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古典马克思主义_马克思主义论文

回归古典马克思主义_马克思主义论文

向经典马克思主义回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主义论文,经典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马克思逝世已经一百多年了,在这段时间中,由于生活世界发生的一系列变动,也由于马克思的一些手稿、遗著和笔记的出版,人们对马克思主义作出了种种不同的、新的解释,并由此而形成了形形色色的马克思主义流派,这些流派常常抓住马克思学说中的某一个方面或片断进行发挥,并相互进行争论和驳难,以致人们很难对它们的真实价值作出客观的判断。但从80年代末以来发生的苏联的解体和东欧的剧变却确立了一个客观的评价标准。在这一评价标准之前,一些自称为马克思主义的流派沉默了乃至销声匿迹了,而一些富有历史责任感的马克思主义者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作为这一历史性沉思的引人注目的结果之一就是向经典马克思主义回归,理解并探讨这一重要的现象正是理论工作者义不容辞的任务。

(一)

要探讨这一现象,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经典马克思主义?第一种流行的见解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都是公认的马克思主义的经典作家。在这个意义上,经典马克思主义也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马克思主义。我们认为,这种见解是不确切的。诚然,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然而,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和解释与马克思本人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和解释是存在差异的。人们常常对这一点讳莫如深,其实,承认差异才是研究的真正起点。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本身就向人们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即苏联模式的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斯大林模式的马克思主义是否就是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我想,这一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恩格斯在致康·施米特的信中这样写道:“正象马克思关于70年代末的法国‘马克思主义者’所曾经说过的:‘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①马克思的这一断语今天仍具有丰富的历史内涵。

第二种见解认为,经典马克思主义也就是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这种见解虽然比前者更接近真理,但仍然失之简单。在涉及此问题时,我们必须注意下面的情形:1932年首次出版了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1939-1941年首次出版了马克思的《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1972年出版了晚年马克思的《人类学笔记》。所以,用“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这一概念既可指称以《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为代表的青年马克思的思想,也可指称50-60年代《资本论》写作时期的马克思的思想,同样也可指称以《人类学笔记》为代表的晚年马克思的思想。最后,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也可从总体上指称马克思的全部思想。总之,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也是一个失之笼统的概念。

经典马克思主义的概念主要不应根据马克思思想发展的某个时段来界定,而应大致根据马克思主义的早期传播情况来界定。在马克思主义的早期传播中,影响较大的是以下三部著作:一是《共产党宣言》,二是《政治经济学批判》,三是《资本论》第一卷。如果从社会学角度看,《共产党宣言》是经典性文本;如果从经济学角度看,《政治经济学批判》和《资本论》第一卷是经典性文本;如果从哲学上看,《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和《资本论》“第一版序”、“第二版跋”虽然篇幅很小,却是经典性的文本。

我们这里谈的经典马克思主义,主要是从哲学角度入手的,也就是以上面提到的二序一跋为经典性文本的。那么,经典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见解是什么呢?我认为有两条:第一条体现在马克思下面这段论述中:“我的观点是: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不管个人在主观上怎样超脱各种关系,他在社会意义上总是这些关系的产物。”②第二条体现在马克思的另一段论述中:“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所以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只要仔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形成过程中的过程,才会产生。”③这两段话表达了一个完整的意思,即社会历史运动是服从客观的法则的;这种法则是不以个人的主观意志和想象为转移的;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自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④社会改革和革命都不是任意的,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

(二)

在大致界定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含义之后,现在我们进一步来探讨一下,它在传播和发展的过程中演化出来的新的类型。

第一种类型是以考茨基为代表的第二国际的马克思主义,说得更确切一些,是考茨基的“科学的马克思主义”,是考茨基了解了马克思关于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是自然历史过程的理论,试图像理解适合于自然界的万有引力定律一样来理解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规律的理论。在这种科学主义思潮的影响下,经典马克思主义被解释为纯粹的经济决定论,这样一来,革命阶级的任何努力都被取消了,正如本·阿格尔所指出的:“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往往未能超越纯粹的决定论,从而失去其指导和帮助早期革命阶级斗争的潜在能力。”⑤

第二种类型是以列宁为代表的第三国际的马克思主义。列宁通过对俄国资本主义发展和世界资本主义发展的分析,得出了如下的结论,即世界资本主义的发展已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各帝国主义国家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它们为了争夺殖民地和势力范围,常常引发战争,这就为无产阶级从世界资本主义统治的薄弱环节打开缺口,从而为社会主义革命在一个或数个国家取得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列宁的理论在俄国十月革命中得到了证实。十月革命刚取得胜利不久,卢森堡就指出了它的伟大意义,但同时又直率地批评了它潜在的危机:“没有普选,没有不受限制的出版和集会自由,没有自由的意见交锋,任何公共机构的生命就要逐渐灭绝,就成为没有灵魂的生活,只有官僚仍是其中唯一的活动因素。……这固然是一种专政,但不是无产阶级专政,而是一小撮政治家的专政,就是说,资产阶级意义上的专政,雅各宾派统治意义上的专政(苏维埃代表大会从三个月召开一次推迟到六个月)。”⑥卢森堡的批评不幸被言中了,后来斯大林搞“个人迷信”,排斥政治上的异己分子,严重损害了民主集中制,从而给社会主义事业带来了灾难性的结果,从苏联的解体中,难道我们不能引伸出许多有益的教训吗?

第三种类型是以卢卡奇、葛兰西为代表的新马克思主义。这里之所以使用“新马克思主义”而不使用“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概念,是因为后一个概念的包容性不强,而“新马克思主义”则可包容“西方马克思主义”、“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欧洲共产主义”等各种以马克思主义自居的思潮。新马克思主义作为对以考茨基为代表的“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反拨,其基本特征是重视人的实践、意志、意识和文化的作用。十月革命刚取得胜利,葛兰西就在意大利《前进报》上发表了题为“反对《资本论》的革命”一文,强调布尔什维克革命的成功已以实际行动驳斥了马克思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将在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率先取得胜利的结论,这表明:“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并不是冷冰冰的经济事实,而是人,社会中的人,处在彼此的关系中、彼此达成一致,并通过这些接触(文明)发展出一种集体的、社会意志的人。人们来理解经济事实,判断它们并使它们适应于他们的意志,直到这变成经济的推动力和塑造客观现实,这种现实生存着,运动着,并变得象火山熔岩之流那样,可以无论怎样地被引向由人们的意志所决定的任何地方。”⑦这篇论文,尤其是这段论述表明,葛兰西对他所信奉的马克思主义作了唯意志主义的解释。在青年卢卡奇那里,我们发现了类似的倾向,卢卡奇的名著《历史与阶级意识》所要强调的正是阶级意识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作用,卢卡奇后来在回顾他写作此书的思想情况时说:“我们都是以救世主自居的宗派主义者,我们相信世界革命明天即将发生。”⑧卢卡奇和葛兰西的思想对整个新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从传播的角度看,伯恩斯坦的进化论的社会主义是以修正马克思主义的方式出现的,尽管这一思潮后来成了民主社会主义的滥觞而产生很大的影响,然而毕竟和马克思主义已有距离;其部分思想也已为新马克思主义所吸纳;至于以托洛茨基为代表的第四国际的马克思主义,由于影响较小,我们在这里就不专门论述了。

总起来看,以考茨基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把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解为经济决定论,从而完全抹煞了革命阶级的实践活动和主观意志,以列宁为代表的第三国际的马克思主义和以卢卡奇、葛兰西为代表的新马克思主义都起来反对经济决定论。列宁领导十月革命取得胜利及后来制定“新经济政策”都表明,列宁既强调实践和意志的作用,又努力避免了唯意志主义的倾向,但列宁逝世后,唯意志主义逐渐滋长起来,斯大林在1938年宣布苏联进入共产主义就是一个明证。至于新马克思主义思潮则明显地表现出唯意志主义的“左”的特征。

从80年代末开始的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终于使人们深刻地认识到实践和主观意志的局限性,新的先进的社会制度是不能用主体的意志和法令制造出来的,正是在这样的背景和认识的推动下,出现了向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回归。

(三)

邓小平的思想作为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其本质特征是向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回归,这正是邓小平高瞻远瞩地总结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经验教训的结果。

首先,邓小平提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发展生产力,而发展生产力,一是要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二是搞经济建设必须遵循经济活动本身的规律;三是肯定在当前的历史条件下,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四是强调发展是硬道理,只有通过发展,才能提高综合国力,并使人民普遍地富裕起来。在邓小平看来,撇开生产力的发展,只谈生产关系的改革,只讲“灵魂深处闹革命”,既不会改变现状,也不可能真正地提高人民的思想素质和水平。

其次,邓小平提出,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所谓“左”正是唯意志主义的表现,从50年代后期起的阶级斗争扩大化、刮共产风、大跃进、限制资产阶级法权到“文化大革命”的“斗私批修”、“穷过渡”,再到“文化大革命”后一度搞的“洋跃进”,无一不是唯意志主义的产物。“主要是防止‘左’”这句话最集中地体现了邓小平对经典马克思主义的领悟和回归。

最后,邓小平提出,要“两个文明”一起抓,这就既克服了只抓物质文明建设的经济决定论的片面性,又克服了只抓精神文明建设的唯意志主义的片面性,从而达到了对经典马克思主义精神的完整的理解,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恢复并发展了这种精神。

这种向经典马克思主义复归的新趋向,不光表现在邓小平的思想中,而且也表现在各国的马克思主义研究活动中,法国学者提出的“回到马克思那里去”的口号就是一个明证,这一新趋向的出现对当前的哲学研究提供了极有价值的启示。

第一,经典马克思主义不但没有象某些人所预言的那样,已经死亡,相反,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它正在走向复兴。戴里达在1993年出版的《马克思的幽灵》或许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标志。当然,向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回归并不是向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教科书回归,相反,只有敢于突破传统教科书体系的框架,着眼于把握马克思学说的本真精神,向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回归才是现实的。

第二,向经典马克思主义回归的实质是向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回归。在马克思的哲学思想中,历史唯物主义不是体现为最高成果出现的,而是体现为全部研究的起点和基础出现的。换言之,马克思哲学的基础不是一般唯物主义。也不是我们教科书中说的辩证唯物主义,而是历史唯物主义,离开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立场,通向经典马克思主义的道路就被堵塞了,所以回归的基础是哲学,回归所要探讨的中心问题不是马克思哲学方法论或认识论,而是本质论,是对我们一切观念的根本前提的澄明。

第三,在人人都在谈论“发展”概念的时候,我们有必要从经典马克思主义的本真精神出发,来重新认识“发展”概念的真实含义。人们常常把“发展”理解为由主体判定出一套规划并加以实施,从而引起周围世界乃至整个社会的变化。这也就是说,人们主要是从由主观努力来引发社会变化的角度来理解这一概念的。显然,这种理解方式仍带有某种唯物主义的倾向。在西语中,d-evelopment(英语)、developpement(法语)和Entwicklung(德语)均有“显现”、“展现”的含义,因而照相底片冲洗中的“显影”也用这个词,这层意思乃是“发展”概念的最本质的含义。简言之,“发展”虽然离不开主体,离不开主体意志的幻想的投入与创造,但从根本上说,“发展”乃是已有的东西的展现,这种已有的东西一直扎根于传统之中,在这个意义上,“发展”乃是全部传统的展现。人们是在传统的规约下进行创造的,常常听到人们在抱怨,一个计划在实施中走了样,其实,走样决不是偶然的,乃是传统的展现使然。从这样的意义上来理解“发展”,我们就不会满足于凭主观想象去制定各种规划,而是坚持从实际出发,深入地对我们置身于其中的传统进行反思,脚踏实地地从事我们的创造性工作。

一言以蔽之,只有向经典马克思主义回归,当今中国社会才会沿着健康的轨道向前发展。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474页。

②《资本论》第1卷第12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83页。

④参见《资本论》第1卷第11页。

⑤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122页。

⑥卢森堡:《论俄国革命》,载《国际共运史研究资料》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90页。

⑦葛兰西:《实践哲学》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70-171页。

⑧《卢卡奇自传》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6年版第1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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