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的经济效果与再就业条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再就业论文,条件论文,效果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41.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9556(1999)03-0022-04
一方面,中国拥有世界上独具规模的劳动大军和高就业水平,劳动年龄人口约占世界总数的30%,劳动就业人口约占国内人口的46%(周振华,1992)。另一方面,最新统计资料显示,国有企业正以每年10%的速度裁员(常明晶,1998)。我们都知道,人们的劳动力就像流水一样不能存积,如果不及时加以利用,就会白白浪费掉。让如此重要的生产资料浪费掉,就意味着经济发展的巨大损失,而且同时也会产生社会问题。所以下岗人员的再就业,已成为当前我国迫在眉睫的关键问题。但我们又必须认识到,并不是随便建个“水电站”,就会创造社会福利(如果它造成的污染远比发电带来的福利还大),并不是任何一个新的就业,都能带来经济效果。笔者试在构建就业经济效果二元模型的基础上,对就业的经济效果从不同角度加以分析。
一、构建就业的经济效果二元模型
本文讨论的“经济效果”,着重从社会福利角度来考虑。一般来说,社会福利分为物质福利和精神福利两类。对于包括音乐艺术的享受、家庭的天伦之乐、朋友的友谊以及自由、平等、团结、互助、公正、安全乃至宽松和谐的社会环境等的精神福利,经济研究中一般将它排除在外,“因为它们不能作为社会经济政策的主题”(J.丁伯根,1991)。所以,我们所要研究的“经济效果”,基本上等同于社会福利中可以计量的、可以货币衡量的物质福利(又称经济福利)的提高。
首先,确定模型的主体。经济活动中有三部门(不考虑国外因素)——个人、企业和政府。本文在分析中认为,企业部门是由个人部门和政府部门提供的劳动、土地、资本和企业职能等生产要素,最后又以工资、租金、利息、企业利润、税收等形式,将产出全部归个人部门和政府部门,并且整个经济活动过程也可看作是个人部门从事产品的生产、交换,再由政府部门和个人部门一起参与分配和消费的过程。所以可将企业部门,当作个人部门和政府部门从事生产并最后消费的中介,而不去考虑它的经济福利。只将个人部门和政府部门作为经济效果分析的主体,抽象为一个部门(注意这里的部门不同于上文所述的部门,而类似于我国过去的部门分类),所以讨论是以部门为单位的(见图1), 而不存在单个企业意义上的分析。
其次,界定经济效果的内容。为简化计,我们假定个人享受的经济效益都表现为增加的消费,即工资(W)=消费(C),这样,个人部门经济福利的多少,就由其消费的多少来计量。而政府部门的经济福利,我们用政府财政即政府开支(G)和投资(R)的总和表示(假定投资全部由政府部门完成)。则社会总福利为个人部门的经济福利和政府部门的经济福利之和,即C+G+R,恰好等于工资(W)+税收(T )=部门总产出(M),也就是说,整个社会的经济福利, 就相当于所有部门的总产出,M=C+G+R。
图1:二元模型的货币流动图
另外,在讨论之前,我们还有一些假定。第一,假设社会生产还没有实现充分就业,拥有丰富的未开发资源可供利用;第二,假设社会上存在很多劳动力过剩部门,人浮于事,平均消费水平高于劳动的边际产出;第三,假设每个部门中人员的消费水平和边际产出都一致,不存在单个个人意义上的差异。
图2:就业和消费水平变化
c—流入部门单位就业的消费水平
m—流入部门单位就业的边际产出
n[,i]—单位新就业使部门i流出的人数,∑n[,i]=1
c[,i]—流出部门i的流出人员的原来消费水平
m[,i]—流出部门i的原来的边际产出
既然经济活动是以部门为中介的,那么本文以下的讨论也是在部门水平上进行的(见图2)。现在假设要建立一个新项目, 则从事该项目生产的部门为人员流入部门,其单位就业的消费水平为c,边际产出为m。流入这个部门的就业人员可能是城镇闲散人口,可能是个体手工业者,也可能来自农村等,现在假设他们分别来自1,2,……,i, …等部门,流入部门单位就业分别从这些部门流出n[,1],n[,2],…,n[,i],…个人员(∑n[,i]=1),而他们原来所在部门的单位消费水平和原来的边际产出分别为c[,i]和m[,i]。这样,单位就业对于流出部门i来说,由于该部门因少了n个人而失去了n[,i]m[,i]的边际产出, 同时也减少了支付n[,i]c[,i]的工资(w[,i]=c[,i]),产生的经济效果为n[,i]c[,i]-n[,i]m[,i],即n[,i](c[,i]-m[,i]),又根据假设,c[,i]≥m[,i],所以,单位就业对于流出部门所增加的经济福利是:
∑n[,i](c[,i]-m[,i]) (1)
而单位就业对于流入部门来说,则正好相反,产生的经济效果为:
m-c (2)
再讨论对于流动的个人来说,单位就业使个人的消费由原来的∑n[,i]c[,i]变为现在的c,其经济效果为:
c-∑n[,i]c[,i] (3)
二、就业的政府经济效果与产业政策
由以上讨论可知,如果就业后流出人员部门中人员的消费水平及边际产出不变,那么其经济福利便不会转移给个人部门,而是转入政府部门(通过税收);同样,流入人员的部门除一部分经济福利转移给流动人员外,另外部分也转移到政府部门。这样,单位就业对政府部门来说,产生的经济福利是(1)+(2),等于:
〔∑n[,i](c[,i]-m[,i])〕+(m-c)=(m-c)-〔∑n[,i](m[,i]-c[,i])〕(4)
从变换后的(4)式可以发现,(m-c )相当于新建立项目单位就业给政府财政带来的效益,而〔∑n[,i](m[,i]-c[,i])〕, 则相当于这些新就业的人员单位个人原来给政府财政创造的效益。如果建立新项目后,新建项目单位就业给政府财政带来的效益,大于这些新就业人员单位个人原来给政府财政创造的效益,则该项目产生了正向的政府经济效果;反之,则产生负向的政府经济效果。如果(m-c)〈0, 即新建项目本身给政府财政带来的就是负向效益,也就是说政府不仅从该项目中没有得到收入,而且还有部分或全部投资没有收回。
可见,一个新项目的建立,可能给政府带来正的经济效果,也可能是负的经济效果,而政府到底会不会投资该项目,则最终取决于其制定的产业政策。政府为弥补“市场失败”,或为在某些领域赶超国际先进水平,增强国内产业竞争力,而采取有限干预的产业政策。其中,与新项目确立、创造新就业机会密切相关的,是产业结构政策。
对于第一种情况,该部门能够给政府带来正向的经济效果,政府既不用大力扶植也无需大量投资,除非它会给社会带来不能计量的严重危害,政府才会强制性停止该部门生产,一般都应任其自由发展。这些部门主要是一些目前已进入成熟期的传统产业部门,比如食品业、纺织业和木材业等。
第二种情况下,该部门给政府带来负向的经济效果,只有它是能成为未来主导产业的新兴产业部门,政府才会制定战略产业扶植培育政策,对其进行扶植培育。罗斯托论证,不论在任何时期,甚至在一个已经成熟并且继续成长的经济中,前进冲击力之所以能够保持,是由于为数有限的主要成长部门(即主导部门)迅速扩大的结果,而这些部门的扩大,又产生了具有重要意义的对其它产业部门的作用(罗斯托,1962)。这些新兴产业部门,由于刚刚进入开发期,需要大量的经济投入和科技投入,成本较高,会产生负向政府经济效果。但它引入了创新,获得了与新技术相关联的新生产函数;具有大大超出国民经济总增长率的持续高速增长的部门增长率;其效果超出了该部门本身,对其它部门乃至整个经济的增长,有重要的、广泛的影响。所以,政府应该在其开发初期加以重点扶植。随着经济规模的扩大和分工的深化,主导产业通常表现为一组共同带动整个经济的“主导部门综合体”,比如,由钢铁、机械、电力和化学工业构成的主导部门综合体,由汽车工业体系构成的主导部门综合体等。
第三种情况,出现在一些“老化产业”上。由于新技术革命的出现,生产方法不断革新,产业结构变动速度加快,从而使传统产业的衰落不可避免,表现为这些产业的增长出现有规律的减速。为帮助衰落产业有秩序地收缩,使资源顺利地转向其它高增长产业部门,以实现结构的优化,政府应制定衰退产业的援助和调整政策,对其进行援助和调整。特别是随着产业的发展,产业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日益紧密,从而由产业萧条和衰落所产生的影响越来越大;同时,随着世界贸易的扩大,某一产业的衰退对国家间和地区间的关系,所造成的影响也更加深刻。因此,更需要对这些产业,如纺织、服装、鞋类、钢铁机器制造业等(在发达的工业化国家),进行援助和调整。
三、个人流动意愿与就业的个人经济效果
在第一节讨论中,我们假定对个人来说只有消费是他的福利内容,这样,建立一个新项目,对流动的人员, 其单位就业的经济效果是(c-∑n[,i]c[,i])。现在我们引入另一变量——个人流动意愿,假设将其量化为x。
应该说,改变自己的职业或多或少是一种冒险,所以说:“流动的意愿部分是感情问题,部分是压力问题,而部分则是所要去的地方的吸引力的问题”(W.阿瑟.刘易斯,1990)。比如, 在极端的身份型经济中,等级制度试图迫使一个人只能从事他家庭所从事的行业,以及他父亲从事的行业;甚至在那些并不承认等级的社会里,强烈的家庭感情和孝心,也会把子女束缚在他们所不擅长或需求显然已减少的职业上。除家庭感情之外,即使有某些更有利的职业,一个人也可能对培养了他的行业特别留恋,而自然地不想离开这个行业。而当涉及离开自己家庭并到其他地方居住时,改变一个人的职业就特别难。这些又是各种社会传统不同的问题。有些传统认为,一个人终生从事一种职业是理所当然的,宁可从事父亲的职业,而另一些社会则鼓励更多的冒险精神。当然,其中个人性格也是关键因素之一。为讨论的方便,我们将所有这些因素作用的结果,抽象为一种量化的个人流动意愿x,这里用来表示, 在建立一个项目中单位就业的个人流动意愿。当x〉0时,它表示单位就业的个人具有喜欢改变工作的特点(简称为喜动型),改变工作本身就给他带来正向经济效果;当x〈0时,它表示单位就业的个人具有不喜欢改变工作的特点(简称为厌动型),改变工作本身给他带来负向经济效果。
考虑到个人的流动意愿,对于个人来说,单位就业的经济效果变为:
(c-∑n[,i]c[,i])+x (5)
只有当(c-∑n[,i]c[,i]+x)〉0时, 单位就业的个人经济效果才是正向经济效果,个人才愿意从原来的部门转移到新部门。这里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c-∑n[,i]c[,i])〉0,即改变工作将增加流动人员个人的消费福利。此时,对于喜动型人来说,改变工作不仅可增加消费福利,而且满足了自己喜欢流动的偏好,实现了流动福利x, 他肯定乐于投入到新工作中去。而对于厌动型人来说,改变工作虽然可增加消费福利,但却违背了自己不喜欢流动的偏好,产生了负向的流动效益x。他最终是否会投入新岗位, 要看消费福利的增加量是否足以抵消其对流动的憎恶,即只有当(c-∑n[,i]c[,i])〉│x│时,他才愿意重新就业,此时单位就业的个人经济效果(c-∑n[,i]c[,i])+x 〉0;反之,则他不会改变原来的工作(或待业)。第二种情况是,(c -∑n[,i]c[,i])〈0,即改变工作不仅没有增加个人消费, 而且还减少了个人消费福利。此时,对于厌动型人来说,改变工作不仅会减少消费福利,而且违背了自己不喜欢流动的偏好,他肯定不愿投入新岗位。而对于喜动型人来说,改变工作虽会减少消费福利,但还能满足他对流动的偏好,如果他对流动的喜好能够抵消改变工作后引起消费减少的负向效果,即x〉│c-∑n[,i]c[,i]│,他还愿重新就业,此时单位就业的个人经济效果(c-∑n[,i]c[,i])+x〉0;反之, 则他不会改变原来的工作(或待业)。
根据以上分析,中国现在面临的下岗及再就业问题,可分成两种情况,对不同情况要采取不同措施,促进其再就业。第一种情况是,下岗或隐性下岗人员,他们现在所在的部门经济效益很差,改变工作会给他们带来良好的经济效果,但是由于长期的社会偏见及个人感情因素,他们厌恶改变工作或厌恶新工作,所以迟迟不肯再就业。在西方经济学里,这种现象称为自愿失业,政府无需帮助解决就业问题。但在我国就业压力很大的环境下,为了社会安定团结和经济持续增长,应该采取一定措施鼓励他们再就业。一般来说,“大规模地开始一种习惯往往需要有某种压力”(W.阿瑟.刘易斯,1990)。 比如在那些每个人都有足够土地来谋生的农业国中,除非发生某些意外,威胁到他们在家务农的安全,否则要让这些人迁移到有更好机会的地方,是十分困难的。对中国这种情况,政府在保障下岗人员基本生活条件的前提下,可适当提高在岗人员的工资,一方面提高了人民整体生活水平,给那些自愿失业的人一种压力,迫使他们重新寻找就业机会;另一方面也为失业人员创造一个更大的就业经济效果,诱使他们再就业。
第二种情况是,下岗或隐性下岗人员,他们本身很希望找到新的就业机会,但是社会上并没有这么多就业机会,可以转入的部门效益还不如现在所处的部门。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们很希望改变目前的工作,很喜欢另一份工作,这种喜欢的程度超过了改变工作带来的负向消费效果,他们才会再就业。否则,一般人是不会去重新就业的。在西方经济学里,这种失业是非自愿失业,一般被认为是由于需求不足引起的。在目前世界性经济紧缩的环境下,不仅消费者的需求发生转移、收入增长速度跟不上生产增长速度,而且其对未来经济预期(包括收入预期和消费预期),也不乐观,再加上中国人天生的储蓄偏好。需求不足似乎是必然的。要改变中国目前这种状况,给下岗人员创造新的就业机会,首先,必须改变产品层次,以适应人们转移了的消费需求;其次,要提高劳动者的工资,增加其消费所必须的收入;第三,在提高工资的同时,建立良好的分配制度;第四,在经济改革中及时建立配套的福利措施;第五,创造良好的金融环境,改变人们“债规避”习惯。这样,才可能刺激人们的消费,增加需求,实现充分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