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政治文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政治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要
政治文化是一个既有理论又有实践的重大课题。可惜，目前我国理论界有关这一课题的高质量的文章，可谓凤毛麟角。本文作者，从政治活动的主客体结合的视角，侧重探讨了作为观念性政治文化组成部分的政治心理、政治思想、政治价值的内涵、相互关系及其对于政治活动的作用与影响的规律性。颇具有新意和特色。
关键词 政治文化 实体性政治文化 观念性政治文化 政治心理 政治价值
政治文化作为一种系统结构，包括实体性政治文化和观念性政治文化。实体性政治文化是以政治文化物化形态出现的政治制度，它对于观念形态的政治文化来说，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和非同持性，在政治活动体系中主要是作为一种客观的物质环境和政治活动主体发生关系。观念性政治文化包括政治心理、政治思想和政治价值三大部分或三个层次。观念性政治文化作为社会思想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政治活动具有两重性作用。从客体的角度来审视，观念性政治文化是一定国家社会物质生产方式、地理环境、政治活动体系相互作用的产物，是作用和影响政治活动主体观念和行为的重要社会因素。而从主体的角度来审视，政治文化又总是通过政治社会社会化获得遗传机制，直接或间接地渗入政治活动主体，转化为支配和指挥着政治主体的政治心理、意识和价值观念。本文的任务，主要是从主客体结合的视角，分别探讨作为观点形态政治文化组成部分的政治心理、政治思想、政治价值的具体内涵、相互关系及其对于政治活动的作用与影响。
一
政治心理是在人们的政治生活和政治交往中直接形成的，是一种不系统的、不定型的、自发的政治反映形态。因此，从认识论的角度来看，政治心理是一种低水平的政治意识，还不具备理性自觉的性质。一般说来，政治心理包括人们在政治活动中所体现的感觉、知觉、直观思维等感性的、经验的因素。也包括人们在政治活动中发生的喜怒哀乐等情感倾向和内心体验，还包括人们在政治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有所兴趣、有所反映、有所选择、有所维护的意识活动。政治心理的这种特征，决定着它比之于政治思想更能接近更能及时反映社会政治生活的变化。政治心理还可以区分为浅层政治心理和深层政治心理。浅层政治心理即是政治意识，是指和特定时代密切联系的政治情感、态度、信念等。它的形成和变化的一般是政治活动主体受当时政治活动环境制约和影响的结果。而深层政治心理即潜政治意识，是长期政治社会化的结果，是和民族性与国家文化历史传统密切联系的隐型文化结构。深层政治心理是一种历史积淀，是人们在长期的共同政治生活中形成的具有普遍意义的习惯、风尚、思维方式和心理特征，是政治活动的普遍共同性、连续性在人们政治活动方式上的传统化和固定化。政治心理的这种特征，使其形成过程和变动过程都显得极其缓慢，从而具有极大的稳定性和保守性，并由此而内蕴着政治文化的遗传机制，承担着政治文化的继承与再生过程。
政治心理在政治文化结构中虽然是以外壳形式存在的，但这并不影响它作为政治文化的重要领域对于政治文化和政治活动所具有的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政治心理作为一种外壳和框架，构成政治思想和政治价值生存的容器。政治思想不仅要与一定政治心理相适应，而且必须从政治心理吸取养料，而政治价值观念也必须以一定政治心里结构作为基础。政治心理不仅通过与政治思想意识、政治价值观念的相互制约、相互配合，维护政治文化结构的相对稳定，在整体上作用于政治活动，而且通过自身的特有机制与功能主动地作用于政治活动。一般说来，政治心理发挥作用的方式表现在两大方面。
第一，政治心理通过长期的政治社会化过程，塑造出政治活动主体的不同的个体心理特征，并以此为中介影响和作用于政治活动。个体心理特征是人在一定的自然体质基础上，通过与周围环境长期的相互作用而形成的较稳定和独特的社会特征，包括能力气质和性格等。在政治活动过程中，不同政治活动主体由于具有不同的个体心理特征，不仅在感知、想象、思维等理性能力上有高下之别，而且在控制情绪、选择目标、决策问题等意志品格上有强弱之分，因而在对社会政治问题的认识、理解和判断上会产生种种差异，从而影响着政治活动方向的确定、方案的制定与选择、过程的效能和结果的获得与评估，即使政治活动的全过程打上不同的个体心理烙印。在这个意义上，个体心理特征往往构成政治活动的心理基础，而是否具有健康的心理也就成为政治活动主体作为“政治人”是否成熟的基本条件和标志之一。
第二，政治心理作为对社会政治生活的心理投射，既依存于现实的政治环境，又作为一种睛雨表，反映着人们对于现实政治环境的认识和评价，从而实际上构成一种中介力量，传递着现实政治环境对于政治活动的影响。政治活动只有及时地捕捉、正确地概括出一定时代和社会群众的政治心理，才能深刻地把握政治环境的发展趋势和真实了解群众的情绪与愿望，获得厚实的社会基础和群众基础。同时，政治活动也必须通过对政治心理的影响，即使广大群众首先在心理上达到对政治活动目标和结果的认同，才能发动群众投身于改造政治环境的活动。实践证明，没有必要的政治心理条件，任何政治活动都不可能产生预定的目的，达到理想的效果。政治活动的感召力和实际成效，往往与它所能满足的政治心理的程度成正比。
二
政治思想是人们政治思考的结果，是人们有意识地去探索和解决社会政治生活中的一系列根本性问题的尝试。政治思想的根本功能，不仅表现在通过人的理性思维去揭示政治的本质和规律，而且表现在通过人的意识的自觉能动力量，按照人的目的意愿，对社会政治生活进行扬弃、加工和重建，从而赋予社会政治生活以一定的秩序和意义。这样，从认识论的角度来审视，政治思想作为一种高级的理性思维和高度抽象的精神活动，已不是对社会政治生活的一种零碎的、直观的、自发的反映，而必然以一系列概念、判断、推理等思维形式表现出来，构成人们从理性上认识现实，并同现实密切沟通和结合的手段。而从价值论的角度来审视，政治思想，又基源于人们对社会政治生活的困惑和寻求理想答案的自觉意识，渗透着人们对于社会政治生活的主观评价和选择，并在人们的政治生活的全过程中自始至终地表现出来。
以理论形态出现的政治思想必然是由一系列观念、范畴，按一定逻辑规则组合而成的，内蕴着多方面的要素和多层面内容的观念、体系和逻辑结构。从理论构成的角度来审视，政治思想包括客观描述、因果分析、价值评判、具体操作四大要素。所谓客观描述是对政治生活中各种现象事实的认识、判断和陈述。而因果分析则进一步揭示各种政治现象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息息相关、相互作用的因果关系。因而两者都必须以客观事实和科学分析为基础，并构成价值评判和具体操作的客观前提。价值评判则是主体以自身的利益关系、权力地位和情感倾向为动因，对现实政治现象所做的善恶评判。这种评判有利于人们确立一定的政治理想和信念，建立一定的政治生活准则和规范，甚至作为一种思想导向直接影响着政治思想体系中的其他要素，因而在政治思想构成中起着特殊的作用。而具体操作则是把通过事实判断和科学分析而形成的政治理论运用于既定目标，并为这一目标的实现提供可操作性的方案和手段。因此，具体操作作为联系政治思想与现实的桥梁，则是最终为实现政治思想社会改造功能的基本要素。从理论内容的角度来审视，政治思想包含着对政治主体、政治客体、及由这二者相互作用造成的政治发展三大层面的内容。政治主体是整个政治活动的主导力量，作为政治主体的人的本质，需求及其社会化的过程，在政治活动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对政治主体的研究，是整个政治思想的体系的基础。政治客体是政治主体本质力量的对象化表现，是政治主体生存的物质结构和行为的方式。寻求和建构一种最佳的政治客体结构，一直是人们的渴望和追求，因而也必然是政治思想所内蕴的基本内容。政治发展是政治主体对政治客体既适应又超越这种双向作用的必然结果，对于政治发展过程中各种具体机制、动力因素和理想方案的探讨，有利于人们更自觉地面对和驾驭政治生活，加速实现人们基于对政治生活的终极性关怀而设立的政治思想，因而同样构成政治思想体系不可分割的重要内容。
政治思想是人们对于政治本质及全部规定和关系的系统认识和理性把握，是建立于一定经济基础之上的阶级、集团和根本利益的集中和直接的反映，在整个社会意识形态中居于核心和主导的地位。这样，政治思想不仅最充分地反映着社会经济运动的性质和发展水平，最早和最敏锐地承受着社会经济基础变革的影响，而且总是最深刻地洞悉和凝结着社会经济基础变革的内在要求，成为社会历史进步和社会意识形态变革的先导力量。政治思想作为自觉的政治意识，不仅通过对人的政治活动的全过程和全方位的渗透，构成支配人的政治活动的内在精神力量，而且通过自身的物化形态即政治制度对人的活动的规范和约束，构成人的政治活动的外在物质力量。恩格斯正是以此为据把国家等政治工具称为支配人的政治活动的意识形态力量。这样，政治思想便通过自身与经济的特殊联系，在维序和发展社会经济基础的过程中，发挥着为其他社会意识形态的所不可替代和比拟的特殊功能作用。
政治思想与社会经济基础的特殊联系与相互作用，不仅使政治思想在政治文化体系中构成最活跃和最具变动性的层次，即总是作为政治文化变革的先导，导致整个政治文化的嬗变。而且使政治思想在政治文化体系中居于核心的地位，代表着政治文化的根本属性，规定着政治文化的质。在政治文化的总体发展中，政治思想总是通过国家等强制性力量的推行和贯彻，反复作用并改造政治心理结构，并将政治价值观念限定在其所允许的范围内。这样，政治思想不仅可以借助于长期的灌输和沉淀，逐渐转化为政治心理习俗和政治行为准则，而且要以自身为中轴，使政治文化体系中的各个层面相互趋近、相互认同，达到相对的平衡和整合，并以整体的形态参与社会的发展。
三
价值对主客体之间普遍存在的全面价值关系的概括和抽象。价值作为客体及其属性对主体及其需要的肯定和否定的关系，必然凝结着主体的本质力量。而政治价值则是价值一般在政治领域中的具体化，是人们基于自身需要和利益对于社会政治现象所作出的评价，选择和表现出来的情感倾向，它给人们提供有关美好的、“善”的和应该的等一系列观念和知识，帮助人们确定一定的政治理想和政治信念，提供社会政治生活的一般准则以及评价政治现象的标准。因此，政治价值既是一种政治思维，是一种受政治思想指导并与政治思想同步运动的精神活动，又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和主观心理因素，因而又必须以一定的政治心理结构为基础。这样，政治价值在政治文化体系中，实质上是联结政治思想政治心理的中介和桥梁，既受制于这两个层次，又通过自身运动、制约或促进这两个层次的运动与变化。
政治价值是一种系统存在，是政治价值观念、政治行为准则、政治评价活动的内在组合。政治价值首先是一种观念，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逐步积淀、升华而形成的反映政治价值关系的各种具体见解、观点、态度等。这些见解作为一种理论抽象，本身就是政治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因而也必然与政治思想的性质和内容相吻合。政治价值观念一旦形成或被接受，就反作用于人的政治活动过程，成为对人们政治活动起导向作用的知识背景和思维框架，直接影响着人们的政治态度和政治信念，从而也就制约着人们对于政治生存样式和政治行为模式的选取。在政治价值系统中，政治价值观念居于核心和基础地位。
政治价值也是一种规范和准则。由于政治价值观念反映着政治价值关系的客观本性，内蕴着人们对于社会政治生活的审视，期待和设计以及在这种主体性活动中所积淀的经验与智慧。因而人们必然把实现和坚持政治价值观念作为政治行为的最高原则之一，并且通过长期的政治社会化过程，使其转化为政治行为的具体规则或准则。政治行为准则作为人们从事政治活动的内在尺度和评判标准具有规范和非规范。规范模式以法律、纪律、规章制度作为载体，一般具有明确具体的文字规定，便于把握和操作，具有比较强的理性色彩。而非规范模式则只是一种习俗和传统，是以约定俗成的方式提供政治行为的内蕴，具有比较多的直观的、朴素的政治情感色彩。这些习俗和传统往往是人们经过长期的社会政治生活积淀而成的，包含着人们许多成功的、失败的、甚至痛苦的人生体验。因而虽无明文规定，甚至不能作出逻辑证明，但却具有相当的渗透力和顽固性，总是通过人的潜意识和不言自明的政治心理得以发挥，驾驭着人的政治言行。政治价值观念作为一种规则和准则对人的政治活动的全面参与，人们在自己的心理，理性和行为自觉遵守和体现政治价值准则，是人类自觉能动性的积极表现。
与政治价值和政治行为准则不同，政治评价是一种行为，是对社会政治生活及其过程的定性和定量，也是对政治价值观念和政治行为准则的具体运用和实际贯彻。政治评价与政治认知不同，它的侧重点不是社会政治生活本身，而是人们对社会政治生活的态度。因此，在政治评价中，人的主观因素特别是具有定向性的政治价值观念和政治行为准则始终具有指导性的意义，政治评价的过程与结果实际都是评价主体自我政治价值意识的体现。但是，政治评价又必须以政治认知为基础，没有对社会政治生活和人自身的政治需要的认知，也就无法确定政治评价的标准，甚至不可能产生政治评价。
在政治评价作用于政治活动的过程中，政治价值体系内的各大要素的作用并无明显的分解和断裂，而是通过互渗以整体的面目出现的。或者说，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人们对某种政治生存方式和行为方式的取舍，很难说是政治价值结构中那种因素单独造就的结果，而是它们综合作用的产物。政治价值体系各因素的具体划分及其独特的功能作用，只是在静态的理性抽象中才具有相对独立意义。政治价值一旦进入实践的动态发展过程，其内含的各层次因素，无论是由政治价值观念到政治价值准则，再到政治评价的顺向递进还是反过来的逆向回溯，实际上都是互容互摄、不可分割的统一体，每一层因素从内容到功能都体现了政治价值结构的整体性。
政治价值和政治心理、政治思想通过内在的组合而形成的观念性的政治文化，构成政治文化的本体，而政治制度及相应的政治设施即所谓制度形态的政治文化则是观念形态的政治文化的物化状态。这两种形态的政治文化在发生学意义上都取决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社会经济运动的性质和内容，并不存在谁决定谁、谁派生谁的从属关系。但是，观念形态的政治文化与制度形态的政治文化与社会经济的发展也不是唯一的函数关系，两者的发展是一复杂和多维作用的过程。而在这种复杂的多维作用过程中，作为“主观方面”的观念形态政治文化与作为“客观方面”的制度形态的政治文化在整个政治文化体系中的相互作用，同构互补，无疑具有特殊的意义。观念形态的政治文化虽然也可以借助于自身内部各因素的互动而得以发展，但却只有依赖于制度形态的政治文化才能获得生存和发展的实践机会和现实条件。制度形态的政治文化虽然可以而且主要地是从社会发展中吸取营养和动力，但是却需要以观念形态政治文化为中介，离不开观念形态政治文化的支撑与设计。在这个意义上，制度形态的政治文化才能够表现出存在方式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可以被理解为由社会经济发展和观念形态政治文化共同作用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