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轼“对毕仲柱书的回答”--回答毕仲佑的作品_苏轼论文

论苏轼“对毕仲柱书的回答”--回答毕仲佑的作品_苏轼论文

苏轼《答毕仲举书》为答毕仲游作刍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刍议论文,苏轼论文,答毕仲举书论文,答毕仲游作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苏轼一生广交朝野文士,其中,与毕仲游交往虽不甚频繁,但在各自人生道路的重大方面有着重要影响。毕仲游(1047—1121),字公叔,景德中宰相毕士安之曾孙,熙宁三年登进士第,官终西京留司御史台。有集,已佚,清四库馆臣自《永乐大典》辑为二十卷,题作《西台集》。仲游登第之年,苏轼充殿试编排官;元祐初,苏轼以翰林学士主持召试馆职人,于黄庭坚、张耒、晁补之九人中拔毕仲游第一;其后又称仲游“学贯经史,才通世务,文章精丽,论议有余,自郎台为宪漕,绰有能声”,表以自代(《郡斋读书志·毕公叔西台集》叙)。今见于不无遗佚的《西台集》涉苏诗文不少,而在广为传播、少有佚失的苏轼集中,除《荔枝似江瑶柱说》(《苏轼文集》卷七三)提到毕仲游外,几乎别无涉毕文字。既然苏轼对毕仲游评价甚高,引为同调,为何出现这种情况?这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怀疑。正是这种好奇心的驱使,笔者初步发现苏轼《答毕仲举书》为答毕仲游作。先看其一:

轼启。奉别忽十余年,愚瞽顿仆,不复自比于朋友,不谓故人尚尔记录,远枉手教,存问甚厚,且审比来起居佳胜,感慰不可言。罗山素号善地,不应有瘴疠,岂岁时适尔,既无所失亡,而有得于齐宠辱、忘得丧者,是天相子也。仆既以任意、直前不用长者所教,以触罪罟,然祸福要不可推避,初不论巧拙也。黄州滨江带山,既适耳目之好,而生事百须,亦不难致,早寝晚起,又不知所谓祸福果安在哉?……所云读佛书及合药救人二事,以为闲居之赐甚厚。佛书旧亦尝看,但暗塞不能通其妙,独时取其粗浅假说以自洗濯,若农夫之去草,旋去旋生,虽若无益,然终愈于不去也。……学佛老者,本期于静而达,静似懒,达似放,学者或未至其所期,而先得其所似,不为无害。仆常以此自疑,故亦以为献。来书云:处世得安稳无病,粗衣饱饭,不造冤业,乃为至足。三复斯言,感叹无穷。世人所作,举足动念,无非是业,不必刑杀无罪,取非其有,然后为冤业也。无缘面论,以当一笑而已。(《苏轼文集》卷五六)

此书历来颇受重视,然多只从其中表现的苏轼佛老观着眼,如明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钞》评谓“放达”,清储欣《唐宋十家文全集录》评谓“先生学二氏,且有懒散之戒,不如不学之为愈也”。孔凡礼《苏轼年谱》元丰三年闰九月录作专条,标曰“论学佛老”,泛谓对方为“故人”。细读全书,联系苏、毕行事及二人交游史实,窃以为此书为答毕仲游而作,理由如次:

第一,答书云“远枉手教,存问甚厚”,知毕先有书来。《宋史·艺文志》著录毕仲游《西台集》五十卷,早佚,馆臣所辑二十卷本,未收苏轼答书所言之毕书,初步检索其他典籍,也未发现毕书全文;然明蔡汝楠《答茅鹿门书》征引过此书字句,蔡书云:“苏文忠见放之后,友人毕仲游贻之书曰:近知君以言得罪。铭箴序记之文务为炫耀以夸世,是亦言语之过也。”(《明文海》,中华书局版卷一五五;四库本卷一五六)苏轼自云“黄州惠州儋州”三遭贬放,虽无不与言语有关,然准确地说,惠、儋之贬为党争所累,只有元丰中“乌台诗案”,直接原因才是“以言得罪”,故其《黄州上文潞公书》亦自谓“新以文字得罪”(《苏轼文集》卷四八)。今见《西台集》收毕仲游致苏轼书凡四,其中《上苏子瞻学士书》,作于轼“颇因言语文章规切时政,仲游忧其及祸”而尚未及祸的熙宁初;《上苏内翰》三简,作于苏在朝官翰林学士、毕出为河东提刑的元祐年间;只有苏轼元丰中以言得罪黜放黄州,才与蔡书所言吻合,可证苏轼谪黄州后不久,毕仲游确有书存问。而此书于茅坤(号鹿门)生活的明嘉靖、万历年间尚存。

第二,清梁诗正等编《三希堂续法帖》第三册、吴升编《大观录》卷五,收录有影印苏轼答书真迹全文,末署:“轼再拜:长官毕君阁下。闰九月十九日。”(长官,《大观录》作“长者”)检《二十史朔闰表》,元丰三年闰九月。苏轼因“乌台诗案”,于元丰二年十二月责授黄州团练副使,三年二月一日到达黄州,知答书作于是年。书言双方当时所在地,自云在滨江带山的黄州;而素号善地的罗山,“是天相子也”,是老天为对方所卜,即对方所在。《元丰九域志》卷一京西路信阳军“县二,信阳,罗山”。“罗山,在军东北一百一十里”;《宋史》卷二八一《毕仲游传》及陈恬《西台毕仲游墓志铭》(《永乐大典》卷二○二○五)均言仲游“移信阳军罗山令”。《西台集》有《罗山即事》、《自罗山入信阳过金关道中作》、《自罗山入信阳再过金关道中作》等抒写罗山情事的诗多首;卷一七《祭宋龙图(敏求)文》,首云“维元丰二年,岁次乙未,八月丙申朔,十五日庚戌,文林郎、试秘书省校书郎、守信阳军罗山县令毕某,谨遣人……”,卷六《重修信阳军门记》,末署“元丰三年五月十六日,文林郎、罗山县令代郡毕某记”;又据卷一七《祭太师潞国文公文》,元丰四年,仲游改知长水县。知毕、苏致答书时,仲游正在罗山县令任上。

《三希堂续法帖》录此书,末称毕君“长官”。长官,既泛指上官,也专指县令,而主要用以指县令。县令又有知县、明府、县宰等称。唐诗中屡有含某县“长官一作明府”或某县“明府一作长官”字样的诗题;文宗大和二年前后,殷尧藩为永乐县令,同年秋姚合寄诗,题曰《寄永乐长官殷尧藩》(《全唐诗》卷四九七)。苏轼诗文中也屡有称县令为长官者,《文集》卷五八《与欧阳元老书》末称“再拜元老长官足下”,王文诰《苏诗总案》卷四四谓“元老长官,即海康令”;《诗集》卷九、卷一○收录熙宁中通判杭州诗,《会客有美堂,周邠长官与数僧同泛湖往北山,以诗见寄,因和二首》等六题中的“周邠长官”、“周长官”、“周令”,查注、王案均谓指时为钱塘县令的周邠;卷一二《梅圣俞诗集中有毛长官者,今於潜令国华也。圣俞没十五年,而君犹为令,捕蝗至其邑,作诗戏之》;晁补之《苕霅行和於潜令毛国华》(《鸡肋集》卷一○)亦云:“日出隔溪闻打衙,长官长髯帽乌纱。”可证轼答毕书中之“长官毕君”,时为罗山县令;而时为罗山令者,即毕仲游。《苏轼诗集》卷一六《夜饮次韵毕推官》引王文诰案:“毕仲游,元祐初入馆。又,毕仲远为令,公在黄,有《与毕仲远长官书》。三毕并从游。”苏轼有《黄州还回太守毕仲远启》(《文集》卷四七),作于元丰七年自黄移汝途中,时毕仲远知太平州,前此数年不当才官县令,王氏以轼书为答毕仲远,误;然有趣而有意义的是,王氏作为清代苏学专门家,不会未见传世苏集中此书作“答毕仲举”,见而不以为然,且不将其列入“并从(苏轼)游”的诸毕之内,而认定轼在黄答毕书时,毕为县令,称之“长官”,可以说,距苏在黄答毕书为答罗山县令毕仲游的判断仅一纸之隔而失之交臂,客观上却为苏书系答毕仲游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佐证。

回顾毕仲游熙宁三年登第调寿州霍丘主簿,以为其地许多不善,“寿春之号多事者,盖仅有此邑也”,因上书时守蔡州的欧阳修,请求“拔于不善之地,而置于善地”(《上欧阳文忠公书》,《西台集》卷七),考虑到苏轼熙宁四年赴杭州通判任,九月,与弟辙同往颍州拜谒欧阳修,很有可能得知事情曲折,故今以仲游令罗山为“善地”,加以慰勉,也在情理之中。

第三,答书云“仆既以任意、直前不用长者所教,以触罪罟”。熙宁初,朝廷推行新法,苏轼屡上书言新法不便,论贡举法不当轻改,招致执政不满,大有及祸之势,毕仲游因作《上苏子瞻学士书》,其中一段云:

足下天资甚美,喜善疾恶,自立朝以来,祸福利害系身者,未尝及言;而言之所及,莫非人事之大体,则亦无可加矣!然某犹以为告者,非言有所未至也,愿足下直惜其言尔。夫言语之累,不特出口者为言,形于诗歌者亦言,赞于赋颂者亦言,托于碑铭者亦言,著于序记者亦言。足下读书学礼,凡朝廷论议,宾客应对,必思其当而后发,则岂至以口得罪于人哉?而又何所惜耶!所可惜者,足下知畏于口,而未畏于文,夫人文字虽无有是非之辞,而亦有不免是非者,是其所是,则见是者喜,非其所非,则蒙非者怨;喜者未能济君之谋,而怨者或已败君之事,何则,济之难而败之易也。语曰:“听于虚室如有声,视于虚室如有形。”今天下论君之文,如孙膑之用兵,扁鹊之医疾,固所指名者矣,虽无是非之言,犹有是非之疑,又况其有耶!足下职非御史,官非谏臣,不能安其身与其众自乐于太平,而非人所未非,是人所未是,危身触讳以救是非之事,殆欲抱石而救溺也。(《西台集》卷八)

关于此书写作时间,洪迈《容斋四笔》卷一《毕仲游二书》先引“元祐初”上司马温公书,次引此书云“先是,东坡公在馆阁,颇因言语文章,规切时政,仲游忧其及祸,贻书戒之”;《宋史·毕仲游传》亦以毕上书在“苏轼在馆阁”时,知作于苏轼直史馆的熙宁二年二月至四年出判杭州期间。明王宗沐《宋元通鉴》卷四○、清毕沅《续资治通鉴》卷八○以为元祐三年四月事,殆误,盖轼时官翰林学士,不当称“苏子瞻舍人”;书谓“足下知畏于口,而未畏于文”,也与经过“乌台诗案”教训的事实不符。孔凡礼《苏轼年谱》系于熙宁三年,谓“为本年前后事”,可信。劝苏轼戒诗慎言的友人非止毕仲游,其后,熙宁四年苏轼出判杭州,张方平以“地邻沧海莫东望,且作阮公离是非”相劝(《乐全集》卷一《送苏学士钱唐监郡》),文同以“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咏诗”(《石林诗话》卷中),然议论最为全面、剀切的,当推毕仲游此书。这封千余言的长书,先从“人之材,则病于不足”说起,肯定苏轼“聪明智敏”,为天下之士所愿望,又从言之誉难闻、言之毁易传的常理,托出“名士之于言,不可不惜”的主意,引经据典,援古证今,再引出上面一段话,劝诫苏轼惜言,以免以言语贾祸,可谓深谋远虑,语重心长,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为“深识远计,尤不可及”;《容斋四笔》、《宋史·毕仲游传》引谓轼“得书耸然,竟如其虑”。

回顾熙宁初毕仲游致书劝苏轼戒言避祸,及至元丰初苏轼以诗罹祸、现被谪黄州前后事,不难发现,“仆既以任意、直前不用长者所教,以触罪罟”云者,正是苏轼对曾以书相劝的毕仲游的心悦诚服,是对自己当时未纳忠言、终至以言招祸的深沉反省;而“长者所教”,指的正是毕仲游那语重心长的《上苏子瞻学士书》。

第四,答书叙毕来书“所云读佛书及合药救人二事”。崇释说佛虽在《西台集》中屡见,然亦当时士风,未足为专指毕仲游之据;而“合药救人”,则合仲游事,陈恬《西台毕仲游墓志铭》叙其事云:

而度量恢廓、不思小怨。高遵裕之征西,与计司屡失期会,师老财费,公密疏论其事,有诏诘问,遵裕衔之次骨,军行,人为公危之,卒不能害公。公归朝,与遵裕子士充同考进士,士充暴病,公手和药以救,人曰:“故有郄不便。”公曰:“吾知起其死,何暇念旧?”士充病愈,归与父相持泣德公,公更荐士充京局使便养。

考《宋史》卷四六四《高遵裕传》,遵裕为秦风路安抚副使、知通远军事,征西羌,在神宗熙宁初;仲游合药救人事即发生在熙宁三年试进士时。其后,苏轼谪居黄州,比年时疫,也曾合药救人,“所活不可胜数”(《文集》卷一○《圣散子叙》),前后相继,如和埙篪。

第五,答书云“奉别忽十余年”。《宋史·毕仲游传》称仲游与其兄仲衍同登第,然同卷仲衍传亦止云“举进士中第”,未具年月。《西台集》卷一一《与吕观文延帅》有“某顷在熙宁中,同先兄合人举京师”语,考胡寅《题毕西台墓志后》叙及仲游不附蔡京事,谓二人“有同年之好”(《斐然集》卷二八),《宋史》卷四七二《蔡京传》载京“登熙宁三年进士第”,则仲游登第亦在是年。时苏轼已除父丧自蜀返京,以殿中丞直史馆、判官告院、兼判尚书祠部,《宋会要辑稿》第一一五册《选举》一九之一四载:熙宁二年八月十四日,以“监察御史里行张戬,直史馆苏轼,集贤校理王汾、胡宗愈,馆阁校勘顾临,考试国子监举人”,施宿《东坡先生年谱》载苏轼熙宁三年春“差充殿试编排官”,苏、毕交往至迟当始于其时。三年,仲游登第调霍丘主簿,二人相别,其后各在州、县异地服官,至答书的元丰三年深秋,正十年有余,亦合。

综上所述,熙宁三年前曾“合药救人”、此前后贻书苏轼劝其戒言、闻轼以言贾祸而致书存问、元丰三年闰九月苏轼答书时适官罗山县令的,恐怕只能是毕仲游,不太可能有另一毕某,也不会是什么“毕仲举”。遍检苏轼集,再无言及“毕仲举”者,并世士人集中也未见有涉及;后世史料中虽偶见,只不过是照传世苏集迻录、节录苏轼此答书,并非苏书系答毕仲举的新证据。

答书其二甚简略,云:“适辱从者临赐书教,礼意兼重,殆非不肖所堪。书词高妙,伏读增叹。病不能冠带,遂不果见,愧悚无地。”原注“北归”。建中靖国元年五月,苏轼自海南归至常州,不久即遇疾,时毕仲游自提点利州路刑狱改知郑州,因不果见。答书对对方的礼意、书词的推重,有似于前答书,《苏轼文集》并作答毕书其二,据上考,也宜视为答毕仲游之作。

附带提一笔,答书其一于对方称“长者”,其二称“先辈”,而毕仲游小苏轼十岁,是否有碍上说?这也未必。古人书信中,先辈、长者常用作礼貌尊称,如今之呼“兄”、“先生”,未必尽长于己。俞正燮《癸巳类稿》云“长者有三义:父兄一也,富贵二也,德行高三也。”毕仲游为宰相后裔,业儒重道,轼作书称之为长者,合乎情理。李肇《国史补》卷下云:“进士互相推敬,谓之先辈。”梁章钜《称谓录》卷三二《京官尊称·先辈》引《北梦琐言》:“王凝知举,司空图第四人登科,王谓众曰:‘今年榜帖,为司空先辈一人而已。’是所谓先辈实后辈士也。”李席为苏轼门人,小轼二十二岁;惠州推官程全父之子儒,秀才,苏轼均称之为“先辈”(《文集》卷四九《与李方叔书》、《答李方叔书》;卷五五《与程全父》)。则答书称毕仲游为“长者”、“先辈”,亦不足怪。

至于“仲游”何以误作“仲举”,是成集时作者有意托名,还是后人妄添,或是传抄刊刻过程中致误,有待进一步考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苏集作品,有的原本有题,如大部分诗、词和赋、论、序、说、记、行状、碑铭等;至于书简,则大都原本无题,《三希堂续法帖》、《大观录》影印苏轼此书真迹,也无标题,可证今见标题,为后人编集时所加。苏轼文集在其生前已广为行世,但在北宋末党争中被禁毁,南宋初重新刊刻,注家蜂起,除诗集诸注外,今存最早文集为郎晔辑注《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四部丛刊初编影宋本,卷首有南宋乾道九年孝宗赐序,据考,书成于光宗绍熙二年并进上(祝尚书《宋人别集叙录》卷一○),苏轼答毕书题作《答毕仲举书》始见于是书;其后刊于宁宗嘉定年间的李壁《王荆公诗注》卷二四、史容《山谷外集诗注》卷一六、明刊《东坡全集》卷七四、茅坤编选《唐宋八大家文钞·苏文忠公文钞》卷一○、清张玉书等编《佩文韵府》卷八二之二三“达似放”条、储欣选编《唐宋十家文全集录·东坡先生全集录》卷九……出现过“毕仲举”字样,都在郎注《经进东坡文集事略》之后,只是对传世苏集中的此书,或选录全文,或征引字句,如上所述,并未对苏书系答毕仲举提供新的佐证。

初步了解了《答毕仲举书》为答毕仲游作,从苏、毕交游史实中去解读二书,能更好地理解苏轼在“乌台诗案”前后的思想和心理变化,有利于全面、准确地把握苏轼思想的发展脉络,也有益于更多地了解毕仲游这位比较重要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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