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太”战略的缘起、本质及前景论文

“印太”战略的缘起、本质及前景论文

“印太”战略的缘起、本质及前景

蔡泽斌 李德木

摘 要: 进入21世纪,美国、日本、印度、澳大利亚等国先后提出“印太”战略。至2019年上半年,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已经逐渐成型。该战略以防范和制衡中国为主要目的,奉行“以实力求和平”的逻辑,把日本、印度、澳大利亚、东盟及其成员国作为实施该战略的重要支柱,积极介入“印太”地区的经济和安全事务。尽管该战略在实施过程中还存在很多矛盾和问题,但在客观上正在改变中国面临的外部环境。

关键词: “印太”战略;美国;特朗普政府

“印太”战略是美国特朗普政府替代奥巴马政府“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新地缘战略框架,也是美国制衡中国日益增长的国际影响力,并展开对华战略竞争的主要政策依托。从2017年11月特朗普在亚洲之行中使用“印太”概念,① Peter Martin,Justin Sink and Iain Marlow,“Trump Discovers‘Indo-Pacific’on Asia Tour in Boost for India”,November 14,2017,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7-11-13/trump-discovers-indo-pacific-on-asia-tour-in-boost-for-india. 到2019年6月美国国防部发布《印太战略报告》,标志着美国“印太”战略已经成型并将正式进入实施阶段。② U.S.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June 1,2019. 早在特朗普政府提出该战略之前,日印澳三国就已尝试将“印太”发展为新型地缘政治概念,并以此形成了系统性的外交和国防战略构想。美国提出“印太”战略之后,日印澳三国就成为美国执行该战略时最为倚重的战略伙伴。美日印澳四国合作将成为美国实施“印太”战略的关键。本文试图探讨的问题是:“印太”战略提出的背景是什么?该战略的本质是什么?其未来前景如何?

一、关于“印太”战略的研究及其不足

特朗普政府推出“印太”战略,以及日本、印度、澳大利亚的积极配合,吸引了各国战略界和学术界对“印太”战略的高度关注,相关研究迅速丰富起来。综合来看,既有研究主要聚焦于以下四方面内容:

一是关注美国“印太”战略的背景、内涵、目标与内容。国内外学者普遍认为美国“印太”战略出台的宏观背景在于地区内主要大国的力量对比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③ Andrew Philip,From Hollywood to Bollywood? Recasting Australia’s Indo/Pacific Strategic Geography,(Australian Strategic Policy Institute,October 2016);Rajiv K.Bhatia and Vijay Sakhuja eds。,Indo-Pacific Region:Political and Strategic Prospects(Vij Books India Private Limited,2014)。 如杨震和王森认为“美国相对于欧亚国家的实力优势处于不断削减之中……尤其是中国,经济规模不断扩大,军事实力水涨船高,地区和全球影响力不断提升,令美国倍感焦虑”。④ 杨震、王森:《论美国“印太战略”面临的障碍与困境》,载《国际观察》2019年第3期,第42-61页。 学者也对美国“印太”战略的内涵和目标做出说明。例如,王鹏指出,美国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可视为“对冲”和“楔子”战略的结合;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在经济和安全领域同时对华采取“对冲”战略,既避免直接战争,又能通过加强联盟的方式制衡中国;另一方面,美国通过“楔子”战略离间和强化中国与其它“印太”主要国家的固有矛盾,使它们既能代替美国抗衡中国,又对美国产生更大的经济和安全依赖,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有利于以低成本方式维护美国在“印太”地区的霸权。⑤ 王鹏:《“对冲”与“楔子”:美国“印太”战略的内生逻辑——新古典现实主义的视角》,载《当代亚太》2018年第3期,第4-52页。 类似地,夏立平和钟琦指出,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的核心目标在于“继续保持该地区有利于美国的战略平衡”,为此美国要实现三个具体目标:强化“印太地区联盟和伙伴体系……形成大月牙形同盟与伙伴国网络”,构建“美日澳印四边安全合作机制”,以及塑造有利于美国的“印太地区经济关系”。⑥ 夏立平、钟琦:《特朗普政府“印太战略构想”评析》,载《现代国际关系》2018年第1期,第22-28+63页。 潘成鑫(Chengxin Pan)认为,“印太”战略具有明显的新保守主义和地缘政治竞争意味,“印太”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地理区域,而是一种政治想象或社会建构,即试图将中国排除在这个“超区域”(super-region)之外,防止未来出现“以中国为中心”的地区秩序。⑦ Chengxin Pan,“The Indo-Pacific and Geopolitical Anxieties about China's Rise in the Asian Regional Order”,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68,No.4,2014,pp.453-469。关于该战略的具体内容,学者大多将其划分为政治、经济、安全、人文等具体领域进行分析。⑧ 徐金金:《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载《美国研究》2018年第1期,第70-82页。

二是跟踪域内国家对于“印太”战略的认知及反应。美国“印太”战略的出台引起了有关国家先后采取一系列外交与国防政策调整,许多国家或地区多边组织也借此提出了自身的“印太”愿景或战略。⑨ French Department of Defence,France and Security in the Indo-Pacific,2019;“ASEAN Outlook on the Indo-Pacific”,June 23,2019.https://asean.org/asean-outlook-indo-pacific/ 专家学者对域内主要国家的“印太”战略进行了细致的剖析,并指出各个国家“印太”战略之间的微妙差异。譬如,吴怀中认为,日本的“印太”战略经历了一个逐步演进和明确化的过程,其核心在于应对中国崛起带来的全面冲击,以四国联手形式应对中国新时期的外向发展和战略拓进;日本推进其“印太”战略时,明显受到美日关系和中日关系制约,并非与美国完全同心同德。⑩ 吴怀中:《安倍政府印太战略及中国的应对》,载《现代国际关系》2018年第1期,第13-21页。 穆赫吉(Rohan Mukherjee)指出,印度的“印太”愿景和美国相比更为包容,印度决策者并不愿意将“印太”概念发展为一个遏制中国的战略。⑪ Rohan Mukherjee,“Looking West,Acting East:India's Indo-Pacific Strategy,”Southeast Asian Affairs ,Vol.2019.pp.43-51.王丽娜认为,莫迪(Narendra Damodardas Modi)上台之后,印度政府的“印太”战略全面铺开。虽然莫迪政府有心介入地区和全球事务,但由于受各方面因素制约(“印太”战略优先度受限、印度国家战略能力与战略目标“不匹配”和地缘政治和大国博弈制约),因此印度战略能力比较有限,可能无法发挥美国对其所期待的“战略支点”作用。⑫ 王丽娜:《印度莫迪政府“印太”战略评估》,载《当代亚太》2018年第3期,第90-114页。 作为美国的忠实盟友,澳大利亚对美国的“印太”战略持非常正面的态度。在周方银和王婉看来,澳大利亚希望“印太”地区是一个美国仍然稳定且有效发挥领导作用的地区,但特朗普政府的对外政策依然充满很多变数,这反过来促使澳大利亚更努力地试图把美国拴在这个地区。⑬ 周方银、王婉:《澳大利亚视角下的印太战略及中国的应对》,载《现代国际关系》2018年第1期,第29-52页。 许少民认为,澳大利亚的“印太”战略观由来已久。纵观其“印太”战略观的历史演变,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是澳大利亚首先是从自身利益和认同出发去界定“印太”的战略地理空间及其战略意义。换言之,澳大利亚的“印太”战略未必完全是以中国作为“假想敌”,也不完全是为了迎合美国的战略需求,它反映出“澳大利亚尝试最大限度地寻求外交政策的自主空间”。他也指出,当前澳大利亚官学两界内部对于“印太”战略的看法未必完全一致。⑭ 许少民:《澳大利亚“印太”战略观:内涵、动因和前景》,载《当代亚太》2018年第3期,第115-156页。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美国“印太”战略明显针对中国,中国如何应对也成为国内外战略界感兴趣的研究议题。例如,澳大利亚学者张锋认为,中国以“冷漠”(nonchalant)态度回应美国“印太”战略,这是基于中国对过去经验教训的总结及其目前所处的有利战略地位。⑮ Feng Zhang,“China’s Curious Nonchalance towards the Indo-Pacific,”Survival:Global Politics and Strategy ,Vol.61,No.3,2019,pp.187-212.

总之,从欧洲法院排除对另一成员国的实体法进行评估可以看出,欧盟家事诉讼中不方便法院原则的核心在于寻找承载儿童利益最大化的程序性规则,以此充分保护儿童的程序性人权。

三是探究“印太”战略下域内国家间的双边和多边合作。在美国“印太”战略由虚入实,羽翼渐丰的背景下,域内国家间的双边和多边合作呈现出一些新动向和特征,引起了学术界的高度关注。威廉·陶(William T.Tow)认为,在“印太”地区大国竞争加剧的情况下,二战后美国建立的以“轴辐体系”为核心的地区安全体系正在发生变化;“小多边主义”正成为地区安全合作的突出表现形式,其非正式性和灵活性对于域内国家而言很有吸引力。⑯ William T.Tow,“Minilateral Security’s Relevance to US Strategy in the Indo-Pacific:Challenges and Prospects,”The Pacific Review ,Vol.32,No.2,2019,pp.232-244.具体而言,美国的重要地区盟友和安全伙伴之间的双边和多边合作日益深化,以日印、日澳、印澳等为代表的双边合作,和以日印澳等为代表的三边合作引起了学者的大量关注。学术界虽然认为这些合作关系会对地区形势产生重要影响,但也判断其要向排他性同盟关系发展的话也将面临诸多困难。例如,王竞超认为,虽然日印海洋安全合作在近年来取得长足进展,双方都希望借助对方构建对自身有利的“印太”秩序,但是在构建长期稳定的安全同盟上很难有质的突破。⑰ 王竞超:《日印海洋安全合作的新发展与制约因素》,载《现代国际关系》2018年第5期,第49-58页。 同样,在许少民和陆芃樵看来,日澳之间的战略合作虽然进展非常迅速,甚至达到“准同盟”的水平,但继续推进也面临很多难以克服的政治障碍。⑱ 许少民、陆芃樵:《“特朗普冲击”下日澳关系的新发展及其限度》,载《当代世界》2019年第2期,第16-22页。

四是分析“印太”战略面临的主要障碍及其前景预测。已有研究普遍认为美国的“印太”战略在实现其战略目标上面临诸多挑战,对其前景并不乐观。有学者从美日印澳四国“印太”愿景的内在冲突和对“印太”架构的不同诉求出发剖析了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存在的结构性矛盾。⑲ 林民旺:《“印太”的建构与亚洲地缘政治的张力》,载《外交评论》2018年第1期,第16-35页。 还有学者聚焦美国政府本身,指出特朗普政府“美国第一”的执政理念导致战略推进的内在动力不足,以及美国执政团队不健全等因素制约了“印太”战略的落实和推进。⑳ 陈积敏:《特朗普政府“印太战略”:政策与限度》,载《和平与发展》2018年第1期,第26-42页。 因此,国外也有学者对“印太”战略的进一步调整和发展提出了建议。例如,罗里·梅德卡夫(Rory Medcalf)认为,美国在推进“印太”战略时需要更多地考虑域内国家的国家利益和敏感之处,而且需要将重心放在更有效地与中国竞争(而不是遏制中国)之上。㉑ Rory Medcalf,“Indo-Pacific Visions:Giving Solidarity a Chance,”Asia Policy ,Vol.13,No.3,2019,pp.79-95.

上述研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首先,已有研究未能把握各国“印太”战略发展的最新动向。因为“印太”战略的推进具有动态性,美国国内及这一地区形势的发展对其内容和走势时刻都会产生影响,所以相关研究需要及时追踪关键国家“印太”战略的最新进展。美国国防部于2019年6月出台了《印太战略报告》,但除新闻报道和评论外很少有文献对此展开分析。其次,已有研究通常以美国为主,日印澳为辅展开分析,过分强调美国的主导地位,低估了其他国家的主动性。由于美国与域内盟国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以及美国政策形成过程的开放性,美国“印太”战略在相当程度上也受到其域内关键盟友的影响。因此,必须把握美日印澳“印太”战略间的相互作用。最后,已有研究注重战略层面的分析,对于“印太”战略和具体议题之间互动关系的分析尚显不足。因此相关文献对于中国应当如何在“印太”战略不断推进背景下妥善管控和解决关键性的具体议题未能充分提供有效建议。

二、“印太”战略的缘起

中国政府“不接受不承认”南海仲裁案在很大程度上加重了澳大利亚的焦虑感,[66] Simone van Nieuwenhuizen,“Australian and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Government Conceptions of the International Order”,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73,No.2,2019,p.190.但中美战略竞争的加速也加剧了其对这个地区秩序稳定性的担忧。未来一段时间,澳大利亚预计仍将追随美国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甚至鼓励美国继续介入南海争端,以平衡和遏制中国在区域内不断扩大的影响力,但澳大利亚依然会对中美两国采取对冲战略,避免直接卷入中美在南海的冲突。

如前所述,进入21世纪以来,“印太”概念的能见度愈来愈高。日本、澳大利亚和印度是最早重视“印太”作为一个新的地缘战略空间的行为体。这一趋势在美国奥巴马政府决心“重返亚洲”之后表现得更为突出。2007年8月,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问印度,在印度国会发表演讲时,首次提出日本版的“印太”战略。他指出,“太平洋和印度洋正成为自由与繁荣之海,带来富有活力的联系,一个打破地理疆界的‘扩大的亚洲’已经明确出现”,而且认为日印两国作为价值观相同的民主国家应当深化合作促进“更为广泛的亚洲的自由和繁荣”。㉘ Abe Shinzo,“Confluence of the Two Seas”,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August 22,2007.https://www.mofa.go.jp/region/asia-paci/pmv0708/speech-2.html 2012年安倍再次当选首相之后,“印太”地缘战略的重要性得到进一步提升,并且逐渐成为日本外交政策的核心支点。澳大利亚方面,澳政府在2013年发布的《国防白皮书》中就首次将其所处区域界定为“印太”。㉙ Department of Defence,Australian Defence White Paper(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2013). 此后澳政府发布的2016年版《国防白皮书》、2017年版《外交白皮书》等重要战略文件都延续了这一定位,“印太”取代“亚太”成为澳大利亚思考其国际角色和国家安全的主要概念框架。㉚ Department of Defence,Australian Defence White Paper,2016;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Australian Foreign Policy White Paper(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2017). 在印度,早在2007年就有学者使用“印太”来指代从东非和西亚沿岸到东亚沿海的广袤地区。㉛ Gurpreet S.Khurana,“Security of Sea Lines:Prospects for India-Japan Cooperation”,Strategic Analysis ,Vol.31,No.1,2007,pp.139-153.总体而言,“印太”概念首先是由印度智库提出来的,而且印度战略界内部“实用主义派”(pragmatist)与“民族主义派”(nationalist)之间围绕这个概念的可行性也进行多次争论,但最终印度政府在对两派观点进行折中之后开始将其列为官方术语。2012年开始,印度官员对美国、日本和东盟等国家和地区组织的代表进行演讲时开始正式使用“印太”这一术语。㉜ Priya Chacko,“The Rise of the Indo-Pacific:Understanding Ideational Change and Continuity in India's Foreign Policy”,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68,No.4,2014,pp.443-449.

具体而言,美国加强针对印太地区的军力建设及其军事介入力度。主要包括:(1)大幅增加军费开支。在奥巴马总统任期,美国军费从2010年至2015年逐年下降,在奥巴马离任的2016年,美国军费才开始再次增加。特朗普执政以来,美军军费开支屡创新高。特朗普上任伊始,就大幅度增加军费,军费从2017财年的6340亿美元增至2018年财年的7000亿美元,涨幅为10.4%,为过去十年新高。2019财年的军费预算是7160亿美元,2020财年则是7333亿美元,接近美国小布什政府伊拉克战争高峰期的军费投入。㊾ Jeff Stein and Aaron Gregg,“U.S.Military Spending Set to Increase for Fifth Consecutive Year,nearing Levels during Height of Iraq war”,The Washington Post,April 18,2019.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us-policy/2019/04/18/us-military-spending-set-increase-fifth-consecutive-year-nearing-levels-during-height-iraq-war/ (2)调整印太地区军力部署,明确美军的战略任务。2018年5月,美国将太平洋司令部更名为印度—太平洋司令部,力求强化太平洋和印度洋军力部署,将两洋高度整合。在更名仪式上,国防部长马蒂斯(James Mattis)公开表示,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应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对美国形成的战略挑战,因为在他看来,“印太地区有很多‘带’和‘路’”。㊿ Ben Werner,“Davidson Takes Charge of Newly Renamed US Indo-Pacific Command”,US Naval Institute,May 30,2018.https://news.usni.org/2018/05/30/adm-davidson-takes-over-newly-namedindo-pacific-command-in-ceremony-marked-by-great-power-competition-talk 与此同时,美国增兵印太、将最先进的武器装备部署到印太的举动也时常见诸报端。此外,美国还考虑在澳大利亚北领地、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马努斯岛等地增设新的军事基地。

“印太”概念在奥巴马政府时期便成为美国战略界的常用词汇之一。当时美国政府虽然继续使用“亚太”为其区域战略冠名,但是其所指的“亚太”内涵已今非昔比——南亚地区被明确纳入到“亚太”范畴中。2011年,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撰文阐述美国对外政策时,将“亚太”的地理范围界定为“从印度次大陆到美国西海岸”的广袤海陆带。㉝ Hilary Clinton,“America's Pacific Century”,Foreign Policy ,No.189,2011,pp.56-63.美国外交官尹茹祥(Joseph Yun)在国会接受质询时也表示,“美国以一种连贯整体的方式看待印度洋和东亚地区”。㉞ “The Rebalance to Asia:Why South Asia Matters(Part 1)”,Testimony of Joseph Yun Before the House Committee on Foreign Affairs Subcommittee on Asia and the Pacific,February 26,2013. 特朗普政府把“印太”概念正式提升至战略级别,取代“亚太再平衡”战略,成为美国亚洲政策的代名词,其政策内容日渐丰富,推进步伐也日渐加快,与相关国家的合作逐渐拓展到政治、安全、经贸、基础设施建设等多个领域。

三、“印太”战略的本质

(一)防范和制衡中国

日本、印度、澳大利亚三个国家是美国落实“印太”战略的关键伙伴,它们对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的支持与配合十分重要。其中,日本与中国隔海相望,是对华战略疑虑较为深厚的国家,甚至在美国学者黎安友(Andrew J.Nathan)和陆伯彬(Robert S.Ross)看来,中日之间存在根深蒂固的“安全困境”。[60] 对中国崛起的防备应该是日本积极宣传和推动其“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的根本原因。美国特朗普政府很认可安倍政府的“印太战略”思路,而且几乎完全照搬安倍政府这一概念,这也表明日美之间在“印太战略”上有着较为广泛的共同利益,日本也是美国推进这一战略的直接推手和重要支点。总的来说,日本安倍政府的“印太战略”体现出安倍的三大外交基本原则:“战略性外交”、“价值观外交”和“维护国家利益的‘主张型外交’”。[61] 吕耀东:《解析日本战略性外交的政治诉求》,载《东北亚论坛》2018年第2期,第52-53页。 具体来说,日本的“印太战略”包括六个主要方面:第一,深化日美同盟,使之由“非对等性”升级为“对等性”关系,由依赖美国且由美国主导的体制向可以行使集体自卫权的双向义务体制转变。第二,积极推进“四方安全会谈”的机制化建设,推进“民主安全菱形”(democratic security diamond),甚至拉拢英法等欧洲大国建立“海洋民主国家联盟”,试图维护印太地区大国均势的稳定;第三,巩固日本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力,积极开展经济外交和价值观外交,促进与该地区的安全、政治和人文交流,谋求东亚区域一体化主导权;第四,积极拉拢印度,深化日印战略合作,共同经营“亚非增长走廊”;第五,扩展印太地区对外合作,建立多边外交平台,促进“全面进步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进一步拓展和深化;最后,以外部合作推动日本内部发展,尤其是日本国内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的协调进步,丰富日本外交策略。[62] 吕耀东:《解析日本战略性外交的政治诉求》,第53-61页;Hidetaka Yoshimatsu,“The Indo-Pacific in Japan’s Strategy towards India”,Contemporary Politics ,Vol.25,No.4,2019,pp.438-456;Hidetaka Yoshimatsu,“Partnership against the Rising Dragon? Japan’s Foreign Policy towards India”,The Pacific Review ,2019.https://doi.org/10.1080/09512748.2018.1563210在美国推进“印太战略”的背景下,日本很可能会继续全面介入南海事务,试图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中国,借机达成其“印太战略”的部分目标。

在军事层面,除扩充军费开支和加大军事力量的配置之外,美国还提升了对东南亚、南太平洋和南亚国家的重视程度,力图谋求深化与印太地区内国家的安全合作关系。在经济层面,该战略着眼于贸易、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三个核心领域,旨在把美国塑造成印太地区可信赖的伙伴,提供给区域国家有别于“一带一路”的经贸和投资选择。例如,2018年7月,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美国商会印太商业论坛上详细阐述了该战略的经济组成部分,宣布拨出1.13亿美元的“首付款”以支持该地区的数字经济、能源和基础设施建设。㊻ Michael Pompeo,“Remarks on America's Indo-Pacific Economic Vision”,July 30,2018.https://www.state.gov/remarks-on-americas-indo-pacific-economic-vision/ 2018年11月,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上,美国副总统彭斯进一步表明美国希望在公平互惠的贸易原则上与“印太”国家签署双边经贸协议,并且正积极推动私营部门投资印太,协助区域国家进行可持续的基础设施建设。㊼ “Remarks by Vice President Pence at the 2018 APEC CEO Summit”,November 16,2018.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remarks-vice-president-pence-2018-apec-ceo-summitport-moresby-papua-new-guinea/ 简言之,美国“印太战略”折射出浓厚的冷战和霸权思维,一旦美国深入贯彻这一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战略,中美进入“新冷战”的风险无疑会增加。㊽ Shaomin Xu,“Geography is not Destiny:Rise of Indo-Pacific”,Global Times,November 21,2017.http://www.globaltimes.cn/content/1076466.shtml

尽管美国政府的“印太”战略在军事、政治、经贸和基础设施等各个方面都有所着墨,而且与美国历届政府的亚太战略相比具有很大的延续性,但也体现出特朗普执政团队的鲜明特色。作为罗纳德·里根总统“以实力求和平”哲学的笃信者,特朗普对于国家间以军事力量为首的硬实力竞争怀有执念,因此在规划和执行“印太”战略时尤为注重军事层面,力求多种途径巩固对华军事优势,谋求所谓“绝对安全”。

对治理的投入问题,苏克敬表示,地方政府对本地区农村生态环境质量负责,也是治理投入的主体。要建立地方为主、中央适当补助的政府投入体系。地方各级政府要统筹整合环保、城乡建设、农业农村等资金,加大投入力度,建立稳定的农业农村污染治理经费渠道。同时,深化“以奖促治”政策,合理保障农村环境整治资金投入,并向贫困落后地区适当倾斜,让农村贫困人口在参与农业农村污染治理攻坚战中受益。

(二)强调“以实力求和平”

中国在南海地区的“奋发有为”政策,使美国重新定位中国和中美关系。㊷ Jun Mai,“From Doves to Hawks:Why the US’Moderate China Watchers are Growing Sceptical about Beijing”,South China Morning Post,December 12,2018.https://www.scmp.com/news/china/diplomcy/article/2177506/doves-hawks-why-moderate-us-china-watchers-are-growing 特朗普政府陆续发布重要战略文件,正式宣告中美战略竞争进入新时代。在战略层面,2017年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阐明了美国所界定的“印太”地区范围,即从美国西海岸到印度西海岸,并将其视为优先关注的战略区域,甚至罕见地将中国视为“修正主义者”和“战略竞争对手”。㊸ The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2017. 2018年美国国防部发布的《美国国防战略报告(摘要版)》宣布,将国防重心从“反恐”调整为“大国竞争”。㊹ U.S.Department of Defense,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January 18,2018. 2019年6月,美国国防部首次发布《印太战略报告》,指责中国是“修正主义强权”和地区秩序的“破坏者”,正在寻求通过运用军事现代化、“影响力行动”(influence operations)和“掠夺式”(predatory)经济手段胁迫“印太”地区有关国家,进而重塑有利于中国的地区秩序。该报告甚至将中美之间的战略竞争视为“自由”与“专制”的世界秩序观之间的较量,号召美国将与“印太”地区的盟友或合作伙伴一道维护以美国领导的自由世界秩序。㊺ U.S.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June 1,2019.

总而言之,在国庆期间的出口利好过去之后,国内市场重回博弈台。内需不旺基本算是唯一的利空因素,但已呈常态化的几项利好因素也难以为高价尿素提供更多的上涨可能。短期内,10月份市场难有大幅波动,在月底或有小幅跌势,跌幅在50元/吨以内。11月份市场不确定因素较多,大概会迎来一波涨势。即将召开的磷复肥产销会,或将成为尿素冬储大面积启动的契机。

流行音乐已介入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成为年轻人喜爱并热情参与的文化娱乐形式,它深刻影响着青少年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因此,随着国家新一轮课程改革的进一步深入、学校和教师拥有越来越多的课程自主权,教师可以在中学生音乐教育中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适当引入一些艺术价值相对较高的流行音乐,教会学生鉴赏音乐的办法,提高他们的鉴赏能力、欣赏品味和审美能力,并以此为契机激发他们学习音乐的兴趣,扩大他们的音乐视野。

(三)积极干预地区安全问题

与奥巴马政府相比,美国现政府的南海政策表现出更加明显的军事主导特征,与其“印太”战略“以实力求和平”的特征遥相呼应:(1)在“自由航行”行动方面,与奥巴马政府遵循“一事一请”的方式不同,特朗普政府则由美国军方来主导该行动,导致该行动“更加常规,更加准时”;[51] 马得懿:《美国“航行自由行动”的逻辑实质与应对策略》,第62-63页。 (2)美国针对我国在南海的领土和海洋权益声张持续发动法律战和舆论战,扩大了美国介入南海问题的渠道,导致南海问题的复杂化和国际化,而且削弱了中国的南海议题设置和管理能力,甚至激化了国家间的舆论对抗,使得南海局势“暗流汹涌”。[52] 白续辉、陈恵珍:《美国海洋公共外交的兴起及其对南海问题的影响》,载《太平洋学报》2017年第4期,第14-22页;刘海洋:《美国南海“舆论战”技战术意图及启示》,载《印太安全与海洋研究》2016年第3期,第47-55页。 值得注意的是,原本围绕南海问题的舆论战已经逐渐升级为渲染中国破坏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的舆论战;[53] 张祖兴:《规则、利益与南海地区秩序》,载《东南亚研究》2018年第6期,第50-52页。 (3)美国积极通过联合军演、海岸警卫队联合“执法”、加大对有关国家的军事援助、深化与盟友和安全伙伴国的协作配合等措施对中国南海海域进行牢笼式封锁,形成以美国为中心的战略包围圈。在此背景下,中美双方预计将在南海展开很长一段时间的以军事博弈为主要形式的综合较量。但是,由于特朗普政府对华政策的优先领域在于贸易、朝核、台海等议题,加之特朗普本人对于维护所谓国际规则并不上心,因此预计短期内中美南海博弈仍将处于可控范围。但是,鉴于特朗普政府将不同议题挂钩处理的倾向,南海问题很有可能成为其对华开展全面竞争和对华施压的重要筹码。权力斗争随时可能成为中美南海争论的主导部分。[54] 同上,第63页。

(四)加强与战略伙伴的合作

特朗普政府为了落实“印太”战略,积极提升与核心盟友及安全伙伴的机制化防务合作,积极引入域外国家介入印太地区安全事务,强化和印太地区内其他国家的安全合作,加大相关军援力度。例如,2018年8月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宣布为印太地区国家提供约3亿美元的安全资金援助,用于该地区国家的海上安全、人道援助、维和任务以及应对跨国威胁。[55] Reuters,“U.S.Pledges Nearly$300 million Security Funding for Indo-Pacific Region,”August 3,2018.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asean-singapore-usa-security/u-s-pledges-nearly-300-million-security-funding-for-indo-pacific-region-idUSKBN1KP022 2018年11月,美国副总统彭斯表示仅当年美国就已向印太地区投入总计5亿美元的安全援助,其中近4亿用于军事领域,超过此前三年的总和。[56] Mike Pence,“The United States Seeks Collaboration,not Control,in the Indo-Pacific,”The Washington Post,November 9,2018.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mike-pence-the-unitedstates-seeks-collaboration-not-control-in-the-indo-pacific/2018/11/09/1a0c330a-e45a-11e8-b759-3d88a5ce9e19_story.html

当前美国与地区盟友及安全伙伴构建的主要安全合作机制包括美日韩、美日澳、美印澳三边对话机制,美日、美澳、美印防长外长“2+2”对话,以及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机制。2017年11月,在特朗普政府的大力推动下,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Quad)得以重启,至2018年11月为止,该机制已经举行三次会晤,讨论内容涵盖了海上安全、反恐、互联互通、强化地区网络安全等诸多议题。[57] Office of the Spokesperson at the US Department of State,“US-Australia-India-Japan Consultations(‘The Quad’)”,May 31,2019.https://www.state.gov/u-s-australia-india-japan-consultationsthe-quad/ 尽管从目前来看,“四方安全对话”的机制化建设还处在起步和摸索阶段,但不能据此低估它的影响,甚至不能排除其将来演变成为“亚洲小北约”的可能性。[58] Ashok Rai,“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 2(Quad 2.0)-a Credible Strategic Construct or Mere‘Foam in the Ocean’”,Maritime Affairs:Journal of the National Maritime Foundation of India,Vol.14,No.2,2018,pp.138-148;Anil Jai Singh,“The Quad of India,Japan,Australia and the US:A Work in Progress”,Journal of Political Risk,Vol.7,No.3,March 2019.http://www.jpolrisk.com/thequad-of-india-japan-australia-and-the-us-a-work-in-progress/ 在四边机制之外,美日澳、美日印、澳日印三边合作机制也在逐步深化。例如,美日澳三方已决定共同推动印太地区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投资,为此澳大利亚外交部、美国海外私人投资公司以及日本国际合作银行已签署相关合作备忘录。[59] “US,Australia,Japan in joint Indo-Pacific Infrastructure Aid to Counter China”,The Strait Times,July 31,2018.https://www.straitstimes.com/asia/australianz/us-australia-japan-in-joint-indo-pacific-infrastructure-aid-to-counter-china 与此同时,美国还积极拉拢英国、法国、加拿大等域外国家介入包括南海在内的地区安全事务。

中国的迅猛发展及其在临近地区内日益提升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影响力是促使美国等国推出“印太”战略的主要动因。㉟ Anthony H.Cordesman,Chinese Strategy and Military Modernization in 2017(Center for Strategic&International Studies and Burke Chair in Strategy,2017);Toshi Yoshihara and James R.Holmes,Red Star over the Pacific:China's Rise and the Challenge to the US Maritime Strategy(Naval Institute Press,2010);Robert D.Kaplan,Monsoon:The Indian Ocean and the Future of America Power(Random House,2010). 在美国及其部分盟友看来,中国军事能力的日益提升是造成“印太”地区力量失衡的最重要因素。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军事开支一直保持适度稳定增长趋势。2017年,中国国防开支正式跨过1万亿人民币的门槛。㊱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时代的中国国防白皮书》,2019年7月24日。http://www.mod.gov.cn/regulatory/2019-07/24/content_4846424.htm 进入新时代,中国全面推进国防和军事现代化建设,全面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重塑领导指挥体制、优化规模结构和力量编成、推进军事政策制度改革、推进国防科技和军事理论创新发展,力争到2035年基本实现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把中国人民解放军全面建成世界一流的军队。㊲ 同上。 在外界看来,中国军事实力的发展对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的军事主导地位形成了挑战。㊳ Kristin Huang,“China Steps up Efforts to Develop Military Technology to Challenge US Dominance”,South China Morning Post,March 14,2019.https://www.scmp.com/news/china/military/article/3001738/china-stepping-efforts-develop-military-technology-challenge-us. 在南海地区,中美双方的军事互动正在引发危险的安全困境。特朗普政府打着“航行自由”的旗号,同奥巴马政府时期相比,更为频繁地派遣军舰和飞机抵近中国南海岛礁进行挑衅,㊴ 刘若楠:《东南亚国家对特朗普地区安全政策的反应》,载《现代国际关系》2019年第1期,第23页;马得懿:《美国“航行自由行动”的逻辑实质与应对策略》,载《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9年第1期,第62-64页。 引起中国的强烈反对。同样,中国在南海的岛礁建设和军事部署也引发美国的激烈反对。㊵ Amanda Macias,“China Quietly Installed Missile Systems on Strategic Spratly Islands in Hotly Contested South China Sea”,CNBC,May 2,2018.https://www.cnbc.com/2018/05/02/china-added-missile-systems-on-spratly-islands-in-south-china-sea.html. 在美国看来,这些军事举措是为了限制美国海军的行动自由,更是对“以规则为基础”的地区秩序的直接挑战。㊶ Adam Breuer and Alastair Iain Johnston,“Memes,Narratives and the Emergent US-China Security Dilemma”,Cambridg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32,No.4,2019,pp.429-455.

印度自上世纪90年代提出“东向政策”以来,印度不断加深和东南亚国家的经贸合作,并且逐渐将合作领域拓展至安全领域。2014年莫迪当选印度总理后,高调宣布将“东向政策”升级为“东向行动政策”,更加重视与亚太国家的合作,政策覆盖范围也从东南亚国家拓展至包括日本、澳大利亚在内的太平洋国家。2017年后,印度政府高官更加频繁使用“印太”字眼,阐述印度的“印太”愿景,着力加深与美日澳等国关系。2017年6月,莫迪与美国进行会谈时,指出两国的合作是“维护印太地区和平与稳定的关键”。[63] “Remarks by President Trump and Prime Minister Modi of India in Joint Press Statement”,The White House,June 26,2017.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remarks-president-trumpprime-minister-modi-india-joint-press-statement/ 同年9月,印度又提出要“把日本的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与印度的东向行动政策结合起来,包括强化海上安全合作,在更广泛的印太地区促进互联互通,加强与东盟的合作”。[64] Sinderpal Singh,“The Indo-Pacific and India-U.S.Strategic Convergence:An Assessment”,January 2019.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31008275_The_Indo-Pacific_and_India-US_Strategic_Convergence_An_Assessment. 在美国等国积极推动“印太战略”的背景下,预计印度将更加乐于插手南海事务,借助美国等国的影响力和战略资源拓展在南海的战略利益。但是,中印之间的战略矛盾毕竟不及中美、中日间的结构性矛盾;而且印度又一直坚持“不结盟”传统,因此,印度未来对于南海的干涉虽然会加深,但总体上仍将较为有限,这可以从印度拒绝美国提出共同巡逻南海的邀请中可见一斑。[65] Harsh V.Pant and Abhijnan Rej,“Is India Ready for the Indo-Pacific?”,The Washington Quarterly ,Vol.41,No.2,2018,pp.47-61.

“印太”作为一个地理区域概念早先源于海洋生物学和海洋科学,特别是鱼类学,这个地区范围包括印度洋热带水域、太平洋的西部和中部区域,以及印度洋和太平洋交汇的海域(大致位于印尼的海域)。㉒ Gene S.Helfman et.al.,The Diversity of Fishes (Blackwell Publishing,1997),pp.274-276.“印太”作为一个地缘战略概念则起步较晚。尽管在某些国家(例如澳大利亚),将印度洋和太平洋联结起来的思路很早就存在,类似于“印太”的地缘战略构想具有悠久的历史,㉓ Rory Medcalf,“Pivoting the Map:Australia’s Indo-Pacific System”,Centre of Gravity Series Paper No.1,Strategic and Defence Studies Centre,Canberra:Australian Strategic Policy Institute,2012;许少民:《澳大利亚“印太”战略观:内涵、动因和前景》,第118-122页。 但总体而言,对“印太”地区地缘战略的普遍关注和挖掘应该是从21世纪第二个十年开始。上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东亚“四小龙”经济的腾飞,中国的逐渐崛起,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的成立,“亚太”概念逐渐深入人心。㉔ Takashi Terada,“The Genesis of APEC:Australia-Japan Political Initiatives”,Pacific Economic Papers ,No.298,1999,pp.1-57.然而,进入21世纪以后,“印太”概念陆续进入官方、学界、智库和媒体的讨论之中,并在最近十年成为一个比较主流的话语。这主要是受两个因素的影响:其一是印度的逐步崛起。从上世纪90年代起,印度逐渐用外向型经济发展思路取代旧的内向型经济发展模式,并逐渐将目光从南亚地区转移到包括东南亚在内的“大周边”(Extended Neighborhood)领域,并且在介入的地区范围和合作领域上呈现出扩大化的趋势。这特别体现在印度最终将“向东看”(Look East)政策转化为“东向行动”(Act East)政策;㉕ Gurudas Das and Joshua C.Thomas,Look East to Act East Policy:Implications for India’s Northeast(Taylor and Francis,2016)?;Amitendu Palit,“India’s Act East Policy and Implications for Southeast Asia”,Southeast Asian Affairs ,Vol.2016,2016,pp.81-91;Isabelle Saint-Mézard,“India’s Act East Policy:Strategic Implications for the Indian Ocean”,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Vol.12,No.2,2016,pp.177-190.其二是印度洋的崛起。受亚洲经济增长的驱动,印度洋正在超越大西洋和太平洋,成为世界上最繁忙、最具有战略意义的贸易走廊。根据统计,全球2/3的海运石油、1/3的大宗商品和1/2的海运集装箱经过印度洋。㉖ Vijay Sakhuja and Kapil Narula,Maritime Safety and Security in the Indian Ocean (Vij Books India,2016),p.xiii.东亚国家与印度洋地区之间的政治与经贸往来日益频繁,东亚国家严重依赖印度洋航线来运输能源等重要战略物资。在这一宏观背景下,“印太”概念逐步取代“亚太”概念可谓顺理成章。例如,作为“印太”概念的主要倡导者,澳大利亚政府在2016年的《国防白皮书》中几乎完全用“印太”概念取代“亚太”。㉗ Australian Department of Defence,2016 Australian Defence White Paper(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2016).

四、“印太”战略的问题与前景

尽管美国动作不断,但从目前的局势判断“印太”战略要达到其遏制中国以及维持美国的地区霸权等战略目标依然充满不确定性,长期而言难言乐观。这主要是基于两方面的因素。一方面,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及其与域内国家的紧密经贸关系从根本上决定了绝大多数国家不可能轻易“选边站”,即联合美国遏制中国。中国是包括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美国核心盟友以及印太地区内大部分国家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与各国政治和安全等其他领域的合作也日益深化。虽然部分国家出于意识形态和领土争端等多方面因素对中国怀有戒心,也会在一定程度内呼应美国的“印太”战略,但是美国如要迫使这些国家全心全意地站到中国的对立面则几乎难以实现。这一点从美国长期以来的“准盟友”新加坡的态度上可见一斑。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在2019年6月香格里拉对话会上发表的主旨演讲明确指出,新加坡并不希望站在中国的对立面并与之发生冲突。[67] Lee Hsien Loong,“the keynote address at the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IISS)Shangri-La Dialogue”,May 31,2019.https://www.pmo.gov.sg/Newsroom/PM-Lee-Hsien-Loong-at-the-IISS-Shangri-La-Dialogue-2019

学生的厌学情绪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传统的授课方法以及学习方法造成的,学习兴趣不高,加上学习比较枯燥,学习的压力也很大,就容易丧失学习的积极性。因此,减少学生的厌学情趣就要从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出发,并且减少学生的心理压力。作为教育工作者,要做好学生在兴趣课程方面的安排。如某小学五年级,为了有效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增强学生的主动性,开设了“寓教于乐”的教学项目,利用教学游戏来增强学生的学习兴趣,避免学生产生厌学情绪。

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美国优先”的执政思路和“印太”战略的深化落实存在深刻的内在矛盾。经贸领域上,在“美国优先”的旗号下,特朗普政府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经贸政策从多边转向双边,单方面追求所谓的“公平与对等”,而且主动挑起与多个国家的贸易冲突,其经济民族主义倾向与零和思维暴露无遗。这与“印太”战略所谓“自由与开放”的原则完全抵触,导致美国根本无法打造一个具有吸引力和说服力的“印太”战略经济支柱。军事领域,特朗普政府在分摊军费问题上咄咄逼人,与日韩等核心盟友早有嫌隙。域内国家早已对特朗普政府的地区安全承诺的可靠性产生怀疑。[68] Priya Chacko and Kanishka Jayasuriya,“Trump,the Authoritarian Populist Revolt and the Future of the Rules-Based Order in Asia”,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Vol.71,No.2,2017,pp.121-127;Mark Beeson,“Trump and the Asia-Pacific:Do the Ties Still Bind?”Current History ,Vol.116,No.791,2017,pp.235-240.因此,“印太”战略下的军事合作升级未必会如美国所愿。

2016年下半年以来,中国持续对南海局势进行降温,同东盟国家一起打造南海新秩序的努力已经取得明显进展:中国和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的双边磋商机制运行平稳;中国和东盟国家总体关系良好,在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领域的合作取得新进展;“南海行为准则”磋商稳步推进。尽管如此,美国“印太”战略在中短期内仍然会对南海形势和区域国家的南海政策产生负面影响。除了中美在南海军事博弈将持续进行之外,日印澳也会借机适度干预南海局势,南海重新成为大国地缘政治竞争主战场的风险不容小觑。但是,美日印澳在南海议题上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插手南海的能力和手段也存在显著差异。此外,在“印太”战略框架下,东盟国家可能会成为美日印澳拉拢的对象,围绕南海展开的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较量估计不会消停,而且可能会对南海局势的发展造成潜在的负面影响。

2012年5月—2016年5月,我院收治腰椎管狭窄症患者60例,其中男性21例,女性39例;年龄为45~68(56.6±12.7)岁;BMI指数为18.6~21.7(20.2±2.3)kg/m2;伴有腰部疼痛(VAS≥3)患者36例,无腰部疼痛患者24例。腰痛患者VAS评分为3~8(5.5±2.3)分。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签字同意。

根据变频器所带泵机功率大小并且检测中间直流回路中的电流、电压值,并在其中串联合适的电容,储存多余的能量,可以提升回路承受过电压的能力,也可选用较大容量的变频器应对电网电压瞬时升高,但是要考虑变频器所带泵机的功率,以防造成资金上的浪费。

2018年3月,外交部长王毅在两会记者会上指出,“印太”概念就像“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浪花,一时引人注目,转瞬归于平寂”。[69] 《王毅谈“印太”战略:一时引人耳目,转瞬归于平寂》,2018年3月8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yxw/t1540496.shtml 然而,过去两年的发展趋势表明,美国政府对“印太战略”的态度是非常严肃的,投入是非常明显的,客观地说,美国“印太”战略已经从概念和愿景逐步发展成为具有实质内容的行动战略及其配套政策。中国面临的外部环境客观上已经发生了重要变化。

作者简介: 蔡泽斌,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硕士研究生;李德木,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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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太”战略的缘起、本质及前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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