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奖获奖教授和妈妈桑
文|沐兰
妈妈桑说，吉野教授二十多年前就跟陪酒小姑娘们吹嘘“一定会拿诺贝尔奖”！没想到果然拿到了。
2019年的诺贝尔奖陆续公布了新一批获奖名单。日本今年又斩获了一枚诺贝尔化学奖。对于日本民众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值得祝贺的大事，但日本自从2000年开始，每年都获得一项诺贝尔奖，大家似乎都有一些习以为常了，新闻报道也变得千篇一律。于是，有一家电视媒体别出心裁地发现了一个新角度，采访了今年日本的诺贝尔奖获奖者吉野教授经常去捧场的酒吧妈妈桑。妈妈桑说，吉野教授二十多年前就跟陪酒小姑娘们吹嘘“一定会拿诺贝尔奖”！没想到果然拿到了，也是真的厉害。
顺便解释一下，日本这种陪酒的酒吧是不牵涉色情服务的，就是喝酒，和小姑娘还有妈妈桑聊聊天。但收费可绝对不便宜，不是二三十出头的真正的小年轻可以消费的。算一算，今年71岁的吉野教授，二三十年前正是四五十岁，估计刚升了教授。在日本名校当了教授，收入据说有一两千万日币，妥妥的高收入。这样的情况下，他经常和同僚去酒吧喝酒顺便找小姑娘聊天是非常正常的社交，甚至都根本不会影响夫妻感情。
不过，很多中国网友关注的点是，为什么二三十年了，都是去同一家酒吧？一家酒吧可以开这么久而且妈妈桑还是那位妈妈桑？这种持之以恒的精神是不是日本现在一年一个诺贝尔奖的成功秘密啊？好像平时走在日本街头，经常可以见到各种老字号。随便一家小店，也是传承了两三代人。我朋友说，毕业二十年之后回日本的母校看一看，一切都是老样子，连牛肉饭小餐馆都是老样子，味道不变，更可怕的是，连价格都没什么变化。
但周作人对《对话集》的钟爱是执着的，在找不到原文的情况下，周作人仍然坚持着《对话集》的翻译梦想。1940年5月27日周作人在《致周黎庵》信中提到：
日本人的这种坚持，固然是因为当年经济泡沫破裂让日本人格外谨慎小心，但绝不仅是这一个原因。经济危机都是轮回，全世界可不止日本一个国家经历过泡沫破裂，但真正吸取教训的恐怕只有日本。2008年，次贷危机引发美国的经济危机波及全球，没过几年，把房贷包装成金融产品的伎俩又在美国死灰复燃。以我自身的经历，我推测了一个原因，不敢说有多正确，但这个感受值得和大家分享。我觉得，是因为中国古代儒家思想里的“安贫乐道”仍然在日本有影响力。普遍而言，日本人攫取财富的欲望和动力略显不足。有钱人并不是最令人羡慕的族群，普通人也不会有发财梦——比如美国就一直宣扬“美国梦”。最重要的一点，“清贫”不是耻辱，反而值得骄傲。孙正义这样的企业家，对社会普通人群没有什么影响力，也不是年轻人的偶像和目标，绝对不会像微信上铺天盖地的“马云说”那样流传着“孙正义说”。最近我们讨论一个商业模式，有没有可能帮助日本线下开店的小商家增加客流量。后来我们自我否定了，因为绝大多数日本的小商家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太多的新客人他们反而会觉得是压力。
邓小平在解答判断姓“社”姓“资”困惑时，提出了三个有利于的标准：是否有利于社会主义的发展，是否有利于社会主义综合国力的增强，是否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这就把社会主义的本质和人民群众的利益联系起来，把党的群众观点和群众路线思想提高到一个新的理论境界和哲学高度。同时，也使党的群众观点和群众路线更加具体化和现实化，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
有时当然会觉得“可怕”。因为身在中国的我们简直每天都生活在变化之中。每年春节回故乡都会发现记忆里的场景荡然无存，甚至整个城市都面目全非，连写字楼下的餐厅小店都是两三个月就要换一批。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变化的速度，突然发现日本居然是几乎没有变化。我现在每天上班要经过最著名的涩谷的路口，就是在无数影视作品里出现过的人潮汹涌的路口。每天路过的人不一样，可是路口几十年都是这样，店面没有变，连广告牌都几乎没有变化，颇有一点“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的感慨。
我国水资源严重不足，年人均占有水量2 200 m3，只有世界平均水平的1/3。水资源分布不均衡，南方人均水资源占有量高于北方地区。城市缺水相当严重。全国669座城市中有400座供水不足，110座严重不足。国务院办公厅2004年下发关于推进水价改革促进节约用水保护水资源的通知，2011年中央1号文件明确提出把严格水资源管理作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战略举措，实行最严格的水资源管理制度，积极推进水价改革。落实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大力推进水价工作，是水资源工作的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这么黄金的地段，为什么不租给更赚钱的产业？为什么连那家寒酸的报刊摊都还只是卖着书报杂志，没有顺应潮流改成奶茶店呢——这种发自自心的安稳与坚持，正是日本保持不变的基石。每一位经营者，大到社长，小到报刊亭、拉面店的老板，首要的目标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不是跟风去做“别人赚钱”的事情。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可以看到别人赚大钱不眼红，还能坚持做自己的事，实在是非常让我佩服。扪心自问，我们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对绝大多数日本的经营者来说，最好的状态就是有一批稳定而熟悉的客人，经营者完全知道该如何服务好这一批客人。而日本的客人也特别喜欢去自己熟悉的老店。今年得诺贝尔奖的教授和妈妈桑就是一对典型案例。再比如说，日本好多高级的寿司店，不参与米其林评星。而且所有客人必须是熟客带来的，否则不接受。预定也只能是熟客亲自打电话，没有网络预定这回事儿。日本的经营者也特别善于维护“老客人”。就连公司周边的小店都会记得我的口味和偏好，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喜欢吃什么老板都记得，还能热情地跟我寒暄几句。谁不希望自己被记得，被更用心地对待呢。妈妈桑可以把每一位客人说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清楚楚，接受采访时既给了媒体“报料”，又侧面赞扬了教授的信心和优秀，言谈落落大方，我要是客人我也愿意经常去啊。话又说回来，日本人的毅力和刻板也是超乎想象的。我一位朋友说他同事连续五年，每周两天固定去一家中餐厅吃饭，还点同样的菜，以至于每周到了那两天的十一点，大厨就开始切土豆丝。想想我在中国的时候呢，最好每天每一顿都吃得不一样，去同样的餐厅也总想点不一样的菜。
但是，一成不变就好吗？日新月异就不好吗？绝对不能这么武断。所以我也并不喜欢看到中国的媒体大肆鼓吹日本的“匠人精神”“安守初心”。一个国家和社会的经济是需要活力的，就像身体需要新陈代谢，一成不变就是死水一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但经济发展的阶段仿佛还是青少年，充满了生命力，旺盛的新陈代谢，会让我们觉得日新月异，也让全世界震惊于中国速度。而日本呢，多少有一些老年人的暮气。但，最近几年日本经济确实回暖，仿佛又从老年变得年轻了几岁。我家附近原本是安静的普通郊区，眼看着这两年住宅楼越修越多，而且住在这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地铁站的本土超市变成了有许多进口商品的高级超市，拉升了土地价格也拉升了我们的生活品质。而寸土寸金的涩谷，居然也连开好几栋高端写字楼，谷歌入驻，日本本土的互联网大公司DeNA和CyberAgent也入驻，涩谷的办公场所租赁费用跃升为东京最高，超越了金融公司聚集的区域。对于日本，这些变化是令人欣喜的，昭示着经济的欣欣向荣。
但日本可贵的地方，就是在这样的变化之后，你依然可以找到20年前喜欢的那家拉面店，还能吃到怀念的味道。我隔着两三年再拜访之前常去的餐厅，老板还会认出我，还会跟我开玩笑。商业气息再浓，也仍然保留了专供熟客的人情味。有变，有不变，令人珍视的东西得以保存，这才是值得我们推崇和学习的地方。不要说猪永远学不会飞，其实世界上，哪里有所谓“风口”这样的东西。如果变化是追逐风口，那这样的变化有什么值得欣喜。我想，吉野教授成为了诺贝尔奖的获奖教授，这是一个多么值得骄傲的变化。或许他会去酒吧再拜访妈妈桑，而妈妈桑还会一如既往地接待他。这样的不变，又是多么的珍贵。
