斯的名言是：“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被消除……社会生产内部的无政府状态将为有计划的自觉的组织所代替。”[1] (P633)这个论断，斯大林和毛泽东称之为“恩格斯的公式”。依据有两条：第一，社会掌握全部生产资料。劳动者之间是在根本利益一致基础上的等量劳动互换的关系，与商品经济中按价值分配的利益关系有着本质的不同，在公有制下实行按劳分配，那么按价值分配的关系就会当然消亡。第二，社会掌握全部信息，能合理、有计划地安排社会的生产和消费，人们的劳动交换直接进行，不需要著名的“价值”插手其间[2] (P31)。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设想那里，市场的作用被排除在外，公有制和市场经济是不相容的。在这个问题上如果看不到社会主义实际和社会主义预言之间的巨大距离，那种把马克思关于商品经济将消亡的设想断章取义、肢解、移植到社会主义实际中来，否定市场、价值规律的传统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和计划经济模式，是错误的；同样，用今天坚持市场导向的政策怀疑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否认马克思主义对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理论指导，也是不正确的、十分有害的。这两种观点在理论上都没有全面完整地把握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的设想，不懂得对社会完全占有生产资料和全部的信息并对经济进行自觉合理的计划调节而言，马克思的设想是必然、是科学；在实践中，这两种观点都背离了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的基本原则，犯了严重的教条主义。区别只是前者是用理论剪裁事实，后者是用事实剪裁理论而已。对于这种教条主义的错误和做法，马克思早就指出，“我们的任务不是推断未来和宣布一些适合将来任何时候的一劳永逸的决定”[3] (P643)。至于“在将来某个特定的时刻应该做些什么，应该马上做些什么，这当然完全取决于人们将不得不在其中活动的那个既定的历史环境。但是，现在提出这个问题是不着边际的，因而实际上是一个幻想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唯一的答复应当是对问题本身的批判。如果一个方程式的已知各项中不包含解这个方程式的因素，那我们就无法解这个方程式”[3] (P643)。现实社会主义的经济运行形式如何，列宁在谈到20世纪初俄国所剩无几的农村公社命运时说：“这种变化马克思本人当时是预见不到的，我们只有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和政治学说才能认识到。”[4] (P617)
马克思、恩格斯共同创立的马克思主义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基础。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中，关于共产主义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实际出发的思想以及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动因，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的发展状况，生产力、生产关系的发展具有纵向继承性和横向开放性等观点；在经济理论中，关于商品经济不是一种独立存在的经济制度，而是极不相同的生产方式都具有的共同现象的观点以及对商品经济和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区分，还有马克思关于社会发展的“三形态”等理论；在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中，关于消灭私有制、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原则和公有制是社会主义制度的经济基础，是社会主义区别于资本主义的根本标志的观点，等等，对人们解放思想，认清市场只是发展经济的方法，商品经济是社会主义不可逾越的必经阶段，积极推进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结合，对于坚持社会主义、发展社会主义有着重大意义。马克思主义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基础，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源头活水。
从迂回过渡的设想到直接过渡的失败再到迂回过渡的实践，列宁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认识随着实践的检验而不断发展。十月革命前，列宁完全同意马克思、恩格斯的设想，认为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不存在商品经济。1908年列宁曾说：“社会主义就是消灭商品经济……只要仍然有交换，那谈什么社会主义是可笑的。”[5] (P112)革命胜利后，面对医治战争创伤、恢复生产、提高劳动生产率等繁重的经济改造任务，列宁从俄国实际出发，开始承认商品货币关系在经济活动中不可替代的作用。针对党内一些“左”派的错误观点明确指出：“如果你们不能利用资产阶级世界留给我们的材料来建设大厦，你们就根本建不成它，你们也就不是共产党人，而是空谈家。”[6] (P6)1918年下半年，形势骤变，被迫实施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由国家直接掌握生产和分配，消灭市场经济。列宁说：“我们当时不这样做就不能在一个经济遭到破坏的小农国家里战胜地主和资本家。”[4] (P502)在这层意义上，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是必须和正确的。但战争结束后，整个战时共产主义制度同农民利益发生了抵触，喀琅施塔得叛乱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农民的普遍不满。列宁总结教训，承认错误，提出著名的“新经济政策”。列宁认为应当把商品交换作为新经济政策的主要杠杆，作为解决苏维埃政权当前各种任务中“必须全力抓住”的中心环节，号召共产党员和国家经济工作者学会经商，做一个精明练达的批发商人。做到了这点，才能按照社会主义的原则改造小农经济，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苏维埃政权。否则，“一个政党……那它就是在干蠢事，就是自杀。说它在干蠢事，是因为这种政策在经济上行不通；说它在自杀，是因为实行这类政策的政党，必然会遭到失败”[7] (P50)。列宁认为在俄国，还不能实现小生产向社会主义的直接过渡，必须通过一定的中间环节，这个中间环节就是作为小生产和交换的自发产物的资本主义，应该利用资本主义。在这里，列宁把“吸收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肯定成果”的原则发挥得淋漓尽致，让我们清晰地看到马克思东方社会发展理论的一些创见性的科学闪光，开创性地解决了过渡时期利用市场机制建立社会主义的问题。显然，列宁当时对商品经济的认识，还不是从社会主义经济关系的实质出发而主要是从建立工农联盟的政治角度、从苏俄不发达的现实来认识的，而且也没有明确提出社会主义条件下是否保留商品经济问题。但列宁对问题的解答不是诉诸于马克思主义的本本而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从社会主义的实际来探索，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发展无疑具有启示意义。
在斯大林领导下的苏联社会主义建设，基本上走的是“经典”路线，最终确立了计划经济体制和计划经济理论。这一模式主要反映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社会主义不存在商品货币的计划经济思想。因此，随着和平时期社会主义大规模建设的开展，计划体制在特定时期里推动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并没有始终一贯地表现出来，而且还对社会主义制度下继续探索商品经济关系带来了较大的困难。在这一时期，为了澄清苏联国内在商品生产问题上的混乱思想，斯大林认真研读了《反杜林论》，发现恩格斯的公式指的是把一切生产资料收归国有，而苏联只是部分生产资料国有，指出主张消灭商品生产的同志“是大错特错了”[8] (P546)。对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在社会主义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斯大林在《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中作了自列宁以来最丰富、最深刻的分析和研究，第一次在社会主义发展史上区别了社会主义商品生产和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提出社会主义的商品生产是特殊的商品生产，不会引导资本主义，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初步解决了社会主义商品生产的历史性难题。但斯大林的理论是不彻底的，实践中的商品经济也是受到严格控制和压抑、狭小的。他的认识总体上没有超出传统计划经济的框框，不能真正解决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和市场关系的根本问题。
中国共产党人对商品经济的探索基本继承了社会主义认识史上的基本观点。在过渡时期，商品经济和市场关系基本上被保留下来。进入社会主义时期后，我国建立了计划体制。对于社会主义条件下是否存在商品生产的问题，毛泽东认为斯大林对恩格斯公式的分析很对，并联系我国实际指出：“现在我们的全民所有是一小部分，只占有生产资料和社会产品的一小部分。只有把一切生产资料都占有了，才能废除商业。我们的经济学家似乎没有懂得这一点。”[9] (P438)对人们最容易感到困惑的问题——商品生产是否是资本主义生产的问题，毛泽东提出：“商品生产不能与资本主义混为一谈。”[9] (P439)毛泽东还肯定斯大林“决不能把商品生产看作是某种不依赖周围经济条件而独立自在的东西”的思想，进一步提出了判断社会主义商品生产和资本主义商品生产的标准，就是“要看它同什么经济制度相联系，同资本主义制度相联系就是资本主义的商品生产，同社会主义制度相联系就是社会主义的商品生产”[9] (P439)。毛泽东的这个公式从本质上把握住了资本主义商品生产和社会主义商品生产的根本区别，澄清了以为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商品生产就是发展资本主义，把商品生产混同于资本主义的左的错误；也澄清了商品生产就是商品生产，否认资本主义商品生产同社会主义商品生产之间原则区别的右的错误，这是毛泽东的重大理论贡献。但遗憾的是，毛泽东把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商品经济只是当作社会主义需要的，但不是社会主义本身所具有的，没有把社会主义条件下商品经济和市场关系当作具有普遍意义的经济规律而推及到经济工作的全局上去，提出的改革措施至多也只是加强一些市场调节的力度和作用，始终未能挣脱用政治斗争的方法消灭商品、限制市场的老路。随着左的思想的发展，毛泽东对商品经济的探索也基本终止。
综上所述，按一定比例分配社会劳动，以满足社会各方面的需要，这是任何一个社会都必须解决的问题。社会主义经济采用什么样的体制，从马克思主义的创始者到马克思主义的一代代杰出伟大的继承者，都进行了艰苦的理论求证和实践探索，从生搬硬套本本搞计划到从巩固社会主义的政治需要，从利用但迟早要消灭商品经济，再到深入社会主义经济内部，开始从社会主义本质出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必然性和积极作用被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和理解，连同他们悬而未决的问题一起，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诞生作了准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是马克思商品经济理论在当代中国的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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