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旅游发展道路的重新认识——从一节有争议的公开课谈起，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旅游论文,发展道路论文,公开课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要】 长期以来，理论界对中国旅游发展道路是从社会主义性质和世界旅游发展一般特点去认识的。这种认识不但在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都存在着一定的缺陷。本文作者提出，中国旅游是一条在超前型模式下，采取由国际旅游向国内旅游推进的方式，按照“五个一起上”方针发展的道路。
关键词 旅游发展模式 发展方式 发展方针
从1978年开始，在中国旅游业发展道路的问题上，进行过多次的理论探讨。纵观这些理论探讨，对中国旅游发展道路的认识，基本上是从社会主义性质角度去认识的。韩克华同志主编的《当代中国的旅游业》（当代中国出版社1994年版）一书中，对中国旅游发展道路大体概括为以下四个方面：一是旅游业在中国是一项新兴的事业；二是发挥旅游资源优势，开展多样化旅游；三是在旅游饭店和旅游设施的建设上，要充分体现中国的风格和特色；四是在接待工作中，体现社会主义中国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开展健康文明的旅游。该书对中国旅游发展道路是从新兴事业、资源优势、中国特色和精神文明等四个角度去认识的。笔者认为，这种认识不仅在概念上不十分确切，而且也难以把握中国旅游发展道路的实质。
第一，将中国旅游业确定为事业性质，理论上是混乱的。这种定性既不符合世界旅游行业的一般性质，也不符合我国旅游业现实发展。从世界旅游业发展过程来看，自1841年托马斯库克创建第一家旅行社开始，尽管世界各国对旅游业发展政策有所不同，但是，不论在理论研究方面，还是在旅游实践方面，都是将旅游业是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去看待的。由于历史的原因，在1978年以前，我国的旅游业作为外事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其主要职能为政治接待、文化交流和民间外交，带有较为浓厚的事业性质的色彩。从1978年开始，在旅游业性质上，逐渐由政治性向经济性转变，到1985年，已基本完成。我国的旅游业从1978年以前的以政治接待、文化交流和民间外交为主，转变为国家的一个新兴产业，并在中国的产业序列中取得了优先发展的地位。虽然，转型后的旅游业仍然具有文化交流和民间外交的特性，但是，行业性质发生了根本变化。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将中国旅游业再定性为事业性质，是不符合中国旅游发展的实际情况的。
第二，发展旅游资源优势，开展多样化旅游活动是世界旅游发展的一般要求，不是中国旅游发展的特定道路。旅游资源作为旅游吸引力的主体要素，是旅游地开展旅游活动，以及在此基础上进行旅游经济活动的基本条件。“二战”以后，世界旅游进入了买方市场阶段，旅游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各国旅游业要想在有限的旅游需求中占有一定的市场份额，就必须加大对旅游业的投入，充分发挥本国旅游资源的优势，扬长避短，形成多样化旅游体系。1978年起，中国旅游业作为一个新兴产业一经形成，就面临着这样的市场态势。中国旅游业如果不充分发挥我国旅游资源的优势，开展多样化的旅游活动，就难以在竞争日益激烈的世界旅游市场中进入国际市场，站稳脚跟，并取得一定优势地位，更谈不上产业体系的建立。因此，发挥旅游资源优势，开展多样化旅游活动，是国际旅游市场竞争的要求，而不是中国旅游发展固有的特点。
第三，在旅游设施建设上，要体现中国特色，是中国旅游发展道路定义的简单重复，并不是中国旅游发展道路内容的具体体现。中国旅游发展道路虽然具有世界旅游发展一般的特性，但是就主体来看，中国旅游发展道路是根据中国的具体国情而设计的一条发展道路，是具有中国旅游特色的发展道路。因此，中国旅游特色不仅体现在旅游设施的建设上，而且在旅游资源的开发上、旅游线路的安排上、旅游方式的确定上，都要体现中国特色。如果说仅仅在旅游设施建设上，要体现中国特色，在旅游的其它方面，可以不去体现，或者部分体现，怎么能说是中国特色的旅游发展道路呢？
中国旅游发展道路问题，既是中国旅游发展的一个理论问题，也是中国旅游发展的一个实践问题。因此，对中国旅游发展道路的探讨，不仅要从中国旅游业的一般性质以及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作用角度去研究，而且，还要从中国旅游发展的战略与策略角度去分析。根据我国旅游发展性质、战略和策略的一般要求，结合我国的基本国情，笔者认为，对中国旅游发展道路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去认识：
认识之一，在探讨中国旅游发展道路时，不论如何思考，首先面临着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就是如何选择旅游经济发展战略模式。根据我国现阶段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和中国旅游经济十多年的发展实践，中国旅游是按照一种超前型发展模式运行的。
世界旅游经济实践表明，各国在旅游发展模式上，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超前型模式；一种是滞后型模式。超前型发展模式是旅游经济超越了国民经济总体发展阶段，通过率先发展旅游业来引起国民经济的相关行业的发展。滞后型发展模式是旅游经济发展滞后于国民经济总体发展的水平，即在国民经济发展达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基础设施已形成较强体系后，自行带动旅游经济的发展。
超前型和滞后型发展模式，是不同经济条件下的世界各国在旅游发展道路上的两种选择，具有一定的客观必然性。与此同时，两种发展模式的运行环境和经济特点有着明显的差异。超前型发展模式的适应条件是：旅游的自然和环境条件较好，旅游资源拥有量大且旅游吸引力强。适应范围主要是：经济基础较好的沿海地区和旅游资源丰厚且开发程度较高的地区。“板块旅游”与“条线旅游”是这种发展模式的主要特征。由于这种超前发展模式是建立在国民经济较低水平之上的，因此，该模式追求的不是本行业内存的经济效益而是旅游经济的波及效益，即利用旅游经济的综合性的特点，通过对旅游业的高强度投入，全面带动国民经济相关行业的发展，这里，旅游业发展与衰弱，已经不是旅游业本身的问题，而是国民经济全行业发展的问题。旅游业的作用不仅仅是获取外汇和回笼货币，而且它成为经济腾飞的突破口。我们常说的“旅游搭台，经贸唱戏”就是在这种模式下旅游业功能的形象化说明。
中国旅游业是伴随着我国对外开放政策的实施而发展起来的一个新兴产业，从产业运行环境来看，这种产业是建立在较弱的经济基础之上的，要使旅游业在短期内形成较强的产业体系，就要加大对旅游业的资金投入。因此，从短期效益分析，产业的投入与产出严重失衡，在这种情况下，旅游业本身所具有的“投资少，见效快，收益大”的经济特性难以充分体现。如果仅从旅游产业的自身效益分析，在国民经济基础较弱的条件下，旅游产业的引入，似乎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如果我们从旅游产业的宏观功能去分析，以下三点是值得思考的：首先，从1978年以后，我国逐渐改变对外封闭的政策，打开国门，向全世界开放。我国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必须寻找一个开放的“切入点”，而这个“切入点”就是旅游业。旅游业是一个具有特殊优势的外向型国际生产业，它的运行依赖于世界范围的客源不断的注入，通过旅游业的发展，可以广泛地吸引世界各国的旅游者，向他们提供产品和服务。大量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通过旅游这个对外窗口，了解我国对外开放的方针、政策以及投资的各种有利环境，有利于我国对外开放政策的落实。其次，旅游业具有较强的综合性特点，旅游产业体系的形成，涉及众多的相关产业，对旅游业高强度的资金投入，可以带动一定范围内国民经济的全面发展。尤其对那些拥有较丰富旅游资源的中小地区，旅游业的带动作用更为显著。最后，中国经济大发展的历史时期里，需要借助于国外现存的先进技术与设备，从国外引进技术与设备，就必须建立一大批创汇能力大、见效快的产业，以满足技术与设备引进外汇资金的需要。与其它产业相比较，作为外向型产业之一的旅游产业，在获取外汇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产业优势。大力发展旅游产业，在一个较短的时期内，可以得到一定数量的外汇流入，对于急需外汇，又缺乏强有力创汇产业的国家，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的举措。
综上所述，中国的经济发展现状和基本国情，使得中国的旅游业发展成为一种超前型发展模式，按照这种发展模式，在评价中国旅游产业运行质量时，不能就其产业内存效益去评价，而应从旅游产业外存效益，特别要从波及与连带效益去评价，只有这样才能对中国的旅游发展作出客观的评价。
认识之二，中国旅游发展道路还有一个发展方式的问题。就发展方式来看，中国旅游业是沿着国际旅游推进国内旅游发展的方式运行的。
世界旅游业有两种发展方式，一种是国内旅游向国际旅游延伸方式，一种是国际旅游向国内旅游推进方式。所谓国内旅游向国际旅游延伸发展方式，是一种先发展国内旅游，通过国内旅游的发展、旅游地域的延伸，形成出国旅游，然后再发展国际接待旅游的方式。从社会经济背景来看，延伸发展方式的引入是内聚式生活消费方式的变化。在一些国家里，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科学技术的进步、工作节奏的加快，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得到改变。在紧张工作和生活环境的压抑下，人们需要暂时摆脱枯燥的城市生活环境，到大自然中放松放松，这时，旅游消费已经成为这些国家居民生活消费的重要组成部分。最先，居民的旅游活动仅限于国内地域范围，随着国际政治经济关系的改善和旅游需求力度的增强，国内地域已不能适应旅游活动发展的需要，人们开始走出国门，去领略异国的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情。发达国家以国内旅游为主的旅游结构，不仅充分满足了国内居民的旅游需要，而且，伴随着国际旅游需求的增长，原先用于本国居民的旅游资源和旅游设施，也逐渐用于接待外国旅游者，从而出现了国内旅游与国际旅游协调发展的局面。所谓国际旅游向国内旅游推进方式，是一种先发展国际接待旅游，再发展国内旅游，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然后再发展出国旅游，最终形成以国内旅游为主、国内与国际旅游协调发展的方式。这是一种先发展国际接待旅游，通过国际接待旅游的发展，来全面带动以城市为主体范围内的旅游资源的开发、旅游设施的建设，逐渐形成以中心城市为重心的国际旅游体系。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国内居民的旅游活动开始引入，成为这个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国的国情的社会条件、经济条件和消费条件决定，中国的旅游发展只能采用推进方式进行。推进式发展方式，使得我国旅游发展具有以下几个基本的特点：一是旅游发展以基础与资源条件较好的城市为中心，由旅游城市向其它地区推进，逐渐形成我国的旅游体系。因此，旅游城市便构成中国旅游发展的基本框架。不论是资源的开发、设施的建设，还是线路的设置、区域的划分，都是以旅游城市为依托的。二是旅游资源的开发是以现存的自然与人文景观为基础，由观光型旅游资源为主向混合型旅游资源推进。因此，目前中国旅游地大多是由人文景观较为丰富的地区所构成的。三是旅游的组织方式。是以全程旅游路线为主体，由路线型产品向板块型产品推进，逐步形成以路线型产品为基础，主题型产品与特种型产品为主体的旅游产品体系。四是旅游设施的建设以高等级为主体，由高档设施向中、低档设施推进，最终形成以中档旅游设施为主体，高、中、低相结合的旅游设施体系。
认识之三，中国旅游发展道路还应包括发展方针问题。从中国基本国情出发，中国旅游发展是按照“五个一起上”的方针进行的。
在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里，旅游资源丰富，但建设资金不足；旅游发展潜力很大，但产业基础薄弱。如何制定一个适合中国旅游发展的方针，便成为发展道路的首要问题。
为了在短期内在我国建立起完整的旅游产业体系，结合中国的具体国情，1981年，国务院作出了关于加强旅游工作的八项决定，提出要逐步走出一条适合国情，日益兴旺发达的中国式的旅游道路。1984年，又提出旅游发展要采取“五个一起上”，即国家、地方、部门、集体和个人一起上，并将其作为中国旅游产业长期发展的方针确定下来。
不论是从理论分析，还是从实践证明，“五个一起上”是一个适合中国国情的旅游发展方针。长期以来，我国的国民经济体系是围绕着重工业建立起来的，虽然经过30多年的经济建设，已经形成了多种产业体系，但是，以国民消费为基础的产业，特别是以国际消费为主体的产业体系并没有形成。因此，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下，在一个经济水平较低、基础设施薄弱的国家，要建立一个消费层次高、综合性强的外向型产业体系，仅靠国家投入是难以完成的。不仅如此，国际旅游消费的引入，将会不断地刺激国内旅游消费的产生，特别是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旅游消费的增长将会超过国民消费。在这种情况下，旅游产业所需的投资量将逐步增大，如果不充分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中国旅游产业体系的建立是难以完成的。实践证明，“五个一起上”方针的提出，充分调动了各个方面发展旅游业的积极性，使我国旅游产业成为国内外资本投向的热点，据统计，“七五”期间，我国旅游总投资为250亿元，其中国家投资仅为28.76亿元，仅占总投资的11.5%。在这个旅游发展方针的指导下，中国旅游基本形成了重大开发项目以国家投资为主、旅游基本设施以外商和部门投资为主、旅游资源开发与基础设施建设以地方投资为主、国内景区的建设以集体和个体为主的投资格局。这样的投资格局，对我国旅游产业体系的建立，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从产业发展过程来看，旅游产业必然要经过规模积累、结构调整和水平提高三个发展阶段。诚然，“五个一起上”的旅游发展方针，对前两个阶段的发展，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当前，中国旅游产业在经过一个高速发展后，已经步入结构调整向水平提高的发展阶段，由外延式发展向内涵式发展的转变。在这种形势下，“五个一起上”发展方针的内涵，也应当有所调整。具体来说，要将原先的旅游产业规模建设的“五个一起上”转变为旅游产业水平提高的“五个一起上”，以适应我国旅游现阶段发展的产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