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均衡汇率理论和政策新框架的再拓展——基于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汇率论文,框架论文,人民币论文,理论论文,和政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改革开放30年以来，人民币汇率已从一个“高雅艺术品”演变为千家万户关心的“日用必需品”。因此，建立一套适合中国国情的人民币均衡汇率理论框架就显得尤为必要和迫切。就此，我们已经以汇率的比价属性和杠杆属性相统一为出发点，以汇率变动的相对价格效应为切入点，进行了一系列理论探索，并初步建立了一个基于内部均衡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理论框架。①本文将在对此回顾的基础上，引入长期外部平衡约束，试图建立一个基于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同时实现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理论框架，并给出运用该理论框架进行人民币均衡汇率问题分析的一般原理。
一、相关内容的回顾和再表述
在构建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理论框架之前，为了方便读者在全局上进行把握，需要对已建立的基本模型进行回顾和再表述，并对文中涉及的基本概念和假设前提进行约定。②
本文中的汇率采取直接标价法，即汇率水平值增大表示本国货币汇率下降或本币贬值，汇率水平值减小表示本国货币汇率上升或本币升值。
本文以汇率的比价属性和杠杆属性相统一为出发点，即承认各种经济变量在汇率决定中的作用，同时强调汇率变动反过来通过相对价格效应影响各种经济变量（如价格水平、就业、国际收支、劳动生产效益等）进而影响经济增长方式。
汇率变动的相对价格效应是我们研究的切入点，它可以用本国价格水平P和汇率水平e值构成的平面来表示。假定本国的产品有进口品和出口品，当汇率下降后，出口产品的外币价格下降，即国际市场价格相对下降；进口产品的本币价格上升，即国内市场价格相对上升。这样，汇率变动引起的相对价格变动关系就可以用图1来表示。从整个宏观经济面来看，进口品在国内市场价格的相对上升会通过货币工资机制、生产成本机制，以及货币结算机制等引起本国一般价格水平P的上升，因此，进口品价格与本国价格水平P具有正相关关系，故可以用P来代替进口品的相对价格。出口品的国际市场价格相对下降，表示出口同等数量的产品只能换回较少数额的外国货币，用P/
=e来表示，其中表示国际市场价格，P不变，下降则意味着e值增大，即本国货币汇率下降或本币贬值。这样，图1就可以转变成图2，即直接标价法下的相对价格关系。
图1 汇率变动与相对价格变动
图2 直接标价法下的相对价格关系
接下来，我们从生产要素和产品价值构成的角度对一国的实际产出进行定义，进而对经济增长方式进行定义。产品的生产需要投入资本和劳动等生产要素，而生产所得又可以划分为资本投入的成本、劳动投入的成本、附加值，具体表示为：
Y=W+I+A(1)
其中，Y为实际产出，为产品中所包含的劳动投入成本；I为产品中所包含的资本投入成本；A则是产品价值中扣除了劳动投入成本和资本投入成本后的部分，它来源于生产过程中劳动者运用知识、技能所进行的再创造，即劳动生产效益提高的报酬，可以称作“附加值”。更进一步，一国的经济增长可以表示为：
△Y=△W+△I+△A(2)
由(2)式可知，一国经济增长的来源可以划分为两个部分：其一，由劳动、资本等生产要素投入增加（△W+△I）所引起的经济增长，本文称其为外延经济增长；其二，由劳动生产效益提高带来附加值增长（△A）所引起的经济增长，本文称其为内涵经济增长。
在对经济增长方式进行定义后，会发现汇率变动（以汇率下降为例）在中短期内和长期内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具有显著差别，具体表现为：在中短期内，汇率下降的主要作用机制是需求变动效应；③在长期内，汇率变动的主要作用机制是供给变动效应。
在长期内，资本投入I可以分为
、
及
，它们分别表示通过经常账户所得收入中转化为I的部分、通过资本与金融账户中长期资本流入转化为I的部分以及本国经济在内循环过程中完成的积累并转化为I的部分。当本币币值持续低估时：(1)出口增加，经常账户收入增加，转化为资本的也获得相应增加；(2)本国要素变得更便宜，从而引起外国资本流入增加，同时，等量外国资本流入所能兑换的本币数量增加，两者的共同作用使转化为资本的相应增加；(3)在经济增长的约束条件下，本国货币汇率下降要求本国货币供应量同时增加，收入效应和实际货币余额效应使储蓄增加，从而转化为资本的也相应增加。因此，本币币值低估会引起长期内、和的增加，即资本供给的增加。资本供给的增加使企业有更多的资金去购买生产要素以投入生产。对劳动投入W而言，投入生产的资本总量增加，对劳动的需求也增加；劳动的价格上升，劳动的供给亦相应增加。因此，在技术水平保持不变的情况下，本币币值的低估具有正向的资本供给效应和劳动供给效应。由劳动、资本等生产要素投入增加所引起的经济增长就是外延经济增长，那么，本币币值在长期内的低估与外延经济增长之间就具有正相关关系，表现在汇率水平e值和外延经济增长
构成的二维平面上就是一条从左下向右上倾斜的曲线，本文称其为外延经济增长曲线，如图3所示。
至此，本文已经推导出外延经济增长曲线和内涵经济增长曲线。若将外延经济增长和内涵经济增长各自对整体经济增长的贡献比例Q与汇率e的关系表现在同一坐标平面上，即将外延经济增长曲线
二、长期内部均衡曲线的建立
如上所述，我们通过外延经济增长曲线和内涵经济增长曲线的合并建立了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模型。它具有以下特点：第一，它既考虑了汇率决定的被动属性，又考虑了汇率决定的主动属性。第二，它所讨论的是汇率水平变动对经济增长及增长方式的影响，因此它是一个长期模型。第三，与
的交点表示外延和内涵这两种增长方式的平衡，它对应的汇率水平
便是长期均衡汇率水平，即当内涵经济相对更快增长时使外延经济能获得平衡增长的汇率水平，以及当外延经济相对更快增长时使内涵经济能获得平衡增长的汇率水平，就是长期均衡汇率。第四，对它的分析重点是本国经济均衡发展，没有考虑国际收支变化和外国劳动生产效益的变化，因此，它在本质上是基于内部均衡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模型。
长期内部均衡曲线
具有如下含义：第一，曲线上每一点所对应的汇率水平都是使本国外延经济和内涵经济获得平衡增长的汇率。第二，在某段较长时期内，若本国外延经济相对于内涵经济更快增长，则需要本币汇率上升（e值减小）以促进内涵经济获得平衡增长；若本国内涵经济相对于外延经济更快增长，则需要本币汇率下降（e值增大）以促进外延经济获得平衡增长。
三、长期外部平衡曲线的建立
上文第二部分虽然建立了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模型，但是没有考虑国际收支变化和外国劳动生产效益的变化，因而它在本质上是基于内部均衡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模型。因此，有必要加入本国和外国劳动生产效益的相对变化和国际收支约束，从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同时实现的双均衡角度来进一步完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的理论。
首先，本文定义的长期外部平衡是指国际收支基本账户的可维持状态。⑥
其次，引入劳动生产效益平价及以劳动生产效益对比为基础的实际汇率。在直接标价法下，本国货币的名义汇率可以表示为本国价格水平与外国价格水平之比，即：
上式中，
是本国价格水平，是外国价格水平。根据第一部分的分析，当剔除货币因素影响之后，长期价格水平P与劳动生产效益P′之间具有负相关关系，两者具有倒数关系，即P′=1/P。因此，(6)式剔除货币因素影响之后又可以表示为：
长期外部平衡曲线
具有如下含义：第一，曲线上每一点所对应的汇率水平都是使本国国际收支处于长期可维持状态的汇率。第二，在某段较长时期内，若本国劳动生产效益相对于外国劳动生产效益提高更快，将会导致本国产品国际竞争力持续提升，从而带来国际收支持续顺差的压力，这时就需要本国货币汇率上升（e值减小）以维持国际收支平衡；若外国劳动生产效益相对于本国劳动生产效益提高更快，将会导致本国产品国际竞争力持续下降，从而带来国际收支持续逆差的压力，这时就需要本国货币汇率下降（e值增大）以维持国际收支平衡。
四、长期内部均衡曲线与外部平衡曲线的合并
上文第二、第三部分建立了内部均衡曲线和外部平衡曲线，并分别得出了基于内部均衡的均衡汇率表达式和基于外部平衡的均衡汇率表达式。为了进一步考察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同时实现均衡汇率水平选择的要求，将图7和图8合并到一个坐标平面，得到图9。
图9的左半部分代表内部均衡对均衡汇率选择的要求，右半部分代表外部平衡对均衡汇率选择的要求，整个图形酷似一座挺拔的山峰，因此，形象地将它称为长期均衡汇率决定的“尖峰模型”，这就是基于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同时实现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模型。接下去，我们来举例说明“尖峰模型”的含义。
在现实生活中，本国外延经济的增长可能快于内涵经济的增长，也可能慢于内涵经济的增长；本国劳动生产效益的增长可能快于外国劳动生产效益的增长，也可能慢于外国劳动生产效益的增长，由此便会产生四种不同的组合，将这些组合对均衡汇率的不同要求合并在一起可得表1。
如果使汇率从
向
运动（汇率下降或本币贬值），从内部角度看，汇率下降促进外延经济更快增长，从而使就业重新上升，⑧但是，这会使外部失衡更加严重，带来国际收支顺差的进一步上升。
如果使汇率从向
运动（汇率上升或本币升值），从内部角度看，这会使内涵经济更快增长，从而使就业进一步下降，但是，从外部角度看，这能够降低国际收支顺差，实现外部平衡。
表2提供了两个启示：第一，汇率作为一种手段，不能同时解决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问题。要想同时达到两个目标，还需要其他政策手段（工具）的配合。对政府而言，如果它希望用汇率手段来实现长期内部均衡，那么它选择的汇率水平为，并用其他手段来解决长期外部失衡。如果它希望用汇率手段来实现长期外部平衡，那么它选择的汇率水平为，并用其他手段来解决长期内部失衡。如果它希望兼顾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两个目标，那么它只能在区间[，]中选择一个汇率水平，但这个汇率水平既不能实现内部均衡，又不能实现外部平衡，其不足的部分仍然需要其他政策手段来补充。因此，可以得出结论：在长期内，内部均衡所要求的汇率水平与外部平衡所要求的汇率水平常常是不一致的，其选择取决于冲击的性质、政府的偏好以及失衡的性质，单一的汇率手段不可能同时实现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第二，在实际冲击不断发生的客观前提下，汇率也应适当发生变化，长期保持稳定（固定）的汇率水平并不一定是最优的选择，它可能会形成自我束缚，影响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的实现效果。尖峰模型对此作了很好的解释，这正是模型的效能所在。⑨
六、结语
在《均衡汇率理论和政策新框架的再探索》一文中所建立的基于内部均衡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模型的基础上，通过引入长期外部平衡，本文建立了基于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同时实现基础上的人民币长期均衡汇率模型——尖峰模型，从而把人民币汇率问题的分析从单均衡分析拓展到了双均衡分析。整个分析是以经济增长为主线展开的，它实际上讨论的是经济增长条件下汇率与经济增长方式的关系及汇率与对外收支的关系。也就是说，汇率既是一个“国内”的变量，又是一个“国际”的变量。中国经济的长期发展既离不开本国经济增长方式的科学化，也离不开对外经济关系的可持续化。从这个意义上讲，合理的汇率是中国经济持续增长的重要条件。
［收稿日期］2009-03-16
注释：
①姜波克：《均衡汇率理论和政策新框架的再探索》，《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2期。
②虽然本文对已建立的理论进行了回顾，但限于篇幅，不可能做到十分全面和详尽，以致有可能在阅读时会产生“跳跃”的感觉。有兴趣全面了解尖峰模型的读者，可以参阅姜波克：《均衡汇率理论和政策新框架的再探索》（《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2期）和《人民币均衡汇率问题研究》（待出版）。
③由于本文只讨论长期汇率问题，因此，对于汇率中短期作用的讨论就不在此展开。关于人民币均衡汇率的中短期分析，可参见姜波克：《国际金融新编（第四版）》（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和《人民币均衡汇率问题研究》（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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