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的“同济”与“质量测量”_方以智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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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智“通几”与“质测”管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质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通几”与“质测”是明末清初学者方以智(1611-1671)提出的一对命题。对于这对命题,学界多有研究。但这些研究常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例如对这两个概念的由来、它们的具体含义、二者之关系等因素的讨论,都还可以进一步深入。鉴于这对概念对于了解方以智的哲学和科学思想至为重要,笔者不揣浅陋,谨就此奉上自己的一得之见。

方以智提出“通几”与“质测”,与他所处的文化背景分不开。在他生活的时代,传教士已经进入中国,带来了与中国传统学术截然不同的科技知识,这在中国士大夫中引起了很大震动。方以智出身官宦之家,自幼受到传统学术熏陶,同时他又对西学感兴趣,同传教士多有往来,这样,对这两种学术的差异,他就有了更切身的体会。面对中西学术的交融、撞击,方以智冷静地思考了它们的异同,从中得到启发,认识到学术活动有不同的类型。他开始对学术进行分类,提出:

考测天地之家,象数、律历、音声、医药之说,皆质之通者也,皆物理也。专言治教,则宰理也。专言通几,则所以为物之至理也。”①

这是把有关学术分为三类:物理、宰理、所以为物之至理。与之相应的学术活动就是质测、治教、通几。方以智对于前者和后者尤为感兴趣,认为需要大力提倡,这就是他提出“通几与质测”这对概念的由来。

那么,何谓通几?何谓质测呢?方以智说:

“寂感之蕴,深究其所自来,是曰通几。物有其故,实考究之,大而元会,小而草木蠢蠕,类其性情,征其好恶,推其常变,是曰质测。”②

这里先说通几。“通”,具有普遍、普适之义,亦可释为融会贯通。“几”,是中国古代哲学一个重要范畴,意指“事物出现前的细微朕兆”。③“几”作为哲学概念,是在《易》学发展过程中被提出来的。《易·系辞下》说:

“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唐代孔颖达疏解这段话说:

“几,微也,是已动之微。动则心动事动。初动之时,其理未著,唯纤微而已。若其已著之后;则心事显露,不得为几;若未动之前,又寂然顿无,兼亦不得称几也;几是离无入有、在有无之际,故云动之微也。……君子知微知彰者,初见是几,是知其微;既见其几,逆知事之祸福,是知其彰著也。知柔知刚者,刚柔是变化之道,既知初时之柔,则逆知在后之刚。言凡物之体,从柔以至刚;凡事之理,从微以至彰。知几之人,既知其始,又知其末,是合于神道,故为万夫所瞻望也。”④

宋代理学家张载解说道:

“学必知几造微。知微之显,知风之自,知远之近,可以入德。由策则遂能知其显,由末即至于本,皆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之道也。”⑤

这些话,翻来复去,皆在说明一事:几是物质运动的征兆,把握了几,就可以达到“以微知著”,预知物质运动趋势。

方以智一家从其曾祖父方学渐起,四世传《易》,自然对“几”这一概念不陌生。非但如此,方以智还发展了“几”的概念,认为“几”不但存在于变化发生之前,而且存在于整个运动过程之中,是把握物质运动的关键。他说:

“交以虚实,轮续前后,而通虚实前后曰贯——贯难状而言其几。”

“交也者,合二而一也;轮也者,首尾相衔也。凡有动静往来,无不交轮,则真常贯合,于几可征矣。”

“谓之本不动者,非静也,穆不已也。几先知几,贯则为一。”

“几者,微也、危也(方以智自注:有几希、几察、几近之义焉。从丝从戎,机械、机,详从之),权之始也,变之端也。”

“以无遣有者,权也。”⑥

可见,方以智认为,物质世界处于永恒的运动变化之中,每一变化发生之前及发生过程之中,总有些细微东西存在,它们体现了物质运动趋势,主导了物质运动发展方向,方以智称其为“几”。“几”虽微小,却很重要,掌握了“几”,就把握住了物质运动根本,这是“所以为物之至理”,是“通几”的基本含义。故此方以智说,“寂感之蕴,深究其所自来,是曰通几”。

现行观点认为,通几即哲学,此说似可商榷。诚然,通几以“所以为物之至理”为研究对象,这与哲学以“探讨物质运动最基本规律”为己任,看上去似有相通之处。但通几强调的是“几”,在方以智看来,“几”就是“所以为物之至理”,这与哲学上所理解的“基本规律”,还不能等而同之。另外,“哲学”作为一个概念,具有广泛含义,其覆盖面远宽于“通几”。可以说“通几”是一种哲学活动,但不能简单地认为它就是古代哲学,这里边存在着大概念和小概念的差异。方以智的许多工作,例如他对合二而一的探讨,对公因反因的阐发,对随、泯、统概念的论述,……都属于哲学范围,却不涵括于“通几”之内。这就是一个例子。诚然,哲学这一范畴的含义也处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但无论从哪一种定义出发,“通几”都不能等同于哲学。它不能代替方以智本人的各种哲学活动,也不能视同于那个时代的哲学,当然更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哲学。这是可以肯定的。

那么,如何才能获得“通几”呢?方以智端出了他的家传之学,认为只要认真钻研《易》就行了。他说:

“圣人通神明,类万物,藏之于《易》,呼吸图策,端几至精;历律医占,皆可引触。学者几能研极之乎?”⑦

把具有深刻内涵的“通几”这一学术活动限制在《易》学范围之内,这对于它的进一步展开显然是不利的,这也进一步表明它不能等同于现代的“哲学”概念。

下面我们再说质测。从方以智所给出的定义可知,质测以客观事物为研究对象,要求脚踏实地考察其变化原因。大到天体运动,小到草木昆虫,都要按特性予以整理分类,总结验证已知规律,预测未来发展变化。质测又可分为“考测天地之家、象数、律历、音声、医药”等门类。可见质测基本上包括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当时的自然科学主要学科。

质测概念的提出,应该说与方以智对西学的思考分不开。明朝末季,西方传教士进入我国,随之也带来了令中国士大夫耳目一新的西方科学。这些科学因其超胜于中国的传统科学,难免要引起一些中国学者的兴趣,在研习汇通之余,对其本身加以思考,认识到这类学术活动与中国传统学术主流有所不同,需要为之起一个专有名称以示区别,这也是势在必然。这一任务由方以智完成了。方以智对西方科学进行过认真的思考,他说:

“万历年间,远西学入,详于质测,而掘于言通几。然智士推之,彼之质测犹未备也。”⑧

这表明,他认为西学之长处在于其质测(当然西方之“质测”也还需要进一步完备)。在当时传进来的西方学术中,能够引起中国知识分子叹服的,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它的自然科学那一部分。方以智将这一部分起名为“质测”,表现了他对这些学术本身的思考。他意识到这类学术活动在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上与传统学术有很大差别。从这种观点出发,他对传统学术也做了考察,认识到传统学术中“考测天地之家、象数、律历、音声、医药”等,也应属于“质测”的范围。由此,质测概念的建立,与方以智对西方科学本身的思考,的确是分不开的。

那么,“质测”之学在研究方法上有什么特点呢?方以智认为,其最大特点就是重视验证。“测”有验测、验证之义,质测即实测。在他的著作《物理小识》中,多见“试之验”或“试之不验”之语,他的次子方中通在为《物理小识》作注时也说:

“老父每有所闻,分条别记,……如《山海经》、《白泽图》、张华李石《博物志》、葛洪《抱朴子》、《本草》,采摭所言,或无征,或试之不验。此贵质测,征其确然者耳。”⑨需要指出,方氏质测之学强调要经过实际验证,从而得出确定的结论,这表现了一种务求实证的近代科学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实际上,方以智倡导质测,为学术界吹进了一股新清之风,在当时就得到有识之士的嘉许。例如大学问家王夫之就曾给予高度评价,说:“密翁与其公子为质测之学,诚学思兼致之实功。盖格物者,即物以穷理,唯质测为得之。”⑩

通几和质测均以客观事物为研究对象,目的是要获得对外界的全面了解,二者关系为:

“或质测,或通几,不相坏也。”(11)

“质测即藏通几者也。”(12)

即是说,质测和通几各有其不同的研究对象,二者相辅相成而不相抵触。质测是通几的基础。方以智举“曲巷密室,虚自生风,衣动蝶行,皆与相鼓”为例,说“此质测也,通几寓焉。”(13)

另一方面,因为通几以“所以为物之至理”为研究对象,所以,“通几贵乎质测”,(14)但不能代替质测,方以智强调说:

“有竟扫质测而冒举通几以显其宥密之神者,其流遗物。”(15)

即是说,抛弃了质测,单纯追求通几,这种做法的流弊在于忽视了客观事物的存在,是不可取的。

方以智认为,自然界有些规律可以得到验证。他说:

“物有则,空亦有则,……其则也,理之可征者。”(16)这些“可征之理”,即为质测研究对象。但是,“为物不二之至理,隐不可见,”(17)无法得到验证,对此,质测无能为力。由是,方以智进一步提出:“通几护质测之穷,”(18)即在探讨天地万物时,质测作为认识方法而不敷用之处,应由通几完成。对于通几与质测关系的方方面面,方以智的考虑,可谓全面。

不少学者认为,方以智的通几与质测之说正确揭示了哲学和科学之间的关系。他们的逻辑是:通几为哲学、质测为科学,“通几即藏质测者也,”是说哲学以科学为基础;“通几护质测之穷,”则说的是科学研究需要哲学指导。实际上,这种理解是把古人的学说现代化了。我们已经说过,通几不等同于哲学,在讨论二者之关系时,不能将通几这一小概念暗换成哲学这一大概念。另一方面,即使把对通几的理解限制在古代意义范围之内,方以智也未赋予它“指导质测”的功能。他所说的“通几护质测之穷”,有其切实含义,指的是二者之间的分工与合作,并非说要用通几来指导质测。

通几之说的提出反映出方以智的主张:在探究自然时,应重点把握能预示物质运动发展趋势的因素,即所谓之“几”或“端几”。但对“几”的把握,不能用实证的方法即“质测”得到,故此他提出“通几”来,以示其有别于“质测”,希望人们给予重视。这是方以智对物质运动所作哲学分析的结果,我们应循着这样的思路去理解“通几”及“通几”与“质测”的关系。

“通几”与“质测”概念的建立,在中国科学史上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它标志着中国人已经开始对传统科学这一学科本身进行思考,认识到科学是一种独立的学术活动,它有自己的研究方法,这种方法就是实证。这些认识的阐发,是为实现中国古代科学脱离自然哲学形态,向近代实验科学转化所迈出的必不可少的第一步。

注释:

①方以智:《通雅·卷首之三·文章薪火》。

②⑦⑧(12)(15)方以智:《物理小识·自序》。

③《哲学大辞典·中国哲学史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5年版,658页。

④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周易·系辞下》。

⑤张载:《横渠易说·系辞下》。

⑥方以智:《东西均·三征》。

⑨方中通:《〈物理小识〉编录缘起》。

⑩王夫之:《搔首问》。

(11)方以智:《物理小识·总论》。

(13)方以智:《药地炮庄·齐物论篇评》。

(14)方中通:《陪集·卷一·南亩记》。

(16)方以智:《物理小识·卷一·气论》。

(17)方以智:《物理小识·卷一·象数理气征几论》。

(18)方以智:《愚者智禅师语录·示中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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