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风雨“祖孙”_杨健论文

十年风雨“祖孙”_杨健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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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29日凌晨3点,家住徐汇区广元路141号的孤老太王嫣贞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已义务照顾她10年、在她病危期间一直陪伴左右的中尉警官杨健不禁失声痛哭……

望着骨瘦如柴的老太,杨健动情地说:“我就是您的亲孙子!”

1991年12月,高中刚毕业的杨健从江苏省江阴市农村应征入伍,被分到武警上海总队三支队一中队七班。

1992年4月的一个上午,杨健正在中队门口执勤,一位老太太微笑着走来,将一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他就走了,塑料袋里装着46双绣花鞋垫。之后,老人隔三岔五便在营房门口出现,给战士们送水果、饮料。战士们想知道她的名字,老人总是笑而不答。

3个月后,老人突然消失了。见不到老人的踪影,杨健的心里空落落的。一个炎热的中午,杨健来到广元路居委,接待他的徐老师说:“可能是王嫣贞吧。她是个孤老,今年已73岁。她原来身体还好,最近查出了乳腺病,一直卧床不起……”

徐老师领着杨健来到广元路141号,轻轻地推开二楼一扇破旧的房门,见床上躺着一位老太太,骨瘦如柴。徐老师对王嫣贞说:“这位武警战士看您来了……”杨健眼里噙满了泪,动情地说:“奶奶,今后我就是您的亲孙子!”

认“亲”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杨健买了水果,单独一人来看望奶奶。奶奶很高兴,絮絮叨叨地和他谈了3个小时,似乎要把憋了一辈子的话都倒出来。老人一辈子未出嫁,身心非常孤独。杨健每次去看望老人,干完活儿,就专心致志地听她说话。不管她的话多长,他都耐心往下听。老人每一次尽兴地倾吐完,十分满足,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渐渐地,老人的病情竟奇迹般地有了好转,她可以下地行走了。

奶奶做了年夜饭,可从大年初一等到初七,杨健却没能来。“我还以为侬勿要奶奶了……”

1994年9月,杨健考取了武警上海指挥学校。老人替他高兴,整天合不拢嘴,逢人便夸,见人就说。杨健每月都要请假,坐一个多小时车从彭浦新村的警校赶到老人家中,为老人打扫房间,替老人换洗衣被,陪老人聊天。

1996年7月,杨健毕业后回到一中队当排长。王嫣贞先后3次病危,都是杨健在病床前服侍她。医生感慨地说,5年前她就到了癌症的晚期,能活这么多年,真是奇迹。出院后,杨健到处收集治疗乳腺癌的偏方,亲自给她买药治病。至今,单单药费就累计花了8000多元。

1997年除夕,王嫣贞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每一道菜都是杨健喜欢吃的。她守着年夜饭等杨健,等到大年初一,杨健没有来。年初二,杨健还是没有来。一直到正月初七,杨健才姗姗来迟。望着满满一桌没动的年夜饭,杨健落泪了。他哽咽道:“奶奶,实在对不起,这几天我一直在值班……”奶奶早已泪流满面,她呐呐地说:“我还以为侬勿要奶奶了…”

望着寒风中的女友,想到自己因为拮据还从未给她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杨健的鼻子酸酸的……

奶奶非常关心杨健的终身大事。在她的催促下,1997年初夏杨健与江苏武进市东青中学的青年教师薛蓓确立了恋爱关系。1998年春节前夕,薛蓓来上海看杨健。她本想好好逛逛大上海,可来队的第二天,就被杨健带到奶奶面前,为不相识的老人服务了一天。

转眼到了1998年冬天,杨健回老家筹办婚事。此时,他突然接到徐老师打来的电话,说奶奶晚上起夜时不慎把腿摔坏了。他决定先回沪处理一下,不然心里不踏实。当他把这事告诉薛蓓时,薛蓓有点不高兴。尽管薛蓓很无奈,但她还是把杨健送上了车。望着寒风中楚楚可怜的女友,联想到自己由于经济拮据还从未给她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他的鼻子酸酸的。

杨健回到上海,和徐老师、章阿姨一起将奶奶送进了医院。这次奶奶摔得不轻,起不了床。他和居委会商量,决定给奶奶请一个保姆。请保姆的费用500元钱,居委会付一半,剩下的250元由杨健出。当时杨健的工资只有800元,还要筹办婚事。一次,杨健刚发工资,和薛蓓准备把250元的保姆费送过去,顺便给老人买些糕点。买东西时,他发现薛蓓站在一件红裙子跟前,看了又摸,摸了又看,爱不释手。他一看标价180元,本想狠心给她买下来,可薛蓓却说,这个颜色不适合自己。

1999年春节,为了照顾王嫣贞老人而推迟两个月婚期的杨健,在江阴老家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当天下午,这对新人手牵着手到邮局为老人寄上了一袋喜糖。

他们的蜜月还没度完,不幸就降临到了头上。3月16日,杨健陪岳父去看病,竟然查出了食道癌。没有一分钱积蓄的杨健顿时傻眼了。为了挽救岳父的生命,杨健决定立即将岳父接到上海做手术。当天晚上,他向亲朋好友借了3万元钱。

就在杨健岳父做手术的节骨眼上,王嫣贞老人突然病重。杨健两头兼顾,忙得晕头转向。王嫣贞病情稳定后,突然向杨健提出,想登上“东方明珠”看看上海夜景。

当时薛蓓已怀孕,妊娠反应很厉害,杨健每天晚上要到医院陪床。望着奶奶憧憬的眼神,他还是答应了老人的要求。晚上,他将奶奶背上出租车,来到东方明珠塔下。登上东方明珠后,奶奶为上海美丽的夜景所陶醉,满脸笑出了“菊花”瓣儿。

岳父病故,儿子病危,杨健瞒着奶奶,他甚至还给奶奶讲了个笑话。

2000年元月30日,杨健的儿子杨炀呱呱坠地。

孩子的出生,给这个小家庭平添了许多欢乐。可谁也没有料到,孩子43天时,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完全性大动脉转位、动脉血管未闭,这是一种不治之症。杨健夫妇顿时呆了。为了进一步确诊孩子的病情,他们卖掉家里所有值钱的物品,好不容易又凑了两万元钱。可这点钱没几天就花光了。小两口负债累累,可每个月给王老太买药、支付保姆费,他们一次也没有落下。

杨炀住院的日子,老人因杨健没有来,特别思念他。“杨健哪能还勿来?勿要出啥事体了!”她每天都想着杨健,在床头柜的玻璃下,压满了杨健的照片。有一日清晨,王嫣贞老人在庆上欠着身子看杨健的照片时,不慎翻滚到地上,胯骨摔伤,病情加重。接到保姆打来的电话后,杨健二话没说,就冒雨骑自行车匆匆赶去。老人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的名字。当杨健来到她床前,老人竟然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老人说她非常想听杨健说点开心事。杨健先是一愣,可还是给老人讲一段笑话。奶奶听后,破涕为笑。

6月24日,杨健的岳父默默地离开了人世。与此同时,杨炀也收到了第三张病危通知书。躺在病床上的王嫣贞老人还是知道了此事,她流着泪,默默地重复一句话:“他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的!”

去年中秋节,杨健提着月饼,第一次带孩子去看望王嫣贞老。老人颤抖着双手搂着孩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特意为杨炀准备的“长命锁”,戴在了杨炀的脖子上。杨炀摆弄着“长命锁”,开心地笑了。老太太期盼杨炀的生命出现奇迹。

儿子夭折,杨健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可他却陪着老太走完她人生的最后时光…

老太太的“长命锁”代表着她美好的祝愿,然而小杨炀还是离去了。去年5月20日,杨健接到家人电话,小杨炀已经不在了。他强忍悲痛,默默登车返乡。等他赶到家,小杨炀的躯体已经冰凉……

送别了小杨炀,杨健又回到部队。他不忍心告诉奶奶,因为他知道,老太太赢弱的身躯已不堪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他像往常一样和奶奶相处。

10月初,老人的病情急剧恶化,保姆王爱珍打电话通知了杨健。杨健时刻关注着老太太的病情,经常打电话问候她。11月21日,王老太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坚持着又给他来了电话:“杨健,你再不过来,就看不到奶奶了”“奶奶!你别急,送走了老兵我马上就来看您”

老兵退伍命令一宣布,杨健就带着10个老兵来到奶奶家。奶奶已经卧床不起,滴水不进。看着奶奶被病魔折磨得憔悴的面容,杨健的心都要碎了。他忍着悲痛,一边安慰奶奶,一边与老兵们一起动手干活。老太太心里很高兴,可她连说声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11月29日晨里,医生叫杨健准备后事。杨健从老太家中拿来了事先为她买好的寿衣,然后又扶着老太太让保姆为她擦身,并联系丧葬事宜。他在做着一个孝顺晚辈应做的一切……见他跑进跑出,一脸悲戚一头汗,不解内情人谁不以为他是“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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