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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旧经济正在挑战新经济。美国加州的电力危机意味着传统产业正在挑战高科技产业,大批网络公司的“裁员”风潮以及“CEO下岗”的事实证明资本家仍在决定着“知本家”的命运,传统的债市也许将成为资本市场中比“二板市场”发展快得多的组成部分。
在过去两年中,“新经济”的提法以极高的频率出现于各种媒体和诸多专家口中。人们被告知,以工业文明为代表的“旧经济”正在逝去,以信息资源、人力资本、技术创新、风险投资等为增长动力的“新经济”时代已经到来。直到2000年5月之前,作为“新经济”的代表,美国纳斯达克指数在造就了无数新富翁的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关于财富神话的无尽想象空间。与此同时,中国股票市场也在“网络股”的带动下,出现了一轮强劲的上涨高潮。
新世纪2001年,人们看到的事实是什么?是旧经济正在挑战新经济。
传统产业挑战高科技产业
2001年3月19日和20日是个值得回味的日子。就在这两天,在美国信息产业最密集的加利福尼亚州连续爆发了多次大规模的分区停电,近百万居民的生活受到影响。美国的加州是著名的“硅谷”所在地,可以说是“新经济”的心脏地区。电力是什么?是工业文明的基本标志。电力产业是工业化阶段最典型不过的基础产业。美国加州电力危机所传达的信息是:旧经济与新经济之间的矛盾正在趋于全面激化。
美国加州爆发电力危机并非偶然。事实上,仅2001年1月到这次大规模分区停电的危机爆发之前,加州已经连续32天处于最高能源紧急状态。不是美国人不会发电,或没有能力提供足够的电力供给。简单的经济学道理就可以说明,电力短缺意味着社会分配于这个产业的资源还远不充分;而与此同时,美国的IT产业正在大规模“裁员”,这意味社会分配于这个产业的资源已经过剩。在旧经济与新经济的两个典型产业中,一个资源不足,一个资源过剩,矛盾便不可避免地趋于激化。资源配置失衡,那些作用被忽视的领域就用危机的方式向前景被夸大的领域提出了挑战。
当市场机制不能自行纠正资源配置的失衡时,政府就需要站出来发挥作用。为了防止危机重演,2001年5月18日,美国新总统布什签署了一项综合性的“新能源计划”(NEWENERGYPLAN)。特别值得强调的是,这一“新能源计划”并没有把解决矛盾的希望寄托于以高科技手段为基础的核能、太阳能、潮汐能等新型能源上,而是把政策重心放在了重新认识和大力发展传统能源上。在这个“新能源计划”的105项政策要点中,主要内容是增加石油、天然气、煤炭和电的产量,是加强能源基础设施建设,是在今后10年内投入100多亿美元鼓励节能和能源开发。按照这项明显具有向传统能源回归意义的计划,美国政府甚至不惜建议开发阿拉斯加北极野生环境保护区,允许在保护区内进行石油和天然气的勘探、开采,不惜降低美国的环境保护标准以及放弃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遏止全球变暖的国际义务。
人们不得不思索:新经济取代旧经济的时代真的到来了吗?
资本家挑战“知本家”
同样在过去两年,诸多媒体和专家都在不断地告诉人们,作为工业化阶段经济发展主要支持要素的资本已经不再重要,全世界找不到有利投资领域的资金已经过剩;我们所处时代的经济发展将取决于那些具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掌握着管理与技术要素的职业经理人以及核心技术人才;人力资本正在成为物质资本或货币资本的支配者,“知本家”将决定资本家的命运。作为佐证,因为某一个互联网站上市而使世界最富有者名单改写、某种技术的产权人在一夜之间成为巨额财富拥有者等事例不断出现于各种报端。
2001年,“知本家”神话忽然消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美国最著名的IT企业大规模裁员的新闻,是纳斯达克市场上市的中国网络公司的股价是否会持续跌破1美元、从而沦为“垃圾股”并被迫“退市”的猜测。互联网上到处传出财务状况朝不保夕的网络公司寻找新的投资者或出让股权的信息,昔日那些自命不凡的网络“精英”们正在“60分钟裁员”的威胁下惶惶不可终日的信息,美国大批“白领阶层”正在步入无家可归者行列的信息。资本是什么?是大机器工业得以充分发展的关键要素。资本的积聚与集中程度决定着采掘、钢铁、化工等基础产业和铁路、航空、高速公路等基础设施的发展程度。尽管那些管理精英、科技精英在反复地向人们强调说他们已不再是资本的高级雇员,而是要和资本分享利润的“人力资本”,但资本对其他要素的统治地位其实并未因此而动摇。现在,资本再次用不容争辩的事实证明,不是“知本家”决定资本家的命运,而是资本家决定“知本家”们的命运,是货币资本的投入程度决定着“人力资本”的前途。至少迄今这个基本格局没有改变。
传统债市挑战“二板市场”
很长一段时间来,中国资本市场的参
与者们一直在翘首以盼“二板市场”。人们说,风险投资已经成为最具获利前景的投资,具有技术创新精神的高风险企业发展已经成为经济增长最重要的支持动力,“二板市场”将成为创业型企业的摇篮,资源向高科技产业的聚集程度将依赖于“二板市场”这一金融创新工具的发展程度。没有人怀疑,中国的资本市场应当包括专门为具有创新精神的风险型企业提供融资渠道的“二板市场”。但从2001年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趋势看,传统的债市融资可能将比“二板市场”融资快得多。
与股权融资一样,债权融资是工业化阶段一个最重要的市场化资金积聚与集中方式。债市同样是资本市场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但中国的资本市场实际上存在着一个极大的发展不平衡,即迅速扩张的股市和不断萎缩的债市并存。2001年1月至4月,中国债市各月的成交额只有200亿元到300亿元,只相当于同期股市一天的成交额。一方面,市场化的债权融资被忽略,另一方面国民经济中许多涉及产权层面的重大发展与改革难题找不到现实的解决办法。很多专家早就呼吁,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通过发行20年、30年甚至50年期的超长期国债的方式、化解历史遗留下来的体制转轨成本?为什么不可以通过发行企业债的方式开拓更广阔的间接投资转换为直接投资的渠道?实际上在2001年,中国债市已经开始萌动。
2001年5月8日,财政部几乎不动声色地推出了一个120亿元规模的新品种国债。在我国,人们对国债投资早就熟悉,120亿元也不是一个令人吃惊的规模。但这次国债发行中一些不同寻常的设计中透出了两个不容忽视的信息。一是期限,这120亿元国债是我国第一次发行的15年期长期国债,此前最长期限不过10年。人们很容易想见,15年的偿债期肯定需要进入二级债市,以便为投资人留下顺畅的退出渠道。二是利率,该次国债采用固定利率的方式。依据常识,银行利率决不可能维持15年不变。固定利率为二级市场留下了根据对银行利率变化预期进行投资以及投机操作的余地,显然,这120亿元的15年期国债可以理解为是进一步推出大规模长期、超长期国债以及债市扩容的尝试性动作。
2001年5月18日,“广东移动”发行50亿元企业债券。“广东移动”债券的设计同样包含着两个不容忽视的信息。一是性质,这是一个真正由企业承债、企业担保的企业债券。此前中国几乎没有真正的企业债券,“三峡债”、“铁路债”、“电力债”等实际上都具有“准国债”的性质。企业发债的大门已经就此打开。二是用途,此次发债的用途是用来归还前期产权收购的银行贷款。就是说,这次发债的目的是把银行债转换为市场化的公众债。银行债转换为公众债的操作一方面使债权成为了可以入市交易的对象,另一方面为银行信贷资金大规模进入固定资产投资领域开辟了新的退出通道,使银行资金的流动性、安全性大为提高。
不仅中国如此。2001年上半年,全球债券市场共集资9240亿美元,而同期通过发行股票和可换股债券只筹集了1027亿美元。债市融资的规模是股市融资的9倍。事实上,最传统不过的债市正在挑战最新的金融创新工具“二板市场”,与工业化阶段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债权融资正在挑战与高科技发展相适应的风险投资。我们几乎可以断言,未来三到五年中,中国资本市场上扩张最快的部分可能并非人们热衷讨论的“二板市场”,而是几乎被投资者淡忘的债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