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实践中的辩证法创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辩证法论文,实践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284(2005)01-0005-12
半个多世纪的建设社会主义的曲折历程是一部极其深刻、有益的教科书，它从正反两 个方面一再证明，社会主义不仅要向唯物主义回归(注：参见拙文《唯物主义的社会主 义意蕴》，载《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2期；《社会主义向唯物主义的回归》，载《 马克思主义研究》2004年第1期。)，而且要自觉地遵循辩证法，向辩证法回归。但是不 能简单地归向传统意义上的辩证法，辩证法在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实践中已经实现 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创新，探索新时期辩证法的变化、发展和突破，这不仅是建设中 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要求，也是理论研究的全新课题。最近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 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问题，这也为我们探索社会主义实践中的辩证法创新指明了 方向，明确了定位，对于反思和消解传统理解的辩证法中许多不和谐的音调具有重要的 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一、马克思对辩证法的定位
辩证法向来说法杂陈，歧见极多，在明确社会主义实践的辩证法创新之前，必须首先 澄清马克思对辩证法的理解，以作为我们论题的根据。
辩证法对于马克思来说极端重要，是他全部哲学的基础和出发点之一。支撑马克思哲 学的有两大支柱，一是唯物主义，以表明马克思哲学的根本性属性和特征，是马克思对 自己哲学的一贯称谓。但是马克思的唯物主义不是过去机械论的旧唯物主义，而是具有 辩证法属性的新唯物主义，辩证法是马克思哲学的另一个重要的支点，离开辩证法，马 克思的唯物主义也就和旧唯物主义没有什么区别了。当然，标志马克思哲学革命变革的 不是辩证法，辩证法也可以和唯心主义结合在一起，如黑格尔哲学等。马克思哲学革命 变革的基础是实践，借助实践在唯物主义基地上马克思完成了划时代的哲学革命，创立 了实践唯物主义哲学。但是，实践具有主体的性质，是人改变世界的活动，而辩证法正 是主体特有的功能和属性，离开主体的认同和价值评断，单纯的外在客体及其活动充其 量就是它们自身，是谈不到什么辩证或不辩证的。所以实践是辩证法的依托，马克思的 实践唯物主义本身就内蕴着辩证法。在这个意义上又可以说，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也 就是辩证的唯物主义。
但是，由于马克思在哲学革命变革过程中对实践的格外关注和倾斜，相形比较之下， 显得对辩证法问题直接谈论得少了些。他曾萌发宏志，想写一本辩证法的专著，但最终 未能如愿，留给后人的只是散见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和《资本论》等著作的序、导言 、及其跋中。由于马克思辩证法思想的分散、零乱和不集中，如何全面和系统地阐发其 辩证法的内容与精髓就成了问题。实际上，任何有关马克思辩证法的著述都是见仁见智 ，不能不带有主观理解的性质。
马克思对辩证法的表述最早始见于他的博士论文，在那里他写道：“辩证法是内在的 纯朴之光，是爱的慧眼，是不因肉体的物质的分离而告破灭的内在灵魂，是精神的珍藏 之所。……但辩证法又是急流，它冲毁各种事物及其界限，冲垮各种独立的形态，将万 物淹没在唯一的永恒之海中。”[1]马克思写这篇论文的时候还是个唯心主义者，所以 ，虽然他正确地强调了辩证法的永恒发展的特性，但他最终还是把辩证法归结为内在的 精神功能，还没有走出黑格尔辩证法的局限。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是马克思集中阐发辩证法思想的力著，通过对黑格尔唯心 主义辩证法的批判，马克思表达了自己特殊关注的辩证法思想的闪光点。这本书专辟一 章题为“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其中直接牵涉到辩证法部分的大致有 以下几个重要观点：
1.强调辩证法的极端重要性，批评青年黑格尔派“对待黑格尔的辩证法这一表面上看 来是形式的问题，而实际上是本质的问题，则完全缺乏认识”[2]，指明辩证法在哲学 体系中具有的基础和本质的地位。
2.阐明变证法的唯物主义基础，认为：“费尔巴哈是惟一对黑格尔辩证法采取严肃的 、批判的态度的人”，而“费尔巴哈的伟大功绩”恰恰在于他“这样解释了黑格尔的辩 证法(从而论证了要从肯定的东西即从感觉确定的东西出发)[2](P314-315)，而不是像 黑格尔那样“从绝对的和不变的抽象出发……他扬弃了无限的东西，设定了现实的、感 性的、实在的、有限的、特殊的东西。”[2](P315)这正是费尔巴哈对黑格尔辩证法唯 心主义基础的针砭，同时也是对辩证法的唯物主义基础的确认。透过费尔巴哈对黑格尔 辩证法的批判，马克思表达了自己唯物的辩证法观，后来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头 足倒置”等一系列说法和批评都是由此而引发出来的。
3.充分肯定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的伟大之处首 先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做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做非对象化，看做外化和这 种外化的扬弃；可见，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化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 解为他自己劳动的结果。”[2](P320)虽然黑格尔所理解的劳动只“是抽象的精神劳动 ”，而且“他只看到劳动的积极方面，没有看到它的消极方面”[2](P320)，但是，黑 格尔能把辩证法引向劳动和实践，在人的活动及其思想的凝结中来把握辩证法，这就进 一步地澄清了马克思辩证法的唯物主义基础的真实含义，对马克思来说，辩证法其实质 就是实践辩证法及其思想升华并用之于指导实践的思维辩证法。对辩证法的这种理解既 与黑格尔的纯粹概念辩证法相区别，辩证法已经有了劳动实践作基础，同时也与黑格尔 的思维辩证法相联系，辩证法确实是思维领域的珍品。另一方面，黑格尔又把他的辩证 法主要从否定方面来阐释，认为辩证法就是一种否定之否定的运动，体现在人的身上就 是人通过劳动这种对象化和非对象化的活动而不断扬弃与诞生的过程。黑格尔“把劳动 看做人的本质，看做人的自我确证的本质”，并认为“劳动是人在外化范围之内的或者 作为外化的人的自为的生成”[2](P320)，这一思想对马克思影响极大，马克思的实践 唯物主义就是在改造黑格尔的否定辩证法的基础上形成的。
《哲学的贫困》是马克思直接谈论辩证法问题的少见的著作之一。为了批判蒲鲁东的 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特别是他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拙劣的模仿，马克思不止一次地接触 到辩证运动的实质问题。他说：“两个相互矛盾方面的共存、斗争以及融合成一个新的 范畴，就是辩证运动。”[3]这句话充分表明，马克思没有离开对立统一规律来理解辩 证法，黑格尔关于矛盾的见解对马克思来说还是极有价值的，这可以从马克思另一篇文 章《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得到印证。马克思在这篇文章中说：“有一位思想极其深刻 但又怪异的研究人类发展原理的思辨哲学家，常常把他所说的两极相连的规律赞誉为自 然界的基本奥秘之一。在他看来，‘两极相连’这个普遍的谚语是一个伟大而不可移易 的适用于生活一切方面的真理，就像天文学家离不开开普勒的定律或牛顿的伟大发现一 样。”[3](P690)并认为“中国革命对文明世界的影响却是这个原则的一个明显的例证 。欧洲人民下一次的起义，他们下一阶段争取共和自由、争取廉洁政府的斗争在更大的 程度上恐怕要决定于天朝帝国(欧洲的直接对立面)目前所发生的事件，……这看来像是 一种非常奇怪、非常荒诞的说法，然而，这绝不是什么怪论，凡是仔细考察了当前情况 的人，都会相信这一点。”[3](P690)马克思的这段话表明了他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总体 评价和对对立统一规律的肯定。一方面他认为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极其深刻”，并用 中国革命的例子来证明对立统一规律的实际效用，但同时他又认为黑格尔作为一个思辨 哲学家，对于人类发展原理的研究和阐发又很“怪异”，所谓“怪异”无外是指黑格尔 辩证法的神秘性，即“绝对观念”外化世界说，归根到底又指向了他的辩证法的唯心主 义基础。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这种评价一直贯彻到他后来的一切著述中，正是在这 里体现出马克思自己对辩证法的基本理解。
1868年3月6日马克思在致库格曼的信中再次重申了上述思想，他明确指出：“我的阐 释方法和黑格尔的不同，因为我是唯物主义者，黑格尔是唯心主义者。黑格尔的辩证法 是一切辩证法的基本形式，但是，只有在剥去它的神秘形式之后才是这样，而这恰好就 是我的方法的特点。”[4]从这里又可以看出，马克思重视黑格尔辩证法的既有成果， 只要剥去其唯心主义的神秘面纱，马克思的辩证法和黑格尔的辩证法在基本内容上是同 一的。在1872年的《资本论》第一卷第二版跋中马克思精心地阅述了自己的辩证法观。 除了继续申明辩证法的唯物主义基础，指明“我的辩证方法，从根本上来说，不仅和黑 格尔的辩证方法不同，而且和它截然相反”[5]之外，马克思着力揭示了辩证法的本质 。他公开承认自己“是这伟大思想家的学生”，虽然“在他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 ，“但这决没有妨碍他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5](P1 12)在这个认识的前提下，马克思对辩证法的实质作了最精彩的揭示，说出了一段脍炙 人口的至理名言：“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 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 ，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 判的和革命的。”[5](P112)马克思对辩证法本质的理解与众所熟知的恩格斯对辩证法 的概括完全一致，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说：“这种辩证哲学推翻了一切关于最终 的绝对真理和与之相应的绝对的人类状态的观念，在它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东西、 绝对的东西、神圣的东西；它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暂时性；在它面前除了生成和灭亡的 不断过程，什么都不存在。它本身就是这个过程在思维着的头脑中的反映。”[4](P217 )当然对这个过程的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有不同之处，马克思主要是指人类的实践过 程及其在思维中的反映，而恩格斯则主要是指自然过程及其在思维中的反映，恩格斯的 著名的《自然辩证法》就是专门为了阐发自然界的辩证运动而写作的。这两者之间的区 别反映了两位导师在辩证法主体理解上的不同特点，卢卡奇和法兰克福学派等西方马克 思主义者在这个问题上对恩格斯曾多有微词，但也同时进一步明确了自然界作为人化的 客体其辩证运动的源头在于人和人的实践，因而真正的辩证法应该是主客体统一的辩证 法。不可否认，通过在辩证主体理解上的争议，人们对辩证法的认识和理解空前地深化 和明晰了。
以上仅从直接触及辩证法称谓的话语中简述了马克思辩证法思想的内涵和本质，虽然 马克思对辩证法的实际运用更丰富多彩，如他在《资本论》中对辩证法得心应手的挥毫 ，在《1857——1858年手稿》中对人类历史发展三阶段的表述，都充满了辩证法，但总 的来说，都没有超出上述理论上的概括。仅从马克思的这些论述中我们也可以大体窥见 马克思辩证法思想的轮廓来。
总的说，马克思是在唯物的基础上承袭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用实践的辩证法 改造了黑格尔的概念辩证法，人及其实践是辩证法的主体，自然界作为对象化了的客体 ，与主体相统一，在此基础上形成主客体相统一的实践辩证法、主体辩证法、思维辩证 法和历史辩证法。这种辩证法以“改变世界”为宗旨，是马克思哲学革命变革的产物， 是把人及其活动作为对世界终极理解的实践唯物主义哲学的必然结果。因此马克思的辩 证法重视主体和实践，强调人的活动对世界的变革和改造，它突出否定性，而不是肯定 性，总是在发展和运动中来理解事物和对象，所以批判和革命就自然成为辩证法的核心 和本质。
二、革命斗争年代辩证法向斗争性的倾斜
马克思重视辩证法的否定性，把批判和革命视为辩证法的本质，充分地体现了时代精 神和马克思肩负的历史使命。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的一段话十分精辟，对 于我们理解马克思辩证法的革命本质颇有启示。恩格斯说：“马克思首先是个革命家。 他毕生的真正使命，就是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参加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所建立的国家设 施的事业，参加现代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斗争是他的生命要素。很少有人像他那 样满腔热情、坚毅不拔和卓有成效地进行斗争。”[6]马克思所处的时代和他不屈不挠 的斗争品格使他的辩证法深深地打上了批判、革命和否定的烙印。
从马克思开始，中间经过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再到毛泽东领导的二十八年的长期的 革命斗争，整整一个世纪，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一直处于夺取政权的腥风血雨 的革命决战中。反动统治阶级对人民的残酷剥削和镇压与千百万人民群众的坚决反抗和 斗争把对矛盾对立激化到空前尖锐的程度，很少有任何调和的余地。在这种情况下，人 们对辩证法只能从矛盾和斗争的绝对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能不向对立面的斗争性倾 斜。
最早和最鲜明地体现这个特点的是列宁，他对辩证法完全是从对立面的斗争角度去阐 发的。列宁的《哲学笔记》思想丰富，博大精深，但它向矛盾和斗争倾斜已是不争的事 实。在这本书中，这方面的话语比比皆是，直至今天人们还记忆犹新。在列宁看来，“ 统一物之分为两个部分以及对它的矛盾着的部分的认识，是辩证法的实质”[7]，“辩 证法就是研究对象的本质自身中的矛盾”[7](P407)，而矛盾是普遍的，“矛盾推动生 活前进”[8]，“没有辩论、争论和斗争，就不可能有任何运动，工人运动也包括在内 。不进行无情斗争，……就不可能有任何组织。”[9]……而对立面的统一和斗争的关 系则是“对立面的统一(一致、同一、同等作用)是有条件的、易逝的、相对的。相互排 斥的对立面的斗争则是绝对的，正如发展、运动是绝对的一样。”[7](P408)本来对立 面的同一和斗争两方面应该具有同等的意义，如果说斗争是绝对的，那么同样可以说同 一也是绝对的，因为没有同一，没有对立面之间的相互依存和联结，对立面之间根本就 斗争不起来，就这个意义来说，同一还可以认作是斗争的前提。可是过去很少从这个角 去思考问题，这只能从革命斗争年代的客观环境来理解。
不过，必须承认，列宁对辩证法的理解还有其全面性的一面，他不仅说了上面的那些 倾向于对立和斗争的话语，也还多处表现了他对同一、一致的重视和兼顾。列宁的名言 是：“可以把辩证法简要的确定为关于对立面的统一的学说。这样就会抓住辩证法的核 心，可是这需要说明和发挥。”[7](P240)他还说过：“发展是对立面的统一(统一物之 分为两个互相排斥的对立面以及它们之间的互相关联)”[7](P408)，等等。那么既倾向 于对立面的斗争又重视对立面的统一，到底应该如何呢?列宁转换视角，重辟蹊径，又 提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活的灵魂：对具体情况的具体分析。”[10]这就把对立面 的同一和斗争放到了具体的环境和情况之下，应该说，这是一个极富创意的回答。列宁 不仅在理论上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在革命斗争的实践中也充分重视一致和同一的意义。 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他理解妥协和退让的必要，不愿轻易地撕破对立面的同一，在对待布 列斯特和约及“左派幼稚病”等问题上表现了列宁的宽广胸怀。与列宁相比，斯大林在 他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中就明显地表现出他对辩证法理解的片面性。在 他看来：“对立面的斗争，就是旧东西和新东西之间、衰亡着的东西和产生着的东西之 间、衰颓着的东西和发展着的东西之间的斗争，就是发展过程的内在内容，就是量变转 化为质变的内在内容”[11]斯大林的片面性不在于他把发展看成是对立面的斗争，而在 于它把发展只是归结为对立面的斗争，忽视了对立面的同一、和谐和稳定在发展中的作 用，并把这种作用完全排除在发展之外。所以他又说：“因此，辩证法认为，从低级到 高级的发展过程不是通过现象和谐的开展，而是通过对现象、现象本身固有的矛盾的揭 露，通过在这些矛盾基础上活动的对立倾向的‘斗争’进行的。”[11](P429)列宁本来 说过发展是对立面的统一，可是这句话他不引，而单引用列宁的另一句话：“发展是对 立面的斗争。”[11](P429)这就表明，在斯大林心目中，为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只能有 一个途径，那就是斗争。在夺取政权的革命斗争年代需要进行阶级斗争，这自然可以理 解，问题在于，在夺取了政权以后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他依然坚持革命时期的斗争方法 ，没有随着历史任务的转换而更新党的路线，这不仅是经验主义在作怪，也反映了思想 上的停滞和僵化。所以我们看到，斯大林在社会主义时期还像从前一样，不断地在各个 领域中进行不可理喻的斗争。在党内，持续进行了反对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和布哈林 的斗争，最后直至将对手人身消灭。在农村，为了实现集体化，进行了反对富农的斗争 ，建立了没有生命活力的集体农庄。在干部队伍中进行了全面的、扩大化了的“肃反” ，其无辜受害者数量之大，骇人听闻，几乎达到了每个家庭都有受害者的程度。前苏联 在半个多世纪的社会主义实践中没有能够提供除了斗争以外的对辩证法的新理解，这是 令人遗憾的，从中我们也能窥见其剧变和解体原因的蛛丝马迹。
中国革命是辩证法的实验田，辩证法在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实践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 运用和体现。以毛泽东为代表的老一代革命家致力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 ，尤其注重辩证法的学习和运用。毛泽东的《矛盾论》是中国共产党人学习和运用辩证 法的典范，它集中地体现了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是如何运用辩证法的。像列宁一 样，毛泽东也十分重视对立统一规律，特别是矛盾对立面的辩证关系。他通过列宁接触 到马克思的辩证法思想，并结合中国革命的实际对对立面双方的相互关系进行了创造性 地阐释和发挥。毛泽东的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统一性 和斗争性、对抗性矛盾和非对抗性矛盾等思想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对立统一规律，是中 国共产党对于辩证法科学的伟大贡献。十分自然，《矛盾论》主要是论述对立面的矛盾 和斗争的，这在民主革命时期的阶级搏战中是理论的急需。毛泽东高于斯大林之处在于 ，它不仅看到了矛盾和斗争的必要，同时他也充分重视对立面的同一问题。他给统一性 下的定义是：“第一，事物发展过程中的每一种矛盾的两个方面，各以和它对立着的方 面为自己存在的前提，双方共处于一个统一体中；第二，矛盾的双方，依据一定的条件 ，各向着其相反的方面转化。这就是所谓的统一性。”[12]这个定义不仅全面，而且没 有任何对同一性的轻视，如他在本书的另一处所说的：“原来矛盾着的各方面，不能孤 立的存在。假如没有和它作对的矛盾的一方，它自己这一方就失去了存在的条件。…… 没有生，死就不见；没有死，生也不见。没有上，无所谓下……”[12](P316)等等。在 民主革命中，毛泽东不为残酷的阶级搏杀蒙住自己的视线，还充分地意识到与对立面和 敌手的同一性之重要，这是难能可贵的。
毛泽东在矛盾问题上的另一大贡献是他特别注意研究列宁提出的“对立面怎样成为同 一的”问题。他的答案就是一方面互为存在条件，同时又因为一定条件而相互转化，关 键在于条件，有了适当的条件，对立面就可以相互依存并在一定的条件下实现对立面的 转化。这个条件有其客观的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面，但更重要的是首先要自己创造 条件，正确地处理敌友我三方面的关系。对于敌人，必须坚决斗争，但也要注意要在斗 争的前提下化敌为友，“假如我们能够从他们队伍中多拉一些人出来，那敌人的队伍就 减少了，我们的队伍就扩大了。”[12](P512)对于同盟者，实行统一战线的政策，团结 大多数，最大限度的孤立敌人，壮大自己，统一战线是中国革命胜利的伟大法宝。
依据毛泽东在民主革命时期对辩证法的卓越实践，应该说在社会主义时期贯彻和遵循 辩证法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正像在民主革命时期坚定地实施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而社 会主义时期却违背了实事求是一样，毛泽东没有能够随着历史时代的转换相应地转变辩 证法观念，他依然用革命时期辩证法向对立面斗争的倾斜的思想来指导社会主义建设。 呈现在表面上的是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大批判，穷过渡，瞎折腾，直至祸国殃民的 “文化大革命”，而骨子里却是辩证法理念的陈旧和变异。在毛泽东看来，整个社会主 义建设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革命和斗争的过程，不仅是要向自然开战，更重要的是要向 人和人的思想开战，因为阻碍社会进步和发展的不是科学技术与生产力的落后，而是被 推翻的反动阶级的破坏捣乱与旧思想束缚下的落后的人。因此必须以阶级斗争为纲，不 断开展革命运动和大批判，向反动阶级开火，向落后思想开火。虽然也要生活和吃饭， 也要建设和生产，但是必须革命先行，阶级斗争开路，叫做“抓革命促生产”。“文化 大革命”完全是奉行“斗争哲学”的产物。可以设想，没有一整套坚定的理论和逻辑以 及被扭曲了的辩证法的革命和斗争观念，是绝不可能做出文化大革命那样不可思议和违 背常理的、荒唐的自杀性的举动来。
总之，辩证法从在黑格尔那里被系统化时起，其本身就是经典力学时代线性思维方式 的产物，矛盾构成这种思维方式的核心，二体对立，相互作用产生新的结果，这个结果 构成一体再和另一事物向对立、相作用，再产生新的结果，如此向后递进，构成线性的 链条。所以这种思维方式突出矛盾对立是不足为怪的。马克思作为无产阶级的革命导师 ，为了启发无产阶级的革命觉悟，深刻揭示辩证法的批判和革命的本质，这是时代赋予 他的使命。马克思以斗争为幸福，以屈服为不幸，他回答女儿的格言正是他豪迈的胸怀 和时代精神的写照。列宁处在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他所理解的辩证法向对立和斗争倾 斜是必然和必须的，在列宁那里辩证法明显表现为矛盾斗争的辩证法。毛泽东早在青年 时期就回应时代的需要发出了“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 无穷”的呐喊，在民主革命时期又创造性地阐发和运用了矛盾辩证法，夺取了民主革命 的胜利。遗憾的是他未能沿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在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把辩证法 进一步拓展和深化，相反他依然向对立面的斗争性倾斜，把对立统一学说异化为以阶级 斗争为纲和“斗争哲学”。这就留给后人一项伟大而艰辛的使命，那就是如何摆脱辩证 法向矛盾对立倾斜的局限，在建设社会主义新生活的伟大实践中实现对辩证法的全面阐 释和发展创新，这个任务主要是由邓小平的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承接并完成了。
三、社会主义实践中的辩证法创新
社会主义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创举，也是人类生活实践面临的崭新的课题。 十分明显，用常规的经验的办法不足以完成社会主义的历史使命，必须解放思想，锐意 进取，在社会主义的实践探索中推进辩证法的突破和创新。
前苏联和改革开放前的中国在社会主义实践中都出现了许多波折，对于辩证法来说， 最大的问题是它没有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更新自己的形态，仍然用对待敌我斗争的套路来 搞社会主义建设，这就不能不出现严重的挫折，留下了巨大的败笔。“文化大革命”之 前，中国理论界也曾花大力气研究过社会主义辩证法问题，特别是广东省理论界可敬的 前辈张江明同志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率领一批有理论造诣的研究人员，开展了多方面 的研究，留下了许多有意义的研究成果。但是不能不指出，由于计划经济和僵化的社会 主义模式的局限，当时的研究还停留在对辩证法的传统理解上，主要是从社会各方面的 矛盾关系等视角来阐释社会主义的辩证法。这也是当时惟一可能产生的结果，期望值过 高显然是不实际的。
前苏联的解体和剧变以及中国“文化大革命”带来的深重的危机向传统理解的社会主 义辩证法提出了尖锐的挑战，实践已经深刻表明，再把辩证法向矛盾和斗争方面倾斜已 经行不通了，“斗争哲学”已经宣告破产。不破不立，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 理论创新是辩证法走向新生的强大的生命力源泉。从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起至今 ，中国二十多年改革开放的实践，波澜壮阔，前无古人，取得了举世无双的伟大成功。 今天中国已经初步摆脱贫困，正在全面地建设小康社会。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创举是对 什么是社会主义和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历史性课题的全面探索和成功的回答，其中既包含 社会主义向唯物主义回归的反思和觉醒，也积淀了辩证法在社会主义实践中的破和立， 从来没有这样的历史机遇给辩证法提供如此丰富而深刻的创新素材。只要我们用心思索 和体验就不难发现，当代的辩证法已非同过去，与传统理解的辩证法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特别是在对立统一规律的理解上有了一系列新的突破和飞跃，更多地凸现了向对立面 同一性的倾斜和回归。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认同对立面的肯定方面。怎样看待对立面，对立面是否就是绝对坏的，必须予以打 倒和令其消失?这是当代辩证法必须首先解决的认识前提，而改革开放的实践也为这个 问题提供了新的答案。按着传统的理解，既然对立面的斗争是绝对的，那么，对立面本 身必然与主体不相容，必须经过斗争予以克服和消灭，实现矛盾性质的转化。这样一来 ，势必就把对立面看成是绝对坏的东西，因而冰碳不同炉，否定其任何价值。可是许多 事实又提供了不同甚至相反的结论，令人们去联想和深思。比如怎样看待资本主义就是 一个鲜明的事例。当今时代既然和平发展是世界的主题，那就有一个和资本主义和平共 处甚至共同发展的问题。我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国家还要汲取其资金和设备，借鉴其科 学技术和管理上的经验与成果，这些都是我国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不仅如此，就是在 政治上资本主义几百年来的宪政和治国经验，特别是在权力的约束和制衡方面也能够给 我们提供许多有益的启示。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说资本主义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 常革命的作用，今天这种作用也并未完全消失，当今世界的科技革命和全球化的进程仍 然是由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引领的。所以不能用绝对化的观点来看待对立面，只看到其 应被否定的一面，而忽略其尚存的有益或有利的一面。过去长期以来对于对立面的同一 理解得过于狭窄，只看到对立面的相互依存，而对于对立面之间的相互渗透和你中有我 与我中有你则有所忽视。一切对立面面对主体的决不只是单纯的负面，而是其整体，其 中既有应予否定的负面的东西，也有应予肯定和汲取的积极的东西，资本主义是如此， 其他如私有制、非按劳分配等等皆是如此。私有制和非按劳分配在现实中确有起负作用 的一面，但在中国的具体环境下，也有其能够起到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增加税收和就 业、减少国家的负担的正面作用，这实际上也是对它历史上的积极作用的一种召唤和认 同。只看到对立面的负面意义，忽视其有益的作用，否定这一方面也要对自身发生影响 和渗透，就会在否定其负面的同时把有益的一面也一起否定掉了。这就造成了一叶障目 ，长期以来一直在计划和市场、公有和私有、按劳分配和非按劳分配之间犹豫和徘徊， 而不敢迈出肯定对立面积极意义的决定性的一步。其实，只要开阔视野，如实地分析资 本主义、私有制和非按劳分配的实践及后果，就不难在这些对立中做出抉择。而这就需 要确立一个前提，即客观公正地认识和对待对立面，抛弃过去长时期形成的偏见，不要 一遇见对立面就必欲打倒之，消灭之。
进一步说，应该用对立统一的观点来看待对立面，任何对立面本身也包含相互对立的 两个方面。资本主义既有使其成为资本主义的确定因素，如私有制和雇佣劳动，等等， 也有反映未来发展趋势的使其不成为资本主义的否定因素，如社会化大生产、三大差别 的缩小以及由此而形成的现代化的科学管理等等。这些要素本质上是社会主义的特征， 社会主义在其实践中对这些要素的汲取和认同其实就是对自身本质的肯定和认同。对待 一切对立面都应该有一个辩证的、客观的、全面的、开放的观点，对对立面不加分析地 一概否定是短视和不明智的表现。
2.要敢于扶植对立面。对对立面的积极因素的认同和肯定是对立面同一的基本内容， 正因为对立面中有和自己一致的积极的东西，对立面之间才能够彼此相通、相互连接， 因而统一起来。对立面的真正同一应该是在相互一致和有利于发展前提下的同一，是一 种前进和进步基础上的同一。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往往是对立面之间相互不够平衡， 要么是对立面一方相对弱小，要么是对立面一方的积极和进步因素还不够充分和强劲， 有待于加强和提高。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发挥对立面之间的相互影响和相互渗透的作用， 就有必要扶植对立面，加强对立面的力量和积极因素，发挥其更大的作用，以促进主体 的发展和提高。只有这种相互间不是特别悬殊的对立面同一才是有巨大发展潜力的矛盾 统一体。有鉴于此，就不排除主体可以采取扶植对立面的政策，不怕对立面的适当强大 ，把扶植对立面当作自身发展的辅助力量，在中国改革开放过程中，辩证法的这个新的 思维范式就曾多方面地体现出来。中国的民营私人企业在整个国民经济中还十分弱小， 但它在就业、纳税和满足人民日常多方面的需求中能够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在公有制 还不可能完全包下来的情况下，动员和发挥民营私人企业的积极性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所以我们看到，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贯实行鼓励和扶植民营私有企业的政策，私 有制对于社会主义长远发展的目标来说，当然是对立面，我们现在实行的以公有制为主 体、多种经济共同发展的方针其中就包含着对民营私人企业的扶植，这也是公有制对私 有制这一对立面的扶植。扶植对立面还表现在对待民主党派的政策上，中国作为一个共 产党领导的国家，其他的民主党派在差别就是矛盾的意义上也是对立面，共产党和他们 既对立又统一构成当代中国政党的总体。但是历史原因造成了共产党的绝对领导地位与 民主党派的必然被领导的地位。在建设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国家的过程中，民主党派无 论在经济、政治和文化建设上都能发挥重要的作用，所以共产党一贯实行长期共存、互 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基本国策，这是统一战线在新形势下的贯彻和运用。可 是在中国存在一个基本的事实，即国家和社会的精英大多都加入到共产党队伍中来，相 形之下，民主党派显得比较弱小。为了更好地发挥民主党派的作用，就有必要扶植和增 强它的队伍和力量，在国家和政府的各级领导机关，配备一定数量的民主党派人士担任 有职有权的领导职务，既昭示了共产党的宽广胸怀，也是辩证法的新的对立统一观的生 动体现。不仅要肯定对立面存在的积极意义，而且要扶植对立面为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 主义服务，这一认识和实践是对辩证法内涵的合理扩张。
3.促进对立面的结合。肯定对立面和扶植对立面对于主体来说还不是直接追求的目的 本身，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对立面的恰当结合，推进统一体的繁荣和发展。传统理解 的辩证法本身就带有形而上学性，把对立面的斗争绝对化，认为对立的两个方面必然是 相互排斥，彼此挣脱，最后分崩离析，统一体破裂。依据这种看法，对立面之间只能有 你没我，不共戴天，绝对不可能相互结合。虽然对立面的同一包含有相互依存的含义， 但是这种相互依存只是暂时的、易逝的、有条件的、相对的，对立面的斗争就是为了破 坏这种相互依存，打破旧的统一体，实现对立面的转化。依据这种看法，对立面的依存 和结合是保守的，对事物发展来说，只起阻碍作用，所以传统理解的辩证法根本就没有 对立面结合这一说。实际上，既然对立面双方有相互一致的肯定和积极方面，那么它们 的结合就会产生一种新的机制和激励，促进事物的发展。这是一种当今时代十分重要的 力量源泉，有时不见得比对立面的斗争所产生的作用小，在很多的情况下，对立面的结 合要比双方进行殊死斗争更有利，产生的结果也更积极。其实，对立面的结合并不是现 在才有的，它在历史上早已存在，并曾发挥过巨大的作用，只不过是由于传统的斗争性 思维定势的遮蔽没有引起我们的充分注意罢了。比如，男女的结合才有人类的延续，阴 晴的结合才有风调雨顺和五谷丰登，细胞的生死结合才有有机体的存在和发展，正物质 和反物质的结合才能够产生空前无比的巨大能量，市场调节和宏观调控相结合才能使国 民经济快速健康发展，……
社会主义是以人为本的社会，强调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全面和和谐的发展，在这种 氛围中，原来许多绝对对立的事物其对立和矛盾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化解，对立面结合 的空间和余地大大地拓展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可以结合，这在香港和澳门已经变为 现实；公有制和私有制可以结合，这是我们现阶段的基本国策；按劳分配和非按劳分配 可以结合，这是今天的分配制度的现实，……所有这些结合都不是勉强的、被动的，而 是党和政府主动采取的战略性的决策。邓小平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在提出 这些决策的同时就已经深刻地预见到这诸多方面的结合虽有可能带来某些损失和风险， 但更多的机会是产生奇迹，出现新的发展机理。私有制和资本主义的积极因素会被吸取 ，它们自身也会受到社会主义与公有制的引导和规范，二者各自拿出自己的优势和强项 ，他们的结合用今天的时髦话语来说叫做优势互补，强强联合，必定产生空前强大的力 量。事实证明，这诸多对立面的结合已经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发挥了巨大的 功用，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所取得的举世公认的成就和中国的经济和社会能够健康、稳 步、协调地跨越式发展，这都是与邓小平倡导的对立面结合的理论与实践分不开的。
4.实现对立面的双赢和共荣。对立面结合的结局是什么?对于矛盾的统一体来说，当然 是发展和壮大，对于我们国家来说，就是综合国力的增强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这是 毫无意义的。可是对于对立面双方来说又是什么结果呢?按着过去的理解，发展就是通 过对立面的斗争，一方消灭另一方，实现矛盾性质的转化，斗争的结果是矛盾的一个方 消灭了另一方，如资产阶级消灭了封建贵族和地主，无产阶级消灭了资产阶级，计划经 济消灭了市场经济和无政府状态，共产主义大协作消灭了竞争，等等，一方消灭以后再 产生新的一方，形成新的矛盾，取代旧的矛盾，或者说旧矛盾让位于新的矛盾，如此延 续无穷，形成无限发展的系列。对发展的这种理解本身就带有形而上学性，把发展绝对 地限定在一方消灭或取代另一方，其结果必然是把对立面的积极或肯定因素也同时消灭 了。试想，对立面的积极或肯定因素是和主体自身同一的，把这些要素消灭了主体自身 怎能战胜对立面取得最后胜利呢?其实要用辩证和发展的观点来看问题，就不难理解， 主体自身的胜利必然也是对立面的积极或肯定因素的胜利，因而对于它来说不但不是被 消灭，在一定意义上说也是对立面的保留和发展，因而会出现对立面双赢和共荣的局面 。在历史上这种事例屡见不鲜，比如，马克思曾说，我们“不仅苦于资本主义生产的发 展，而且苦于资本主义生产的不发展。除了现代的灾难而外，压迫着我们的还有许多遗 留下来的灾难，这些灾难的产生，是由于古老的、陈旧的生产方式以及伴随着它们的过 时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还在苟延残喘，不仅活人使我们受苦，而且死人也使我们受苦 。死人抓住活人。”[5](P100-101)按着这个逻辑，消灭封建残余对无产阶级和资产阶 级都有利，这就是一个双赢。同理经济和社会发展，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都受益，股票 上涨经常是普涨，对于投资者来说就是共赢，如此等等。
在社会主义和全球化与信息化时代，人们的交往增多，随之共同利益的空间也增大了 。和平和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题，这个主题本身就是一个共赢性的，和平和发展的机遇 对一切国家和地区，对于生活在不同制度下的各国人民都是有利的。现代化的思维不完 全是追求损他利己，成功的较量和谈判往往是追求双赢，这是最易为大家所接受的完美 结果，朝这个方向前进也是代价最少和最省力的。当下中国的经济、政治、生产、消费 等等，既遵循市场规律，也统一在国家的宏观调控之下，宏观调控的目标就是共赢，也 就是邓小平所说的共同富裕，这正是社会主义的本质所在。由对立面的斗争和一方消灭 另一方到对立面的双赢和共荣，既是时代的发展和人类思维的进步所使然，也是辩证法 的对立统一规律内容的丰富和推进。
5.矛盾性质的适度模糊。哲学一直伴随着一个深远的历史传统，那就是追求表述的清 楚明白。哲学作为智慧之学要是不能把要表述的问题说清楚，模棱两可，逻辑混乱，使 人如坠五里雾中，那就无法体现智慧，妄为智慧之学了。所以，清楚明白就成为哲学固 有的本性，而逻辑和实证就是清楚明白借以实现的手段。清楚明白的最基本的要求是事 物的定性要清楚，对象的地位、意义和作用要明白。如哲学史上唯心和唯物一直是分得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特别是列宁把区分唯物和唯心作为哲学的党性原则以后，人们就 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含糊不清了。毛泽东的区分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的思想也是 满足清楚明白要求的重要尺度，因为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矛盾的性质，抓不 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也就难以把事物的本质和全貌说清楚了。所以逻辑严谨、 事实证明和重点突出就成为哲学表述方式的不可或缺的必要手段。但是，自上世纪以来 首先是模糊数学的兴起，引起人们对清楚明白的质疑和对模糊的兴趣。人们发现，生活 中许多事情不要弄得太清楚，有的是没有必要，有的是弄太清楚反而不好，在明确大方 向的前提下，模糊状态正是人们所追求的。这个认识也反映在党和国家的重大的决策中 ，比如，邓小平南巡讲话中讲到，一些“左”的人士非要给改革开放的一系列政策定个 性，下个断语不可，必要追问到底是“姓社”还是“姓资”。邓小平以高超的手法给以 巧妙地回答：不要执意地追问“姓社”还是“姓资”，只要做到“三个有利于”，就“ 姓社”，就要坚持地干下去。“三个有利于”对于“姓社”和“姓资”的直接追问，应 该说回答是间接的，也是模糊的，但是在当时的条件下是有利的，回避了无休止的争论 ，可以把主要精力集中到经济建设上去，为此他还提出了不争论的主张，说这是他的一 大发明。模糊效应不仅反映在这个问题上，也体现在一些新生事物的中性定性上。按着 过去的积习，一切新出现的东西都应该给一个明确的定性，以决定我们的取舍，而这种 定性大多是非此即彼的，要么是正面的要么是反面的，很少有不反不正折中的。当时对 于市场经济、股市等新事物邓小平只是从资源配置的视角去说明，认为它是中性的，资 本主义和社会主义都可以用。这就避免了“姓资”和“姓社”的回答，实际上也带有模 糊的性质。此外，和平和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题对于世界未来的走向来说，也是模糊的 ，他并未指明世界的前途到底是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只是说和平和发展是一切国家的 共同的走向和面临的共同的问题，对大家都有利，这就足够了。至于世界最终走向哪里 ，这已经是另外一个问题，应该启用其他的理论和逻辑，如共产主义必胜的信念、革命 不能输出和尊重各国人民自己的选择，等等。二十多年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功证明，这种 对事物的适度模糊定性是必要的，也是有益的，它给辩证法的对立统一规律提供了一个 新的理解视角。
总之，社会主义社会是辩证法大发展的时代，社会主义实践的丰富性和深刻性给辩证 法的突破和创新提供了新的机遇和可能。辩证法在黑格尔手中是概念辩证法，在马克思 那里是实践辩证法，在列宁和毛泽东的理解中主要是矛盾和斗争的辩证法。在社会主义 和全球化与信息化的今天，辩证法科学承袭了前人的思想精华，在充分肯定矛盾辩证法 的基础上，加重了稳定、团结、和谐的砝码，真正成为以马克思的实践辩证法为底蕴的 全面而无片面性无弊病的发展辩证法、和谐辩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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