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tangali:印度回归简约的新神话(续)_吉檀迦利论文

Gitangali:印度回归简约的新神话(续)_吉檀迦利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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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创作形式上,泰戈尔也深为二十世纪初世界文学中出现的“神话回归”的趋向所影响,前苏联学者梅列金斯基在《神话的诗学》中指出:“‘神话主义’是二十世纪文学中引人注目的现象;它既是一种艺术手法,又是为这一手法所系的世界感知(当然,问题不仅在于个别神话情节的运用)。”“亚非作家也不例外,他们将现代主义神话化诗艺的因素(几乎始终与心理分析因素,通常与荣格的心理分析因素相伴而存)同新浪漫主义对民族的民间创作及民族的历史,甚至同政治的、革命的问题相结合。看来,二十世纪小说中的神话主义,其作用扩及十分广阔的领域。”①印度文学尤甚,早在古代和中古,神话题材与宗教观念就占统治地位;进入近代,印度文学的现实性与反封建性逐渐增强,而优秀的民族精神与传统形式仍然保留下来。特别是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英国的文化侵略与社会上的西方化思潮,印度爱国的有识之士高举民族主义旗帜,弘扬民族文化,唤起民族觉醒。《吠陀》、《奥义书》、两大史诗与迦梨陀娑、首陀罗迦等古代作品和作家被重新认识,卡纳尔翻译了《罗摩后传》、《迦丹波利》、《往世书》等梵语古典名著,以各地方言为基础的文学创作也蓬勃兴起。泰戈尔作为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也不例外。“《罗摩衍那》和迦梨陀娑的作品对他的影响比其他古典作品都要大。在《罗摩衍那》中,他看到了使神非常靠近人的生活这一印度教传统理论的美好表现。”②他于19世纪90年代创作的故事诗取材于历史故事、宗教典籍和民间传说,均借古喻今;20世纪初期创作的一系列诗集则以宗教性、神秘性、古朴性、幻想性为特点,均师承古风。诚如谢冰心所言,泰戈尔“深入研究印度自己的悠久优秀的文化,他进到乡村,从农夫、村妇、瓦匠、石工那里,听取神话、歌谣和民间故事,然后用孟加拉文字写出最素朴最美丽的散文作诗歌。”③《吉檀迦利》中的“神”,与古代神话中的神一样,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偶像,而是与大自然、与劳动人民融为一体的自由之神、爱的使者。

可见,泰戈尔不仅把泛神论当作个人精神上的信仰,而且也试图当作改革社会的一种手段。他认为,印度之所以落后,变成殖民主义者的奴役对象,是因为“物质主义”泛滥、人欲横流。所以,他在《吉檀迦利》中就为根治印度社会弊病指出了一条“返朴归真”的道路。

尽管《吉檀迦利》这部作品有其消极的方面,但它决不是宣扬复古主义和排斥西方。泰戈尔主张返朴归真,实质上是为了实践“古代印度林栖圣哲们的努力”——“为了亲证人类精神和宇宙精神人间的这种伟大的和谐”④。他认为地无分东西,时不分古今,这都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和目标。应该说,泰戈尔是抓住了东方文化的本质特征,并用世界性的眼光加以审视,而后提出这一适时的主张来的。

难怪《吉檀迦利》的出版和泰戈尔的获诺贝尔文学奖,引起了一场席卷西方又风靡东方的“泰戈尔热”。中国20年代出现的泰戈尔热,是文学界所熟知的,也是有时代原因的。西方尤甚。爱尔兰诗人叶芝在《吉檀迦利》序言中说:“我每日读泰戈尔,读他的一行诗,便把世界上的一切烦恼都忘了。”这典型地概括出第一次世界大战阴云笼罩下的欧洲人精神沮丧、寻求解脱的精神需求。叶芝还进一步指出:“这些诗的感情显示了我毕生梦寐以求的世界。这些诗歌是高度文明的产物,就像灯芯草和其它草一样从土壤中生长出来。”⑤冰岛著名作家、1955年诺贝尔文学奖金获得者拉克斯内斯说得更明确:“《吉檀迦利》……——泰戈尔的神是多么令人敬慕啊!与泰戈尔的神相近似的神,在犹太《圣经》的诗篇中是可以找到的,有时你在中国人的《道德经》里也能碰见。但是,在我们欧洲,从中世纪以来他却几乎没有一位代表。”⑥他们把《吉檀迦利》看作是东方文明的产物与代表作,这是很有见地的。

《吉檀迦利》不仅是印度返朴归真的新神话,而且也使物质化的西方文明看到了自然、质朴的东方文明的精神优势。瑞典科学院诺贝尔奖金委员会主席哈拉尔德·雅柰就在授奖辞中说:“崇拜工作……这是西方世界局促的城市生活的产物,培育一种无休止的竞争精神;贪恋进益和利润,拼命征服自然,‘仿佛我们生活在一个敌对的世界,必须从一种生硬的、异己的事物安排中压取我们所需要的一切’(泰戈尔);与这一切软弱无力的惊慌失措相对照,他向我们展现那种在苍茫、宁静和圣洁的印度森林中达到完美的文化;首先寻求灵魂的平静,永远与自然生活协调一致。”

人类精神上的“返朴归真”是一种高境界,是一种东西方文明都在追求的理想。美国诗人庞德高度评价《吉檀迦利》中“这种深邃的宁静的精神压倒了一切。我们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新希腊,像平稳感回到文艺复兴以前的欧洲一样,它使我感到,一个寂静的感觉来到我们机械的轰鸣声中……”。他甚至谦恭地说:“当我向泰戈尔先生告辞时,我确实有那么一种感觉:我好像是一个手持木棒、身披兽皮的野人。”

联系到二十世纪文学中引入注目的“神话回归”的趋向,《吉檀迦利》作为近代新神话所提出的“返朴归真”的主张,意义更为重大。美国学者哈里·斯洛科尔在其专著《神话诗艺:文学经典著作中的神话模式》(1970)中提出:“现代的神话复兴始于19世纪,那正是技术对古老的民俗方式形成致命威胁之际。在我们这个时代,同样的主题再度激发了艺术家的想象,从毕加索到超现实主义者,从普鲁斯特、乔伊斯和托马斯曼到卡夫卡、萨特、科克托和福克纳。……神话向它自身提出了认同的问题,‘我是谁?’它试图考察三个具有有机联系的疑问:‘我从哪儿来?’‘我向哪儿去?’‘我现在必须怎样才能到达那里?’用神话的语汇说,这些问题乃是创造、命运和探求。”⑦尽管泰戈尔在孟加拉文版《吉檀迦利》中曾叹道,“在这三个世界中没有人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到何方去”(第83首),但我们发现,归根结底,《吉檀迦利》对近现代人类还是提出并试图回答了向自身认同的问题及三个相关的疑问:

我是谁?——“在歌唱中陶醉,我忘了自己,你本是我的主人,我却称你为朋友。”(第2首)“我每天不停的筑着围墙,当这道围墙高起接天的时候,我的真我便被高墙的黑影遮断不见了。”(第29首)

我从哪儿来?——“这掠过婴儿眼上的睡眠——有谁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在婴儿睡梦中唇上闪现的微笑——有谁知道它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吗?……在婴儿的四肢上,花朵般喷发的甜柔清新的生气,有谁知道它是在哪里藏了这么许久吗?是的,当母亲还是一个少女,它就在温柔安静的爱的神秘中,充塞在她的心里了。”(第61首)

我向哪儿去——“进入那自由的天国,我的父呵,让我的国家觉醒起来罢。”(第35首)“在我向你合十膜拜之中,让我全部的生命,启程回到它永久的家乡。”(第103首)

我现在必须怎样才能到达那里?——“旅客要在每一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第12首)“我这一生永远以诗歌来寻求你,它们领我从这门走到那门,我和它们一同摸索,寻求着,接触着我的世界。”(第101首)

责任编辑注:《复印报刊资料》

本文第一、二和三的前半部分请见本刊1995年第3期37页。

全文报头:南亚研究(京),1994.3.56~62。

注释:

①《神话的诗学》,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334、424页。

②《泰戈尔评传》,重庆出版社,1985年,第51-52页。

③《吉檀迦利·译者前记》,第1页。

④《人生的亲证》,第4页。

⑤克里希那·克里巴拉尼:《泰戈尔传》,第264页。

⑥《泰戈尔评传》,第124页。

⑦转引自《上海文论》1992年第1期,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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