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当代资本主义矛盾的阶段性特征——国际金融危机的深层根源及其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阶段性论文,资本主义论文,根源论文,金融危机论文,启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8273（2009）01－0069－08
近年来美国政要（如国务卿赖斯）不断宣言美国经济不会发生衰退，一些学者也大讲资本主义的繁荣，甚至将其标榜为人类社会理想的目标。然而，2008年爆发国际金融危机并逐步向各国实体经济扩散，引发世界经济衰退，使神话一下子破灭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分析告诉我们：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不仅没有克服，而且以新的形式更尖锐地表现出来。这里的要津是揭示国际金融危机的深层根源，进而认识当代资本主义矛盾激化的阶段性特征，把握时代的脉搏。
一、国际超级金融垄断及其高度虚拟化
列宁曾经讲到帝国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是腐朽的垂死的资本主义。许多人认为这个论断过时了。客观地说，列宁在当时对时间估计上短了一些，但他对资本主义发展总趋势的判断仍是正确的。正如列宁所说：“过程的复杂性和事物本质的被掩盖可以推迟死亡，但不能逃避死亡。”[1](p.483)现在的国际金融危机表现了它的阶段性特征，即进入国际金融超级垄断资本主义，形成高度虚拟化——泡沫化经济王国，我们可以通过分析这次危机的具体形式来把握它的特征。
第一，金融资本的高度虚拟化加剧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紊乱，违背了市场规律。从市场经济运行结构上说，大体有三个层次组成：基础（市场主体）是承担社会分工的企业以及消化产品的消费者，枢纽（中层）是起联系与配置作用的多元化的市场，上层是居于市场之上的政府宏观调控。金融处在中上层之间，既是宏观调控的一种手段，又是货币经营的企业（商业银行与金融市场）。按照恩格斯的说法，发达市场经济的一大特点表现为“头足倒置”[2](p.699)：本来生产过程决定流通过程（贸易），流通过程决定金融经济，但后来金融变成了独立过程并反作用于整个经济过程，在许多场合和时间起了决定作用（所谓现代经济的核心）。与此同时，金融又有它自身的独立运动及其危机。这样，也形成了积极效应和消极效应的两重性。金融的特点表现为极大的变动性，使两重效应非均衡、非线性地凸显出来。列宁视金融为商品经济的“上层建筑”，并指出：“金融资本特别机动灵活，在国内和国际上都特别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它特别没有个性而且脱离直接生产，特别容易集中而且已经特别高度地集中，因此整个世界的命运简直就掌握在几百个亿万富翁和百万富翁手中。”[3](p.142)它自身会发生特有危机，但最终根植于实体，受价值规律的支配。这次美国金融危机始于房地产泡沫破裂（价格严重偏离价值，最后被迫回归价值），出现次贷危机。这表明金融特别是虚拟资本一旦过大地超过实体经济所能容纳的量，社会经济就变成巨大的泡沫（虚拟资本本来就含蕴大大小小的气泡），一旦价值回归（泡沫破裂）便会造成巨大危害，在宏观调控层面上发泄巨大无比的负效应。据专家估计，美国金融——虚拟资本造成的虚假财富达400万亿美元，包括国家债务近8万亿美元，居民债务10多万亿美元，银行债务50多万亿美元，财政赤字近5000亿美元，金融衍生品所产生的面值300多万亿元，大大超过了实体资本（相当于美国GDP的30多倍）。这已经大大超出市场经济所能容纳的限度，整个经济都建立在比之沙滩更虚的泡沫上，从根本上违背了价值规律。
从形态上说，市场经济大大扩张了其自发性的消极效应。资本主义经济的一大特点是同市场经济紧密结合，而市场经济又是带有两重性，即自发性的积极效应和消极效应，现代资本主义使消极效应超过了积极效应。从本源上说，市场经济是生产社会化的一个表现形式，也就是日益深化的社会分工与日益紧密的社会联系的统一，要求市场机制与宏观调控这“两只手”有机结合。市场经济作为社会化的一种交换方式，其调节配置功能随着社会化程度的提高，已形成三种梯级（简单商品经济除外）：第一个梯级，以私有资本主义制度为平台主要靠自发调节，犹如生物界单细胞生物的个体性自我调节，属于低级的、原始的经济调节和资源配置；第二个梯级，以大资本所有制为主宰、以个体自发调节为主导，实现金融支配经济的“头足倒置”现象，加上一定力度的宏观调控体系，犹如生物界的多细胞生物，既有细胞层的调节，又增添了体液调节，但不能从根上克服自发性的残畸，属于中级层次，现代垄断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就是如此；第三个梯级，在宏观总体调节下充分发挥微观调节功能，把市场和计划两种配置资源的方式结合起来形成合力，犹如生物界的高等动物除了细胞、体液的调节之外，再加上神经系统的总指挥（恩格斯称之为“神经器官”），属于高级层次。事实表明，市场经济高级层次（第三种）必须排除私有经济特别是大垄断资本对社会化运行的干扰，体现社会化生产力和社会化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依托公有制为主体的制度平台和政府的主导作用健全“神经器官”，即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然而，发达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尤其是巨大的金融垄断资本，恰恰是把市场经济自发性的消极效应推向极端，违背了社会化规律与发达市场经济规律的要求。
第二，高度垄断与高度投机相结合把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推进到一个新的尖锐高度。这就是生产社会化与私人占有的矛盾使发达市场经济畸形化，在新自由主义理论的包装中加剧无政府状态，以虚拟经济——泡沫经济使少数垄断资本巨头大赚其钱。人们知道，生息资本的公式为G—G′，实际上是省略了中间实体资本的增殖的公式（G—W—G′）。但发展到巨大金融寡头垄断市场的层面，他们就不愿再费那个事了，干脆从事“钱生钱”的大买卖，一串一串的“金融创新”使G—G′成了买空卖空的连锁交易，脱离创造价值的实体运动，脱离价值决定价格的根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飞舞。为了缓解有效需求不足的矛盾，美国采取寅吃卯粮的借贷消费的方式，储蓄率几乎等于零，而且以债务形式表征了巨大负值，次贷危机便源于此。次贷的利率高达24％，吹起38％的房地产泡沫，百家银行以金融创新的链条竞相分享这块蛋糕，到头来居民和多数中小经营者捞回的是一场空。最终像恩格斯所论述的那样：“在危机中，社会性生产和资本主义占有之间的矛盾剧烈地爆发出来。商品流通暂时停顿下来；流通手段即货币成为流通的障碍；商品生产和商品流通的一切规律都颠倒过来了。经济的冲突达到了顶点：生产方式起来反对交换方式，生产力起来反对已经被它超过的生产方式。”[4](p.627)垄断大资本虽然自由地大把大把地赚到金钱，但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金融危机使美国100多家银行倒闭，尤其是大银行发生了连锁反应，股市大幅下跌，连续出现几个所谓“黑色流血”的日子，连一些金融大捣家（包括索罗斯）都亏了本，哀叹危机到来了。美国政府财政用重金救助两大房地产银行房利美和房地美，又出资7000亿美元（总额达8500亿美元）巨资打“强心针”，保险公司变成了国有，但“病情”仍不见底。近来，又用140亿美元巨资救助福特等汽车巨头。可见，美国政府还是大资本家最大的后台。金融投机的巨鳄、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引爆者索罗斯说：“这（华尔街危机）是我所说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这一放任市场和让其自动调节理论的结果。危机并非因为一些外来因素，也不是自然灾害造成的，是体制给自己造成了损失。它发生了内破裂。”[5]这个“内破裂”的硬伤是什么？一般认为，是西方对金融监管不力造成的。这仅仅属于技术层面，是表征现象，最根本的还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地壳运动”，即基本矛盾：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矛盾以及个别企业内部的有组织性与整个社会经济无序性的矛盾。所谓“自由市场经济制度”先天带来充满矛盾而又无法克服的残畸：一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绝对自由的市场经济，因为它违背生产社会化的客观规律；二是现代大垄断资本主义控制、利用市场的自发性，大肆进行投机活动，更不可能真正全民“自由”起来；三是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政府千方百计为少数大亨发财服务，不可能有严格的金融监管制度，只能有亿万财团剥削和掠夺全世界财富的自由，不会给所有经营者和消费者自由。现在的美国经济陷入衰退，失业率达到8.6％（有人估计2009年将超过10％）。这正好表明，由1％的富人掌握着相当于50％中下等财富总和的发达资本主义美国的根本矛盾不可调和。
第三，以美国为首的现代资本主义以新的形式称霸全球，加剧了与世界人民的矛盾。二战后美国成为最大的霸权国家，20世纪90年代后又是唯一的霸主。它为了剥削、压迫世界人民，除了利用军事手段、技术手段和一般经济手段以外，最重要的是美元霸权，特别是以纸币美元为武器控制、剥削世界。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说过：“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住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了所有的人；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住了整个世界。”三大武器中，美国样样俱全、配合使用，金融为主体，石油和粮食是两只手。
首先，从社会化扩展规律来看，世界经济必然联系在一起（经济全球化），金融是其中的重要纽带，关键在于谁控制这个纽带、去干什么？当代的美国就是以此为手段进行世界规模的剥削。自布雷顿森林协定签订以来，全世界各国都以美元为标准进行贸易结算，在全世界多数国家流通，并作为储备手段，尤其在20世纪70年代美元同黄金脱钩之后，美国可以任意印发钞票，以此作为弥补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的手段。换句话说，美国用印钞机的旋转换回世界各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劳动者的血汗，并将这笔超额的货币收入再转化为新的金融资本和军事实力，进一步压迫与剥削世界人民。这次美国金融危机之所以变成全球性危机，就是因为各国都通过美元与之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欧洲银行首当其冲，每天都有银行倒闭的消息被公布，这些金融机构已承认损失达2500亿欧元，估计走出灾难需要6100亿欧元（相当于法国国家预算的两倍），冰岛、乌克兰、匈牙利等国已陷入“国家破产”。广大发展中国家大都握有美国的国债，并将美国作为出口国，由此便牵动全世界，包括中国（购买美国国债近6千亿美元，又有美国股票上万亿美元）。估计以此种手段使世界上财富每年进入美国的数额约占美国新增长GDP的30％上下。
其次，利用美元优势控制石油。小布什执政8年，在中东打了7年战争，包括发动两次海湾战争、阿富汗战争，并与伊朗处于冷战状态，旨在控制中东的石油产地。石油价格畸升与狂泻是连续几年的世界经济一大热点，是继上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的第二次石油危机。1998年石油价格为10美元／桶，2003年为28美元／桶，2008年7月逼近140美元／桶。有人估计这是比上世纪70年代更加严重的石油危机。造成这种危机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美国一些人所渲染的供需关系，而在于石油巨头的投机。据称，美国的石油巨头囤积了相当于10亿吨原油的期货合约，能够在期货市场上呼风唤雨。美国马斯特斯基指数基金规模从130亿美元激增到2600亿，与商品市场初期的2003年相比增长了近20倍，斩获了5万亿美元利润（相当于2004年中国GDP的两倍），其中至少一半资金转战在原油期货品种上，仅2008年前52个交易日投机资金就高达550亿美元。①但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石油的“高烧急剧变为低烧”，12月份跌破40美元／桶，殃及诸多石油大国。历史表明，经济震荡，由通货膨胀急剧变为通货紧缩，正是经济危机的一种症候，石油价格由过高急转直下转为狂泻，也是一种市场危机，反映了实体经济下降、需求严重不足（从石油资源短缺看，今后还会涨价）。
再次，同金融危机、石油危机并发的还有粮食危机，2008年价格猛涨140％。这不仅损害发达国家贫困人群，更遭殃的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人民。当今世界约有近10亿人生活受到威胁，其中1亿人直接处于饥饿之中。为此约有40个国家引发群众抗议，有的已形成反饥饿的政治斗争，造成政府危机。西方国家有人指责，世界粮食短缺是因为发展中国家改善了生活，特别是中国人吃肉多了，粮食供给不足。这种嫁祸于人的手段，充分暴露了他们的伪善面孔。农业发展严重滞后本来就是资本主义工业的一个痼疾。正如列宁所说：“大资本正是在民众挨饿，农业的整个发展无可救药地落后于工业的发展……的条件下活动的。”[6](p.604)但更直接的原因则出于大资本集团及其国家的垄断以此则获得巨大超额利润。日本学者著文称，美国内政外交的大前提是“以粮食为国家根本”，美国实施“以粮食为武器的世界战略”。首要的是它确保粮食经销商巨头的利益。尽管2008年次贷危机导致美国经济疲软，但嘉吉公司、ADM公司、邦吉公司还是在2008年第一季度分别赢利10.3亿、5.2亿、3.9亿美元。此外，美国农业部故意控制粮食的产量，从2002年一直控制在8000万吨以下，2005年进一步加大控制力度，2007年将产量减少到7000万吨，用以占据控制世界粮价的垄断地位，包括扩大对中国出口玉米（作饲料）。② 同时，美国不顾发展中国家人民的利益，用40％的玉米来作为再生能源的原料，构成粮价提升75％的因素。如今粮食危机还远没过去，正在折磨贫困国家的广大人民。
西班牙的专家伊格纳西奥·拉莫内特撰文说：“现代经济史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金融、能源、粮食这三大波及广泛的危机第一次同时发生，且相互影响并相互关联。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对其它两种危机产生联动效应。”他认为，“实际上我们已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地震”，估计“2009年很有可能会像不祥的1929年一样”。他做出如下结论：“这就是新自由主义留下的可悲结果：三大危机纠缠不清”。
上述矛盾交错，将美国为首的当代资本主义推向国家金融的超级垄断，经济虚拟化、泡沫化具有时代特征，表现了现代资本主义演变的一种趋势。美国GDP占世界经济总量的比例正逐年下降，20世纪中叶占一半，20世纪末降为30％上下，近几年只有20％多（2007年按现汇算为25％，按平价算约为20％上下），但其金融资产却占世界总量的40％，表明它主要靠金融支持它在国际经济中的地位。2007年贸易逆差为8538亿美元，在国际收支中经常性账户收支盈余为负7386.4亿美元，资本账户收支盈余（即非金融性资本交易）为负23.2亿美元，金融账户收支盈余为6798.4亿美元。这表明它的金融性收入大抵可弥补贸易逆差的80％以上。而在其GDP中，实体经济创造的份额在下降，1950年为61.78％，到2007年为33.99％，下降了27.79个百分点，其中同期的制造业由27％下降为11.7％，下降了15.3％；而同期的虚拟经济创造的GDP则由11.37％上升为20.67％，占1／5（其虚假的面额要大十几倍）。实体经济的下降与虚拟经济的无限扩大，表明美国经济急剧走向虚拟化。列宁说过：“帝国主义的特点，恰好不是工业资本，而是金融资本”，[3](p.403)“金融利益或投资利益统治着商业利益”。[1](p.475)在20世纪中叶之后特别是80年代以来，美国已经成为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即把金融与工业的结合蜕变为脱离并统治实体经济的虚拟经济，而与高科技结合，进一步引发由经济泡沫酿成泡沫经济，彰显了美国为首的现代资本主义的新特征和新手段。这也正是在新阶段上高度社会化与高度私有化的矛盾从深处酿成今天的国际金融危机与经济衰退。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总根子。
二、战后垄断资本主义嬗变的四个段落
阶段性是事物发展的一般特征。而当今的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整个历史形态的一个大的发展阶段，并且区分为若干具体阶段。美国与其殃及世界的金融危机——实体经济危机的形成，并非一两年、三五年失策造成的，而是经历了一个历史过程，有它根发深处的必然性，是二战以来基本矛盾日益激化的表现，也是帝国主义——现代资本主义嬗变新的阶段性特征。
大约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的经济实力超过了所有国家，成为经济发展最快、科技进步水平最高、由巨大垄断资本集团支撑和操纵的强国。它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与富有活力的机制，以软硬两手盘剥世界。特别是在两次世界大战中不仅本土上未遭受损失（珍珠港除外），而且大发横财。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其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总量的50％，等于其他一切国家的总和。正是凭借它的强大无比的经济实力及与之匹配的军事实力，在20世纪40年代完成了由“经济强国”向“金融帝国”的嬗变，标志性事件就是1944年7月的布雷顿森林会议，确定了美元霸权。二战结束后的1945年12月正式签订协议，形成以美元为中心的资本主义世界货币体系，建立长期为美国控制的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从此，美国国内货币与世界货币成为一体，美国可用美元支配全世界。这一国际金融超级垄断资本主义走向高度虚拟化、泡沫化，在60多年的嬗变中大体经过了四个小段落。
第一个小段落（1945-1970年），主要特点是同黄金挂钩的美元主宰资本主义世界经济，金融与实体经济继续结合，虚拟经济尚不占主体地位。例如，20世纪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的美国“马歇尔计划”，主要是用实物支持西欧复兴，大肆推销它的剩余产品。在朝鲜战争期间，支持日本的崛起也是靠政策与物质两手，将许多实体产业先后转给日本。50年代美国的主要目标是组织资本主义世界的队伍，千方百计地扼杀社会主义阵营。1957-1958年发生了较为严重的衰退，进入60年代曾发生短暂的所谓温和衰退。总体上说，50-60年代为资本主义世界的“温和增长期”。但美元危机却频频发生，在60-70年代就发生了10次之多，其特点是西方外汇市场掀起抛售美元、抢购黄金的浪潮，使得美国的黄金储备不断外流、储备额不断下降。
第二个小段落（1971-1980年），主要特点是美元同黄金脱钩，并发生石油危机与“经济滞胀症”。布雷顿森林协定规定美元与黄金挂钩（每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由于频频发生美元危机，西方各国抢购黄金，1971年美国尼克松政府干脆停止美元兑换黄金，西方各国相继实行与美元浮动的汇率政策。从此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美国却能任意印发作为国际货币结算与储备手段的美元纸币，这种完全符号化的纸币接近有价证券，劲推虚拟货币、虚拟资本和虚拟经济膨胀。美国主要精力集中在经营金融资本、虚拟资本，将更多的实体产业转出去（如韩国）。1978年10月发生了第11次美元危机，黄金价格大涨，美元大幅贬值，美国国际收入发生巨额逆差。以美国为核心的资本主义世界发生“滞胀症”，一方面生产停滞甚至下降，造成经常性的大量失业；另一方面发生持续的严重通货膨胀，物价大幅上涨。1974-1975年发生了资本主义的世界性经济危机，美欧政府进入两难的矛盾境地：欲抑制通胀、采取紧缩政策，必然加剧生产下降、大量失业；欲放松银根，刺激生产、减少失业，又加剧通货膨胀。需要寻找新的理论和政策。于是，延续了40多年的凯恩斯主义政策宣告结束。
第三个小段落（1980-2000年），主要特点是实行新自由主义政策，特别是货币自由化，虚拟资本大幅膨胀，美国利用美元纸币盘剥世界，多次转嫁经济危机，制造多起金融风暴。1979年撒切尔在英国上台，1980年里根在美国上台，实行弗里德曼的自由货币政策，大肆推行新自由主义，减少政策干预，将国有企业私有化，特别是修改对金融监管的法规。倡导金融创新，虚拟资本大幅膨胀起来。例如，1982年垃圾债券总额仅28亿美元，占全部公司债券流通总额的6％，到1985年则增至150亿美元，占全部公司债流通总额的14％，其收益高于国家公债，经济虚拟程度攀高，到1989年垃圾债券价格泡沫破裂，但1992年又活跃起来。同时，美国大量发行国债，到1991年即达24716亿美元。1981年开始美国国际银行借贷业务，目的在于增强银行的国际竞争力，又把国外的一些国际银行业务吸收到国内，当年该项业务余额即达2343亿美元。正是美国任意印钞，货币发行量过多，虚拟经济扩展，导致通货膨胀，为此采取紧缩银根的政策，利率居高不下，贴现率曾高达21.5％，使得大量游资涌向美国，美元升值又致使贸易赤字增大。针对这个情况，美国首先将困难转嫁给经济快速增长的日本，1985年“广场会议”后迫使日元升值，加快了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使它进入十年的经济低迷期。1990年美国抛出“华盛顿共识”，在拉丁美洲推行新自由主义政策，使得十几个国家经济遭受重大灾难，特别是阿根廷经济一落千丈，2001-2002年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进而导致政治危机。在此期间，相继发生了美国股市危机、英镑危机、墨西哥金融危机，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发生了东南亚金融危机，像拉锯战一样，使十几个国家蒙受灾难。当时的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说，危机使国家倒退几十年。而这个期间美国却以“新经济”使高科技与GDP得以近十年的增长，但同时泡沫日渐形成。
第四个小段落（2001年至今），主要特点是迅猛扩大的虚拟经济使得经济泡沫超速膨胀，最终破裂，美国发生了80年来最大的一次金融危机，波及全世界其他各地。2000年末到2001年美国的“新经济”变成了“IT泡沫”（网络泡沫），美联储不但没设法来抑制，反而以大泡沫治疗小泡沫，13次降息，使金融资产向房地产转移，造成房地产泡沫。2007年7月泡沫破裂，出现次贷危机，资金链断裂，引发2008年金融大危机，出现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大银行纷纷倒闭，波及世界其他各地。与此同时，发生了石油危机（价格狂涨急转为狂泻）和粮食危机。据西方测算，由于股市大跌，仅美国就蒸发了7.3万亿美元的资金，英国估计全球股市损失14万亿美元，日本估计世界股市损失高达27万亿美元。危机还在继续，算总账，整个世界的损失恐要超过美国三年GDP之和。
上述60多年的历史表明，美国经历了一个从“经济强国”变为“金融帝国”再变为“虚拟经济——泡沫经济王国”的嬗变过程，金融资本从与实体经济结合蜕变为严重脱离实体经济的庞大金融经济体系，成了以虚拟经济为主体的经济泡沫酵母，进而扩展为整体的泡沫经济。这是一个利用金融——虚拟资本和泡沫经济操纵市场、控制世界大发其财、最终泡沫破灭的过程。正如马克思所说：“这个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庞大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在正像一个魔术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唤出来的魔鬼了。”[7](p.278)可以预料，今后的资本主义经济还会有若干发展阶段，但它的最终灭亡是不可避免的。
三、新自由主义破产的启示
通过对当代资本主义阶段特征及其矛盾尖锐化的分析，表明国际金融危机宣告了新自由主义的失败，我们应当用科学的态度分析与清算新自由主义的影响，进而增强落实科学发展观的自觉性。
新自由主义实质上代表西方大垄断资产阶级利益一种意识形态，其核心是金融自由化，完全适应了超级金融资本操纵市场大肆投机的需要，与泡沫经济互为表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是强势经济，谁拥有更多的资本谁就拥有话语权，谁就更自由。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是自由发财的经济，要求追逐利益最大化，自由市场上大资本才拥有更多赚钱的自由权。但没有钱怎么去自由地争取利益最大化呢？新自由主义说是都要在自由市场中发财，实际上只有大资本拥有者，特别是金融资本垄断者，才能自由地赚大钱，美国华尔街的大资本家就是自由地赚全世界的钱。当年反对封建制度时，资本主义刚刚兴起，古典自由主义确有进步意义，到了社会财富集中在大资本垄断集团手里时，这种新自由主义表面上看一切人在市场中自由，骨子里只能代表他们少数金融大鳄的利益。
在上世纪70-80年代后，新自由主义流行，与凯恩斯主义失灵、资本主义国家“滞涨”症发作有关。西方大资本的实力越来越雄厚，自由度非常之大的金融资本、虚拟资本需要这种自由体制和意识，美国等强国利用手中极其雄厚的资本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自由出入也需要这种“便利”，所以撒切尔夫人、里根上台，为新自由主义长达近30年的主流经济学地位开拓了道路。这次大的金融危机宣告了它的失败，不得不更多地利用凯恩斯国家干预手段。不过这还不是新自由主义的最后终结，将来有一天经济形势一旦变暖，它还会东山再起。大概只要有大垄断资本集团存在，特别是大金融资本存在，社会经济领域就有新自由主义之类的理论观点泛滥。
新自由主义之所以在中国风行一时，大体有三个原因：第一，国际上，西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十分发达，经济实力雄厚，在世界市场中占主导地位，新自由主义成为他们的主流经济学。我国搞市场经济没有经验，有的要借鉴他们一些成功的东西，有些人就很容易不加分析地兼收并蓄，崇拜西方；而西方各国又用各种舆论工具对他国进行宣传、渗透。正如邓小平所说，打开窗子，新鲜的空气进来了，而苍蝇蚊子也进来了。加上苏东剧变，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垮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也使一些人对社会主义信念动摇了，转而接受新自由主义的东西。第二，国内有新自由主义的社会基础。我国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成分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这几年，非公有经济特别是私有经济发展非常迅速，并产生了一个暴富阶层。他们希望在市场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争取更大规模的利益最大化。反映在学术形态上，新自由主义更适合他们的要求。第三，认识上的片面性。人的认识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在我们改革计划经济体制过程中，强调市场经济在配置资源中的基础作用及其优越性，一些人也很容易把市场的自发性加以片面夸大，认为市场可以自我调节，盲目信奉市场原教旨主义及市场万能论，否定宏观调控。从认识论上来说，这是一种直线性、片面性，是一种有缺陷的推导。这种片面性就使得一些人否定“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相结合的必要，以致否定市场经济的社会属性，把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混淆起来。正是因为这样，新自由主义迷惑了很多人。现在是清算这股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相容的思潮的时候了（当然是有分析地批判，其积极合理因素还要吸收）。
我们立足于实践检验真理的标准，可以在西方的经济危机和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功对比中深化对真理的认识，进一步清算新自由主义的影响。30年改革开放的经验告诉我们，驾驭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确实有很大的难度，一是市场经济具有多元性、多变性、周期性、国际性，二是经济体制还有许多障碍，三是我们缺乏经验，四是西化影响的冲击。即便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尤其在初级阶段），市场经济的一些缺陷也难以完全避免，它的主要矛盾是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结合、突出“以人为本”，还是演变为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突出“以钱为本”，造成和加剧两极分化。我国的经验也表明，削弱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性质，放松了“有形的手”，就会出大问题，“三鹿奶粉”事件和房地产出现泡沫就是鲜明的例证。如不认真规制，也有滑向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危险。现在出现的诸多经济、社会问题，要求我们增强忧患意识。在理论认识上，经常有两种倾向交错干扰：或者主张控制过死，捆死市场；或者推崇完全放任，纯靠自发。目前看来，西化的影响不可小觑，那种把市场经济与宏观调控对立起来，继而与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分割开来的思潮日益突出，不时冲击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正常运转（许多矛盾由此而发）。许多人往往把完全的自发性等同于市场经济的优势，这是一种误解和陷阱，必须从理论上加以澄清。除了他们反映的一些利益集团的意愿之外，单从思想方法上说是盲目崇拜西方，唯西方“主流经济学”马首是瞻。其手法也有一个偷换概念的小技巧，就是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装，先去掉“社会主义”之睛，再冠以“自由”之帽，魔术般地改变了事物的性质。其公式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市场经济＝“自由市场制度”。这样便完成了一种嬗变：把本来作为手段的市场经济变为社会基本制度的根基，把运行的形式变为追随西方制度的内容，抹杀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区别，为私有化、自由化大开绿灯。因此，我们在深化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必须认真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正确方向，澄清“自由市场经济制度”之类观点的误导。
这里应当专门谈一谈科学地发展与利用金融工具和虚拟经济问题。胡锦涛同志在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讲话中提到相互联系的“三个形成”，其中提到“形成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市场对资源配置发挥基础性作用的经济管理制度”。这对我们正确把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要谛是一个重要提示。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是宏观调控的重要杠杆。我国现在金融经济滞后，需要大力发展，但决不可效法美国的模式。我们应当从国情出发，立足于社会主义，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金融发展道路、管理体制与运行方式。比如，如何利用好虚拟经济，它需要占多大份额，应当使它在什么范围内起作用，怎样正确进行金融创新，包括人们热衷的股市在内也要研究它的边际效用。现实中应当提倡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但一定要正确引导，“人人炒股”、“人人投机”是有很大消极作用的，甚至会造成重大的社会问题。我们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一定要制止过度投机兴风作浪、利用各种手段诈骗金钱的活动，一定要防范各类经济泡沫膨胀为泡沫经济，一定要保持经济社会的良性发展。
注释：
①资料来源：《面对畸升的石油》，《瞭望》周刊2008年第24期。
②参见日本《选择》月刊2008年6月载文：《操纵世界粮食市场的美国“大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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