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让敦煌成为第二个“楼兰”——关于敦煌生态环境恶化的情况及其对策的调查报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敦煌论文,楼兰论文,第二个论文,调查报告论文,对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同志早在2001年6月9日看了新华社采写的《河西走廊石羊河流域生态环境恶化》一文后,于8月6日做了重要批示,明确指出:“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以后又接连作了多次关于石羊河治理的重要指示。甘肃省委、省政府根据温总理的指示现已将石羊河逐步走向科学治理的轨道。今年3月31日,温家宝总理看了《人民日报》“情况汇编”后又做出了重要批示,明确指出:“敦煌生态保护工作,必须高度重视,科学规划,综合治理,加快进行。请甘肃省政府研究。同时要求发改委、水利部、环保总局予以指导和协调。”(详见4月28日《西部商报》)。充分地体现了温家宝总理对甘肃人民衷心地热爱和巨大关怀!今年4月7日在《人民日报》“情况汇编”撰写文章的记者曾华锋又在《人民日报》第6版头条刊出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报道:“敦煌不能重演楼兰悲剧”。文章指出:由于敦煌生态环境恶化,过度地开采地下水,导致境内河水断流,湿地萎缩,树木锐减,沙化严重,这种情况如不及时得到有效的遏制,敦煌就有可能成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二个楼兰古国。现在干渴的敦煌正在呼唤持续生存与发展的空间,省委、省政府和酒泉、敦煌市委、市政府正在以最大的决心与措施告诉我们:决不能让敦煌成为第二个“楼兰”!省委领导还给敦煌下达了命令:“不许水位再下降一寸。”
楼兰古国位于新疆今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罗布泊的西岸,是我国汉代通往西域南路必经之地,在中西文化交流上曾起到重要的作用,有“沙漠中的庞贝”之称。过去这里曾是水草肥美,草木葱茏,牛肥马壮,不仅市面繁荣,而且是中西经济、文化交流和我国历史上边疆与内地联系的重要通道。后来由于河流的改道,特别是主要向罗布泊注水的塔里木河流域生产的发展、人口的激增、工农业和生活用水几倍几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增长,加之长期以来人们乱垦滥牧,以及塔里木河两岸的胡杨林和灌木丛的乱砍滥伐,使天然植被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导致河水锐减,湖水补给匮乏,这一系列大规模的人为活动和向大自然贪婪的索取,驱赶着罗布泊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罗布泊的干涸,首先断绝了楼兰的水源,导致草原沙化,树木死亡,风吹狂沙,将楼兰淹没在大漠之中。证明楼兰的悲剧决不只是持续干旱引发的“气候灾变”,主要是人类的活动将其逼上了绝路!
敦煌怎样能避免步楼兰古国的后尘,我们先后向甘肃省林业厅、省水利厅、省地矿局、省统计局、省计生委、中科院图书馆等部门的领导、专家、学者和有关方面的同志请教与调查了解,给了我们很大的启示与帮助,现将调查作如下报告。
从抢救沙漠第一泉说起
敦煌位于河西走廊的西端,南连阿克赛哈萨克自治县和肃北蒙古自治县,北同新疆接壤,面积3.12万平方公里。唐中叶属吐番,宋属西夏,元称沙州路,明为沙州卫,清代改为敦煌县。敦煌因有祖国和世界的艺术宝库莫高窟、闻名遐迩的鸣沙山和史称“神泉”月牙泉三大景观而名驰中外,同时还有汉唐名关阳关、玉门关和雅丹国家地质公园(又称魔鬼城)等一大批独具特色的人文和自然景观,因此敦煌被誉为丝绸之路上的一颗辉煌璀璨的明珠。特别是甘肃省《丝路花雨》和《大梦敦煌》两剧的演出,使敦煌进一步名扬四海,成为我国享誉世界的旅游胜地,1994年被国务院确定为国家重点名胜区。正因为如此,敦煌便成了“聚宝盆”、“摇钱树”,特别是近年来一些人为取得眼前的经济发展和暂时的利益,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多方面全方位地进行开发,无休止地向自然索取,以致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
敦煌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这里的气候属暖湿带干旱气候,年平均温度为9.3℃,一月份为零下9.1℃,7月为24℃;无霜期为181天,全年日照时间2300多小时。温度高,特别是夏季高温,日照和无霜期长,是发展农业特别是种植棉花及葡萄、杏、梨、苹果的好地方。其葡萄干赶上了新疆;棉花堪称一流,其棉桃之大,棉绒之长、拉力之强、产量之高均可与美国、新疆的棉花媲美。虽然这里年降雨量只有29mm,蒸发量高达2400mm,但这里的全部水地都是靠冰川及祁连山融化的雪水灌溉,旱涝保收。几十年来,各行业都看上了这块开发大有作为的宝地,农业、水果业、加工业、蔬菜业,尤其是移民与旅游业蜂拥而至,齐头并进,迅速发展,仅旅游人数年吞吐量就达50—60万人次。敦煌机场启用后,尤其是敦煌铁路通车后,还会继续增加。
这些成绩是由各方面的因素促成的,其中最关键一条就是千方百计不断地去满足各行业对需水的要求,地面不够就过量地开采地下水。在眼前利益和金钱驱使下,许多人既很少考虑采取措施建设与改善生态环境、保护各行业的持续发展,更没有认真地坚持以人为本、坚持科学发展观,切切实实地从“不断地充分满足各方面需水的要求”的供水管理及时转变为“实现全面节水,不断地提高用水效率,来达到平衡水的供需矛盾”的需水管理机制,以致带来许多难以想像的后患。恩格斯早在100多年前在讲到人类同大自然做斗争时就指出:“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517页)。月牙泉面临干涸就是受到自然惩罚与报复的第一个信号。
月牙泉,古称沙井,俗名药泉。在敦煌南7公里鸣沙山北麓,因泉呈月牙形而得名。1958年春,笔者曾在敦煌组织团员、青年营造河西“绿色长城”共青团林段,有幸参观了月牙泉,当时泉岸红柳依依,泉内芦苇婆娑,湖水荡漾,微波涟漪,令人心旷神怡。据说泉内曾产铁背鱼、七星草,但很少见到。清道光《敦煌县志》载:“泉水甘美,深不可测”,“四面沙龙,一泉清澈,为飞沙所不到”。也就是说,月牙虽被周围的沙山环抱,但风卷沙拥,绕泉而过,沙不落泉,故千百年来保持清澈涟漪的秀丽。清嘉庆年间的诗人张澍在《月牙泉》一诗中留有“沙岭回风森壁立,铁鱼跋浪蹴涡旋”的佳句。可惜涟漪秀丽的月牙泉及其美丽的传说都已成过去,而且整个干渴的敦煌都在呼唤生存的空间。
据甘肃省地矿局参与月牙泉治理的专家们介绍:月牙泉出露于党河冲洪积扇和西水沟冲洪积扇的扇间洼地,地下水补给、径流、排泄条件异常独特,自然溢出地表成泉。正是这样特殊的地质环境条件造就了这一名泉。近几十年来,由于自然和人为因素的影响,月牙泉湖水位不断下降,泉湖的自然生态环境趋于恶化,月牙泉这一千古名泉正面临着消亡。月牙泉湖水位的下降,主要是由于区域地下水位下降引起的,而区域地下水位下降的原因却涉及到敦煌水利工程现状引起的地下水补给量减少,也还涉及到地下水开采布局不合理和地下水开采量超采等问题。月牙泉湖水位下降治本的措施,应是一定程度地恢复党河平原区域地下水位。但从目前已经形成的水资源开发利用的格局看,如不采取相应的有效措施,要达到一定程度地恢复党河平原区域地下水位的目的是十分困难的。即使下决心采取措施,由于破坏严重,专家们认为,短期内也难以达到目的。
为了保护月牙泉,敦煌市政府本着对国家负责和对人民负责的态度,积极地开展抢救工作。但因种种原因,以往工程并未达到制止泉湖水位下降的目的,月牙泉目前面临的形势仍然十分严峻。“月牙泉水位总的变化趋势由过去数千年比较稳定的历史时期逐渐向不稳定以至干涸的方向发展。这种急剧的变化主要肇始于20世纪的60年代。从60年代至今,水位年降幅在0.22米左右。地质工作者根据1957年的航测照片,发现当时月牙泉水位标高在1141.00米左右,比1997年7月测得的水位标高1133.92米约高出7米,说明30年来月牙泉水位下降了至少7米。特别是1987年至1997年10年间,泉水面积由9000平方米减少到5666.77平方米,泉湖中心水深由4.2米下降到2米,而1996年3月至1997年3月泉水水位下降将近0.4米,是上述十年平均下降速度的1.7倍。水位下降如此之快,为数千年所罕见”(引自桑吉梅朵著《保卫沙漠第一泉——甘肃敦煌月牙泉抢救纪实》)。据有关资料记载:20世纪50年代月牙泉平均水深5米,最深处为7米,20世纪80年代中期,月牙泉平均水深下降到0.8米左右;2000年,月牙泉的平均水深从1998年的0.9米左右下降到0.5米左右;近年来月牙泉地下水溢出量为负值,预测泉湖水位低于湖底。2001年测量,月牙泉最大水深只有0.18米,说明近几年内,在现在条件下,月牙泉将基本上处于干涸状态。月牙泉治理已是刻不容缓,应尽快实施一项可行的应急治理工程方案,保护月牙泉不至于很快消亡。
实际上抢救月牙泉的工作,在甘肃省委、省政府的重视下,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根据有关资料记载:
——1982年,根据省政府有关领导的批示,甘肃省水利科学研究所就曾派人对月牙泉的水位下降问题进行了调查,提交了调查报告,并初步提出了抢救意见;
——1984年敦煌县人代会正式通过了“爱我敦煌,修我月牙泉”的议案,下决心做好抢救月牙泉的治理工作;
——1985年对月牙泉的保护工作进一步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正式发文把月牙泉列为河西地区急需维护、治理和开发的工作计划;
——1986年甘肃省水利科学研究所和甘肃省水电设计院共同提交了《敦煌月牙泉修复工程设计》,该设计的核心内容是“掏泉注水”,注水工程两年后竣工。人们对这一工程抱有很大的希望,盼望“掏泉注水”能解除月牙泉面临干涸的困境。
据甘肃省水利厅和省地质学会水文地质专业委员会有关专家介绍:1988年开始实施过地表水直接注水方案。从这年10月7日至10月23日,由小泉湾人工湖向月牙泉进行注水,注水历时374小时(约15天),注水量约28460m[3](注水管为2根100毫米的暗管)。注水15天后泉水升高了65.2cm。1988年10月24日停止注水并开始观测,共观测748小时(约31天),此时水位共下降了61cm,平均每天下降1.96cm。即注水15天所升的水位,在停止注水后31天又重新恢复到原水位高程。注一天水仅能维持两天,也就是说在14年前的区域地下水位标高下,要使月牙泉水位升高65cm,每年至少注水6个月以上,年注水量35×10[4]m[3]以上,尚不能在一定时间内维持月牙泉湖水位在设定的标高内。更为严重的是,泉水来源于地下水,而注入水为地表水,两水因水化学性质、物理性质的差异以及注入水水动力作用,直接导致泉水混浊,长期不能澄清。工程效果并不理想,所以工程竣工后基本没有利用(参看甘肃省地矿局水文地质专业委员会关于《月牙泉应急治理方案》)。
近几年来,甘肃省水文地质专业委员受敦煌市政府委托,对月牙泉治理方案再次进行论证,结论是两个方案:一是改进直接注水方案;二是应急综合治理方案。第一方案的基本思路与以前所用将地表水人工直接注入泉湖的方式一致,过去是因注入泉湖的水质混浊、长期不能澄清而停止试验;改进的方案是将人工注入泉湖的水,先经过滤后再注入泉湖,用以净化湖水的含沙量。但过滤用的蓄水池必然要设计几级,工程量较大,而且蓄水池的摆布会对月牙泉的周边自然景观构成很大影响,故这一方案仍在进一步研究。第二方案是在2001年10月省地质灾害防治工程勘查设计院作出的“甘肃省敦煌市月牙泉水位下降应急治理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论证的,大家一致认为这个方案基本上是可行的。即利用地表水或党河河床附近地下水做补给源,对地下水和地表水进行净化处理,再将地表水和地下水输入渗流工程,后通过渗流工程(蓄水池、井),渗入地下补给地下水,从而达到增大泉域地下水的补给量,使泉域局部地下水位抬高来达到提高月牙泉水位的目的。这个方案是一个巨大的综合治理的系统工程,需要有其他工程措施、生物措施和行政措施协调一致地进行,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该工程包括供水、输水、净化与储蓄、渗流、水位回流动调节五大系统,预计这项工程量之大、耗资之多是空前的。但是,这一综合治理工程要达到设计目标,还必须有一项切实保证,即保证区域地下水位下降不超过6m,泉域附近地下水不超过3m的情况下,才能保持泉湖水位在20年内月牙泉湖水深达0.3—1.0m。要实现这条保证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在调查中专家们一致认为:生态环境遭到破坏、失衡而带来灾难时再去治理、恢复它,该要经过多长的岁月,要走多长的路,付出多大的代价阿!
月牙泉急剧下降的水面浮出造成敦煌干渴的各种原因
月牙泉水位的急剧下降,只是人们违背自然规律向自然索取得到胜利后的欢笑声中发出的第一声震撼人心的巨响。当人们从抢救月牙泉艰巨的战斗中才逐步认识到:月牙泉面临干涸是敦煌生态破坏的综合体现,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单独抢救月牙泉只是在治表,整个的敦煌都在干渴中呼救生存的空间,所以还没有抓住治本的关键。因此温家宝总理在批示中明确指出:“敦煌生态保护工作,必须高度重视,科学规划,综合治理,加快进行。”这才是治本的症结。
每当人们提到那种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获得眼前利益的事,很自然地会想起恩格斯的说的:“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但却不甚明白这种报复大都是从破坏生态环境开始,以水资源枯竭、土地沙化,甚至被大漠吞没而告终。恩格斯说:“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小亚细亚以及其他各地的居民,为了想得到耕地,把森林都砍完了,但是他们梦想不到,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成为荒芜不毛之地,因为他们使这些地方失去了森林,也失去了积聚和贮存水分的中心。阿尔卑斯山的意大利人,在山南坡砍光了在北坡被十分细心地保护的森林,他们没有预料到,这样以来,他们把他们区域里的高山畜牧业的基础给摧毁了;他们更没有预料到,他们这样做,竟使山泉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内枯竭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517—518页)。罗布泊和楼兰在这条路上遭到了灭顶之灾,民勤也在这条路上走到危险的边缘,敦煌是怎么走上这条路子的,据调查,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一、森林锐减,危及绿洲。笔者1958年春参加组织和带领敦煌的广大团员、青年构筑河西“绿色长城”敦煌共青团绿化段的战斗时,当时敦煌的东、西、北湖和南山一带有大片的天然林和草场。据当时的县委书记黄仕福介绍,约有天然林220至230多万亩,其中县北部的哈拉诺尔一带有45万多亩胡杨林,草类也比较多;西南部的戈壁和沙窝上有成片的红柳、梭梭、碱柴等灌木及其他沙生植物。这些天然植被与草场是敦煌绿洲的天然屏障,阻挡着西部的风沙和荒漠化侵袭,关系着敦煌绿洲的存亡,所以广大团员、青年和广大群众一起,胸怀壮志、朝气蓬勃地参加构筑“绿色长城”的战斗。1959年春笔者奉命担任省委工作队队长,在敦煌公社五墩大队负责搞整社的试点工作,这里是刮“共产风”、“浮夸风”的重灾区,群众生活已很困难,为解决口粮问题,笔者曾组织和带领群众到北湖、西湖沙枣林中收、捡沙枣,开展生产自救。当时大片的沙枣林生长茂盛,沙枣丰收;在三年困难时期那样艰难的条件下,天然林并未遭到毁坏。可是现在这里的生态环境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据有关部门统计,现存天然林仅有130多万亩,其中胡杨林只有14.4万亩。天然林的锐减,林地萎缩,难以抵挡干热风及沙尘暴的袭击。
二、湿地萎缩,植被衰退。敦煌原有大面积的湿地,西起科什呼都格,沿疏勒河两岸的榆树泉、湾窑、玉门关至哈拉诺尔,东部从五墩至碱墩子,都有大片的湿地。现在成立的敦煌国家级西湖自然保护区的湿地面积11.35万公顷,其中芦苇沼泽面积为3.428万公顷,是我国西北极端干旱区面积较大的湿地之一,是内陆干旱地区的典型湿地类型。西湖地区湿地生态系统在蓄洪、涵养水源、防止水土流失等方面有极大的作用,而且能够维护区域生态系统的平衡,并在一定程度上关系着生态系统的演替;另一极其重要的方面,由于区域内的大面积的良好植被是阻挡库姆塔格大沙漠东侵的生态屏障,在其长期庇护下,使敦煌千百年来幸免遭受楼兰古国的厄运。西湖自然保护区地处疏勒河下游,区内大面积的湿地尤其是沼泽地,是由疏勒河和党河的尾水和西祁连山、东阿尔金山高山降水和冰雪融水形成的地下潜源水混合发育而成。可是在上世纪60—70年代,由于疏勒河、党河上游建坝截流,地处两河下游的西湖自然保护区段河水断流,因而失去滋养水源,造成湿地萎缩,天然植被大面积的衰退;许多沼泽草甸湿地连年干涸而呈现盐碱化和荒漠化现象,多年前积水的沼泽地如今已成了可怕的黑碱滩。大片的湿地正在被片片的黄沙分割开来,过去湿地内星罗棋布的小泉眼已基本干涸。国内许多专家到敦煌考察,认为敦煌的湿地特别是西湖保护区的湿地,其生态功能之独特、生态环境之脆弱、湿地萎缩速度之快实属国内罕见。因此,加快敦煌西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湿地生态系统的建设刻不容缓,势在必行。
三、人口逐年增加,用水量步步高升。据有关部门统计:1949年,敦煌人口不足4万,耕地只有13.4万亩;改革开放后的1982年人口为9.5万,耕地19.9万亩;到2000年人口猛增到17.09万,耕地达26.63万亩;2004年人口17.93万,耕地高达25.63万亩,全部是水浇地(参看1982年省测绘局出版的《甘肃省地图册》和省统计局的统计资料)。现以改革开放后的1982年与2004年对比,人口增加88.73%,耕地增长28.77%(实际上高于这个数字)。近年来,敦煌旅游业发展很快,参观、旅游人数年均竟高达60多万人(次)。这样以来,敦煌人口的猛增与灌溉面积的扩大,大大超过了水资源的使用率。地面水不足,就过量地超采地下水,每年开采的4100万立方米的地下水,全部用于农业和工业、生活用水,造成地下水位年均下降0.43米。实际上农业用水量的增加,与大量向敦煌移民有很大关系,移民的惟一出路大都是垦荒种地,甚至乱垦滥牧,破坏植被,加剧了土地沙化的进程。
四、科学规划,节约用水,是河西水利工作的永恒主题。有人说:“祁连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水库。”这是一种误解,祁连山冰雪融化的水是有限的,据省水利厅《甘肃水资源情况》介绍:“河西地区自产地表水资源56亿立方米,入境水资源14立方米,纯地下水5亿立方米,水资源总量75亿立方米,扣除给内蒙古及东风场区下泄水量8.6亿立方米和苏干湖不出山水量4.4亿立方米,真正可利用的水资源量只有62亿立方米。可是据1998年统计,该流域总用水量为77亿立方米,水资源利用率为102.7%。其中黑河用水量34.3亿立方米,水资源利用率93%;石羊河用水量26.5亿立方米,水资源利用率高达155%;疏勒河用水量16.2亿立方米,水资源利用率为86%。”三大流域水资源利用率都是未按科学规定超负荷运行的,而且目前都大大超过这个数字,不足部分都是用超采地下水解决。因此整个河西都是因资源型缺水制约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民勤因超采地下水造成大面积的土地沙化,敦煌也因水制结构很不合理、超采地下水走到了目前的困境。
敦煌位于疏勒河的下游,流向敦煌的疏勒河300多公里的河道,早已干涸断流,主要是安西与玉门在疏勒河的上游修建了双塔水库和昌马水库拦截了河水造成的。因此敦煌境内的地表水主要靠祁连山冰川融入的党河水。然而党河水的上游又给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的红柳湾修建了“引党济红”工程,分水500万立方米;引水回灌月牙泉用水600万立方米;加上人口、耕地的急剧增加,用水量跟着大幅度的上升,致使惟一依靠的党河为之断流,每年虽然开采4100万立方米的地下水也没有改变敦煌干渴的局面。
据敦煌市水务局的统计:目前敦煌全市各类用水需3.62亿立方米,党河实际来水量为2.6亿立方米,缺水1亿立方米。根据上述情况,敦煌早就应该实行“以水定发展”的方针,及时从“不断地去满足需水的要求”的供水管理体制,转变为“实现全面节水,不断地提高用水效率,来达到平衡水的供需矛盾”的需水管理机制。可是,从上世纪80年代初起,甘肃省委和宋平同志就提倡节水灌溉,改漫灌、串灌为畦灌,积极推广喷灌和滴灌,大力推行节水型社会建设;宋平同志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后仍在关心这件事。1992年9月11日,笔者在哈尔滨参加林业会议路过北京去看他时,他说:“在灌溉上,一般不要漫灌,如果有条件最好搞滴灌,既省水,也不致引起滑坡,又可以降低成本”(详见拙著《走进春天》第374页)。直到目前尚未很好落实。敦煌的水资源浪费仍然非常严重,用水效率不高,农业灌溉方式粗放,多为大水串灌、大田漫灌、深浇满灌。一方面水资源严重短缺,另一方面水资源浪费又十分突出,这种现象急需改变!
实践证明:尊重自然规律,维护生态平衡,加强环保建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实际上就是保护人类自己,否则必然受到自然界惩罚。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教导我们:“我们必须时时记住:我们统治自然界,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民族一样,决不像站在自然界以外的人一样,——相反的,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存在于自然界的;我们对自然的整个统治,是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动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518页)。
决不能让敦煌成为第二个“楼兰”
敦煌生态环境的不断恶化,特别是月牙泉湖水的下降与干涸,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就开始提到省委、省政府的重要议事日程,直到现在,甘肃地质灾害防治工程勘查设计院2001年10月提交的《甘肃省敦煌市月牙泉湖水下降应急治理工程可行性研究》有关专家还在继续论证与改进;2003年经国家林业局批准成立了甘肃敦煌西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面积66万多公顷,加强敦煌湿地、荒漠生态和稀有野生动物保护工作;2005年又分别在阿克赛的安南坝和肃北的盐池湾分别成立了两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加强荒漠生态和野生动物的保护,减轻敦煌缺水的压力;特别是敦煌的造林绿化工作也在积极地进行。但是局部治理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整体生态继续严重恶化的进程。月牙泉和整个敦煌呼救的声音越来越高。我们在调查中各有关单位和专家提了很多很好的意见,综合起来,主要是“六要”、“六不准”。“六要”是:
一、要尽快制定遏制敦煌生态继续恶化的总体规划。坚定地确立党河流域水资源开发和生态环境保护、工程措施和生物措施并重的原则,统筹兼顾,综合利用,科学治理,避免“局部治理,总体恶化”的倾向;与此同时,尽快开展“党河流域水资源合理开发利用与生态环境保护研究”的立项工作,为制定总体规划提供可靠的依据。在这方面,酒泉市委、市政府和敦煌市委、市政府应责无旁贷地率先行动,根据敦煌的实际,以科学发展观为主导,尽快提出一个总体规划的初步意见,为省委、省政府决策提供第一手可靠的资料和依据。
二、要继续搞好月牙泉抢救工程方案,但必须与总体规划相衔接。否则,不论是已经实施过的注水应急方案或者是正在继续论证的“应急综合治理方案”,都必须做到遏制地下水位不再继续下降。专家们认为:上述治理方案,特别是对大家最关心的应急综合治理工程方案的约束条件,最低限度都必须保证区域地下水位下降不超过6m,泉域附近地下水不超过3m,才能充分保证应急综合治理工程方案的有效性。由此可见,治本的措施是十分重要的,应当积极研究控制区域地下水位下降解决办法,才能避免走“局部治理,总体恶化”的弯路。省委领导给敦煌下达的命令:“不许水位再下降一寸。”是非常及时的,是完全正确的。
三、要落实“以水定发展”的原则。下决心保证根据本地区水资源情况,规划区内用水总量,在制定本地区经济发展规划的同时,切实做到当地的水资源与环境总容量相适应,建立合理的用水方案与科学分配机制;增加改善自然环境用水量,建立水资源合理利用管理的完整体系。同时,对地下水利用总量进行调控,制定区域地下水位管理目标和控制地下水开采总量,使区域地下水的总补给量与总排泄量逐步达到平衡。要因地制宜地控制上、中、下游用水方式,进行用水量统一管理。根据民勤的经验,要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必须制定相应的法规、政策,实行以法治水。
四、要积极寻找新的水源,尽快开展跨省、跨流域调水方案的研究。现在敦煌可利用的地表水只有党河从祁连山融化的冰川雪水,远远不能适应敦煌的需要,如不解决新的水源,搞再多、再好的水利设施都是无济于事的。有些专家提出:50年前就已提出的将青海省大哈尔腾河的水引入党河,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方案,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实现;目前酒泉市对“引哈入党”工程已经完成环评大纲的评审工作,大家都盼望这一工程能够早日实现,以大哈尔腾河之水救敦煌之干渴。有鉴于敦煌是个特殊的文物保护区与旅游胜地,对该市的水资源的开发、利用、调配应收归省水利厅统一管理,以适应改善敦煌生态环境的需要。在水资源利用上,不能仅考虑工业、农业和生活用水,还要把改善生态环境用水真正列入计划,保证落到实处。
五、要积极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大力发展高效节水农业,特别要改变农业落后的灌溉方式。由于人口、耕地的猛增,已经严重地超出了当地水资源的承载能力。敦煌乃至整个河西农业落后的大水漫灌、串灌方式,大大增加了用水量。根据敦煌市水务局用水统计,敦煌目前每年缺水将近8000万立方米,其中农业上缺口3000万立方米,生态用水上缺口是5000万立方米。主要原因是,水资源浪费严重,用水效率不高,农业灌溉方式粗放,一方面水资源严重短缺,另一方面水资源浪费又十分突出,这种现象,远在上世纪60年代就提倡节水灌溉,改变这种落后的灌溉方式,但至今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据了解,敦煌市已采取措施,加大农业高新节水技术的引进示范推广力度。2005年,全市投资1600多万元发展棉花膜下滴灌高新技术2万亩,按此推算,全市20万亩棉花全部运用滴灌技术,每年可以节约出4772万立方米水用于生态建设;建成了三个管灌、滴灌节水示范点。这项工作要继续搞下去,一定会收到更好的效果。
六、要继续大力开展植树、种草绿化敦煌大地的群众运动。目前的情况是局部造林绿化有进展,但敦煌的绿洲整体在萎缩,湿地在锐减,沙化进程在加快。仅敦煌西部绿洲的植被大量死亡,乔灌木面积由上世纪60年代的14.6万公顷,减少到目前的8万公顷,大片湿地已经干涸就是例证。为了加大造林绿化、加快生态建设的力度,必须:第一,要强化干部、群众造林绿化意识,明确建设与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生存的道理,自觉投入造林绿化运动,严防思想、投入和工作“三滑坡”的发生;第二,现存的天然林按照现定的方针一定要保护好,切实做好护林防火工作;第三,对不适于发展农业的耕地和近来未经批准开垦的荒地,一律实行退耕还林、还草、还荒;第三,每年植树种草计划要与生态建设用水计划同步落实,不得以任何借口减少生态建设用水;第四,认真落实敦煌西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建设计划,逐步复苏敦煌11.35万公顷“与人类的生存、繁衍、发展息息相关”的湿地,保护好现有的野生动物。
“六不准”是:
一、不准垦荒,破坏自然生态。敦煌绿洲的周围,大都是砾石戈壁和沙丘,也就是说,在砾石戈壁上,其表层为砾石、沙砾石组成,经过长期的剥蚀、风蚀,表层的细沙吹尽,剩下的是较大的砾石,由于地表的粗化,成了覆盖下伏地层沙尘(人称暗沙)的保护层,因此大风吹扬,也只能提供少量的沙尘源。可惜这一点至关重要之处却长期没有被人们所认识。这些覆盖在下伏地层沙尘之上的砾石大都毁于毁林开荒,结果成了茫茫的沙海。因此禁止开荒、保护砾石必须放在极其重要的地位。
二、不准打井提灌。民勤的地下水毁于打井超采地下水,决不能再走民勤走向罗布泊边缘的老路。敦煌市政府从2004年9月实行“三禁”(禁止垦荒、禁止打井、禁止移民)以来,已经废掉300口机井,其余机井将在短期内关闭。这样做是正确的,必须以铁的手腕干到底,以后敦煌再不得以任何借口打井提灌。
三、不准继续移民。人口的激增的原因,主要是过量移民造成的,移民到此的出路大都是毁林毁草开荒种地,对缺水的敦煌无异于雪上加霜。从中部地区向河西移民是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的,现在禁止向敦煌移民要作为一条重要政策明确列入总体规划。已经在敦煌落户的移民,要切实加大科学植树造林力度,搞好生态建设。
四、不准乱砍滥伐林木,也不能乱挖草皮。有些人受金钱的驱使,以牺牲生态为代价来换取眼前利益,这里的天然林特别是胡杨林,没有毁于1958年的“大跃进”、三年困难时期和“文化大革命”,却毁于这些人之手,应当追究责任。今后必须按照《森林法》和有关法规政策,对森林草地依法进行管护,对乱砍滥伐林木、乱毁滥挖草地者要坚决依法惩处。
五、不准乱占耕地、林地建厂、建房,尤其不能在文物保护区和自然保护区修建别墅和娱乐场所,违者按既定法规严肃处理,情节严重者依法惩处。
六、不准乱捕乱猎野生动物。仅在敦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就有野生动物:146种,其中鸟类91种,哺乳类38种,鱼类4种,两栖类2种,爬行类11种;属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37种,其中属国家一级保护的野生动物有5种,二级保护动物32种,多属湿地珍稀特有物种,必须严禁捕猎,严加保护。
坚持做到“六要、六不准”,尽快启动敦煌恢复生态工程,其目的是为了重现敦煌昔日大漠绿色明珠的风采,让月牙泉恢复水深鱼跃、微波涟漪的面貌,全力保护世界艺术宝库——莫高窟永葆青春,万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