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史记》终讫再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史记论文,司马迁论文,终讫再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司马迁写《史记》终讫的时限,历来学者众说纷纭,迄今未获定论,我曾发表《司马迁写〈史记〉终讫考》一文①,提出“司马迁写《史记》基本上讫于太初,个别文字写到天汉”的看法。现在仍然坚持己见,并就有关问题再作考辨。
一“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不大可信
《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附有褚少孙“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一说。程金造以为褚说有“可靠的证据”;我曾以此表为例,说明司马迁记事没有“尽于孝武之事”,“褚少孙的话不可信”。
据《汉书》的《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和《恩泽侯表》,自太初四年至于后元年间,武帝所封之侯共有十四个:
海西侯 李广利 太初四年四月丁巳封。
新畤侯 赵 弟 (同上)
承父侯 续相如 太始三年五月封。
开陵侯 成 娩 以故匈奴介和王将兵击车师,不得封年。②
秺 侯 商丘成 延和二年七月癸巳封。
重合侯 莽 通 (同上)
德 侯 景 建 (同上)
题 侯 张富昌 延和二年九月封。
邗 侯 李 寿 (同上)
轑阳侯 江 喜 延和二年十一月封。
当涂侯 魏不害 (同上)
蒲 侯 苏 昌 (同上)
承父侯 孙 王 延和四年三月乙酉封。
富民侯 车千秋 延和四年六月丁巳封。这些侯,《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皆未列入,怎能说它“尽于孝武之事”呢!而在《史》表“右太史公本表”一语之后,褚少孙语之前,尚有“右孝武封国名”一语,列有征和(《汉》表作“延和”)三、四年间所封的当涂侯魏不害、蒲侯苏昌、辽阳侯江德、富民侯田千秋等四个侯,这不在“右太史公本表”之内,显然不是司马迁所写而是后人补入,这又怎么说“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呢!所以我说,“褚少孙的话不可信”。
有人深信褚少孙之说而不疑,举出种种论据③。我们不想一一辨析,只是就《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上的问题再考一二。如有人从此表找出两条材料:一是葛绎侯公孙贺,“征和二年,贺子敬声有罪,国除。”一是按道侯韩说,“征和二年子长代,有罪,绝。子曾复封为龙頟侯。”以此证明褚少孙说持之有据,企图重建《史记》“大事尽孝武之末”说。其实,这是一叶障目,而不了解真相。
试将《史记》、《汉书》武帝功臣侯表,两相对照,就可知武帝建元太初间所封功臣侯的事迹,有不少延至太初以后,计有二十七侯之多;而《史》表多不予记载,只间杂有葛绎、按道二侯征和年间事,岂不令人深思。兹将《史》《汉》两表有关的记事,列示于下:
据此可以察觉,《史》表夹杂的葛绎、按道二侯征和间事,只占二十七个侯的十三分之一,凭此数量极其单薄而又可疑的材料,怎能用以支持褚少孙“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之说?又怎能证明《史记》“大事尽孝武之末”?司马迁原表讫于太初,是确属无疑的,他决不会马虎而糊涂地以此两笔去概括“尽于孝武之事”!这个表夹杂葛绎、按道二侯征和间事,定是后人妄增,这是较为合理的猜测,也只能作如此的推断。
或谓《史》讫太初,只有“大事”才“尽孝武之末”,巫蛊案是武帝末年大事之一,故司马迁于《建元以来侯者年表》“只记葛绎侯公孙贺、按道侯韩说二侯终始,因均与巫蛊案相关连。”按:此种解说颇有漏洞,不符史实。葛绎、按道二侯固与巫蛊案相关连;难道此表中的襄城侯、散侯、瞭侯、北石侯、下鄜侯、开陵侯、东成侯等七个侯的始终不与巫蛊案“相关连”?对照《史》《汉》两表,豁然明了襄城侯病已、散侯董贤、瞭侯毕奉义、北石侯吴首、下鄜侯黄奉汉、开陵侯禄、东成侯居服(按:《史》表作“居股”)等七侯终始,都与巫蛊案有关而被“腰斩”或“下狱死”,此种“大事”,《史》表为何不尽?看来,计葛绎、按道二侯而不顾襄城、散侯等七侯,显然有以偏概全之嫌,似乎有以伪为真之实。
现在看来,褚少孙之说,还是不可信的。
二“《史记》中最晚之记事”大有问题
王国维《太史公行年考》云:“今观《史记》最晚之记事,得信为出自公手者,唯《匈奴列传》之李广利降匈奴事(征和三年),余皆出后人续补也。”此说很有问题。为了使读者明悉,这里烦引《匈奴列传》有关的文字于下:
后二岁(按:指天汉四年),复使贰师将军将六万骑,步兵十万,出朔方。强弩都尉路博德将万余人,与贰师会。游击将军说将步骑三万人,出五原,因杅将军敖将万骑步兵三万人,出雁门。匈奴闻,悉远其累重于余吾水北,而单于以十万骑待水南,与贰师将军接战。贰师乃解而引归,与单于连战十余日。贰师闻其家以巫蛊族灭,因并众降匈奴,得来还千人一两人耳。游击说无所得。因杅敖与左贤王战,不利,引归。
这一段文字,本是记载天汉四年汉与匈奴战事始末,而其中却夹杂了李广利征和三年降匈奴事。这“降匈奴”的文字,能信为司马迁的手笔吗?实在不敢苟同。因为:(1)《匈奴列传》写天汉四年与李广利同时出击匈奴的,有强弩都尉路博德、因杅将军公孙敖、游击将军韩说三将。《汉书》之《武帝纪》和《匈奴传》正是据此而写的;而且《武帝纪》写了“广利与单于战余吾水上连日,敖与左贤王战不利,皆引还”,《匈奴传》写了“贰师解而引归,与单于连斗十余日。游击无所得。因杅与左贤王战,不利,引归”。可见,这里所引《匈奴列传》的文字,写了天汉四年汉匈奴战争的始终,基本完整,“引归”二字是说此年战事的了结。而且,韩说死于征和二年④,公孙敖也死于征和年间⑤,他俩都不可能参与征和三年的汉匈战事⑥,还会写他俩于贰师将军李广利降匈奴后而“引归”吗?于是,显然暴露了“降匈奴”一句,乃掺杂的伪笔,乃妄人所为。《汉书》之《武帝纪》与《匈奴传》所写天汉四年汉匈战事,没有“降匈奴”这种文字,也可作为《史记·匈奴列传》“降匈奴”是伪笔之有力的旁证。(2)唐张守节于《史记正义》说:“贰师闻其家”以下的文字,“非天汉四年事,似错误,人所知。”看来,先贤早知“降匈奴”的文字“错误”了。(3)《匈奴列传》乃记匈奴和汉匈关系史的专传,而此传对于自太始元年起匈奴单于更替问题丝毫未曾提及。这说明司马迁早巳绝笔。(4)此传记天汉四年李广利出征和退师较为详细,而一字未提李广利于征和三年出兵、接战和投降的具体情节,实不可理解。根据上述情况推断,司马迁所写《匈奴列传》止于天汉四年,并没有也不可能写及征和三年的史事。王国维的“《史记》中最晚之记事”说,显然是智者一失。
有人相信王国维“《史记》中最晚之记事”说,还补充了一点理由:《史记·匈奴列传》“结尾所叙李广利叛降匈奴,同‘太史公曰’文意紧密相连,正是司马迁个人愤懑心情的流露,不可能是后人和刘向、褚少孙等加上去的。”“太史公曰”里面的“‘唯在择任将相哉’两个叠句,见出司马迁感慨之深。将指李广利,相指李广利的亲家刘屈犛,可能还有刘的前任公孙贺等。”由此而得出这么个结论:“李广利降敌是在《匈奴列传》叙事终止(天汉四年)后,隔了五年才仓促添上一笔的,而再过一二年后,当李广利被杀时却连一句也没有写,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合理的答案只有两个:一、司马迁的卒年在李广利投敌之后到李广利死讯传到长安前一、二年间,即征和四年(前89)或后元元年(前88),终年五十七或五十八岁;二、司马迁在征和四年或后元元年失去自由,一直到死都未能执笔。”⑦意思是说,《匈奴列传》所写李广利“降匈奴”,肯定是司马迁的手笔,这不仅标志《史记》中最晚之记事,还可证明司马迁的卒年。
此说之“理”实在欠妥。说者既然知道《史记·匈奴列传》“结尾文字有脱落及颠倒”,也就是明知司马迁不可能犯此错误,为什么还相信王国维的看法呢?奥妙就在于他对“太史公曰”中“唯在择任将相哉”两个叠句的理解。从这两个叠句,确实见出司马迁感慨之深,但所提“将相”究竟指谁呢?司马迁只是暗讯而未揭示。说者猜测是指李广利、刘屈犛等。恐怕不对!因为:(1)说指李广利,尚可勉强;说指刘屈犛,完全不可能,《史记》根本就没有写他为相之事。(2)从《匈奴列传》在《史记》中的卷次位置来看,其前为《李将军列传》,其后为《卫将军骠骑列传》及《平津侯列传》;从《史记》写当代史的思想倾向来看,明显地歌颂李广为人为将,而讽刺卫青、霍去病为将及公孙弘为人为相。由此可以想见,《匈奴列传》“太史公曰”中的“唯在择任将相哉”两个叠句,是惋惜李广而暗刺卫、霍和公孙弘等人的。既然如此,则既不能用以证成“降匈奴”乃司马迁的手笔,也不能用以推断司马迁的卒年。
王国维说的漏洞问题,是无法弥补的,最好的办法是放弃此说。
三、“《史记》中最晚之纪事”新说也有破绽
施之勉先生对于“《史记》中最晚之记事”问题,不取王国维之说,而自己提出了新见。他认为《史记·大宛传》有“仑头有田卒数百人,因置使者,护田积粟”等语,这是《史记》载“昭帝初年屯田轮台”之事,“当是《史记》中最晚之纪事”。又说《史记·大宛传》提到“金城河西”,置金城郡是“在始元六年”,说明昭帝初年“史公尚存”而写及金城郡⑧。我以为,以昭帝初年屯田轮台与置金城郡两事,推断《史记》中“最晚之纪事”,即提出《史》讫昭帝初年说,是有破绽的。
屯田轮台,昭帝初年确实有之,不必讨论;但是否始于昭帝初年?考《大宛传》所言屯田仑头,并不是指昭帝初年屯田轮台之事⑨。《大宛传》云:“伐宛再反,凡四岁而得罢焉。”这是指太初元年至四年(前104-前101)李广利伐大宛。接着,一方面写,汉与宛的直接关系,大宛王位问题;一方面写:
而汉发使十余辈至宛西诸外国,求奇物,因风览以伐宛之威德;而敦煌置酒泉都尉,西至盐水,往往有亭;而仑头有田卒数百人,因置使者护田积粟,以给使外国者。这段文字中的三个“而”字,表示三个并列的句子;三句的内容,说的都是太初四年至天汉年间的事,其中“仑头有田卒”,说明这时已经屯田仑头。而且,《大宛传》丝毫未写征和中关于屯田轮台之议、武帝下诏罪己,以及昭帝如何屯田轮台之事。
《汉书·西域传》可为佐证。《西域传》开篇谈中原通西域的历史大势时云:
自贰师将军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惧,多遣使来贡献,汉使西域者益得职。于是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校尉领护,以给使外国者。这基本上是依据于《大宛传》,所说内容是太初以后的事。《西域传》分叙西域各国时,未专列“轮台”,而列了“渠犁”,写渠犁的范围是:“东北与尉犁、东南与且末、南与精绝接。西有河,至龟兹五百八十里。”在谈“乌垒”时云:“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这实际上是将轮台置于渠犁范围之内。而且,所写“渠犁”,主要是大谈屯田轮台之事:首先写,“自武帝初通西域,置校尉,屯田渠犁。是时军旅连出,师行三十二年,海内虚耗。”⑩这谈的是征和以前的事,巳明确提到了“屯田渠犁”。再就写,征和年间,李广利降于匈奴,武帝“既悔远征伐”,桑弘羊奏请“故轮台东捷枝、渠犁皆故国,地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谷,……臣愚以为可遣屯田卒诣故轮台以东,置校尉三人分护,各举图地形,通利沟渠,务使以时益种五谷。……”这是要求恢复和扩大屯田渠犁的范围。武帝下诏,“深陈既往之悔”,否定了桑弘羊的建议,“由是不复出军”。然后是写,昭帝“乃用桑弘羊前议”而屯田轮台。这说明,昭帝屯田轮台之前,武帝天汉年间早巳屯田渠犁,也包括轮台在内。这是《史记·大宛传》所写屯田仑头乃天汉年间事的有力佐证。
据《汉书》的《武帝纪》、《匈奴传》、《李广附陵传》和《李广利传》,武帝天汉年间还大力经营匈奴和西域,如:天汉元年,“匈奴归汉使者,使使来献”;天汉二年,李广利、李陵等大举征匈奴;是年秋,“渠犁六国使使来献”;天汉三年秋,“匈奴入雁门”。天汉四年,李广利与公孙敖、韩说、路博德等大军击匈奴。武帝击匈奴,必然加强对西域的经营;而“渠犁六国使使来献”,也说明天汉年间经营西域(当然包括屯田渠犁)的成果。这是《大宛传》写屯田仑头乃天汉年间事的旁证。
其实,《汉书·郑吉传》说:“自张骞通西域,李广利征伐之后,初置校尉,屯田渠黎(按:即渠犁)。”这巳将汉在西域渠犁屯田(包括在仑头屯田)的时限交待的很清楚了。屯田仑头必在天汉年间而无疑。至于《盐铁论·西域篇》记载,御史大夫桑弘羊于始元六年(前81)盐铁会议上,所说“先帝(按:指武帝)”通西域,“故募人田蓄以广用”,更是反映了当事人证实武帝时巳屯田西域的口供;所谓“故募人田蓄”,必在征和以前。
置金城郡,时在昭帝始元六年,有《汉书·武帝纪》记载为证,这是不成问题的。《史记·大宛传》记载:“(元狩二年)浑邪王率其民降,而金城、河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匈奴时有侯者到,而希矣。其后二年,汉击走匈奴于幕北。”浑邪王来降是元狩二年之事,汉击走单于于漠北是元狩四年之事,《大宛传》所载是清楚的,还有《汉书》的《武帝纪》、《张骞传》可供查证。这里面提到的“金城”,并不是此后于昭帝始元六年才置的金城郡,而是指这时存在的金城县,《汉书·地理志》是写有金城县的。
可见,施之勉所谓昭帝时屯田轮台,“当是《史记》中最晚之记事”说,是破绽很大而难以缝补的。
四、“《封禅书》记事乃尽汉武帝一生”不能成立
《史记·封禅书》末段有这么一段文字:
今天子所兴祠,太一、后土,三年亲郊祠,建汉家封禅,五年一修封。……今上封禅,其后十二岁而还,遍于五岳、四渎矣。而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莱,终无有验。而公孙卿之候神者,犹以大人之迹为解,无有效。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羁縻不绝,冀遇其真。自此之后,方士言神祠者弥众,然其效可睹矣。这显然是《封禅书》中的总结性文字。据“今天子所兴祠”、“今上封禅”等来看,肯定是司马迁的言语;司马谈不可能这样写,褚少孙等人也不会这样写。末尾几句冷嘲热讽的话,更是出自司马迁之口,他人没有如此胆识和妙语。
有的学者很重视这段文字,由此提出了新的看法,说:“《史记·封禅书》结尾有云:‘其后五年,复至泰山修封’。《集解》引徐广曰:‘天汉三年。’《封禅书》又云:‘其后十二岁而还,遍于五湖四渎矣。’按自天汉三年(前98年)至武帝卒年后元二年(前87年)恰为十二年。如果《封禅书》未经后人窜补的话,那么这条材料很可以证明《封禅书》记事乃尽汉武帝一生。而司马迁乃死于武帝之后。”(11)这个看法,实在不能成立。
说者肯定徐广解释“其后五年”乃“天汉三年”,这是对的;“如果《封禅书》未经后人窜补的话”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这个考辨的错误在于,将“其后十二岁”上接“其后五年”,而无视其上“今上封禅”一语;这样就从天汉三年下数十二岁,算到了后元二年。其实,只要认真细读《封禅书》,就知司马迁具体地写了自元封元年(前110年)初次封禅以后的历次修封,即元封五年的“至奉高修封”,太初三年至泰山“修五年之礼如前,而加以禅祠石闾”,“其后五年”,到了天汉三年,“复至泰山修封”;然后就是总结语“今上封禅,其后十二岁而还”云云,概述武帝封禅事,由元封元年始,过了十二年,自然是天汉三年。
天汉三年以后汉武帝是否还修封呢?还是有的。据《汉书》之《武帝纪》和《郊祀志》,武帝在天汉三年之后,还有太始四年(前93)、征和四年(前89)两次修封,却无后元二年修封之事。说“《封禅书》记事乃尽汉武帝一生”,显然与史实不符,故其说不能成立。
五、“迁所著书成,以示东方朔”之新启示
唐司马贞《史记索隐》两处提到桓谭《新论》说过:“迁所著书成,以示东方朔”(12);“太史公造书,书成以示东方朔”(13)。这就启示人们:司马迁写《史记》成于东方朔生前,《史记》终讫也必定是在东方朔生前的年代。
东方朔的卒年,史无明文记载。根据他的行事推断,大约卒于太始年间;如今有的传记写他卒于太始四年(前93),大致差不多。既然东方朔卒于太始四年,那么司马迁书成示东方朔最晚也不超过太始四年,《史记》终讫最大的可能性也只能到太始初年。我提出的“司马迁写《史记》基本上讫于太初,个别文字写到天汉”的看法,又得到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桓谭是两汉之际著名的学者,其言必有所据。可惜《新论》早佚,无法直接引它为证。但司马贞是唐代的著名学者,他引桓谭《新论》立说,想是慎重而不会有问题的。
同时,从《史记·河渠书》提到“关中辅渠,灵轵引堵水”,而未提及太始年间关中所修著名的白渠;《酷吏列传》只写到杜周为御史大夫(天汉三年),而未言及杜周之死(太始二年);《太史公自序》写“作《今上本纪》”,而不是作《孝武本纪》,自然是写在武帝生前;《太史公自序》还写“陈后太骄,卒尊子夫。嘉夫德若斯,作《外戚世家》”,称说卫子夫(卫皇后)有“德”,丝毫没有卫子夫征和二年死于巫蛊事件的阴影,也可探悉《史记》讫于太始之前的天汉,最晚的记事也只能至于太始元年的消息。
琐碎之考,一孔之见,尚祈读者与方家指正。
注释:
① 载《汉中师院学报》1988年第3期。
② 按:成娩于征和三年三月击车师,才得封侯。其封侯当在征和三年。参考《汉书》之《匈奴传》和《西域传》。
③ 金惠:《司马迁卒年新考证》,见《东方杂志》十四卷一期,1980年7月;张大可:《史记断限考略》,见《史记研究》1985年4月版。
④ 参见《汉书》之《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及《百官公卿表》。
⑤ 参考《汉书》之《武帝纪》和《卫青霍去病传》。
⑥ 据《汉书》之《武帝纪》和《匈奴传》,征和三年与李广利同时出击匈奴者有商丘成、莽通,而无(也不可能有)韩说、公孙敖、路博德等。
⑦ 徐朔方:《〈史记·匈奴列传〉和司马迁的卒年问题》,见《史汉论稿》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58-63页。
⑧ 施之勉:《太史公昭帝初年尚在考》,载《大陆杂志》第五卷第三期,1952年8月。
⑨ 按:仑头,《汉书·西域传》作“轮台”。仑头是否即轮台?班固认为二者是一。历来学者大多从之。其实可疑。谭其骧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将仑头、轮台区分为二,似乎有一定道理。
⑩ “初通西域”,指太初三年。“师行三十二年”,指元光二年(前133)汉匈绝和亲而用兵,至太初三年(前102)汉通西域,凡三十二年。
(11) 苏诚鉴:《司马迁行年三事考辨》,载《秦汉史论丝》第一辑,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9月版。
(12) 《史记索隐·太史公自序》。
(13) 《史记索隐·孝武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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