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科技对体育的异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现代科技论文,体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80-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20X(2012)02-0009-06
修回日期:2011-12-24
人类社会进步的标志之一就是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科学技术给当代人的生活带来的影响可谓广泛而深刻:火不是点着的,是打开的;窗帘不是拉开,是用遥控开合的;食物用微波热,不是烧煮;移动电话插在口袋里,掌上电子地图在手中;传真与邮件成为我们惯用的联系方式……不能不说我们的生活被科技包围着,科技已经成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主导力量。科技在渗透到我们日常生活的同时,也在全方位改变着体育,群众体育、竞技体育、学校体育乃至场地设施、器材装备……诸如此类的领域均难以逃脱科技的影子。“每一位奥运选手背后都有科研人员”,这句话可能是当前竞技体育的真实写照。“鲨鱼皮”泳衣可谓科技涉足体育的经典案例,“鲨鱼皮”泳衣于2000年悉尼奥运会首次成为运动员的装备,而就在这届奥运会上,以澳大利亚名将索普为首的身穿“鲨鱼皮”的选手拿下了83%的游泳比赛奖牌,于此也奠定了SPEEDO(主打产品为“鲨鱼皮”)商标在世界泳坛的地位;而在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上,“鲨鱼皮”泳衣的第二代产品占据了此届奥运会22项纪录中的16项;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鲨鱼皮”泳衣的第4代产品——LZR(激光赛手)更是使得30项纪录被改写,甚至出现一项比赛前3名同时打破世界纪录的“盛况”。诸如此类的实例不胜枚举。据此我们需要深思的是:人类为这一“盛况”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这究竟是人类自身极限的超越还是体育受到科技的宰制?人类在这一过程中是否还有主体地位可言?“挑战自我、超越极限”的奥林匹克精神是否需要改写?这些纪录的创造对人类来说除了数字游戏之外还有什么意义?……诸如此类的问题横亘在人类面前,体育科技究竟该何去何从。因此,总结、反思现代科技带给体育的影响,为未来的体育发展奠定良好基础是当今体育研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1 科技的内涵及现代科技在体育中的应用
1.1 科技的内涵
科技实质上是科学与技术的统称,由于科学与技术之间的关系如此密切,因此科技成为二者的代名词。科学一词是英文“science”翻译过来的外来词,其本意是“知识”、“学问”。日本明治维新时期把“science”翻译为“科学”,而我国清末把“science”翻译为“格致”,维新派领袖康有为在翻译日本著作时将日文汉字“科学”直接引入中文。清末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先进的中国人”之一——严复在翻译《天演论》和《原富》时,也把“science”译为“科学”,奠定了“科学”在中国的地位,科学一词于20世纪初开始在中国流行起来。综合目前对于科学概念的研究,人们普遍认为科学反映了现实世界各种现象的本质规律,是人类在长期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历史过程中所积累起来的认识世界事物的知识体系。“技术”一词是英文“technology”翻译过来的外来词,其本意是对技能、工艺的论述,20世纪初期技术的含义逐渐扩大到工具、机器及其使用方法等领域,泛指人类使用外来工具的方法与技能,熟能生巧中的“巧”可以看作是这一方法与技能的熟练掌握。显然这一概念与科学相比具有较多的实用性成分,而且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也充斥着各种不同的技术,因此技术的历史要比科学悠久。技术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各种劳作经验与技巧、实体装备与知识的统称,因此法国科学家狄德罗认为:“技术是为某一目的共同协作组成的各种工具和规则体系。”总体来说,科学为了认识世界,进而有所发现,从而增加人类的知识财富,科学要对“是什么”和“为什么”做出确切的回答,其最终产品一般不具有商业性;技术为了发现世界,进而有所发明,从而创造人类的物质财富,丰富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技术要对“做什么”和“怎么做”做出确切的回答,其最终产品一般以商品化的形式出现,尤其在当代技术具有较强的功利性和商业色彩,这是由其具有的使用价值决定的。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更多的是运用技术而非科学,为了满足人类日益广泛的需求和不断增长的欲望,技术在科学的引领下不断更新和发展,进而极大地解放了劳动力,提高了生产效率,为人们的日常生活提供了无穷的便利,诚如手机的发明缘于人类对可便携设备和通讯的欲望。
“人为”的科技是“为人”服务的,人类的实用主义、功利主义倾向是现代科技日新月异的动力源泉,但是当代科技在服务人类的同时也为人类制造了羁绊,成为统治人类、控制人类、压抑人类、危害人类的异己力量,人类自己创造的科技成果与人类的需要背道而驰。如手机在给人类带来电磁辐射的同时,也使得人类之间的联系被电磁波所取代。上述现象即是当代哲学家阐述的异化,有学者认为理性与价值的分裂、科技与伦理的疏离导致了科技异化的产生[1],因此我们对待科技应该一分为二,积极利用科技进步为人类服务,同时规避科技异化带给人类的负面影响。
1.2 现代科技在体育中的应用
人类对科学技术的掌握、运用与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呈正比,因此现代科技在体育中的应用也逐渐从“貌合神离”向“心领神会”转变,根据现代科技与体育的融合程度、运用情况,现代科技在体育中的应用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辅助、主导、依赖。
1.2.1 现代科技在体育中的辅助阶段
回头看看体育的起源乃至近代体育,科技在体育中所占据的份额极少,即使在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举办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科技与体育一直比较疏远,无论是场地设施、运动装备,还是技术水平、比赛方法均很不规范,都很难见到“现代”与科技的影子。如在第1届现代奥运会男子100m决赛中,绝大多数运动员穿着长衣长裤,甚至有人穿着礼服比赛,而游泳比赛的场地设置在大海中,泳道的分隔用漂浮的南瓜、起点终点则用缆绳予以标注。距离的远近也仅仅凭感觉估计,至于运动员采用何种泳姿进行比赛也没有任何要求,因此在这场游泳比赛中可以看到千奇百怪的泳姿,这样的比赛现在看起来不能不让人觉得有些“原始”与落后。这一时期体育中用到的科技至多是“其他领域的一般性技术的借用”[2]。如运用现代制造技术建造设施与装备,运用建筑技术建设体育场馆等。这一时期体育领域中的科技仅仅是其他领域科技的借用与迁移,科技仅仅辅助人们完成体育竞赛,两者缺少深度融合。
1.2.2 现代科技在体育中的主导阶段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现代体育逐渐全方位借用各种成熟的技术成果来促进自身发展。如第5届斯德哥尔摩奥运会采用电动计时器和终点摄影设备,使时间计量可以精确到0.1s,大大提升了计时的精准度;第7届比利时安特卫普奥运会采用了煤渣铺成的400m专业跑道:第11届德国柏林奥运会通过电视转播奥运会比赛盛况,极大地拓展了奥运会的全球影响……于是“Hi-tech Olympics”[3]就成为这一社会现象的精确注解。这一时期科技开始涉猎体育运动的方方面面,既有赛场内部人们可以直接看到并真正认识到的新器材、新装备,如1948年引进的巴克跳板、20世纪60年代引入的玻璃纤维撑竿跳竿等,也有在赛场外部运用的新技术,如信息技术、传媒技术等。这些新技术的导入给现代体育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绩评定的客观准确、伤害事故的减少、观赏性的提升、影响力的拓展等,科技的无穷魅力从此被人们深刻地认识到,人们希望在更大程度上、更广范围内借助科技的巨大力量推动奥林匹克运动发展,这也为现代科技全面进入体育运动奠定了坚实的客观基础。此时科技在体育中的作用已经今非昔比,现代科技促进了当代体育的快速发展:场地器材与运动装备的开发与创新、运动训练的调节与营养……体育学科的成熟和发展均难以逃脱科技的桎梏,科技已经成为现代体育的主导,体育成为现代科技的重要展示场域。
1.2.3 现代科技在体育中的依赖阶段
信息时代的到来使得体育的竞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体育的竞争已经不仅仅是自我超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运动员需要了解自己对手的实力、技术特点、惯用战术;教练员需要更加精确的数据以掌握运动员的技术特点、体能状况;俱乐部经理需要掌握运动员队伍的整体实力进而做出科学的决策……此时的科技已经与体育合二为一。如英国考文垂俱乐部理光足球场的4个角上安装有十几个传感器,实际上是高精度摄像机,这些摄像机每过二十五分之一秒就会自动跟踪一次所有球员的动作,随后利用体育先区软件有限公司(Prozone)开发的Prozone3软件,对数据进行整合、分析与处理,据此教练员或俱乐部经理就可以知道每个球员的赛场表现:插入次数、插入位置、奔跑距离、传球次数、传接球对象、技术风格等,教练员据此可以调整运动员的训练强度,俱乐部经理也可以对球员转会、赛场表现等方面实施动态的科学管理。至于在四年一次的奥运会赛场上,更是各国高科技手段比拼的全新舞台,各国围绕奥运赛事形成了“奥运科技体系”,科技已经成为奥林匹克运动发展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对于自行车竞速赛来说,谁先达到终点谁就取得胜利,于是人们首先在这个“一个三角加两个圆圈”的坐骑上动足了脑筋,从1817年德国人德莱斯制造的既无传动也无转向装置的“木马轮”到1861年法国米邵父子发明的“虎头蛇尾”自行车,最后到1869年的链条传动,使得自行车的基本框架和外部形制逐渐确定,但是如何提高这一人车系统的速度则成为竞赛取胜的关键:保证安全稳固的情况下尽量减轻车身重量、降低空气阻力、增加传动力量、降低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力……于是关于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机械设计学、材料学等方面的科学知识和技术均应用到了现代自行车运动之中。以自行车车轮为例,其材料则沿着钢铁、铝合金、钛合金、碳纤维的方向逐渐进步,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自行车比赛中,鲍德曼夺得金牌的那辆价值连城的全碳素自行车总重量还不到9公斤。随着自行车竞赛速度向人类极限的逼近,细枝末节处就成为人们大做文章的地方。研究表明:自行车速度在30英里/小时时,如果阻力削减1%就能每英里领先5英尺,这显然是一个足以决定夺取金牌还是名落孙山的数值,于是用有限元分析法将自行车分解为上万个单元,通过“虚拟风洞”进行部件优选;把自行车的管材截面改成椭圆或水滴型;让刹车线和变速线乃至每处螺栓、螺母都隐藏在车身内;将胎内的压缩空气换为氦气……[4]诸如此类的措施无不是科技知识在自行车运动中的成功运用。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抛弃现代科技,当今的体育运动也就寸步难行,现代体育运动会也就没有丝毫的观赏价值。由于人类自身超越极限欲望的不断提升和锦标主义的强化,沿着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我们可以预测的是,科技将会主导未来体育运动的发展,涉足未来体育运动的每一个细胞,脱离了现代科技,体育也就难以生存。
2 体育科技的当代异化
2.1 异化探源
异化一词源于拉丁文alienatio,英文为alienation,其含义包括让渡、转让、疏远、脱离、分离等。黑格尔认为异化是主体自我否定、自我派生或转化为与自己对立的他物,这一物体压迫、牵制着自身正常发展的过程。这一观点强调主体的自我异化,突出了主体的主动性和能动性,是在外化与分离的意义上使用这一概念。费尔巴哈认为异化是主体在外力作用下产生的他物不仅脱离主体本身,而且逐渐占据上风,束缚、支配乃至压抑了主体的发展[5]。这一概念强调外力对主体异化的影响,凸显客体的能动作用。《现代汉语词典》对“异化”的解释是:“①语音学上指连发几个相似或相同的音,其中一个变得和其他的音不相似或不相同;②相似或相同的事物逐渐变得不相似或不相同;③哲学上指把自己的素质或力量转化为跟自己对立、支配自己的东西。”[6]上述解释从不同的角度对异化概念进行了阐述,对我们客观辩证地认识异化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人作为社会的主体存在,具有主观能动性,人类在进行生产活动或社会活动时总是具有一定的利益诉求,寄希望通过活动达到自己原有的价值期待,但是任何事物均具有两面性,我们在利用其积极作用时也会为人类留下消极影响,现代科技也是如此。在目的支配和指使下的人类活动不一定能够完全达成人类的某些心愿,相反其活动的终产物可能会与人类的需要背道而驰,成为控制人类、支配人类、统治人类的异己力量,因此异化是因为人类主体的活动或活动产物与主体自身相对立、相敌视而产生的[7]。
2.2 当代科技在体育中的异化表征
费尔巴哈认为:“按照人的愿望形成的技术体系一旦存在。也就开始具有自主性,并且在一定的情况下开始违背人的意志,变成反对人的力量。”[8]由是观之,当代科技在体育中的异化主要是指体育科技应用的非正常化、畸形化、病态化、过度化、显性化,进而造成人(主体)与体育(客体)之间关系的不协调,其外在表现就是体育的组织、训练、竞赛过程中一些非理性、非科学、非人性甚至非法手段的采用,如不公平竞争、兴奋剂问题、暴力事件、科技依赖症等,这一异化的结果使得体育已经基本丧失其原本的文化教育本质,沦为政治的工具和商业的手段[9],人的主体性在这一异化过程中逐渐被边缘化,“实用性”成为价值判断与选择的唯一尺度。
2.2.1 不公平竞争
有人说天底下最阳光的事业是体育,这样说是因为其竞赛项目是公开的,比赛规则是公开的,运动员和裁判员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动作,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造假、作弊。因此体育的基本精神之一就是挑战极限、公平竞争,正是这样的内涵让体育在全球任何角落都能找到关注者。体育中的公平竞争主要指向两个方面:基本权利平等和机会平等,即不论来自哪个地区和国家的参赛运动员,都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进行比赛,竞赛规则更不会因为国家的大小、强弱,国家制度的差异,信仰、肤色的不同而有任何的不同或歧视行为,参加竞赛后获得结果的机会也是平等的。事实上这一美好的愿景正在被无情的现实所打破,因为科技在世界范围内发展极不均衡,欧洲等经济发达国家显然比拉丁美洲等国家的科技要先进得多,因此这一客观存在的现实也造成了运动员获取高科技装备和技术手段的机会不均等,进而使得不同国家的运动员在机会面前无法真正平等。发达国家的运动员可以借用各种高科技来改进训练过程、缩短恢复时间、严格预防伤病等手段来提高运动员的运动水平,而贫穷落后的国家几乎不具备这种可能性,这使得运动成绩的体现成为科技之间的竞争,而非运动员真正实力的较量。美国奥委会在第27届奥运会上投入220万美元的经费研制高技术含量的运动装备,以保持美国在奥运会金牌第一集团的地位[10]。而围绕南非优秀残疾人短跑运动员皮斯托瑞斯能否参加奥运会的核心焦点便是其价值1.5万英镑、刀锋形状的高科技碳纤维假肢,国际田联认为皮斯托瑞斯依靠假肢跑步能够比健全运动员节约25%的体能,而且不受肌肉运动过程中产生的酸性物质的影响,尽管国际体育仲裁法庭最终裁定皮斯托瑞斯有权参加奥运会,但是皮斯托瑞斯因为在奥运资格赛中没有达到奥运B标而痛失奥运参赛资格。这场争论说到底是科技在体育中的“底线”之争,而不是皮斯托瑞斯能否参加奥运会这么简单。我们暂且不去谈论皮斯托瑞斯究竟是个强者还是个弱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皮斯托瑞斯赖以与其他运动员竞争的部位存在根本性的差异,这场比赛缺少公平竞赛的前提。
公平竞争是体育竞赛追求的永恒主题,而现实生活中不公平竞争却司空见惯,已经成为体育运动和谐开展的重要桎梏。究其实质,是因为体育运动的竞争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身体竞争,而是成为科技、文化、经济等各个领域竞争的代名词,是一个国家、民族、团体的经济、科技、信息等方面实力展演的平台,是一种更广泛意义上的物质利益与精神利益的再分配,运动员承担着竞技者和地区利益化身的双重角色,各国政府和地区政府为了在这次利益争夺战中获胜往往不惜“重金打造”,这无论在主观上还是客观上均造成了科技在体育中的含金量愈来愈重,科技与体育就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愈演愈烈。
2.2.2 科技依赖症
现代科技的应用范围已经由初始的建筑领域拓展到体育的每一个角落,小到运动员脚上穿的运动鞋、运动袜、运动服,大到训练和比赛过程中所使用的计算机辅助分析系统、仿真系统、比赛控制系统等等,随处可以见到高科技的影子,现代体育已经成为一个纯粹的高科技比拼舞台。不得不提及的就是现代体育中计算机的引入,计算机可以将高速摄影机拍摄的动作影像进行条分缕析,找出运动员技术动作上的细微不足和缺憾,从而在训练时可以有针对性地加以改进;计算机可以追踪拍摄整场比赛或训练中运动员的表现,对运动员的体能状况、疲劳程度、动作特点进行准确的分析,使得训练负荷不再依赖主观的经验,而是数据说话……计算机的引入使得运动训练真正实现了从经验型向科学型的转变,为运动员的早日成才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如利用高速摄像机和计算机对美国铁饼运动员威尔金斯的技术动作进行分析后使得他的成绩一举提高3.86m而打破了世界纪录;美国队为了战胜雄霸排坛的前苏联队,利用计算机分析了前苏联二传手扎伊采夫的全部录像资料后,针对他的技术模式设计出训练软件,从而在1986年的男子排球世界锦标赛上夺冠;跳水、体操、蹦床等表现难美项目的动作编排、创新动作等往往可以通过模拟演示发现其中的端倪,避免运动员在练习新动作时受伤……世界各国为了实现体育与科技的更好结合,兴建大型体育训练中心是其惯用的做法,如美国的科罗拉多训练中心便是其奥林匹克委员会的“大本营”,这里不仅仅是教练员、运动员的营地,更汇集了力学、生理学、医学、心理学、计算机、工程学等诸多学科门类的顶尖专家,这里的场地器材与传统装备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其科技含量:田径跑道上安装有电子传感器;游泳水槽可以记录运动员练习时的所有参数;室内射击场配备有激光瞄准装置;体操馆、举重馆配备有测力台和动作捕捉仪;自行车训练器可以自动显示骑行道路的坡度与风阻以及运动即刻的基本数据和能力消耗……除此而外,全世界优秀选手的录像资料在这里更是一应俱全。多学科、跨领域、全集式的科技装备使得现代体育的竞争更加炙热,而世界各地雨后春笋般建立的“大而全”的训练中心无非暗示、认同了科技在体育中的崇高地位。
科技与体育的结盟使得体育的影响得以拓展至全球,与此同时也使得体育的各方主体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利益,如运动员通过高科技手段的嵌入成功打破纪录,教练员因为高科技手段的使用而获得更广泛的职业机会,运动会举办方因为高科技手段的加盟而举办得得心应手,运动会举办地或国家也因为运动会的成功举办而获得国家形象的积极传播与全球信赖……除此表面收益以外,众多潜在的声誉、机会、经济效益等使得体育的各方主体也不遗余力地加入这一角逐之中,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人们对科技有了依赖。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以及科技产品智能化程度的逐渐提高,人们在享受这些科技带给人类的便利、利益的同时,寄希望于更多的科技发明引入体育领域以弥补人类自身能力的缺憾,从而获得虚幻的胜利。于是乎,科技与体育就这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惯性的力量会使这一选择不断自我强化,甚至是一旦失去或离开这些科技之后,人们就会感到恐慌。人们在寻求、获得依赖的享受、便利的同时,不愿意或者无法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科技的过多介入已经危及了人的主体地位,但是人们又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一既得路径,一是因为沿着“科技强体”的路径比另辟路径要来得方便一些,二是现存体制中的既得利益集团力求巩固现有制度,阻碍进一步的变革,哪怕新的体制较之现有更有效,除非变革有利于巩固和扩大他们的既得利益,于是体育中的科技向纵深发展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至此,科技已经不再仅仅是引进的辅助系统,而是成为左右现代体育发展方向和速度的内在的逻辑。
2.2.3 违背体育宗旨
以奥运会为代表的现代体育的兴起缘于机器大生产所确立的现代工业文明,人的主体地位逐渐被机器所取代,人成为受制于机器的附属产品,进而使得人的主动性逐渐丧失[11]。机器大生产无法解决人类劳动中的健康问题、人际关系问题、生存环境问题,马克思恩格斯对之的解释是“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卑劣行为的奴隶。”[12]于是法国著名教育家、国际体育活动家皮埃尔·德·顾拜旦计划通过倡导体育运动来愉悦身心,促进健康素质的增长,同时利用体育运动的人际交往、亲身体验来改善人的孤立、迷茫,提升人的主体性。而古奥运会的神圣休战契约可以有效减轻欧洲各国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运用规则、契约约束人类的“和平”战争,从而实现世界和平,因此复兴古奥运走上了历史的前台。现代体育正是在这样一种大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希望通过友谊、团结和公平、互相了解的体育活动来教育青年,从而建立一个美好、和平的世界。如此说来,现代体育应该秉承顾拜旦的体育思想,将人的和谐发展与世界和平作为第一要务,以实现当代体育、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无情的,现代体育中的种种不和谐因素可谓司空见惯。如兴奋剂现象,从1904年圣路易奥运会上发生的美国马拉松选手“打兴奋针”的欺骗行为直至现今,诸如琼斯、蒙哥马利、卡尔·刘易斯等大批世界体坛巨星前赴后继地加入了这一行列[13]。而利用基因技术提升人体运动能力可能是未来兴奋剂使用的新宠,尽管很多学者对“增强性”治疗持有非常坚决的、否定的态度[14],但是面临成功的巨大诱惑我们又如何能够拒绝呢?现有科学研究已经证明,服用兴奋剂将对人的生理、心理产生极大的危害:药物依赖性、细胞和器官功能异常、过敏反应、损害免疫力、各种感染(如肝炎和艾滋病)、严重的性格变化等。国际奥委会明令禁止的药物从最初的4大类增加至目前的7大类,而且检测形式也在逐渐多样化、检测手段也在不断细化,但是为什么众多著名运动员也前赴后继地走入了这一怪圈?这是因为体育比赛的胜负已经不是一块含金量不高的象征性金牌和某项目的冠军称号,而是与金钱、地位等物质利益存在正相关,体育竞赛成绩可以为行为主体带来物质、精神利益。如竞争性主体、服务性主体为了比赛的成绩以及附带的奖励和荣誉、运动队的荣誉与收益等目的不惜采取违背体育道德和竞争规则制度的行为,诸如服用兴奋剂提高运动成绩、贿赂裁判等等,进而给对方主体造成身体、精神和利益上的侵害[15]。除此而外,现代体育竞赛也受到了国家利益的感召,畸形的上升为国家荣誉,这使得教练员、运动员背负了难以抗拒的精神压力。而大众传媒、跨国公司的商业资本介入更是助长了这一不良风气,冠军运动员通过广告、代言等手段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因此部分运动员不惜铤而走险,甚至损害身体健康、违背体育精神,寄希望通过高科技手段以取得好成绩。
3 竞技体育科技运用异化之规避
现代体育作为人类社会发展建构人类理想殿堂的方式已经受到现代科技的严重侵蚀,科技已经成为一个具有深刻社会影响力的优先、首要规则[16],寄希望利用现代体育消解科技的主体性,可事实是现代体育反而被科技所遮蔽,这主要是因为我们强调了体育科技的“物化价值”,而忽略了其内含的“人文价值”,现代体育已经陷入了自身发展的逻辑悖论之中,重新寻找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和发展的客观性理论依据成为现代体育发展的困境。
体育是工具理性价值和人文价值的良好结合,而科技显然是工具理性价值的代言人,当我们将两者予以结合时,体育的人文价值往往就显得势单力薄,因此在利用科技促进体育发展的同时,应该切实考虑体育的人文价值关怀,实现科技和体育的双丰收,这将是未来体育存在的基础[17]。如果一味追求效率,即科技的工具理性价值,势必会逐渐剥离体育的人文关怀,这是人为造成的结果,而不是科技的本意,长此以往,体育也就不复存在。在未来的体育发展中,体育科技运用必须坚持为人服务的目的,通过科技手段的运用减轻人类的劳动强度和提高劳动效率,为体育运动创造良好的生存环境,这是科技人性价值体现的一个方面,除此而外,要秉承人的主体地位,体育科技的运用是为人服务的,而不是制约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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