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巴基斯坦的安全战略--地缘政治的强制性因素_巴基斯坦和中国的关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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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亚大陆上,巴基斯坦虽然只是个狭长的小国度,但地缘政治特征却独特且鲜明。冷战 结束后,巴基斯坦虽然在地缘上继续承受着印度和俄罗斯的战略挤压,但世界格局的多极化 趋势意味着巴基斯坦在联盟战略越来越失去功效的情况下,不得不独自面对地缘政治现实, 转而被迫推行自助战略。“9·11”事件则暴露出像巴基斯坦这样的战略要素并不齐备的中 等国家推行自助战略是何等的困难,地缘政治仍将对巴基斯坦的国家安全、统一和大战略判 断与谋划能力提出严峻挑战。

地理上,今天的巴基斯坦国领土位于南亚次大陆的印度河流域,它东邻印度,东北与中国 为邻,西北与阿富汗接壤,西部与伊朗毗邻,南濒阿拉伯海。自1947年分治伊始,巴基斯坦 便一直以南亚强国印度的对手的身份展现在世界面前。但在南亚区域内,巴基斯坦与印度之 间的力量对比却严重地结构性失衡。仅从领土面积、人口规模和自然资源这三项主要的权势 基值来看,分治之初印度的国土面积(126.96万平方英里)和人口规模(3.5689亿)均是巴基斯 坦的4倍,工业实力是巴基斯坦的10倍(注:Aslam Siddiqi,Pakistan Seeks Security,Lahore,Longmans,Green & Co.Ltd.,1960,p.16.)

,主要工业资源几乎都集中在印度境内。在1971年 之前,巴基斯坦的国土被印度一分为二,彼此相距1千多英里。不仅如此,印巴边境还无天 然屏障可守,经由公路、铁路、水陆或者空中,印度很容易便可进抵巴基斯坦边境;1971年 东巴基斯坦脱离巴基斯坦建立独立的孟加拉国后,巴基斯坦便由南亚大国变为一个中等国家 ,巴印力量对比失衡更为严重。

南亚曾被描述为辽阔的中亚细亚腹地的南缘,而巴基斯坦地缘上紧靠中亚,其地理视野远 远超越了南亚区域本身,具有明显的中亚属性。一直以来,印度河流域就不同于因有险阻屏 障而闭关自守的恒河地区,其西部洞开的门户使它得以经由阿富汗在中亚舞台上发挥影响力 ,同时也使得其本身完全与中亚特别是阿富汗密不可分。甚至可以说,在巴基斯坦的邻国中 ,印度虽然最为关键,但阿富汗却尤其具有战略重要性。其中,兴都库什山脉虽然地理上把 中亚和南亚分开,但兴都库什山脉的山口却是进入巴基斯坦的战略通道,历史上一些伟大的 征服者,如亚历山大大帝、成吉思汗、铁木尔、巴布尔等无不是经过这些山口进军印巴次大 陆的。实际上,兴都库什山脉是防护印巴次大陆的第一道防线。

当然,阿富汗本身并不对巴基斯坦构成大的危险。虽然巴基斯坦与阿富汗之间存有边界争 端,即普什图尼斯坦(Pukhtunistan)问题,但巴基斯坦仍然控制着当年英国政府划定的边界 线——杜兰线(Durand Line)。但正如一位学者所形象比喻的,“中亚可以比作一个水库, 它的水源来自暗流,水库里的水不时地、且是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会溢出,以至泛滥到它的临 近 地区。”(注:F.H.欣斯利编:《新编剑桥近代史——物质进步与世界范围问题(1870—1898)》(第11卷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546页。)

近代以来,阿富汗背后是辽阔中亚、势力强大且意图进军印度洋和波斯湾地区的 俄罗斯,一直被视为应予以防堵的那股“暗流”。冷战时期,苏联对阿富汗的渗透、控制直 至出兵占领阿富汗,严重恶化了地区安全形势和政治稳定,并直接危及巴基斯坦的国家安全 。

卡罗伊(Olaf Caroe)则把巴基斯坦置于在更为宏观的全球地缘战略棋盘上来论证其战略重 要性。卡罗伊认为,巴基斯坦恰好处于四个地区——欧洲、俄罗斯西部;俄罗斯的欧亚大陆 南缘;印度洋和非洲的结合部。“这个重叠的区域从克什米尔往西、穿过巴基斯坦的西北边 境、阿富汗、波斯(伊朗)和肥沃新月地带,直抵埃及,略呈弧型展开。它就像土耳其国旗上 匀称地环抱着星星的那弯新月,紧紧地环抱着波斯湾。就像一张具有威胁力的弓。”(注:Sir Olaf Caroe,Wells of Power,London:Macmillan & Co.,1959,p.158.)

在这 弯离波斯湾最近的“新月”中的巴基斯坦,几乎就是一个波斯湾国家,并在这一结合部具有 重要的影响力。

在南亚,主要由于庞大的国土面积、人口规模和深厚的文化遗产,连同科学、技术、外交 、军事等方面所彰显出来的在南亚区域压倒性的权势优势,加之摆脱殖民统治后迅速高涨起 来的民族精神的催化作用,印度明显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世界大国所具有的潜能,并直接导致 印度政治精英们致力于谋求南亚霸权体制。据此,独立后的印度在南亚积极推行“印度主义 ”(India Doctrine)外交政策。所谓“印度主义”,也就是南亚版的“门罗主义”。这一理 论宣称整个南亚地区是一个单一的战略实体,印度(且只能是印度)自己则是这一战略实体安 全与稳定的唯一保证人,在安全决策上保持着最大限度的独断权,因而它有权对四邻小国采 取干涉主义的政策。(注:Iftekharuzzaman,`India Doctrine:Relevance for Bangladesh,'in M.G.Kabir and Sh a ukat Hassan,eds.,Issues and Challeges Facing Bangladesh Foreign Policy,Dhaka,Ba ngladesh Society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1989,pp.18043.转引自A.K.M.Abdus Sabur,`South Asian Security in the Post cold War Era,'in Iftekharuzzaman,ed.,South As i a's Security:Primacy of Internal Dimension,New Delhi:Vikas Publishing House PVT Ltd.,1995,p.17.)

印度压倒性的绝对优势和进攻性地区政策,必然使包括巴基斯坦在内的周边邻国感到严重 的安全隐忧甚至是生存危机。印巴毗邻的地缘现实,使得巴基斯坦的国家安全在印巴力量对 比结构性失衡的状态下始终都面临着来自印度的现实的严重威胁;但尽管印度在面积、人口 和资源等方面都比巴基斯坦大许多倍,巴基斯坦还是一直寻求同印度平起平坐,从根本上否 定印度的霸权体制和“印度主义”政策的合理性,以确保自己的独立、主权和尊严。为此, 巴基斯坦在价值体系、经济一体化和共同防务政策三个主要功能领域与印度的南亚霸权体制 分道扬镳,在外交上实施联盟战略(注:宋德星:“论巴基斯坦的联盟外交及其困境”,《南亚研究》2001年第1期。)

以对抗“印度主义”。巴基斯坦这一根本立场不仅使印 度一直把它视为自己在南亚次大陆的最大威胁和外来干涉、对抗印度的工具,而且决心使巴 基斯坦“不再要求一种与印度人在形式上的平等”。

(注:(巴基斯坦)拉·艾哈迈德·汗:“巴基斯坦、印度与南亚区域合作”,《南亚译丛》198 5 年第4期,第53页。)

这样,印度和巴基斯坦围绕着霸权与 反霸权开始了全面的较量,而且这场较量还远未结束。

可以说,1947年的分治使南亚国家印度和巴基斯坦彼此成为自己的最主要的威胁和敌人, 其程度在历史上首次超过了来自中亚的威胁,对巴基斯坦来说尤其如此。结果,印度成为巴 基斯坦外交政策中的主要因素。法国前总理罗伯特·舒曼曾指出,自1871年以来他的国家的 外交政策便一直浸透着严重的偏执思想,即确保它的安全与独立不受邻国德国的侵害;不幸 的是,巴基斯坦的外交政策同样地也无法摆脱地缘政治的制约,像当年德国一样,它也为下 述思想所主控:确保巴基斯坦的安全与独立不受强大的邻国印度的侵害。(注:K.Sarwar Hassan,Pakistan and the United Nations,New York:Manhattan,1960,p.50.)

在南亚区域内,在印巴力量对比结构性失衡的状态下,巴基斯坦如何寻求安全?搭车战略由 于严重背离巴基斯坦的国家意志和致力于印巴平等的战略追求而不可取,联盟和自助便成为 当然的选择(注:“搭车”战略是从国际权势分布的等级结构出发,以减小自己的某些行动自由为代价, 与一流大国及其国际体制合作,争取其支持、保护或其他实惠,同时减小甚或消除来自该大 国及其国际体制的威胁。历史表明,个别搭车者甚至有可能最终上升为驾车者。自助指的是 从国际无政府状态这一大前提出发,依靠自身的经济、军事和外交努力来保障安全、独立与 强大,特别是依靠加强军事实力,并且联合其他受到同类威胁的国家,争取造就或维持足以 扶弱抑强的国际均势。有关这方面的论述见时殷弘:“国际政治的世纪性规律及其对中国的 启示”,《战略与管理》1995年第3期;时殷弘、宋德星:“21世纪前期中国国际态度、外 交哲学和根本战略思考”,《战略与管理》2001年第1期。)

。由于仅凭自身实力巴基斯坦根本无法削减地区力量的结构性失衡,从而也就 不能从根本上摆脱印度的威胁,所以自助战略也只能是一项辅助性战略,根本出路在于成功 的联盟战略,即与区外大国结盟,借助联盟的力量来消减地区力量的严重失衡状态。

独立之初,巴基斯坦几乎找不到一个在巴基斯坦需要的时候能够提供援助和慰籍的可靠的 朋友或盟国(注:Keith Callard,Pakistan:A Political Study,London:Allen and Unwin,1957,p.303.)

。为了不被在南亚独占优势的印度所吞并,巴基斯坦不得不构建一个特殊的掩 体——伊斯兰教(注:W.C.Smith,Islam in Modern History,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7,p .219.)

。独立后除了与广大穆斯林国家拥有共同信仰、共同观念和共同生活方式 外,巴基斯坦在地理上也与穆斯林世界联为一体,这为巴基斯坦提供了有利条件。为此,巴 基斯坦大力鼓吹“伊斯兰斯坦”(Islamistan)思想和“穆斯林北约”(Muslim NATO)计划。 (注:Siddiqi,Pakistan Seeks Security,p.17;Donald Eugene Smith,South Asian Politi cs and Religion,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6,p.436-439,441.)

巴基斯坦与美国结盟后,通过加入巴格达条约部分地实现了“穆斯林北约”的目标,并 将之直接与对美结盟相挂钩。

虽然兴都库什山脉把南亚和中亚分隔开来,但苏莱曼山脉的山口又把印巴次大陆和中亚联 在一起,其中巴阿边境上的开伯尔山口(Khyber Pass)最为关键。正因为如此,阿富汗历史 上就成为兴都库什山脉后的强权进军印巴次大陆的门户。对于处于前线的巴基斯坦来说,只 有与阿富汗进行实质性的合作才能防止来自中亚的入侵的危险。但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之间的 边界争端使双边合作一直困难重重。显然,唯一的可行性是在伊斯兰文明框架下,伊斯兰理 想主义战胜民族主义时,阿富汗可能会超越兴都库什山脉这一天然障碍,响应巴基斯坦的“ 伊斯兰斯坦”号召,加速两国间合作。

独立伊始,巴基斯坦就强调构建强有力的伊斯兰世界东方战线的重要性,(注:Ronald N.Wilber,Afghanism,New Haven,Human Relations Area Files,1956,p.157.)

并明确提出 阿富汗、伊朗和巴基斯坦应组建成一个联邦。(注:巴基斯坦总统阿尤布汗1959年12月20日访问伊朗时的讲话,见Dawn,21 November 1959 ;Smith,South Asian Politics and Religion,p.445.)

巴基斯坦致力于穆斯林一体化的政策特别 是巴阿联盟的设想首先是出于安全和战略考虑。如此,巴基斯坦在与南亚强邻印度的对抗中 便有了战略纵深和后方支援,同时还消除了来自苏联的威胁。其次,穆斯林联邦政策还基于 历史因素。作为穆斯林国家,巴基斯坦重点朝向国土西部的穆斯林世界,因为穆斯林世界在 这里产生并走向强大。虽然地理上巴基斯坦与其国土东面的印度更加紧密,但文化上,巴基 斯坦认为自己与西部穆斯林世界同出一宗,而不是与东部的印度。(注:W.W.Brown,Pakistan and West Asia,Karachi:Pakistan Miscellany Pakistan Publi cations,1958,vol.22,p.30.)

某种程度上,为了确 保国家的独立,巴基斯坦特别需要突出印巴之间的差异。无疑,巴基斯坦国家的穆斯林属性 加深了它与印度之间的领土边界的分野,突出了自己的国家特性,相应地也强化了它与西部 穆斯林世界加强联系的倾向,从而使其地缘上的中亚属性更加明显。

独立后巴阿关系的严峻形势使得穆斯林一体化政策显得尤为紧迫。巴阿紧张关系源于边界 领土争端。在英属印度政府时期,英国当局为了对抗俄国,防护英属印度的安全,曾三次发 动对阿富汗的战争,并划定了英属印度与阿富汗之间的边界线——杜兰线。但阿富汗政府从 来就没有接受阿巴两国间的这条边界线,并认为杜兰线是英印当局的胁迫下签署的,因而是 非法的。早在1942年,阿富汗就曾试图提出这一问题;当巴基斯坦立国后,阿富汗是唯一反 对它加入联合国的国家。两国虽曾就边界问题进行过谈判,但没能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相 反却不时发生边界冲突,甚至在1961年9月中止了外交关系。虽然双方于1963年复交,但边 界争端依然如故。巴阿紧张关系导致巴基斯坦战略上的被动,东面有强邻印度咄咄逼人的进 攻,西北的阿富汗不仅不能为巴基斯坦提供对抗印度所急需的战略纵深,相反还引来了苏联 的势力。腹背受敌的巴基斯坦要消除两线作战的困境,唯一的希望在于争取阿富汗。实际上 ,从安全上考虑,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是相互依存的,“一旦苏联发动进攻,阿富汗将不得不 依赖巴基斯坦和印度的支持。同样地,巴基斯坦和印度也必须视阿富汗为卫护器安全的第一 道重要防线。它们相互依存。”(注:Brigadier D.H.Cole,Imperial Military Geography,London:Sifton Praed & Co.Ltd .,1953,p.167.)

而当前,穆斯林旗帜似乎是唯一能化解巴阿两国矛盾的 希 望所在。

巴基斯坦特有的穆斯林属性强化了其地缘上的中亚特征,这也就决定了巴基斯坦西北边境 具有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和价值,以至于巴基斯坦总统阿尤布汗如此评述:“西北边境省不 仅仅是巴基斯坦的边境,而且也是印度的边境。通过防卫这条边界,巴基斯坦也防卫着印度 的安全。所以,印度应向我们承担起义务,我们有权要求印度分担这巨大的防卫费用。”(注:Dawn,23 June 1959.)

实际上,巴阿争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巴基斯坦的地缘战略环境,并严重影响了其穆斯林 一体化政策。此外,在穆斯林世界的地缘政治棋盘上,巴基斯坦处于边缘地带。一个边缘地 带的国家能否成为穆斯林一体化的基石,是很值得怀疑的。而且,对大多数穆斯林国家来说 ,联盟紧接着而来的便是谁是敌人和威胁的问题。显然,在这一点上,它们与巴基斯坦有不 同的看法。

地缘战略环境决定了巴基斯坦这个年轻的穆斯林国家必须把生存和独立置于首要的核心地 位,一切大政方针和战略谋划都以此为出发点和归宿;同等重要的是巴基斯坦必须始终坚持 国家身份的伊斯兰属性,因为这是国家统一的基石和进行动员的力量源泉;生存、独立、自 主连同国家身份要求巴基斯坦必须致力于没有霸权的和平,这也就意味着巴基斯坦必须做好 权势斗争的准备,其必然结果之一就是印巴关系被定格为敌对性的竞争关系而不是友好的合 作关系;国家除了是安全保证人和庇护所之外,还必须致力于社会福利事业和个体的发展进 步,因而消除贫困和促进发展是任何战略考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对急欲证明自身价值和 合法性的年轻的巴基斯坦国家来说尤为紧迫和关键。由于南亚区域形势无法保障巴基斯坦消 除贫困所必须的和平环境,区域组织框架下的印巴经济合作也几乎陷入停滞(注:主要原因在于印度的区域合作手段是双边的而不是多边的,因为在区域内部关系上采 取双边合作,其威力是显而易见的;巴基斯坦则担心印度会借区域合作之机寻求将其在南亚 的 文化势力范围变为政治势力范围。见拉·艾哈迈德·汗:“巴基斯坦、印度与南亚区域合作 ”。)

,巴基斯坦 这一目标的实现只能在区外合作的架构下进行。

对巴基斯坦来说,要制定一项同时满足上述四个方面的基本要求的安全战略显然并非易事 。立足于南亚印巴力量失衡且根本敌对的现实,以巴基斯坦地缘上的中亚属性及因此突现出 的在全球战略中的地缘优势为主要筹码,以安全和获取西方发展援助为首要目标,围绕着没 有 霸权的和平这一中心任务,巴基斯坦唯一可行性战略选择便是充分利用自己在大国全球战略 中的地缘政治价值,与西方最发达最强大的国家结盟,在牺牲某些利得的同时,以保尽可能 同时满足自己安全和发展的急迫需要。从根本上说,巴基斯坦的联盟战略是其地缘政治强 制性因素作用的必然结果,对巴基斯坦来说这不是“是不是最佳战略选择”的问题,而是必 然选择的问题。

独立后,巴基斯坦与英国结盟的梦想首先破灭(注:Ashok Kapur,A.J.Wilson,eds.,Foreign Policies of Indian and Her Neighbours,H ampshire:Macmillan Press,1996,p.125—126.)

;苏联虽曾主动邀请巴基斯坦总统访苏 以发展双边关系,但令巴基斯坦费解和遗憾的是,苏联很快从这一立场上后退(注:Smith,South Asian Politics and Religion,p.434;Siddiqi,Pakistan Seeks Securi ty,p.97.)

;抓住杜 勒斯斥责印度不结盟政策为“不道德”这一有利时机,巴基斯坦与美国结盟,加入了美国对 苏全球遏制战略体系。1956年,巴基斯坦政府公开宣称,其军事结盟政策是因为印度的威胁 。(注:Smith,South Asian Politics and Religion,p.432.)

很快,巴基斯坦的战略困境便暴露无遗:在南亚有强邻印度与之对决,在中亚有超级大国 苏联的威胁。这样,巴基斯坦将不得不面临着两线作战的困境。巴基斯坦与美国结盟后,苏 联便在普什图尼斯坦、克什米尔等事关巴基斯坦国家安全的关键性问题上向巴发难,明确支 持阿富汗和印度的领土要求,并积极发展与印度之间的战略合作关系,加紧对阿富汗的渗透 与控制。1971年印苏条约的签署成为外部大国干预南亚事务的一个重要分水岭。印苏战略合 作最终肢解了巴基斯坦;在得不到美国实质性援助的情况下,巴基斯坦只能接受印苏对南亚 政治版图的改写,其标志就是在苏联的斡旋下,印巴签署了《西姆拉协议》。自此,巴基斯 坦与孟加拉国并为南亚的中等国家。但是,《西姆拉协议》并没有化解印巴之间的矛盾与冲 突,也没有削减巴苏之间的不信任。

这种情况下,巴基斯坦被迫开始进行政策调整。1972年巴基斯坦退出了东南亚条约组织;1 979年又退出巴格达条约组织,转而奉行不结盟政策。此际,苏联开始在阿富汗采取直接军 事行动。这不仅直接危及巴基斯坦的国家安全,也深深触动了美国在波斯湾的战略利益。美 国在作出激烈反应的同时,也开始强化与巴基斯坦的同盟关系。根据基辛格的看法,在苏联 边缘地带的所有国家中,有5个国家的兵力不足以对苏联实施初期的防御战,其中包括阿富 汗。为此,美国应在三个关键性地区——伊朗、巴基斯坦和印支国家着手构建武装力量,其 中支持巴基斯坦增强国防实力可以用以支持阿富汗和伊朗遏制、抵御苏联的南下企图。(注:Henry Kissinger,Nuclear Weapons and Foreign Policy,New York:Harper and Brot hers,1957,p.422.)80年代,美国开始认真地对待巴基斯坦这个“前线国家”的需要。

对地区国家巴基斯坦而言,联盟的关键是其能否实现自己应付地区主要威胁和保障国家安全的目的。这首先涉及联盟有效所必备的条件

(注:联盟有效所必备的条件,理论界有不同的见解。根据基辛格的观点,联盟只有符合以 下四个条件才能有效:(1)有共同目标——通常是抵御共同的危险;(2)有一定程度的共同政 策,至少足以解释宣战的理由;(3)万一决定采取共同行动,有具体的合作手段;(4)不合作 需受惩罚——也即不予援助的可能性必须存在——否则,受保护会被视作理所当然的事,而 相互应尽的义务就会中止。见亨利·基辛格:《美国外交政策》,1969年,第65—66页。)

,其次受到国际体系和整体均势的影响和 制约,此外还涉及到地区国家基于自己潜在能力和对对手大战略的综合分析而进行的外交政 策选择。当两个地区性大国实力相差悬殊时,实力较弱的一方选择联盟战略虽有其必然 性,但其国家安全仍得不到根本保障,究其原因在于:地区性力量结构性失衡的态势不能从 根本上获得解决;该国与区外大国在联盟内的不对称地位以及他们对威胁轻重缓急的不同认 识和 对联盟的不同期望,决定了联盟力量主要被用来服务于大国的利益和战略需要。在大国的主 宰下,联盟的本质是求均势,而“均势原则的逻辑之一是,必须优先考虑主要均衡力量的需 求,其次才能考虑次要均衡力量的需求,总体均势的重要性必须优先于任何局部的或特殊的 均势。”(注:赫德利·布尔:“均势和国际秩序”,载威廉·奥尔森等编:《国际关系的理论与实 践》,王沿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254页。)

其次,在现状中获益较多的地区性强国为了继续获益和保持其优势,也必然会 拼凑起自己的联盟,从而使紧张局势发展到一个新的更加危险的水平。可见,仅仅依靠联盟 ,远远不能满足巴基斯坦对其寄予的厚望。

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际战略格局的巨变深深影响了巴基斯坦的安全战略选择。首先,中 亚地缘政治形势发生了近代以来最为深远的变化。80年代末,苏联撤军后的阿富汗很快陷入 内战,国内政治呈现明显的无政府状态;而影响最为深远的则是随着苏联的解体,前苏联中 亚 地区出现了5个独立的穆斯林国家。这样,被誉为“世界心脏”的中亚不再为单一帝国所掌 控,中亚出现了所谓的“权力真空”,这意味着新的一轮大国权势角逐再度展开。

苏联的解体对巴基斯坦来说是份意外的战略收获,因为苏联被巴基斯坦视为其主要敌人印 度 的最好的盟友,苏联解体不仅打碎了印苏战略轴心,而且在其北部出现了5个独立的穆斯林 国家。这样中亚首次可能为巴基斯坦提供对抗印度所必须的战略纵深。而中亚新独立的国家 由于缺乏现代外交传统和治理经验,它们最有可能在伊斯兰国家寻找一个模式,并主要与穆 斯 林国家建立经济和外交关系。这为巴基斯坦发展与中亚国家间的战略合作关系提供了便利。 为此,巴基斯坦适时地推出了“西进战略”。但是,在穆斯林国家中,伊朗、土耳其的影响 力明显大于巴基斯坦;晚近时期的历史和经济联系决定了俄罗斯将继续对中亚发挥影响力, 而政治、经济和地缘方面的考虑也使得中亚国家决心成为独联体的一部分,并与俄罗斯建立 起地区安全体系;冷战后视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为主要意识形态威胁的美国及其西方盟国也不 愿看到由伊斯兰势力来填补前苏联的“权力真空”,这意味着美国在发展与中亚国家关系的 同时,将致力于加强同非穆斯林国家的关系。

其次,阿富汗问题的政治解决和苏联的解体意味着巴基斯坦在冷战时期所扮演的“前线国 家”的角色的终结,与美联盟的战略走到了尽头。虽然外部大国已经从南亚抽身,不再卷入 南亚竞争,但这并没有从实质上减少南亚冲突,原因很明显,外部大国势力的角逐只是印巴 冲突的一个外部诱因。而冷战后国际战略形势的首要特征之一就是多极化趋势,即意指主要 大国或力量中心将占据国际政治舞台的中心地位,大国关系将最终决定未来的国际战略格局 。此外,多极化趋势还意味着威胁的多元化和不确定性。为了避免以“自现预言”的方式制 造敌人和对敌战略规划,(注:时殷弘、陈然然:“论冷战思维”,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1年第6期,第7—8页。)

主要大国无不从战略的高度重视发展大国间新型伙伴关系,彼 此 相互借重相互制约。显然地,多极化趋势的发展有利于抬升南亚大国印度的国际地位,增强 了印度的国际影响力。在多极化趋势下,世界上其他大国几乎不可能满足巴基斯坦以联盟对 抗印度的意愿。冷战后的巴基斯坦将不得不独自面对地缘政治现实,转而被迫推行自助战略 。

保障国家安全需要巴基斯坦有效控制阿富汗,而印度、俄罗斯的挑战(支持阿富汗反塔利班 北方联盟)表明了巴基斯坦依然承受着两个主要大国的战略挤压,在阿富汗的争夺战中巴基 斯坦已无退路。1994年巴基斯坦全力支持塔利班在阿富汗执掌政权并于1996年获得成功似乎 是巴基斯坦一项重大的外交胜利,但塔利班政权极端保守的原教旨主义色彩及其对恐怖组织 的支持严重损害了与之保持紧密关系的巴基斯坦的国际形象。“9·11”事件则彻底葬送了 巴基斯坦在阿富汗多年艰苦经营所取得的前景。为了防止自己被美国、俄罗斯、印度等主要 大国孤立,特别是为了不被排挤出阿富汗未来政府筹组的政治决策进程,9月19日,巴基斯 坦总统穆沙拉夫决定支持美国对阿富汗的反恐怖军事行动、向美国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 ,国家安全利益终究战胜了伊斯兰意识形态。“9·11”事件表明阿富汗局势充满了变数, 巴基斯坦虽然与之地缘上自成一体,文化上同出一宗,但它远不具备对阿富汗事务的有效控 制力。

在超级大国对抗的年代里,南亚区域权势的极化与美苏两极相对应虽然暴露出巴基斯坦安 全战略中地缘政治方面的强制性因素,但巴基斯坦毕竟归属于一个较大的权势集团;与之相 反,冷战后急剧变化的地缘政治形势和多极化发展趋势却使得巴基斯坦惟有选择“自助”战 略,其重要标志就是巴基斯坦顶住了美国的压力,在印度核试验之后很快走上了核武化的道 路,其突出伊斯兰色彩也是为了增强国家在复杂形势下所必须的动员能力,本质上仍属于自 助战略。显然,像巴基斯坦这样的战略要素并不齐备的中等国家推行自助战略是何等的困难 ,它不仅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巴基斯坦与外部强敌之间力量对比的失衡状态,相反还因为核武 化问题和伊斯兰意识形态问题而遭致美国为首的西方的冷遇。支持美国的反恐怖军事行动短 期内有助于改善巴基斯坦的国际形象,化解与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间的矛盾与隔阂,但巴基 斯坦此举毕竟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动的反应,其对国内政治生活的冲击和对未来巴阿关系的影 响消极面将远大于积极面。

悠久的印度河文明和伊斯兰文化孕育出来的巴基斯坦毕竟是一个50多岁的新生儿,这个年 轻的国家自诞生之日起便必须面对生存的严峻考验和准备与印度之间的权势斗争,就必须突 现自己的穆斯林属性、放眼中亚并争取世界的信任;就必须着眼安全同时关注社会发展。为 实现上述基本战略目标,巴基斯坦除了要考虑到复杂的地缘政治环境外,还必须关注国际格 局的变化特别是大国关系的运做以及自身的历史文化传统,这些无疑增加了巴基斯坦战略 选择的难度,也暴露出要实现战略目标与手段(可用资源)之间的平衡对巴基斯坦来说是何等 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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