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成人高教政策——从价值分析、利益分析、权力分析的视角审视，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视角论文,高教论文,改革开放以来论文,成人论文,权力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7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794(2010)02-0007-03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经济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知识经济的时代变革，我国的成人高教政策也经历了由“把发展成人高等教育作为调整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1]，到“把成人高等教育作为国民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2]，再到“把成人高等教育作为现代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3]三个阶段。成人高教政策的这种与时俱进的角色符合时代发展的要求，也对特定时期我国经济与社会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但是，对于成人高等教育在个人发展与社会发展、在工具价值与理性价值、在效益价值与公平价值之间，成人高等教育政策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平衡点；对于成人高等教育侧重服务的社会阶层，成人高等教育政策还缺乏清醒的认识；对于成人高等教育中的审批、管理、评价等活动，成人高教政策还没有形成明确的管理机制。因此，我们要从价值、利益和权力等方面对成人高等教育政策进行反思，以利于成人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
一、价值分析：对成人高等教育若干政策的编码研究
笔者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1993年原国家教委《关于各类成人高等学校评估工作的意见》、《国家教委关于进一步改革和发展成人高等教育的意见》和199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等政策文本进行了三级编码研究，最终整合出三个核心范畴：一是成人高等教育政策活动的主体；二是成人高等教育政策问题；三是其他。从“编码”分析的结果来看，我们可以得出以下三点认识：
首先，我国成人高等教育政策主要涉及到三类政策活动主体，即成人高等教育管理机构、成人高等教育组织和成人高等教育相关个人。以政府为主的成人高等教育管理机构是我国举办、领导和管理成人高等教育的主要力量，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各类成人高等学校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牺牲自主权而迎合政府的需要就成为许多成人高等教育组织的理性选择。成人高等教育的相关个人包括成人学习者和成人高等教育教师；但是综观以上教育政策，我们很难发现成人学习者的影子，他们的需要似乎被忽略了。一味无视成人学习者的需要而办学，无疑是与成人教育的国际潮流背道而驰的。从这些活动主体及其关系来看，我国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是国家中心主义的。
其次，我们所选择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文本描述“教育资源”、“教育制度”、“教育教学活动”等问题时所使用的核心范畴最多。这说明，成人高等教育资源及其配置问题、成人高等教育制度及其建设问题、成人高等教育教学活动问题等方面，是当前我国成人高等教育政策特别关注的一些政策问题；而成人高等教育权力及其分配问题却没有受到重视，成人的受教育权利与机会及其分配问题在成人高等教育政策中也鲜有涉及，这对于像中国这样的教育资源分配十分不均的国家，无疑是雪上加霜。从这些资源的配置来看，我国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是效率中心主义的。
最后，我国成人高等教育更多地强调“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科学技术进步、提高经济效益和工作效率、提高劳动者素质、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等，即更多地强调社会需要或者说是经济发展的需要，这与当前中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政策是有相当关系的。面对经济发展的大局，成人高等教育的目的自然是服务于经济发展，提高经济发展效率自然是成人高等教育的首要目的。透过这些政策文本，可以认为，我国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是经济中心主义的。
二、利益分析：对我国成人高教政策的阶层取向研究
笔者搜集了改革开放以来国家颁布的与成人高等教育有关的大部分政策文件，其中直接或间接涉及到阶层利益的政策文件有46个，其中有些政策与某几个阶层都有相关。经过简单的量化处理，发现在这些政策中与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有关的政策有11项，占23.9％；与专业技术人员阶层有关的有24项，占52.1％；与办事人员阶层相关的有3项，占6.5％；与产业工人阶层有关的有11项，占23.9％；与农业劳动者阶层有关的有1项，占2.1％。至于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及城乡失业半失业者阶层这五个阶层，则没有与之相关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
透过这些数字，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是，中国目前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主要是针对专业技术人员设计的；二是，国家十分重视对国家和社会管理者阶层的继续教育；三是，国家对产业工人的培训教育工作也十分重视；四是，对于一般企事业单位的办事人员的继续教育工作，国家不太重视；五是，国家很少关注对农业劳动者的高等教育工作；六是，对于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以及城乡失业半失业者五个阶层，目前国家没有专门针对他们出台相应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
有研究认为[4]，中国当前的社会阶层结构呈现如下趋势：社会最底阶层人数趋向减少、社会中间层趋向扩张、现代化社会阶层成分已经基本具备、阶层位序正在走向合理化、现代化的社会流动机制正在形成。根据当前中国社会阶层结构特征和趋势，以形成现代化社会阶层结构为目标的实际，成人高教政策应主要考虑如下几个问题：
首先，建立针对农业劳动者阶层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并从经费等方面进行政策倾斜。通过上述分析我们知道，在当前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中，几乎没有针对农业劳动者阶层的专门政策。但是这一阶层过于庞大的人数，会严重减缓现代化社会阶层结构的形成速度，国家不得不在教育政策上对他们有所倾斜，这是长久之计。
其次，针对国家干部的成人高等教育，要走精品路线。国家干部属于国家和社会管理者阶层，一般而言，这部分人都拥有较高的学历并掌握着较多的组织、文化资源。所以，针对这部分人的成人高等教育政策就要走“精教简教”的道路，应该多务实少务虚，多组织一些高层次的研讨会形式的教育活动，少举办些泛泛而谈的交流会等效果较差的教育活动。
再次，规范工商类成人高等教育，建立工商职业领域的职业资格证书制度。这主要是针对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和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而言的，因为他们是新兴阶层，他们有接受成人高等教育的需要，并且大多数人已经走进教育市场，但是这一市场还有待国家规范，需要政策调整。
最后，继续强化针对产业工人阶层和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的成人高等教育。从某种意义上讲，现代化进程就是一个工业化进程，因为工业的发展水平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现代化程度。而人的现代化是经济现代化的前提条件，因此只有通过成人高等教育提高产业工人的素质，进而提高他们的生产效率和创新能力，才能加快工业化进程。
三、权力分析：审批权、管理权与评价权
首先，关于审批权，1985年《关于设置成人高等学校由国家教育委员会审批的通知》提到，集中审批权力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对成人高等学校的宏观管理，……保证办学规格和教育质量，遵照中央和国务院要加强宏观控制的有关指示精神”。1987年《关于广播电视大学专业设置审批权限的暂行规定》提出，规定审批权限的目标是“使各广播电视大学能够按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发展需要合理设置专业，以充分发挥电视教育的优势”。
1988年，国家教委发布的《关于下放普通高等学校举办函授、夜大学专科教育审批权限的意见》中，对于审批权限的下放，提到一句“为深化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教育的改革”。1989年，国家教委又发布了《关于普通高等学校举办函授、夜大学专科教育审批权限下放后有关问题的通知》，这次发文的目的是“确保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专科教育办学资格和专业设置的审批工作能严格按照规定进行”。
上述政策文本中的成人高等学校、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和夜大学、广播电视大学都同样属于我国的成人高等教育序列，但是其审批权的目标却有许多不同之处。对于成人高等学校的设置审批权，国家采取的是加强宏观管理、权力集中的措施；对于普通高等学校举办高等教育活动的审批权，国家采取的是权力下放给省级人民政府的措施，但在出现问题时又显得不安；对于广播电视大学设置专业的审批权，国家则采取了灵活的分级管理措施，针对不同对象赋予不同权限。但综合来看，国家在审批权的归属问题上，一直持谨慎态度，这种态度的背后反映的权力目标是：“不出乱子”、“稳定压倒一切”。
其次，关于管理权，1988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教育委员会关于推动联合办学和校际协作若干问题的意见》规范了联合办学，其权力目标在于“克服我国高等教育管理体制的弊端，发展高等教育事业，提高教育质量和投资效益”；1991年《国家教委关于成人高等学校治理整顿工作的意见》目的是“巩固成人高等学校的现有成果，促进成人高等学校的改革与发展”；1992年《关于国家教委直属高校深化改革，扩大办学自主权的若干意见》目标是“转变政府职能、扩大学校办学自主权……主动适应和服务于国家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需要”；1992年《关于国家教委直属高校内部管理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目的在于“不断提高教育质量、科研水平和办学效益”。
可见，我国成人高等教育管理权的目标指向两个层面，宏观层面上是服务于国家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需要；微观层面上是为了提高教育质量和办学效益。
最后，关于评估权，1993年《关于各类成人高等学校评估工作的意见》对各种形式的成人高等教育评估工作做了相应规定，目的在于“加强对成人高等教育的科学管理”。1995年《成人高等学校评估的基本内容和准则》规定了成人高等学校应该达到的各种标准，并给出了比较具体的量化措施。1995年《关于做好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教育评估工作的通知》是要“提高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的教育质量，促进函授、夜大学健康发展”。不难发现，在评价权的权力目标上，各项政策似乎不是很明确。仅有《关于做好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教育评估工作的通知》明确提出把“提高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的教育质量，促进函授、夜大学健康发展”作为其目标。成人高等教育评价活动除了具有普通教育评价的导向、激励、改进和鉴定功能外，还具有形成性功能、总结性功能、心理或社会政治功能以及管理功能。[5]因此，成人高等教育评价政策完全可以把其权力目标定的更宽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